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看样子很喜欢江北山, 尾巴从左甩到右,又从右甩到左,江北山呼噜完大灵兽的胸口毛, 盯上了它的尾巴,尾巴往哪边甩他就往哪边扑。
也不知道谁在逗谁玩。
万知闲却还是觉得不放心, 百里夜灵脉受损,要是和云箬在秘境内遇到了什么危险的情况,一个灵技被封,一个早已没有巅峰时期的修为,出点什么忽漏, 他可就一下子少了两个徒弟。
闲云宗本来就人丁稀少,不能再雪上加霜了。
不怪他想得多, 神踪秘境的凶险他可是体会过不住一次, 当年和段在青以及其他院长先去探测, 封了不少未知的危险区域, 其中一个诡异的地方还差点折了人在里面。
哪怕现在灵犀表现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 但它是上古灵器,灵器能有什么人性, 由不得他不担忧。
“我不放心。”万知闲直接开口,“到时候我也要进去看着云丫头试炼。”
灵犀和江北山玩的尾巴忽地一停,江北山得以抱到了它毛茸茸的长尾巴,闻言也道:“秘境里好危险, 要是没有百里师兄我们好多人要一直困在那个城镇里了, 师父说的没错,我也想保护云箬姐, 让我也进去吧。”
灵犀困惑了:“秘境就在云箬掌控中,何须你们操心, 秘境中有我,她不需要你们保护,你们想进秘境中试炼倒是可以。”
江北山:“……”
万知闲:“……”
他就说灵器是没有人性的吧,说话也不会委婉一点!
纪月辞愣了愣,立刻道:“可以让我们进秘境去试炼?”
“自然。”灵犀道,“神踪秘境本就是集器术百家之长,最初的时候是一处试炼场,针对各灵脉的修行,不过我观你们各自都有缺陷,只能进某些试炼,否则生死难料。”
它说完又看着万知闲补充了一句:“除了他,修为还算不错。”
万知闲决定收回前言。
灵器偶尔也通一点人性的。
“大家都可以进去试炼吗?”云箬问。
“只要你愿意。”灵犀安静的看着她,“吾现在就可为你开启秘境。”
“不行不行。”云箬连忙阻止它。
上次提前开秘境卷进去了那么多人,要是以后她进一次灵犀开启一次秘境,那学院变成什么了?动不动就闹鬼拉人进去的真实3D立体鬼屋吗?
“学院的进出入口被封,开不了,只能等每年开启的那一天。”灵犀说,“我醒来时为了找你扩大了秘境边界,已经收回去了,你们若想随时进去试炼,需在某处设个阵,我将阵门开过来。”
“什么阵?”云箬没想到还可以这样。
灵犀眼睛一眨,她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复杂的法阵。
灵犀:“此乃开启吾之秘境的法阵,现在世间灵气枯竭,器术一道没落,重开一个阵门虽然困难,但那小子或许可以一试。”
它的目光看向百里夜,晃了晃脑袋上蹲着的传呼鸡,传呼鸡窝得很稳,一动不动:“你能制作出如此活灵活现的灵器,于器术一道倒是可以精进,不过你心中应该已经有了自己认定的道。”
百里夜淡淡道:“我先试试吧。”
当天的修行后来就以林望和云箬的对练结束,林望四阶接近五阶的体脉完虐云箬,傍晚林望没事人一样回小院去了,云箬气喘吁吁满身是汗的盘腿坐在树下调息,回忆着和林望的一招一式,只觉得身体虽然很累,心里却有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就像她第一次在闲云宗被万知闲指导着踏入修行一道开始时那样。
林望回去了没一会儿,百里夜就来了,手里还提着一壶茶水。
“水。”他倒了杯水给云箬。
云箬接过去一口干了,是淡茶,很润口,她把杯子递还过去:“再来一杯。”
“慢点喝。”百里夜给她满上,“练得怎么样?”
“很开心。”云箬说。
她小口小口的喝水,盘着腿坐姿有些歪,半倚着身后的树干,额前的发丝被汗水濡湿,有几捋贴着脸颊,身上没有穿纪月辞送的那身衣服,是她自己的旧衣裙,袖子挽上去,神情有些慵懒,眼睛依旧又亮又好看。
风把她的额发吹开,露出一张精雕细琢般的精致侧脸,颈侧几道红痕,是两人对练的时候云箬过于认真,好几次迫得林望来不及收手,木剑划过留下的痕迹。
难怪林望刚刚出来时给了他一瓶药。
云箬喝完水,递过去:“还要。”
转头才发现百里夜一直看着她,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云箬抬起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突然不想喝水想回去换衣服了。
她现在看上去应该很狼狈。
“一会儿再喝,这茶不能喝太快。”百里夜眸光暗了暗,接过她的杯子扣在茶壶上,拿出林望给的药瓶,示意云箬挨过来些,“给你擦药。”
“我受伤了?”云箬循着他的视线抬手就要摸自己的脖子,被百里夜按住手腕。
“只是红了,消肿的药。”百里夜说。
他倒出药膏在手心里揉热,抹在指尖给云箬擦药,用的力道刚刚好,既不会弄疼她,又没有太轻让她觉得痒,云箬眯着眼睛扬起脖子,颈侧是百里夜打着圈上药的手指,脸上是山间吹来的风,身上是尽情对练后尽兴的酸爽。
西边太阳已经落下,五颜六色的晚霞铺满了半片天空。
“好了。”百里夜收回手,“只有你受伤了?”
“没有。”云箬忽而有些不好意思,“林望师兄被我的树枝抽到好几次……他剑招有时候太快了,我停不下来。”
百里夜点点头:“嗯。”
云箬撑着膝盖站起身:“我回去看看他。”
她一站之下居然没站稳,腿一软就往旁边倒,百里夜刚要站起来,眼见她倒下来连忙伸手去扶,结果自己站了一半本来就不稳,被云箬一带,两人乱七八糟摔成一团。
云箬手忙脚乱直起身,百里夜垫在下面,被她起来时一巴掌按回去了,头撞在地上,“哎”了一声。
“没事吧?”云箬慌忙伸手去摸他的后脑勺。
人的后脑勺可是很脆弱的,修者的后脑勺也不例外。
百里夜没出声。
云箬有点急了,手指按着百里夜的后脑,又不敢用力:“撞到哪了?哪个地方疼?”
百里夜的声音半天才响起来:“你……先起来。”
云箬低头一看,对上百里夜漆黑的眸子,才发现她整个人都趴在百里夜身上,因为伸手去摸他的后脑勺,导致两人挨得非常近,她猛地直起身,正要说话,惊觉自己是坐在百里夜身上的,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默默从百里夜身上爬下去。
百里夜这才坐起身来,云箬背对着他,整个耳根都红了,看样子尴尬得恨不得在地上挖个坑钻进去,低着头露出一段白皙纤细的颈骨,也染上了一层薄粉。
百里夜伸出去的手转了个方向,在云箬头上摸了一下,懒声道:“你修习也太拼命了,对练练到这个程度,进秘境去试炼还真得看着你。”
见他完全没提刚刚发生的事,云箬松了口气。
百里夜站起来把手递给她:“站得起来吗?”
云箬这才抬头,拉着他的手站起来:“不是,是刚刚盘腿太久,腿麻了。”
百里夜笑起来:“给你捶捶?”
“不用不用。”云箬摆手,“我饿了,我们回去吃饭吧。”
说着不用,但她每走出去一步两条小腿就像有无数只蚂蚁在里面钻坑挖洞,走的又慢又别扭,百里夜也不急,往前一步慢慢走着等她,云箬在他背后疯狂捶腿,等他回头的时候就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百里夜叹了口气走回来,躬身背对她:“上来吧。”
云箬拒绝:“不用,就那么一点路……”
“一点路也是路,师兄背你。”百里夜说,回头看她,眼里满是笑意,“走,带你去跟林望讹钱。”
云箬笑起来,趴到他背上:“一个宗门了,讹他的钱不就等于讹自己的钱。”
百里夜背起她,往上托了托:“他管钱,你就当跟他要生活费了。”
两人一起回了小院,江北山远远看到百里夜背着云箬,一嗓子就喊起来了:“云箬姐你怎么了?”
林望正和纪月辞在窗沿下说自己想要的戥称的规制,要纪月辞帮他画图纸,一个在屋里一个在屋外,闻言一起看了过来。
百里夜背着云箬过来:“和林望对练练的。”
林望转身就要走,被纪月辞一把抓住半边衣领,立刻喊冤:“我早就说要结束了,是小师妹非要练,我也好久没和人对练练得这么爽快了,不小心就练得狠了点,刚才我走的时候还好好的?”
云箬趴在百里夜背上没说话,脸埋在他脖颈间。
纪月辞拉着林望的衣领,林望只好不动:“你放她下来,我帮她看看,以后有经验不会练这么狠了,云箬,你哪里不舒服?”
“腿。”百里夜说。
纪月辞从屋里出来了,伸手去摸云箬的小腿,云箬被她的手一捏,当即强烈运动过后那种酸疼无比的感觉就蔓延开,忍不住“唔”了一声。
林望眉毛挑了挑。
纪月辞瞪他一眼:“下次不和你练了,没分寸。”
林望点头:“嗯。”
然后看着百里夜:“说吧,想怎么解决?”
“半袋灵石。”百里夜说。
纪月辞:“?”话题怎么突然跳跃了。
林望冷笑:“哼哼,肌肉酸疼值半袋灵石?云箬,别装了。”
云箬只好把头抬起来:“你看出来啦?”
林望痛心疾首:“小师妹你才入门多久,怎么就被他带坏了?讹我是吧?百里夜,这招我俩以前用过多少次了,你现在用在我身上?师兄的心也是会痛的!”
百里夜面无表情:“给不给?”
云箬不知道帮哪边好,把头又埋回去了。
纪月辞看懂是百里夜和云箬合伙讹诈林望,但不懂自己两个师弟怎么这么爱玩这个把戏,以前这俩被她撞见过不止一次,在万知闲回宗门的日子里就会受这么一会伤,哄得万知闲亲自给他们下厨几天。
好嘛,现在带上云箬了。
林望没想到自己自创的把戏,教会了百里夜,现在被反过来坑了,甚好甚好。
“给。”林望无奈道,“小师妹进了宗门,以后当然每个月都有生活费。”
“第一个月,多一倍。”百里夜得寸进尺。
林望唰地把自己的衣袖捋起来,手臂上几道红痕,已经肿起来了,怼到百里夜面前:“我也受伤了,按照你这个讹法,小师妹得给我上药。”
“我来我来。”云箬在百里夜背上当鸵鸟当不下去了,挣扎着要下来,“我帮你擦药,对不起啊林望师兄。”
林望朝百里夜得意一笑。
百里夜不让云箬下来,背着她进了屋放在椅子上,出来把门一关,拿着药朝林望走过来:“我帮你擦。”
林望当即就跑了:“谁要你擦,我要小师妹擦,你不要趁机报复我跟你说!”
“北山。”百里夜喊道,“按住你林望师兄,他不想擦药。”
“好!”江北山风一样掠过去抓到林望,“师兄你不要怕擦药。”
百里夜追上去,两人按着林望,噼里啪啦给他手臂上一通拍打式上药,拍得林望吱哇乱叫,悲愤怒吼:“我这是树枝抽的,又不是内伤,不用这么拍!百里夜你给我住——手!江北山小心我揍你!”
“闹什么?”万知闲端着菜从厨房出来,挥出一道气劲解救了林望,“准备吃饭。”
江北山告状:“师父阿望师兄要揍我。”
万知闲懒得管:“揍吧揍吧。”
林望也告状:“师父,你徒弟带着师妹讹我!”
万知闲把菜放桌上,返身回去端其他的:“讹吧,多给云丫头点灵石,她学校里用得上。”
于是为了以后多给小师妹一些上学用的零花钱,当天晚上除了万知闲,五个人在百里夜的房间里挑灯夜战,疯狂挑拣玉石制结界玉,纪月辞奇怪:“上次阿夜不是制了不少吗,还没注灵的。”
林望头也不抬:“注好了。”
纪月辞知道在秘境里百里夜赶制出的结界玉就是云箬注的灵,但是没有亲眼见过,一直都很好奇林望他们说云箬注灵快是怎么个快法:“怎么没叫我,我想见识一下的。”
林望叹气:“是我不想叫你吗,是云箬动作太快了,她现在注灵快得跟喝口水一样,声都没出就好了,我没来得及叫你。”
云箬完全不知道这回事,连忙道:“今晚挑好了玉石,百里夜这个月慢慢做,我下个休息日回来注灵的时候一定当着你的面。”
说完了嘱咐林望:“不要让百里夜又熬夜做啊。”
林望抬头:“嗯?你怎么不跟他说?”
云箬笑道:“他一做灵器就废寝忘食的,可不得林望师兄你监督他。”
江北山举手:“我也可以啊。”
“你算了吧,被他几句就忽悠过去了。”纪月辞道,“我也会盯着阿夜的,不会让他们再熬夜制结界玉或者别的了。”
之前那一年时间她都没注意到林望和百里夜为了早日还上明仪宗要求的赔偿,背着她做了那么多,虽然现在她不能说出真相,明仪宗的赔偿也要继续给,但她不想只是自怨自艾躲在房间里责怪自己,面对无法改变的结果,那就去努力承担责任。
“我可以多酿点酒。”纪月辞说,“阿望拿到山下去卖吧。”
云箬想了想:“我明年可以接学院的任务了,也可以赚灵石的。”
“那我,我能做什么呀?”江北山有点沮丧,“我不会赚钱。”
“你在家打理好家里就行了。”林望搭着他肩膀,“跟你说过了,术业有专攻懂不懂?要我去做菜才要我的命呢,还有你百里师兄,他当家能把鸡和鹅都送上西天去。”
“就是。”云箬说,“没了北山,师父要是不在,大家会被林望做的菜毒死的。”
百里夜点头:“确实如此。”
纪月辞也赞同:“没错。”
林望:“……你们安慰人就安慰人,为什么要牺牲我?果然大师兄就是要背负更多吗?”
江北山热泪盈眶的看着大家:“我感觉好多了。”
次日云箬要回学院了,三天休息日,算来只有一天能在闲云宗。
但她不在乎。
来日方长。
灵犀给的法阵她画出来交给了百里夜,是好几层多个法阵套在一起,画了好厚一叠纸,万知闲和百里夜接下来的一个月有得忙了,争取下个月云箬回来的时候能把法阵建好。
江北山非常舍不得云箬,更加舍不得灵犀。
云箬走的时候他抓着灵犀变成的小黑鸡陪云箬走了好长一段路才放手,亏得灵犀脾气好,它虽然最近才化形醒来,但好歹也存在了上万年,看他们估计就像看渺小的生物一样。
灵器亘古长存,修者数百年的生命在它们眼里大概不过是弹指一挥间。
如果所有秘境都和灵犀一样能诞生灵智的话。
纪月辞把云箬送到宗门门口还送了一段路,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林望跟了一段路,和江北山一起回去了,到最后送云箬的只剩百里夜一个人。
云箬本想说不用送,她自己完全没问题,但突然想起上次百里夜严肃的叫她名字的场景,说出口的话就拐了个弯:“师兄,你送我到学院吧。”
百里夜看她一眼:“怎么不跟我客气了?”
“以后都不跟你客气,你可是我师兄。”云箬说,“而且我喜欢和你待在一起,特别是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
只要和百里夜待在一起,她就觉得舒服的不得了,好像自己做什么都可以,百里夜不会规训她,不会阻止她,甚至会怂恿她鼓励她,她救了人也好,做了灵犀认为的坏事也好,百里夜从不评判。
她喜欢这种被剥除一切东西,不需要猜测,彼此真正信任的关系。
百里夜的眼底漫上笑意,抬手揉了她发顶一下。
*
回到学院已经是晚上,百里夜把她送到白玉广场,传呼鸡和灵犀同时从他身上飞到云箬肩头,百里夜把行李递给云箬,瞥了两只小鸡一眼,对云箬道:“真是一点重量不舍得往你身上加。”
灵犀自证清白:“吾并无重量。”
传呼鸡帮腔:“叽。”
云箬侧过脸给灵犀蹭了一下:“你跟着百里夜回去把,那个开阵门的法阵应该需要你。”
灵犀非常舍不得她,但是依言朝百里夜飞去。
百里夜伸出手,让灵犀歇在上面,又把它放回云箬肩头:“跟着你吧,以防万一。”
云箬还想说什么,百里夜挥了挥手:“进去吧,我走了。”
云箬看着他背影消失,才踩上水潭的水面,进入山壁,白玉广场上恢复了安静。
等水潭上的涟漪消失,忽然有一个闪电般的影子蹿过,一只噬灵兽出现在水潭边,浑身雪白的毛发被风吹的凌乱,半张开的嘴巴里几排锋利的尖牙,它嗅了嗅,眼睛闪过一点凶狠的红光,身形忽地从原地消失,山林中传来一阵树叶摩擦的轻响,再次陷入了寂静。
云箬进了学院,还没回寝舍,刚进东院的大门,就看到站在道边的一道金色身影。
她立刻摆出了防御的姿势。
上次关胜业也是堵在这附近,开口就把杀人的罪名往她身上扣,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就直接上手废她的灵脉,云箬对这地方出现意料之外的人多少有点心理阴影。
“哎哎,别激动别激动。”笑眯眯的金衣使者举起双手,“不是来抓你的。”
他上前一步,云箬戒备的退后了一步。
道边等着两位金衣使者,一个就是笑嘻嘻这位,云箬对他印象深刻,另一位是上次全程只讲了一句话的沉默寡言的那个,云箬看了看,没发现另外两位。
笑眯眯的金衣使者循着她的目光看了看自己身后,阳光灿烂地一笑:“找一大?他没来,三小也没来,就我和老四,别看了。”
他说完转头和沉默寡言的那位耸了耸肩,道:“真稀奇,我怎么觉得她更怕我,完全不怕一大?”
老四将沉默寡言贯彻始终,点了点头。
“走吧。”他朝云箬扬了扬下巴。
“去哪?”云箬又退了一步。
笑眯眯这位快被她气笑了:“我在这等了你半天了,只是找你问几句话,别一副看到了洪水猛兽的样子,去清警堂,不是去会审堂,别逼我亲自动手抓你啊。”
云箬站着不动:“这里是学院,你说了不算。”
“行行行。”笑眯眯这位无语了,“请,请你跟我走行了吧,真就问几句话,本来在这里问也行,你们段院长不同意,不带你去清警堂问,后续被他知道了指不定怎么背后骂我呢。”
他叹了口气:“哎,我现在脾气真好啊。”
刚好教习听到了这边的动静,经历过上次关胜业居然大晚上闯寝舍想把学生带走,教习们都警惕了很多,过来看到是云箬,对金衣使者见了个礼,道:“使者一直在等你,你跟他们去趟清警堂,院长在那边。”
“好。”云箬这才点头。
笑眯眯的金衣使者皮笑肉不笑看着云箬:“听见了?赶紧跟我走。”
到了清警堂,云箬发现不止是她一个人,还有好几个学生也在,段在青和徐平站在最中间。
陆子云看到她,朝她比了个口型,云箬看出来了,是“关述”。
又和关述有关?
果然,笑眯眯那位一开口,问的就是和关述有关的事情,云箬如实回答,坦坦荡荡,但她发现金衣使者问的问题似乎不是怀疑她杀害关述,问的都是他平日的生活起居或者为人处世。
问完金衣使者和段在青讲话去了,陆子云趁机把云箬拉到一边去。
“怎么回事?”云箬问。
“等我听听。”陆子云摆了摆手,闭上眼睛,“嘘。”
云箬安静下来。
等了一会儿,陆子云睁开眼,小声道:“他们怀疑关述的死有问题,不是怀疑你,似乎是觉得关述不像是自废灵脉死的,而是受了什么影响,他死之前情绪不对……所以把我们这些和关述接触比较多的人都找来问话了。”
难怪刚才金衣使者的最后一个问题是问她觉得关述脾气怎么样。
云箬回答的也很直白:“很差。”
但她突然也发现了一点问题。
如果关述的脾气一直这么差,一点就爆,为什么之前和陆子云这个死对头都只是口头之争,别的学生之间都还发生过私斗的情况,他和陆子云之间却没有,上次被惩罚还是那次在修习课上挑衅云箬,骂了胡勇大叔,被云箬教训了一顿,牵连着陆子云一起受罚。
那好像是关述第一次被罚。
难道他以前脾气没有这么糟糕?
“没有。”陆子云肯定了她的想法,“虽然以前也很讨人嫌,但是他好像不愿意违反院规,我之前也没注意,还以为他特备针对你,但是后来在演武场你和他决斗那天,我回想起来也觉得不太对劲,他那么怕明仪宗宗主,可能是不想被他爹揍,所以还是能控制自己的脾气的。”
可云箬印象里的关述,根本就不像一个能控制自己脾气的人。
“你好好回忆一下,你觉得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脾气很差的?”云箬问。
“今年?”陆子云想了想,又摇头,“好像是去年,我不太确定……等等。”
他这次没闭上眼睛,眼神有些放空,片刻后小声道:“刚才金衣使者对院长说关述的灵脉没有摧毁彻底,留下了一点,那灵脉中灵力暴动,不像是他自己废的灵脉,更像是他的灵脉从内部被暴动的灵力撑爆了。”
“灵力爆发?”云箬道。
陆子云点点头:“不可能吧,除了自己催动,自身的灵力怎么会伤害自己?又怎么会突然间灵力暴涨到能撑爆灵脉的地步?”
“不可能发生这样的情况吗?”云箬问。
“当然。”陆子云说,“自身的灵力都受自己掌控,你能想象你的灵力会违背你的本意伤害你吗?而且灵力暴涨,除非他突然间从一阶升到七八阶,否则哪来那么多灵力,多到能撑爆他的灵脉?”
云箬听的似懂非懂,但是明白了一件事。
关述的死绝对不简单。
能尽快查清楚也好,省得叶景都不在了,还要背着一个被怀疑杀害了人的罪名。
金衣使者和段在青聊完,立刻就动身离开了,毫不拖泥带水。
走之前笑眯眯那位还朝角落里的云箬挥了挥手:“云姑娘,上次你拒绝玄阳宗的入内门邀请真是太帅了,我看你比较喜欢一大是吧,没问题啊,下次再问什么,我找他来问你啊。”
被叫来问话的学生们:“!!!”
学院里流传的谣言是真的!她居然真的拒绝了玄阳宗的邀请,甚至还是直接入内门的邀请!
金衣使者说的话他们可不会怀疑真实性。
而且他们为何和云箬如此熟稔?莫非云箬是哪个大宗门的千金大小姐这个传闻也是真的?
学生们全都朝云箬投过去各色视线,笑眯眯那位朝她得意一笑,转身走了。
云箬真想追上去给他一脚。
这人怎么回事?作为会审堂这个可怕机构的员工,一点不严肃就算了,怎么还如此记仇,她不过就是没有立刻跟他走,让他多在东院门口耽搁了一会儿,他就这么报复她。
而且什么叫喜欢另外那位?
她半个字都没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