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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她说,动森。”

烟花情书 十邮 4367 2024-05-02 22:43:18

下午一点四十五分,路西加准时到达了金一娱乐的门口。

今天的天空出奇得难看,好像进入十二月以来,这样灰扑扑的日子便格外多。马路上依旧满是匆匆的行人,下了车,路西加习惯性地再一次对着马路出神。不知站了多久,忽然听到背后有熟悉的声音在呼唤她。

回过头,路西加便看到了提了两大袋咖啡,站在咖啡店门口的付河。

视野中的男人越来越近,直到他走到自己面前,路西加终于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身体,笑了起来:“好久不见啊。”

“好久不见。”

注意到路西加今天拿了一把白色的长柄雨伞,付河有些奇怪:“怎么带了伞?”

路西加伸出一根指头,指了指天空:“今天应该会下雪。”

即便这样,雨伞在北方的冬天也是并不常见的。毕竟在北方,雪落下来还是雪,肩头的白色轻轻一拂就掉了。

雨伞很长,微微动作间,路西加轻轻一撑,雨伞便像个拐杖一般,撑在了地上。

付河低头,看着伞尖,明白了什么。

“等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嗯?”付河突然这么说,路西加有些没反应过来,呆了两秒,她赶紧摆摆手,说,“不用,太麻烦了,我打车就好了。”

“没事,”付河说,“我没什么事,而且,新买了车,正好溜溜。”

两人说话间已经进了公司,公司的电梯其实并不常用,因为大部分员工都在二楼办公,而且这电梯运行速度奇慢,上班族的日常像打仗,大家好像都没那个时间等。

等待电梯的时间里,付河不做声地朝路西加那边挪了一步,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才低头问:“怎么又决定过来了?”

路西加预想到付河一定会向她询问,但却一直没想好要怎么回答。她不想撒谎骗付河,又觉得好像也没有必要去解释这其中过于复杂的原由。最终,在长久的沉默之后,她也只是微微笑了笑,说:“你就当,我欠别人人情吧。”

路西加说这话的时候,透露出浓重的无奈,使得付河根本无法忽视。付河皱了皱眉,虽然不能猜测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起码他确认了自己先前的感觉——路西加来,是有不情愿的。

“其实……”

他想说,其实路西加如果不想做的话,他可以再去和谢其瑞说。但他又意识到,自己其实完全并不清楚路西加口中的人情是怎么一回事,所以后面的话到了嘴边又停住,半天也没说出口。

路西加却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赶紧说:“没关系,能参与也挺好的,虽然和我原本的计划比有些偏差,但说不定会有其它的收获。”

电梯到了,寥寥下来几个人,付河也没再找到机会说些什么。

纪怀则说得没错,纪子炎对路西加的到来非常意外,也非常惊喜。两个人刚走进会议室,纪子炎便从椅子上弹起来,奔跑到路西加旁边,又是像之前那次重逢时一样,一把抱住了她。

好在,这次付河就在路西加身后,他在方才开门时就腾出了一只手,这时刚好伸出手臂一挡,拦住了路西加的被迫后退。

会议室的人都在往这边看,然而大部分的目光都是带着好奇的心思落在路西加和纪子炎的身上。唯独谢其瑞,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付河看。付河注意到了谢其瑞的目光,迎上去的瞬间,谢其瑞朝他露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笑容。

付河假装没看到,在确定路西加已经稳住身形后,便绕开相拥的两个人,把咖啡放到了桌上。

“咦?付哥给大家买了咖啡啊!”

有人喊了一声后,付河的周围立刻拢过来一群人。付河把几个袋子都打开,朝边上推了一把:“嗯,自己拿。”

谢其瑞不知道什么时候抱臂凑到了付河旁边:“我可算是看明白了。”

付河抬了抬眼皮,挑了他一眼,随后敷衍地扯了扯嘴角,一声都没吭。

谢其瑞看看他,再看看那边还在被纪子炎抱着胳膊亲热的路西加,怎么都克制不住脸上那副看热闹的表情。

他正在脑海里捋着付河最近那些不对劲的地方,面前忽然出现一杯咖啡。谢其瑞的目光顺着那只手臂溜上去,对上付河的眼睛。

付河看着谢其瑞,面无表情地朝路西加站的方向偏了偏头。

谢其瑞看懂了,但纳闷:“你自己送不好吗?”

“你送。”付河坚持。

“得嘞,我去送。”谢老板无奈,低低笑了一声,接过咖啡,在众人探究好奇的目光下亲自将咖啡端了过去。

纪子炎的演唱会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整体主题、几个篇章的风格早已确定。路西加要做的,是和另一位设计师李文文一起,根据每个章节、每首歌曲的风格去设计演出服。一般演唱会都是一套服装会唱几首歌,那就需要这套服装能连续适应几首歌的风格。

一开始的讨论还算顺利,但到了最后结尾的几首歌时,路西加和李文文对于整体服装的颜色有了些不同的看法。李文文主张用绿色,原因是这几首歌里有一首歌,讲述的是走到一个山上,在树林里迷路的故事。这首歌画面感很强,也很火,最适合当做主题牵引曲。

路西加也觉得这首歌很特别,不过对于歌曲所描述的画面,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

“虽然歌曲写的是树林,但我听着,总觉得好像这片树林并不是绿色的,歌词描述的是在树林里迷路的无力感,而且这首歌里几乎没有能体现生机的词语,更像是……冬天的树林。”

停顿在纸上的笔尖动了动,慢慢勾勒出一根树木的形状。路西加笔下的树没有叶子,枝干光秃。

其实路西加在这个会议上的发言并不多,她突然闯入一个相对陌生的领域,初期习惯以了解为主。所以,大部分时候她都是默默聆听,然后记下一些要求,只有别人问到她的意见时,她才会开口。

唯独对这首歌,路西加格外想表达自己的想法。因为她是真的很喜欢。

会议桌前的众人都没作声,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了这首歌的词曲作者,等待他的答案。

路西加也抬起头,但朝付河望过去时,意外地撞上了对方早就等在那里的目光。那束目光似乎已经在她身上停了好久,其中情绪复杂。路西加一时间看不明白,只觉得这样的注视很容易让人沉溺,耳根的温度像是在缓慢升高。

过了几秒钟,付河才垂了垂眼皮,点头:“这首歌里的森林,的确不是绿色的,是冬天的树林。”

这是付河从未跟别人说过的创作故事,故事里有望不到边的光秃树木,像是要掩盖住一切的白雪,还有仅存的落日余光,预示黑夜即将到来。

付河的一句话,为这场争论画上了句号。屋子里的气氛忽然显得有些怪异,路西加在一片寂静中重新低下了头。笔尖在纸上轻轻戳了几下,像往常那样,她在这棵枯树的右下方写上日期。可笔尖的运动似乎没有完全受她控制,等她回过神,那行日期的下面已经多了两个字。

付河。

讨论结束时,已经是夜幕降临,刚刚认识的几个人围在她身边,热情邀请她和他们一起去吃宵夜。路西加看了看表,正苦恼着如何推脱,付河刚好走过来。

“走吧,我送你回去。” 付河自然地说。

“别啊,”策划姑娘索性一起邀请,“付哥,这大冷的天,吃个火锅再回去。”

“你们吃吧,”在接收到路西加带着明显回家意愿的眼神之后,付河说,“西加还有事,我们就先走了。”

路西加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转身的瞬间,她忽然发现认识这么久了,这好像还是第一次,付河叫她“西加”。

往前数,他要么就是称她为路小姐,要么就是直接省略了称呼。

出了大楼,路西加才发现已经下了雪。到停车位还有一点距离,付河回身望了一眼,提醒跟在他身后的人:“小心一点。”

尽管鞋底应该是防滑的,走在这样薄薄的雪上,路西加还是有些担心自己会摔倒。她一直专心地看着脚下,却也还是明显感觉到付河放慢了脚步——这样的速度,让她根本不需要手中的那柄雨伞的支撑。

前方的背影高大,可路西加一直都知道,和这样的外表不同,付河是个非常细心的人。在付河给她推送歌单的日子里,她就发现,付河发送歌单的时间在慢慢调整——路西加是个生活很规律的人,她习惯十一点钟关灯入眠,所以根据付河发来歌单时间的不同,她和付河的聊天时长自然也会有些变化。直到后来的某一天,路西加发现付河已经连续几天都是十点半给她发歌。这是她觉得最舒服的时间,洗漱完躺在床上,歌单刚好到达她的手机,她听听歌,两个人聊几句,也就到了入睡的时间。

回去的路上,雪有着越下越大的迹象。

车厢里的暖气很足,和外面的冰天雪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路西加在上车一会儿后就把羽绒服脱了下来,这样的一个动作,让车内的两个人都有了一种进一步打破距离的熟悉感。

等红灯的时间里,付河突然说:“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吧。”

“好像是吧。”路西加说。

路西加非常喜欢冬天,尽管下了雪的路会很不好走,尽管寒冷的气温会经常刺得她浑身疼痛,她也还是喜欢。

下雪的天,天上竟然还有圆圆的月亮。路西加隔着车窗仰头看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了会上的话题。

“那首歌,你是哪里来的灵感?”

路西加转头问完,才发现自己没将问题描述完整。正想补充,付河却已经开了口。

“《寻》么?”

事实上,打从下午提到这首歌,路西加说出那番“森林不是绿色”的话之后,他就不停地被两种思想折磨,一种是往事,是与这首歌有关的那段寒冷岁月,另一种则是一个声音在不停地告诉他,她听懂了你的故事。

付河一直觉得写出的歌曲是很私有的东西,可当歌曲所表达的情感被人准确地听懂时,也的确会非常感动。

大雪夜,往事随着雪花的飘动悄悄探出了头,付河没拦住。

“以前我在东北那边待过一阵子。”

“东北?”路西加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嗯,”付河笑了一声,偏头问,“去过吗?”

路西加摇摇头:“但我知道那里的冬天会很冷。”

“嗯,小城总是飘着白雪,日落总是来得特别早。其实这样的环境下,很容易让人变得消极,因为到了冬天,下午四点便会天黑,家家户户都会关上门,进入夜晚。有一天下午,我去了一个地方,我至今也不知道那里叫什么名字,只记得我买了一张车票,坐到了终点站。下车后我漫无目的地走了很长一段路,然后,我看到了一片森林。我看那些树盖着雪很美,就一直往山上走。没想到打算下山的时候,却迷了路,我好像兜兜转转走回了同样的地方。那时候太阳已经快落下了,我意识到,如果我再不快点走出去,等天一黑,我在这没人的山上,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了。”

付河隐去了一些可怕的猜测,但路西加很清楚后果。寒冷,野兽,无论哪一个,都足以让一个人失去生命。

“后来呢?”

“后来……”

雨刷器来来回回扫着雪,像是在给故事的后续打着一个规律的节奏。

“后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像是得到了什么指引,趁着最后一点光,不知怎么就走下山了。”

坐在副驾驶的人舒了一口气,一只手还轻轻拍了拍胸口:“还好,走下来了就很幸运。”

幸运。

付河没想到那些年的自己,还能和这个词挂上关系。不过这时回想,那应该确实算是幸运的。

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车内的温暖空间,和路西加讲述从前的故事。这样想着,他不禁轻轻笑了一声:“或许吧,可能是有幸运女神眷顾了我。”

他笑,路西加不知为什么也跟着笑。

笑完,路西加又接着问:“那你那时候,是不是心情不好啊?”

不然,为什么会一个人买一张不知道去哪里的车票,又在车到了站之后还漫无目的地游走,像是放逐自己一般。

“嗯。”

“其实调节心情真的很重要,散散步会有效,或者,听听歌。我在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找喜欢的歌来听,我觉得歌曲真的能安抚人心、给人力量,所以一直也很佩服那些能写出动听歌曲的人,”路西加眨眨眼,说,“比如你。”

“嗯……”突然得到夸奖,付河忍不住笑着点点头,“那我以后多写点甜歌。”

路西加弯着眼睛笑起来,说:“好呀。”

汽车到达了目的地,付河按照路西加的指示,将车靠向路边。

既然话题到了这,付河思忖片刻,状似不经意地问:“那你平时还喜欢干什么,喜欢玩游戏吗?其实心情不好的时候玩游戏也挺解压的。”

“游戏啊,”路西加想了想,“也玩,不过我会玩的不多。”

“都玩什么?”付河的手指点了点方向盘,顺势说,“以后可以一起玩。”

路西加说了一个游戏的名字,随后不太确定地问付河:“你知道吗?”

付河怎么会知道这是个什么游戏,但他本就是抱着不纯的目的,此刻当然不能退缩。于是,他还是面不改色地说:“知道。”

这回答完全在路西加的预料之外,将付河硬朗的外形和这款游戏联系在一起,实在是有些困难。

难道,这就是音乐人骨子里的细腻?

“啊,”路西加在惊奇中回过神来,忙说,“那我们可以加个好友,你可以来我的岛玩。”

饶是付河完全不了解这个游戏,也还是从路西加的话中觉察出了那么一点不对劲。

这好像不是那些……可以组队的游戏。

晚上,普天林结束了实习工作,拎着一兜菜到付河这来慰问空巢哥哥。进门后就见付河正靠在沙发上,盯着手机发愣。

“哥?”

付河挑起眼皮,看他。普天林莫名觉得他哥这眼神多少透露出一些心如死灰的心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付河抬起手,朝他招了招:“你过来。”

普天林忙放下手里的袋子,靠过去。

“你怎么了?”

付河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仰头盯着他说:“报答你哥的机会到了。”

“什么?”

“我今天……问了她喜欢玩什么游戏,结果她说……”

“什么?”普天林把脱下来的外套扔在一边,兴奋地搓手,“别管是什么,我陪你练!我不行我可以找室友陪你练。”

付河看着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没说话。

“到底是什么啊?”普天林着急地追问。

“她说,动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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