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出远门,带上的行李就得准备得齐全些了,尤其是各类应急的药物不能少。
江言翻出一个木箱,里面用木板隔出几块局域,药品都分类置放。
翻了几遍把能带上的药装进书包后,还有三种,需得去一趟祭司家里向对方拿。
他背著书包沿屋内绕走半圈,在撒特德的注视下不由一笑。
拍拍双肩包,道:“跟我来的东西,就属它最耐用了。”
若书包坏了,缝缝补补还能继续用。带来的水瓶子,好些年前早就变形,江言只能把它放进收纳箱里,跟带来的笔记本子储藏起来。
撒特德忽地想起什么,目光闪了闪。
在他心里,只要江言没事就好。
于是转身去了灶屋,从汤锅里盛出一碗黑漆漆的药汤,右手长指展开,化出尖锐的指甲往左手腕子划一道。
撒特德将腕中的血液源源滴入汤水内,过了半晌,执起汤匙搅拌,汤水漆黑看不出端倪,面无波澜地送进屋内。
“言,来喝。”
江言停止往书包塞东西的动作,往撒特德身边靠近。
他端着黑乎乎的汤水,笑眯眯开口:“怎么总让我喝这些。”
之前问过,撒特德的回答模棱两可,又说是为了他好。
江言很少和对方矫情,给什么都喝了。
一口气闷干净碗里的汤汁,江言皱了皱眉。
“味道还是很奇怪。”
又苦又涩还有点腥凉的味道。
他忍不住再一次问:“究竟是什么的汤?”
撒特德低沉道:“喝了对你的身子好。”
江言看对方奇奇怪怪的,拿着碗出去清洗时,脑海忽然浮现出模糊的一些记忆。
他微微出神,皱着清秀的眉心,暗忖:不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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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摇晃,江言出现在院门外,敲了敲,来开门的是芽。
他浅浅一笑:“祭司在吗?”
芽道:“给长老看病去了,一会儿就回。”
灰灰鼠兔兽人有些欣喜和害羞:“言,进来等,我给你倒水喝。”
院子几面的木架上晒满药草,虽然有些淩乱,地面却不染尘土,看得出来竟然有人精心打扫。
江言视线追随着端水出来的芽,对方垂下眼睛:“言,喝水。”
又轻抚短发,道:“我很喜欢言给我剪的头发。”
江言:“喜欢就好。”
喝着水,坐在院里乘凉吹风。
半刻后,祭司拎着药箱回来。
“言?”
江言起身:“过几日外出,要去云池,想来跟你讨些缺少的药物。”
祭司道:“行。”
说罢,看见芽呆呆站在一边,就让他去进屋休息。
芽犹从梦中惊醒,听话地“噢”一声应下。
走到门后时,还朝他们的方向多瞅几眼,似乎有些不敢相信,还有些高兴。
江言看在眼中,等芽进屋,他跟随祭司走进药房,问:“你和芽没事吧。”
祭司翻开药箱格子,摇头:“没什么事。”
江言:“他对你小心翼翼的。”
祭司询问江言所缺药物,给他整理的药包的同时,将当日采药的情形坦白告之。
听完,江言道:“他怕你生气。”
祭司低头:“嗯……”
又解释:“我们没有在吵架。”
江言表示理解,随机补充道:“不过有时还是把话说开比较好,你不说,他又怕,弄得谁都提心吊胆,吵一架的话,可能解决问题的速度会更快。”
又弯了弯唇角:“当然,不是鼓动你和芽吵架。”
祭司将收拾出来的药包递给江言:“一会儿就说。”
江言拿了药包,别人的事他不便插/手,但感情和相处方面,经验的确比对方多,可以给些许建议。
拎上药包,他走到门外,祭司顺势送他离开。
*
送完江言,尹林回头,和站在屋檐底下的芽对上目光。
芽顿了顿,鼓足勇气,走到跟前。
尹林看着灰灰鼠兔兽人的发旋,瞧见那两只薄薄绒绒的耳朵因为紧张而不停颤抖,就道:“跟我去药房整理带回的药草。”
芽欲言又止,尹林继续开口:“无需再道歉了,事情既已过去,就没什么再惦记的。”
就算当时他有些生气芽不顾自己性命去采集药草,可那是为了给自己惊喜,冷了几日,早该够了。
尹林暗自反思,语气都放轻缓了。
“以后若再外出,别再离开我身边太远就好。”
芽扬起闪烁着欣喜的眉眼:“嗯~”
他一顿,后脑忽然被尹林揉了揉。
常年整理药草的手指带着股植物的气息,芽像被定在原地那般,被揉着脑勺的间隙,指尖微微触碰到他的耳朵。
芽脸更红了。
*****
三日后,该出发去往云池。
江言收拾好新带的药草,检查过衣物,再看小宝穿着夏天的小褂子,脑门上戴顶小麻布帽,弯弯嘴角,把同款遮阳麻布帽带上。
撒特德单手拎起书包,还同时拎了两个很大的羊皮水囊。
江言问:“你要戴帽子么?”
遮阳帽在幼兽脑袋上显得可爱,在江言头上,也很好看。
江言拿起剩下的那顶帽子,招招手:“你也带吧。”
撒特德不怕热,迎着人类期待的眸光,默默放低身躯。
头上多了顶跟他冷漠淡然气质不符的麻布帽子。
江言侧过脸,嘴边却笑出了浅浅的酒窝。
*
丛林中早就规划了几条去往云池的路线,其中从蛇族部落出发的路最为完善和安全,有时兽人无聊了,也会自己跑去云池几日。
一家三口出发,江言坐在撒特德一侧肩膀,饮了些水。
撒特德另一侧肩膀,则趴着小宝。
阿乔送他们离开时,满眼羡慕。
“要不是家里的活儿没做完,我也要跟去!”
江言笑笑,压了压帽子,朝满眼羡慕的雌兽们晃晃手。
撒特德垂在地面,在阳光照射下泛出粼粼墨色光芒的长尾一滑,带着自己的人类和幼兽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