正聊着, 白子慕就抱了一些试卷回来，雷东川也顾不上跟杜明聊天，三两步走上前接过他手里的试卷，帮着发了下去。
他们两个人白天在学校的时候, 看起来没有单独相处, 但也一直没有分开过。
一直到了临放学的时候, 雷东川还美滋滋的。
他寒假的时候一直想见白子慕，但真正见到了对方, 一时半会又想不起要说的话, 只觉得这个人在自己身边，他心里就舒坦极了。
这种惬意的感觉, 一直持续到他入睡为止。
雷东川这一夜睡得极不安稳，并不是被影响睡眠, 而是睡眠质量太好，一夜无梦。
正因为没有做梦，他才觉得特别不适应，凌晨三点醒过来一次，强迫自己继续入睡之后，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又断断续续醒过来几次, 不到六点就坐在床铺上, 无论如何也睡不下去了。
他没有梦到白子慕。
或者说，白子慕没有到他梦里来。
雷东川睡不好, 吃饭也不香，等到了学校就开始坐立不安地等着同桌来。
白子慕按时到校, 和平时一样, 看起来精神还不错。
雷东川顶着黑眼圈，视线一直停在他身上, 等对方坐下之后迫不及待问道：“你，你怎么没来？”
白子慕反应了下，很快明白过来：“你说昨天晚上吗？我把精神触手收回来了。”
雷东川比他反应还大，拧眉道：“你什么时候收回去的？”
白子慕道：“昨天开学的时候。”
“为什么啊？”
雷东川问的很急切，白子慕都被问愣了，过了一会才困惑道：“每个人都需要隐私的吧，我之前是没有办法控制，但是现在会一些了，我把精神触手收回来你也方便一些？”
雷东川道：“我没事啊，不是要、要帮你练习吗？”他努力找到一个义正言辞的说法，说出口之后自己底气也多了几分，“你身体还没好吧，肯定需要多多练习控制力什么的，我可以帮你。”
白子慕想了想，道：“好吧，如果你觉得不困扰的话。”
雷东川一点儿也不觉得困扰。
他高兴得不行。
其实这样用精神力连接久了，也有那么一点儿后遗症。
雷东川一晚上没见到白子慕，真的特别不适应，一整个白天都一直用视线搜索白子慕的身影，找不到的时候，心里格外急切，必须要把人找到、纳入视线范围之内，才觉得安心。
下午的时候，有体育课，时间刚好和其他班级重合。
体育老师干脆合并了课时，让两个班级之间打了一场篮球友谊赛。
白子慕胳膊受伤，并没有上场，只坐在观众席上看着。
雷东川打球的时候，一抬头就能看到白子慕，他打球也更努力了，浑身是劲儿，接连用出几个高难度动作，连空中拉杆都做了两回，停空滞留的那几秒钟很是惊艳，紧跟着强力扣在篮筐里的球也发出巨大“砰”声，引得同学们连声叫好！
雷东川出了一身汗，畅快淋漓，他甩了甩脑袋上的汗珠，抬头习惯性去找白子慕，但是并没有在观众席上找到对方。
雷东川觉得奇怪，接下来打球都不得劲儿了，频繁抬头去找人，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干脆跟老师请了假，找了一个借口急急忙忙跑出体育馆。
他也不知道白子慕在哪，出来之后下意识嗅了一下空气，这个动作做了一半停下，但是扛不住内心的挣扎，还是顺从本能嗅闻寻找，一路跑回了教学楼。等到了班级教室之后，看到安静坐在里面写习题册的白子慕他一颗心才踏实下来。
白子慕抬头看他，奇怪道：“怎么了，不是要打比赛吗？”
雷东川含糊道：“那什么，我回来喝口水。”
绕了大半个校园跑回教室喝口水，这理由也只有他敢说了。
雷东川穿着球服走过去，拉开对面的椅子，坐在那盯着白子慕，过了好一会才鼓起勇气开口：“白子慕——”
“白子慕！”
门口也有人喊。
站在班级教室门口的是一个女孩，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校服，见他们看过来又喊了一声，眼神里带着期待。白子慕起身走过去，在教室门边跟她说话，两个人声音很低，听不清具体的内容。
雷东川拧着眉头，一直看着那边，看他们一来一回讲了七八句话，那个女孩含羞带怯的，还递了一个挺厚的大信封给白子慕。
白子慕收下了，客客气气地跟人道谢。
雷东川心里泛酸，吃味得厉害。
等人走了，雷东川一脸不高兴地起身，走过去倚靠在门边，眼睛盯着那封信问：“怎么回事，谁给你的？”
白子慕道：“一个同学。”
他说着要收起来，没有分享的意思。
雷东川心里小火一拱一拱的，莫名有了火气，白子慕收起来不给他看，他就偏要看，伸手从白子慕手里抽出信，仗着身高优势不还给他，举高了看清楚名字：“……知名不具，行啊，信都送来了还弄这么含蓄干什么？”
白子慕踮脚去够他手腕，尽管如此也碰不到对方，气得不行：“给我，这是我的东西，你没有权利看。”
雷东川垂眼看他：“我怎么没有，我是班长，监管全班同学的责任都在我这呢！”他说着晃了晃信封，倒是也没想打开，但是信封里装着的东西太沉，哗啦一声从信封底部掉出来。
——是一本讲分化细节的书。
雷东川愣了下：“这是什么？”
白子慕耳朵有点红，扭头道，“……本。”
“嗯？”
“我跟人借的高年级课本，我变的兽形太小了，我想变得大一点。”
雷东川嘴角动了动，想笑但很快忍住了，一本正经对他道：“你要借书早跟我说呀，我家里有两个哥哥，我二哥特别爱读书，什么书都有，回头你上我家去，我带你去挑，想拿多少拿多少！”他弯腰把教材捡起来，擦干净上面的尘土放回信封中，想了片刻又道：“我觉得这事也不能全看书，主要还是你吃的太少，你以后就跟我一块吃饭，跟着我保管不挑食，到时候我去小食堂给你打饭，那边有冬瓜排骨汤！”
白子慕好奇：“你在学校里也有亲戚吗？”
雷东川坦荡道：“那倒没有，咱们学校俩食堂都是我家捐的。”
白子慕听见又笑。
雷东川一看到他笑，跟着也高兴起来。
白子慕拿到书，一边翻看一边做笔记，比上课的时候还认真些。雷东川就坐在一旁陪他，教室里没人，白子慕想要练习的时候，雷东川也陪他一起，不过刚来了一点感觉立刻就又站起身，有些不安道：“白子慕，你别在教室看这个书了，咱们换个地方吧？”
“怎么了？”
“化形的时候需要空地大一点的地方，我怕把这些桌椅压塌。”
白子慕想了想，也没打算再去操场那里，带着课本和雷东川去了天台。
空间大一些之后，确实方便许多，雷东川毫无阻力地化形成黑狼，巨大的体型出现的一瞬间遮挡住了白子慕身前的一片阳光，阴影顺延下来把他整个人都笼罩在兽影下。
白子慕仰头看它，虽然不害怕，但是那种压迫感还是让他下意识跟着化形成为狐狸——依旧是幼崽形态。
狐崽出现的一瞬间，有些低谷了自己坐着的地方，险些从高处跌落下来。
黑狼眼睛缩成针尖大小，立刻低头叼住了小家伙，牙齿力道很轻，叼着放在自己硕大的爪子上，又舔了舔，这才放心。
巴掌大的狐狸幼崽晃了晃脑袋，很快努力集中精神力，试图变大一点儿。
黑狼睁大了眼睛看着，它能感觉到，眼前的小狐狸好像确实在变化，别的不说，那浓度极高的精神力已经快要实质化，带着很强烈的力量，甚至让它都有些惧意。
噼啪。
很轻微的电流声响了一下。
黑狼眼神凝视下的小狐狸并没有变大，只是浑身雪白的毛发犹如被摩擦产生静电时一样炸起来一圈，因此看起来好像变得更圆滚滚了。
黑狼眼睁睁看着小狐狸从震惊变为震怒，然后猜着粉嫩嫩的小爪子原地跃起又落下，蹦成一颗糯米团子。
黑狼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低头俯身去舔它，尾巴都克制不住地使劲儿甩动起来——这是什么大宝贝，也太可爱了吧！！
雪白的狐崽试图逃跑，被阻拦所有出路，又努力伸出小爪爪抗拒推搡，但依旧逃不掉被从头舔到尾巴尖的命运。
黑狼舔到心满意足停下来，蹲在一旁啪啪甩尾巴，眼睛还盯着小狐狸。
原本还有一身蓬松柔软白毛的小狐狸，此刻毛发乱七八糟，蹲在那像是被嗦过的芒果核，生无可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