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初说自己睡醒了就要在微信里烦程晚秋还真不是说说的，因为从上午十点半开始，程晚秋调成静音的手机就一直时不时的振动。
办公室有人的时候程晚秋不会去看手机，等员工和助理都出去了才会打开微信看一看，点开备注写着宝宝的聊天框，一列划下来全是表情包，有些程晚秋能看懂什么意思，有些就完全看不懂了。
程晚秋把他发过的表情包全部点了收藏，然后才给他打字：吃早餐了吗？
林初给他秒回了一张图，土豆丝鸡蛋卷加香菇鸡丝粥，还有一碟煎饺。
他们家三餐都有固定的阿姨上门做，程晚秋早餐吃的也是这个，林初这份就是阿姨临走前给他温在锅里的，随时能吃。
程晚秋：吃完了就在家里复习，今天不要出去了，外面天热，哥哥下班了就去接你吃饭。
林初：好吧。
程晚秋：哥哥开会了，你听话。
他一个句号之后程晚秋就没有再回复了，应该是收起手机开会去了。
林初一个人在家默默吃完早餐，把餐碗都留在厨房的洗碗池里等阿姨来收拾，自己则是回了二楼的卧室继续背书刷题。
程晚秋从小就对他的学习抓得很严，会培养他的学习习惯，从小学三年级开始就要求他学会预习和复习，还会检查他各科的笔记本，他只需要翻开当天的看两页就知道林初上课的时候有没有认真听讲。
林初不想让他失望，所以每次考试都要考个年级第一回 来，而每到那个时候程晚秋都会特别高兴，把他抱在怀里对他说哥哥为你骄傲。
为了那一个时刻，林初刻苦念书，别人学他也在学，别人学好了在玩了他还在学，就算跟着程彦和程晚秋出门旅行也要带着作业和练习册。
他生命中遇到的两个贵人从来没有在精神上和物质上亏待过他分毫，所以林初在对待学习这件事的态度一直是学不死就死里学，考上大学了也这样，一个寝室的室友都被他废寝忘食的学习精神卷得没有人敢打游戏谈恋爱，他们的寝室也因此被叫做卷王寝室。
程晚秋是最清楚林初学起来会忘记吃饭喝水上厕所的毛病，他在家的时候还能盯着点，不在家了就只能打电话提醒他。
林初不敢敷衍他，解题思路被电话打断了不高兴也只能乖乖去吃饭喝水上厕所，回来再接着学。
一直学到傍晚六点多，程晚秋下班回来接他，两人去吃饭。
他们习惯去的那家烧鸟店位置有点偏，老板是程晚秋的朋友，叫许晖。
许晖年纪不大，但他有个特别贵的兴趣爱好就是开餐厅，据说他在金海市不光只有这一家烧鸟店，还有两家法国餐厅和一家私房菜，每一家在当地美食圈都是小有名气，有的还上过电视。
林初上一次跟程晚秋过来还是半年前的事情，所以许晖白天接到程晚秋的电话，晚上就给他们留好了位置和食材，林初最喜欢的烤鸡葱串和鸡肉丸子更是想吃多少有多少。
许晖特别喜欢林初，他对林初这种听话懂事学习又好长得还漂亮的孩子是自带滤镜，一瞧见人就自动两眼疼爱，要是听见林初叫他许哥，他嘴角能咧到耳根。
看着起身离座去厕所的人，许晖又一次感叹，“多好的孩子，我真想把我的堂妹表妹都介绍给他，这样有一个能成他都算是我们家的半个孩子了。”
说完扭头见程晚秋笑而不语地看着他，许晖耸耸肩，“开个玩笑而已嘛，我有这心人家小初也不见得愿意。”
程晚秋转开眼，端起桌上的茶杯喝了口温热的茶水。
“哎我说你也真是能忍，这每天睡在一张床上，天天嘴里喊着宝宝，整颗心挂他身上了居然能忍住不对他下手？”
“我又不是畜生。”
“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时候把话摊开和他说？你俩又没有血缘关系，他这都22岁了，你也不怕再拖下去哪天冒出来一个天仙把他抢走，我看你到时候上哪去哭。”
“等他考完研再说，他现在压力也不小，我不想他分心。”
“也对，这考研也是人生大事，你自己有打算就行，肥水不流外人田，你俩要是成不了我说什么也要安排我们家妹子跟小初相亲。”
程晚秋听得一脸无奈，“你能不能不要咒我？”
“那我说点你爱听的，要是你俩真成了，你爸那边你怎么交代？你把你名义上的弟弟睡了，我感觉你爸可能要把你赶出家门。”
“他要赶就赶，我走了林初我肯定也要带走。”
“小初很懂事，他完全有可能会因为不想对不起你爸而选择拒绝你。”
“你这句话听上去很有问题。”
许晖想了想，“他完全有可能拒绝你。”
程晚秋白了他一眼，“你这张嘴也能做生意真是老天开眼。”
“请不要因私人恩怨随便否定我个人的努力……我只是有点好奇，他要真是拒绝你了，你咋办？他才十七岁你就喜欢他，这都五年了，你一颗少男心和处男身要是一朝表白失败不会原地变成畜生吧？！”
程晚秋摇摇头。
“这摇头是什么意思？不会还是不知道？”
“不知道。”
“我忽然觉得你还蛮危险的。”
程晚秋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换成是你你舍得？”
许晖就沉默了。
过了好一会儿，躲在外面偷听的林初才听见程晚秋说，“所以我说我不知道，即使我无论如何也不愿意伤害他。”
那之后两人就换了话题，林初站在外面脸颊红得发烫，心跳快得像打鼓似的，一下一下砸得他耳朵发闷，连头也晕晕乎乎的，感觉有点缺氧。
他哥哥喜欢他！是和他一样的那种喜欢！程晚秋喜欢他！！
林初激动得贴在身侧的手指尖都在微微发颤，他多想就这么直接冲进去，扑到他的怀里告诉他，我也是！我十七岁就喜欢你！我想永远留在你身边！
可他最终并没有这么做，为了平复心情他甚至躲到外面去，玩店里的精灵宝可梦扭蛋机。
等程晚秋反应过来他厕所去得有点久，出来找他时，他已经拧出了一排的扭蛋。
“宝宝，我们该回家了。”
林初好不容易褪下热度的脸颊在听见他声音的瞬间又烧了回去，耳朵都有点烫，不敢回头，“噢，我再玩会儿。”
程晚秋走到他身后看他拧，“你是有想要的？”
“没有，我就是随便玩玩。”
程晚秋看他拧出的那堆扭蛋，扭头问店里的工作人员要了个袋子帮他装起来提在手里，去牵他又准备投币的手，“乖，下次再玩。”
林初红着脸被他牵走了。
回到车上，程晚秋把装满扭蛋的袋子放到车后座，奇怪地看了眼林初红红的脸，有些担心，“你脸怎么这么红？”
林初不自然地转开脸，“没怎么，就是有点热。”
程晚秋眼神狐疑地看着他的侧脸，“你刚才遇见谁了？”
“没有遇见谁，我就是在玩扭蛋机，那里吹不到空调。”
程晚秋半信半疑，但也没有再问。
那天之后，程晚秋隐约感觉到了林初有点不对劲，他明显在逃避两人的眼神接触，能不看他就坚决不看。
去水族馆的时候也是，他照以往的习惯给林初买了杯奶茶和芝士热狗棒，以前林初还小的时候他一个人是吃不完的，剩下的都要程晚秋帮他吃，后来林初长大了这个习惯还是没改过来，两人只要来了水族馆就是同喝一杯奶茶，同吃一份芝士热狗棒。
他们每年暑假都要来一次水族馆，按说早就该习惯了才是，但那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林初整个人都很不自然。
起先程晚秋还想不通他这是怎么了，直到他顺着林初的视线看见水族馆里的一对情侣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喝一杯奶茶，看着林初红红的脸，程晚秋心里忽然一震。
“宝宝……”
林初闻声下意识地转回头，刚一对上程晚秋的视线，下一秒便迅速转开头，用个后脑勺对着他，露出头发的耳朵一片通红。
他这个反应，程晚秋要是还看不出来他就是傻子了。
回想昨天在许晖的烧鸟店，林初去个厕所半天不回来，仔细一想他完全有可能是回来过了，然后听到了他和许晖的对话。
那眼下他的不对劲就有一个很合理的解释了，他都知道了。
那他这么害羞，是不是说明他也……
想到这，程晚秋实在有些忍不住，他又惊又喜地凑过去想看林初的脸，“宝宝，你……”
林初感觉到他的靠近急忙埋下头，“你你你你你先别说话，你别说话……”
程晚秋不想逼他，点点头身体往后退了一些，林初捏着奶茶杯的手指紧了紧，过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哥，你再等等我，等我考上了……”
程晚秋没等他说完就嗯了一声，“我等，多久都愿意等。”
林初脸颊顿时更红，耳朵更像红得要烧起来，咬着手里的奶茶杯吸管，假装对面前游过的蝠鲼鱼产生兴趣，实则悄悄鼓起勇气拿眼角余光偷瞄程晚秋，结果却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眼睛，林初立刻转开脸，有些恼羞成怒，“来水族馆你总看我干什么？”
程晚秋一脸好笑地转开视线，“好吧，那我不看你了。”
两人从小感情深厚，极其亲近，到如今这只剩下戳破最后一层窗户纸，这种清晰却又模糊的极致暧昧让程晚秋一颗心都像飘在云里，轻飘飘的。
最先察觉到他心情好得出奇的人是他工作上的助理小张。
小张发现他们的程总最近一个人看着文件，总是看着看着忽然就笑了，笑着笑着就拿起了手机。中午在公司食堂吃饭，更是少见地开着视频通话，和他那个宝贝到去哪里出差都惦记的弟弟一边吃饭一边闲聊。
小张当时就在边上，还和视频里的林初打了声招呼，夸他越大越漂亮。
林初模样生得好在公司里是出了名的，他二十岁放假在家的时候帮程晚秋送过一次文件，前台不认识他的小姐姐招待了他一下，事后在群里用四个字夸他，惊为天人，还打个括号，发誓自己没有一个字夸张。
小张起先都以为是不是因为弟弟生得特别好看程总才会那么疼他，直到后来有一次，程晚秋晚上工作应酬喝多了，喝得醉醺醺的半夜才回来，那时候林初没有睡，穿着睡衣在客厅里等他，一看见醉得人事不省的程晚秋是被他架回来的，心疼得眼睛通红，跑出玄关鞋都不穿就着急从他手里接过程晚秋，紧紧抱着人。
那时他才明白，爱是相互的，他们程总也被弟弟疼爱。
有些感情即使没到时间能说出口，但仅是窥见分毫也已足够震撼。
八月底，结束暑假的林初收拾好行李准备回校，出发的前一天晚上程晚秋是抱着人睡的，十分克制地亲他的脸颊和额头，让他没什么事情多往家里打电话。
林初问他，是往家里打还是往他手机打。
程晚秋搂着他腰的手拍了一下他的屁股，和他额头抵着额头，“你说呢？”
林初红了脸，小声骂他流氓。
为了送林初去机场，程晚秋腾出了一个早上的时间陪他吃早餐，直到把人送到登机口。
林初满心不舍，和以前每一次离开他身边时一样，絮絮叨叨地要他应酬不要喝那么多酒，要注意多休息劳逸结合，最后别别扭扭地加多一句，出门在外小心不要被人占了便宜。
程晚秋听得不由好笑，“谁占我便宜？”
“就外面那些莺莺燕燕啊。”林初也不看他，视线不自然地上下飘忽，“反正你多注意点，有喜欢的人了更要注意点。”
“我一直很注意的。”
“哦，那你保持住。”
“那你呢？你是不是也要多注意点？”
“我可注意了，只是你不知道，我连人家给的情书都不收，学校的人都知道，我眼里只有学习。”
程晚秋满意地笑了笑，伸手把人搂进怀里，“我宝宝从来没有让我失望过，我相信他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林初也紧紧抱着他，强忍满心不舍，“我会想你的。”
“我也是。”
林初回了学校后纵使相隔千里，他和程晚秋也没有断过一天的联系。
从夏天到秋天再到冬天，学校里从绿草如茵变成银装素裹也不过短短几个月的事情。
林初在十二月月底考完初试后没过多久就放寒假回家了，那时候程晚秋人在国外出差，只有程彦在家。
程彦忙起来是经常见不着人的，林初和他都有几个月没见过面了，程晚秋不在家，程彦就自觉担任起带孩子的责任，不过以他忙碌程度来看，注定是有心无力的，还没一个星期，等程晚秋好不容易回家了，他又拖着行李箱走了。
林初坐在房间的地板上拆礼物，程晚秋拖回来的行李箱有一半都是给他买的东西，从穿的吃的用的应有尽有。
晚上程晚秋洗完澡盘腿坐在床上，把林初像小时候一样抱在怀里放在自己腿上，紧紧环抱着人左右摇晃，“哥哥想死你了。”
林初被他温热的呼吸撩得脖子痒，一边笑一边躲，“你在学冯巩吗？”
“人家冯巩老师说的是我想死你们了，和我这个不一样，我就想你。”
林初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我初试成绩还没出来。”
“我知道。”
林初转开话题，“我们今年过年回桃园村吗？”
“回，欣欣也回去，姑姑说小丫头可想你了，总念着宝宝哥哥。”
林初听得有点小得意，“她以前最喜欢你，后来最喜欢我！”
“那你最喜欢谁？”
“我收到录取通知书了就告诉你。”
程晚秋就盼啊盼，没过年盼着快点过年，过完年了林初初试成绩出来进复试了又开始盼复试。
过完年后学校一开学林初在准备复试的同时也要准备实习，他开始忙得脚不沾地，经常接不到程晚秋的电话，回微信也时常在几个小时之后。
在这种压力与忙碌并行的时间段里，林初瘦得很快，每隔一段时间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可以和程晚秋视频，程晚秋都会发现他比上一次看到的还要瘦一点，很心疼却没有办法替他分担一些。
不过好在林初虽然瘦了很多，但他的精神状态很好，眼睛总是亮亮的很有神，絮叨又充满自信地和程晚秋说他最近在忙些什么事情，还说自己复试很顺利，六月结束实习就会马上回家。
程晚秋笑眼弯弯地点头，说好，我等你回家。
六月悄然而至。
林初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在两人的日思夜想中终于送达了林初的手里。
林初在收到的第一时间就定了当天的机票回家，为了给程晚秋一个惊喜，他没有告诉他他今天回来，一落地就打车回家，熟悉的小洋楼里一片漆黑，没有人在家，显然程晚秋又加班了。
林初掏出钥匙打开门，几乎是刚一进门就听到了保时捷开进来的声音，他被吓得原地一蹦，行李箱往厨房里藏，自己急急忙忙地躲到玄关门后，屏住呼吸等着门外的人进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就在林初心跳快得就快跳出胸膛时，他终于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随后门被推开，程晚秋走了进来。
出乎林初意料的是，他开门进来之后并不是反手关门，而是侧身关门。
他这一侧身……躲在门后的林初就等于傻子。
三个月没见的两人面对面直愣愣对视，一时间竟然谁也没有想起来要说点什么。
直到林初红着脸从身后掏出一个印着学校名字和教学楼的研究生录取通知书，他连一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就被程晚秋抱起来放在玄关的鞋柜上，下一秒嘴唇就被重重地吻住了。
他最熟悉的气息一时间铺天盖地像大海一样把他淹没，强势又不失温柔地钻进他的唇缝里，进入他的口腔，勾着他的软舌不住地吸.吮。
林初一开始有点被吓到了，但随后他很快反应过来，身体放松，两条手臂紧紧环着程晚秋的肩膀，热烈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