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光星元气大伤, 空华选择了新的投资顺利上市,陈洲也升了职, 正式成为了空华的副总, 就职当天钱思明哭得稀里哗啦,其余人都想钱总和陈总的关系是真铁,只有钱思明知道内情, 心里很清楚要是没有陈洲,空华和他都得完蛋。
之前他说什么要看能力来让谁继承空华,一半出自真心,另一半则还是期望着还是把空华留给而儿子好。
经历了这次死里逃生, 钱思明真的服了, 他是个挺信命的人,要不然也不会给猪立雕像, 他一直觉得当初就是因为被猪追得摔坑里以后, 在床上躺的那半个月让他痛定思痛, 发誓要出人头地, 这才做出了后来的成绩。
现在,陈洲就是他的“猪”。
人哪, 要信命。
“陈洲啊,什么时候叫上你……”钱思明憋了一下, “……你爱人, 咱们一起吃个饭。”
“有机会的话。”
钱思明有点不大好意思,他哪能想到好久之前被开除的员工就是陈洲对象呢?
那种小事根本也不会惊动到他。
反正回过神来,略有尴尬, 略有尴尬。
对同性恋这种事, 钱思明不理解,不过陈洲喜欢男的他更放心, 这万一以后他孙子争气聪明点,可以让陈洲培养培养,到时候隔了一代,空华还是能回他们家。
所以不理解归不理解,钱思明很挺陈洲,搞同性恋好,有时间一起吃饭!
陈洲把钱思明的邀约告诉了张向阳。
他想以张向阳的个性应该是不大喜欢跟陌生人吃饭的,不过他从来不替张向阳私下做决定,所以还是问问张向阳自己的意见。
“钱总?”
张向阳手上拿着遥控器愣住。
他在空华时一直都是底层小员工,跟钱思明都没机会碰面,也就年会啊公司大会见过,话都没说过一句。
“嗯,他一直想找机会谢谢你,也想见见我爱人。”
张向阳没吭声。
陈洲斜睨了他一眼,看到他脸红了。
“还没习惯吗?”
张向阳头慢慢低了下去。
救命啊!
他为什么每次听陈洲称呼他为“爱人”都会脸颊发烫心跳加速啊!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是两个月前。
陈洲得了几天假,张向阳现在工作时间也比较自由,让肖小晓给他凑了五天假出来,两人一起去国外玩了几天。
张向阳还是第一次出国。
办护照、办签证、买机票,一切对他来说都很新鲜。
甚至于这也是他第一次坐飞机。
头天晚上他都激动得没睡好觉,坐国内航班的时候还好,上飞机没多久就昏睡过去了,到了国外转机,他睡饱了有精神了,然后就开始晕机。
张向阳刚上大学的时候也晕车,大概是从小坐车比较少的缘故,后来经常搭乘公交车慢慢也就不晕了,没想到多年以后还会重温晕车滋味,感觉比小时候晕车还难受。
毕竟晕车还能开窗户。
“很难受?”
“还行。”
张向阳手按着肚子,面色微白,庆幸自己在飞机上没吃什么东西。
陈洲搂着他,轻轻地抚摸他的背脊,皱着眉叫了空乘。
张向阳听他用英文道:“你好,我的爱人晕机了很不舒服,你们能提供药品吗?”
张向阳在万米高空晕得死去活来时,脑海里还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那两个单词。
My love。
他都不知道自己后来身体所产生的反应到底是因为晕机、药物、还是这两个单词了。
之后不止一次,张向阳都听到陈洲这样称呼他。
“不太方便,我爱人在家,我要陪我爱人,抱歉,不能来了。”
电话挂了,正边吃东西边工作的张向阳脸红得像番茄一样看着陈洲。
“怎么了?”
张向阳把嘴里的花生咽下去,“没事。”
然后他差点被喉咙里的花生呛死。
真的很奇怪,为什么陈洲能那么自然地称呼他为“爱人”,而他却连直呼陈洲的姓名都感到困难。
上周他去陈洲家里做客,两个人一起在厨房做饭,顺嘴说了句“陈工,给我块抹布。”一回头正看到陈洲的母亲满脸惊愕地看着他俩。
吃了饭,周英驰偷偷来问他,问他们两个是不是不好了。
其实他和陈洲在陈家没有挑明过他们两个的关系。
初次上门的时候,老夫妻俩就给他定了性,说欢迎“陈洲的朋友”来家里做客。
朋友就朋友吧。
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反正大家都心照不宣,可能还需要时间慢慢去接受适应。
“你是不是跟洲洲不开心了?”周英驰语气紧张,“上次他爸说的你不要往心里去,他就随便说说,不是真觉得直播就是不正经,他爸跟洲洲的脾气其实是差不多的,有的时候,不管是他爸还是洲洲,说错了什么你不要太放在心上,都没什么坏心思的。”
“阿姨,我们没有不开心,我也没有把叔叔的话往心里去,您放心。”
周英驰松了口气。
“那我怎么听你叫他‘陈工’那么生分?”
张向阳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总是叫不出其他的称呼。
是习惯使然?
要说习惯,他们确定关系也快一年了,早该习惯两人之间的亲密关系才是啊。
拥抱接吻上床,这些事都很习以为常了。
也不全是陈洲在主动,他做这些事时也很大方自然。
喜欢,喜欢就是想要触碰。
情不自禁的事。
可为什么偏偏一个称呼就那么难改呢?
这问题困扰了张向阳很久,逐渐真的好像变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一样,连俞清都看出来他状态不对劲,下了直播来逮他。
“你最近怎么了?感觉状态不佳啊。”
“啊?是吗?”
张向阳有些恍然,他对工作很上心,很怕自己哪里没做好。
俞清拍了下他的肩膀,“你过来,我们聊聊。”
公司换了新地方,正儿八经的写字楼,然而俞清不正经,在公司里搞了个清吧一样的休息室,员工休息放松时都能去,俞清带着张向阳过去,拿了两杯气泡饮料,在张向阳紧张的眼神中道:“把心放肚子里,无酒精的,上班时间咱们不喝酒。”
张向阳“嗯”了一声。
“你别那么紧张,这儿就是休息的地方。”
俞清干脆从对面沙发起身直接坐到了张向阳身边,张向阳下意识地屁股往旁边挪开一点儿,被俞清直接搂住了肩膀,“干嘛呀你,跟我还用得着避嫌,过分了吧。”
“没有,”张向阳连忙解释道,“我没那个意思。”
俞清目光上下打量他,带着一种含蓄的调侃,“你老公可把你管得够严的。”
张向阳瞬间便感觉到热气一股脑地涌上脸,从脖子到脸全都红透了。
俞清瞠目结舌,“你脸红什么?该不会真对我有想法吧,我告诉你在上面我可硬不起来啊。”
俞清撒了手就往旁边挪出距离。
张向阳脸更红了,苦笑道:“俞总,你就别开我玩笑了。”
“那你脸红什么?”
“……”
张向阳把自己的问题慢慢说给俞清听。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的时候我也想叫的,可我就是叫不出口,感觉很怪很别扭,更不要说你刚刚说的那个了……”
张向阳别别扭扭地说完,脑子里想着俞清刚才对陈洲的代称,脸还是红得厉害。
俞清听完缓了老半天。
“你等等,我去拿瓶酒。”
被震撼到的俞清连喝了好几口酒,然后对满怀期望希望他能指点迷津的张向阳张了张嘴,“我也不懂你。”
张向阳:“……”
他脸上的失望太明显,让俞清都有些不忍了。
俞清十六岁发现自己的性向,十七岁开始谈恋爱,十八岁跟第二任男朋友上了床,之后陆陆续续分分合合也经历了不少,也能算是枚情场老手了,可张向阳这问题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之外。
一个称呼罢了。
他跟第一个男朋友是网恋,网恋第二天就叫老公了。
这有什么叫不出口的?
“你前男友你叫过他老公吗?”
张向阳摇头,脸色立刻由红转向冷静的白。
俞清稀奇道:“你叫我一声老公试试。”
张向阳:“……小晓知道会杀了你的。”
俞清:“……”
淦,他一个同性恋为什么还要被女人管啊?!
俞清挠了下自己那一头棕色的卷毛,“我这又不是骚扰你,是想测试下,你是单纯对这些亲密的称呼过敏呢还是只是听到这称呼跟你……对象联系在一起才会这么大反应。”
张向阳还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认真思考了一下,发觉他并不是俞清所指的前者。
以前在空华上班的时候,办公室里的男同事有时候会互相开玩笑,“亲爱的”“宝贝”之类的称呼也会有,那时候他听到了只觉得很尴尬,可是陈洲偶尔叫他“宝贝”时……
张向阳捂住脸。
心脏“砰-砰-砰-”,一声比一声更强劲的音节。
血液完全不受控制地涌上脸。
“难道你们俩那啥的时候你就没有半点冲动吗?什么老公你好棒好猛啊之类的,你一次都没说过吗?”
张向阳头低得快要埋到膝盖里。
那种时候,当然会有冲动。
可他是俞清所说的完全相反的那种类型。
越是受不了的时候,他越是会死命地克制住,忍耐着不发出声音,最用力的就只有手指,尽管指甲都已经剪得干干净净,陈洲的肩膀和背部仍然经常惨不忍睹。
陈洲也是很沉默的类型。
总是埋头不言,汗水一滴滴地坠落。
明亮的眼中一点熠熠生辉的星。
看得人心里发烫。
他只好咬住唇,蹙紧眉,忍住喉咙里变调的音节。
不是不喜欢,是太喜欢了。
张向阳捂住滚烫的脸。
因为太喜欢,所以才将称呼刻意变得生疏,害怕哪怕再近一步,都会把持不住地飘起来。
陈洲。
光在心里念一遍名字,都让忍不住露出微笑。
“……或者是他哪个地方让你不满意,你俩那方面不和……”
俞清正说着呢,张向阳站了起来,“俞总,我想早点下班。”
很难得的那天是张向阳去接陈洲下班。
陈洲下楼,正看到张向阳戴着口罩帽子在车边等他,他连忙过去开车门,“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就行,天这么热。”
“还好。”
张向阳坐进车,他摘了口罩,陈洲刚坐下,安全带都还没系,张向阳便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陈洲侧过脸,目光凝在张向阳脸上,也许是张向阳在车外等了一会儿的原因,脸上看起来有点红扑扑的,帽檐盖住了他的额头,看上去很青春无敌。
“什么意思?”
张向阳脸红了,嘴没憋着,“想你。”
陈洲眼神定定地看着张向阳。
车头正对着地面停车场的围墙,陈洲伸手过去盖住张向阳的后颈,“有没有人跟着你?”
“没……”
陈洲探身过去,结结实实地吻住了张向阳。
天气又热起来了,就像他们陷入爱情的那个夏天一样炎热。
下午6点,天都还是亮的,两人在车内忘情接吻,陈洲敏锐地察觉到张向阳今天格外热情,他用拇指摩挲过他的侧脸,轻咬了下他的下唇,“回家吧。”
“嗯。”
早早回到家的两人什么正事都没干,衣服从玄关到卧室,里里外外落了一地。
……
“陈工。”
“嗯?”
“我……我不是不习惯。”
陈洲的鼻尖压在张向阳的脸上,很亲昵地舍不得离开的姿势。
“什么?”
“……称呼。”
张向阳伸出手,他的手很白,指腹亮晶晶的像是汗,淡粉色的指甲带着一丝红,他描摹陈洲的唇线,人往陈洲怀里又用力贴了贴,“是我太喜欢你了。”
他仰头,嘴唇蜻蜓点水地落在陈洲的下巴,“……太喜欢了。”
那些亲昵的称呼,甚至包括姓名,都无甚太大的意义,是因为它们与面前的人连结在了一起,才产生了令他战栗的力量,让他如咒语般不敢轻易呼唤。
陈洲默不作声,只是抱着他。
张向阳感觉到他的肌肉绷紧了,硬得像石头,呼吸一急一缓,几个来回后终于平静了下来,他说:“不管你怎么叫我,或者有没有叫我,我都听得到。”
张向阳双手抓着他的肩膀“嗯”了一声。
陈洲也是懂他、理解他的。
他不用着急,也无需惊慌。
张向阳长舒了一口气。
之后的某个周末,陈洲带张向阳去了钱思明家里吃饭。
钱思明很热情,“陈洲啊,这位就是……”
陈洲道:“是的。”
张向阳手心出了汗,悄悄在身后裤子上擦了一把与前大老板握手,“钱总你好,我……”他余光看了陈洲一眼,笑了笑,仍是脸红,“我是陈洲的爱人,张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