稹清告了七夕的假。御史台里没人知道为什么。
从头天下工离台的时候,下属们就觉得他神神秘秘的。
但事有不巧,七夕这天因备办京中赏赐官员的节礼,鸿胪寺和光禄寺的两个官员掐了架,闹到御史台来,互相喷吐着经年累月的官中烂账,越说越多,越说越大。
刘侍御做不了主,梁大夫又病了,便只好硬着头皮,赶去敲开了稹清小院儿的门。
门是稹清亲自来开的,但稹中丞却只露了半个脑袋从门缝里盯着他:“怎么是你!滚!”
他具体是在等谁,刘侍御还要脑袋,当然不敢问,可大案还在台里搁着,说清楚事项,便恭恭敬敬请他赶紧出门。
小院儿大门在他眼前砰声阖上,门后人发出生气的恶叹,院中立时传来踢翻陶罐的声音。很快门又重新打开,稹清满脸黑风煞气,罩着乌青官袍走出来。
他回身关门前,刘侍御隐约瞧见那院中地上,竟铺着一层红粉的花瓣。
一路走去御史台的路上,刘侍御也是一面挥袖,一面皱眉:噫,稹中丞身上,今日怎么比平日还香!
谁知到了台中,案子竟大到惊动了天子圣驾。齐珩穿着出宫的便衣,正坐在稹清平日理事的太师椅上,一手摇着扇子,一手正把玩他的小桥流水砚,而那跪在堂下的两个官员,早就吓得呜呼不起。
到此,案子也没什么还要理的,毕竟那两人还要命,一听只是要罚减俸禄,喜得高声谢恩抱着脑袋逃窜了。
齐珩要留稹清说话,身边只有小太监跟着。台中人散的散,走的走,刘侍御也赶紧要退,岂知这一急,脚下一滑就向后仰去。
情急中他张牙舞爪,居然扯住了稹清的褂子!
齐珩一惊之下只来得及起身要扶,可这一上前去,稹清肩头的衣裳,却已然被刘侍御给一并拉垮了。
霎时间,稹清半个胸膛和肩膀露出来,胜雪白肤上,居然挡着一片绯红带纱的挂脖肚兜。
一时稹清闭目捂脸,堂中俱静。
齐珩的耳根腾地红了,一把将他衣裳拉起来,出声就喝刘侍御道:“还不快滚!”
刘侍御这才回魂爬起身来,跌跌撞撞冲出御史台——
啊啊啊啊!他这下总算知道,稹中丞到底为何要告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