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二刻多钟，就到了周围最近的小集落。
树群环抱，中间有块很大的空地，因为这些年兽人都会在此地交易，所以搭建起木棚，摆了木桌和椅子。
阳光洒落的林道里传来板车推动的声音，渐渐出现江言的身影。
率先看到他的兽人隔得远远地朝他招呼。
“言！”
“是言过来了，不知道带什么东西过来。”
还有的直直瞧着他，对上他眉眼之间带的笑意，再暼到那截白皙纤细的颈前印出的标记，纷纷挠头搓手，有些害羞起来。
最先搭话的兽人，将那把浑厚的嗓音压低，甚至有点夹着粗嗓，怕自己粗鲁，吼得太大声。
“言想换啥东西，我们这里都有，可以送你！”
说罢，目光落向拖板车上的食盒。
江言笑道：“没带太多东西来，都是昨晚做的水果捞，用水凉过，眼下秋燥，吃完会舒坦不少。”
兽人磕磕巴巴跟着念：“水、水果……捞？”
江言未再详细解释，有兽人让了处摆放的桌子给他，便打开食盒，取出里面的每一碗水果捞。
见状，四周做交易的兽人停止动作，连二连三地围着椅子，江言怕挤到小宝，把他送到背后的树杈上坐稳。
兽人们顶着干燥的时节在外头忙了大半日，乍一看，鲜甜熟透的果肉浸泡在乳白的汁水里，还没喝，就下意识吞咽嗓子，彷佛感受到那股甘甜。
有兽人掏出贝币：“言，我跟你换这碗水……水果什么……”
江言道：“可以换。”
他挑了贝币上刻有“1”的那一块，给对方一碗。
兽人摊开掌心，展示出刻有更大数字的贝币：“不弄这个吗？”
江言摇头：“这块就足够了。”
碗很大，装的牛奶和果肉份量实在。
兽人拿起配备的木签叉起果块送进嘴巴里，眼睛一亮，吃得更快了，仰头连饮几口鲜白的牛乳。
果肉的清甜，夹微微酸味，被细腻丝滑的乳水包裹，带着凉气瞬间涌入五脏六腑。
兽人舒服得直眯眼睛，忍不住感慨连连。
“太好吃了，身体都凉快了许多。”
见状，其余兽人抢着换一碗水果捞吃。
目前江言没什么东西跟他们换的，便只收下贝币，以后想换点别的再买。
水果捞很快清完，有兽人主动帮他将碗收拾起来装回拖板车，道：“言，等会儿我替你运回去。”
小集落不远连着几座山，山里长着应季的药材，挺滋补的。
入秋就要开始进补身体，江言打算绕路过去摘一些，就和兽人说道：“那就麻烦你了。”
他摸出一枚贝币，有心献好的兽人不肯收，江言坚持，对方搓搓手指，只得收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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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带小宝绕进山里，草木半枯，一大一小的两道身影正细细沿矮丛查找，耳朵忽地动了动，瞧向前方水边的大石块。
石块露出半截尾巴，鳞片泛着微光，是蛇族的兽人。
江言和幼兽默默对视，准备开口，却听石头后响起“哼嗯”的闷声，有些哑，声线清脆。
蛇族的兽人动作似乎又重几分，石块边缘，露出小半边白色卷毛，卷毛下藏了只小树叶一样的毛绒绒耳朵。
看样子，是蛇族雄兽和绵绵族的兽人。
江言尴尬，带崽出来摘药，居然碰到少儿不宜的场面。
所幸有块大石头遮着……
他二话不说抱起小宝。
小宝双手还攥着沾泥巴的药草呢，身子离开地面，被雌父拔萝卜似的急匆匆抱离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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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石块后，阿洛花了好一阵时间才克制住耳朵的颤抖。
绵绵族兽人身量多数轻巧，很少有生得高大或者高挑的。
他红着脸，结结巴巴道：“寒，方才好像听到言的声音……”
将他托在蛇尾上的蛇族雄兽摇头：“没事。”
蛇族雄兽十分年轻，是前不久蜕变回来的新一批兽人。
寒话少，目不转睛地看着乖乖坐在尾上害羞的阿洛，再次舔他那只毛绒绒的小耳朵。
细绒的毛被舔得湿润，又换了另一只。
*
寒最早的始祖，诞生地距离如今绵绵族定居的部落不算很远。
他蜕变时全身都在脱皮，浑身无力地盘在一处隐蔽的山谷之间，很渴，动弹不得。
浑浑噩噩不知过去多久，嘴边递来一罐竹筒，里面盛满清水。
当时到山里采药的阿洛不慎跌了一跤，滚入隐秘的山谷内，误打误撞遇到一条看起来破破烂烂，正在经历蜕变的巨大长蛇。
蛇瞳像浸了冰块那般，阿洛被它吓住了，赶忙跑开，回头时，却不见蛇追自己，更没有用尾巴攻击他。
回去后阿洛老想起山谷的这条蛇，每日傍晚前就带着水和果子喂给它，有一日再去，蛇不见了。
阿洛出神，耳朵有点疼。
寒语气仍冷冷的，呼吸却带着几分热。
“别担心，言不会说出去的。”
阿洛道：“我不是蛇族呀……”
寒：“言也不是蛇族，且跟着祭司的芽，是灰灰鼠兔兽人。”
阿洛呆呆一笑：“噢……”
寒用尾尖抡起掉在草堆里的药篓：“还采药草么，时候不早了，一会儿送你回去。”
阿洛使劲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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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言窘迫，疾走一路，心跳飞快。
低头，瞥见幼兽睁圆大眼睛瞅着自己，忙把他放下，蹲着检查。
“小宝，有没有弄疼你？”
幼兽晃晃脑袋，举起手指头攥紧的药草：“给~”
江言扶额：“还是适应不了太刺激开放的场面。”
小宝似乎陷入思考，江言连忙出声：“刚才什么都没看见，明白吗？”
小宝：“没看见。”
回到院子，撒特德已经准备好晚饭。
饱食一顿后，夜里洗了澡，江言仍想着此事。
他拍拍撒特德的手臂：“你记得部落里……有条看起来很冷漠的蛇不？不怎么合群，经常独自盘在山头的。”
撒特德：“寒？”
江言：“对，是他。”
“今天我带小宝去连嗒山采药，结果撞到寒……抱着个绵绵族的兽人在石头后面……”
他自动消除话音，满脸尴尬，眼神里都是“你懂的”。
“还好带小宝跑得快。”
撒特德隐皱浓眉：“……”
都准备睡觉了，自己的人类竟然在想其他雄兽？
江言身体一沉，被高大的身躯压住。
他推不动：“诶撒特——”
唇至喉咙都被堵住了严严实实。
*
撒特德力气太大，江言整个人都快断开了。
他不知对方此时醋正在头上，忘记出去。
青年脸颊愈发红透，全身猛地一僵，蜷紧。
又过一阵，整个人就像躺在化开的奶油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