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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

世界升維 子木桃 114951 2024-08-20 22:32:54

玉双:“他不就想知道真相吗?你告诉他不就完事儿了?”

玉双不理解,明明很简单的事情,梁七非得兜大圈子。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看小说裏那些不长嘴的主角一样,恨不得掐着他的脖子吼你倒是说啊!

梁七沉默了许久,叹了口气:“真不能说……不是我不想,是真的不能。”

“不知道真相对他好,哥想他活蹦乱跳知道不?”

玉双从梁七的语气中听出了浓浓的忌惮,她的脸顿时皱成了包子。

“他就是责任心太强了,死活把这个事儿当作自己的责任,放屁吧,怎麽也轮不到他担责!

明明刚入学的时候绷着脸当小古板,大家还以为他多高冷难以相处呢,后来才知道是个天然,还是个喜欢逞强的天然……”

委屈的黑团子碎碎念着:“你不知道哥管着他有多累,骂又不能骂,骂就死犟着看你一声不吭;打也不能打,这家伙学不会防守,自己折腾一身伤还是要我捞——我是给自己养了个祖宗!”

“他把我忘了正常,但怎麽把饭桶给忘了?脖子上的铭牌还是他自己写的!”

玉双感觉自己像是路过的狗被猛地踹了一脚:“……跑题了!跑题了!”

“哦对,说回现在,反正卡修不会跟路老师走的。”梁七道。

“但你得想办法提醒白景珩,到时候让他帮忙撤退,我感觉这最危险的反倒是他。”

玉双“啊?”了声:“什麽撤退?咱这麽多人还收拾不了这个白毛?他不是说自己是辅助异能麽?”

梁七沉默片刻:“不行。”

“路老师本来就很强,他现在身上的气息捉摸不透,更别说——”

玉双问:“什麽?”

梁七悲痛地道:“他其实是智力挂的!”

小黑团子把自己往裏缩了缩:“路老师出手向来会做好万全的準备,他会主动出现,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他不仅能确保自己全身而退,还有把握达到目的。”

玉双给听迷糊了:“可你说卡修……”

“这不一样。”梁七很快回答,“这种一看就有风险的事情,路老师不会把它当作主要目的。”

“如果是为了捞走诡异,他也不会亲自前往,毕竟他蛊惑人心的能力很强,不缺手下。”

“所以!”梁七严肃地道,“你想办法通知白景珩做好準备。”

玉双沉默了,她现在擡头看那笑眯眯的、温和得仿佛像是邻家大哥哥的银发青年,怎麽看怎麽魔鬼。

她认为已经足够天崩地裂的事情,在对方眼中只是顺带的目标。

那还有什麽比这更恐怖的事情?!

玉双哽咽了:“这种杀器你们怎麽放出来的?”

“我死得有点早,后续不知情嘛QAQ。”梁七显然对自己早死一步非常痛心。

“能制得住路老师的只有我们教导主任……之前都是他负责监管。”

玉双听到“死”字就心绞痛,恨不得扇自己一嘴巴。

她连忙转移话题:“我在心裏骂他不会被他知道吧?”

梁七:“说老实话,你的微表情顶多骗骗卡修。”

玉双:“……”这到底是在骂谁?

梁七显然是顶着风险来通风报信的,他说话的声音愈发低微,甚至还有了些链接卡顿。

汤圆大的黑团子不知何时变成了指甲盖那麽大,还在缓缓缩小。

“总之,带卡修走,他太累了。”梁七的声音极低,但还坚持不懈地碎碎念。

“那只兔子,饭桶,其实是他后来取的小名儿,人家的大名明明叫平安,当初我……”

玉双还是听见了他所想的最后的话音。

以后饭桶就交给你了,记得带在身边,它那麽能吃,万一啃坏了别人的东西,要赔钱的!

什麽啊,说把哥全忘了,现在还不是把平安带在身边?

路希和卡修的谈话自然是谈崩了,他们互相嘴炮那麽久,也只是为了在官方眼中完善剧本。

适可而止便好。

当然,每个人所说的都是真话,绝对找不出任何漏洞。

包括梁七对玉双说的,路希来这是要整更大的活!

原本是没打算扯上白景珩的,但就在刚才,有些人往火裏又猛地丢了一把柴……

在路希带着俞林进入领域、发现邪神气息準备开始搞事时,位于丹江市的别墅,也迎来了新的客人。

正是玩家一直想要钓的大鱼。

“谁啊?”

听到声音的安十遇不耐烦地打开门,斜眼看着与衆不同的来客。

来者是个很年轻的男人,长相很适合去当偶像剧裏的温柔男配,笑起来的亲和力能让食堂阿姨打饭不仅不手抖,还多给他一勺。

系统:[玩家,是异能者。]

“你好,我叫程飞雨。”他好脾气地自我介绍。

“邹月影说联系不上路先生,我有些担心,便上门来拜访。”

“月影、飞雨。”安十遇眉毛一横,“名字倒是都酸唧唧的。”

程飞雨笑容不变:“抱歉,这是我们组织的特色。”

『安十遇:大鱼上鈎了!!本体!给我加鸡腿!』

『衆马甲:哦哦哦——计划通.jpg』

栗发少年的嘲讽的表情微微收敛,他轻哼一声,自顾自转头进了房间。

程飞雨跟进来,不动声色地看着空蕩蕩的别墅:“怎麽就安先生独自在家?”

“他们去哪关我什麽事儿。”安十遇不耐烦地坐在沙发上,也不招呼,“你有屁快放。”

程飞雨笑容不变:“首先是想来感谢一下,诸位愿意替邹月影避开那些烦人的猎犬。”

“其次,我想知道路先生的行蹤……毕竟我们是合作者,他贸然行动,会让我们很苦恼。”

安十遇眯着眼睛,完全不吃他这套:“凭你们準备的‘礼物’(追杀卡修的怪物),也不见得你们是夹着尾巴做人的类型?”

“自然不是。”

程飞雨伸出手,在胸口划了一个繁複的图案,他眼中带着自傲,轻声道:“我们只是喜欢做好万全的準备。”

“路先生从各个方面都非常令我们欣赏,我们不希望失去这位合作伙伴。当然,安先生也是年少有为,实力强劲。”

听他的恳切之词,意志不坚定的人早就被哄得晕头转向了。

系统感慨:[玩家,他是异能是精神方面的,确实跟路希很适配——都是天生的传销头子。]

区别是路希也就表面看着温柔有耐心,实则性格阴晴不定、热爱拱火,对周围人也不见得有耐心。

这个程飞雨对着安十遇的臭脸还能笑那麽灿烂,就足以说明他确实是有事会真上。

玩家倒是无所谓程飞雨的异能。

他操控马甲练出来的精神力,能反向把这个程飞雨的脑子创成浆糊。

[录像了麽?搜一下他在胸前划的是什麽。]

他现在怀疑邪神能在这个世界探头,就是这群人搞的事儿。

玩家在心底嫌弃着程飞雨的舔狗演技,表面上还是让安十遇表现出点动容。

不然万一把人吓跑了,下次就不好逮了。

“你直接说吧。”栗发少年微微坐正,有些别扭地撇撇嘴,“路老师又没说不跟你们合作。”

“谢谢。”程飞雨神色一正,他轻声说,“你想必也看到了那个诡异直播间。”

“那个村子其实是我们的一个实验据点,没想到会出现直播……”

程飞雨的讲述很清楚,大抵是满堂村是他们的地盘,当时想借着裏面的诡异把卡修等人团灭,卖路希一个好。

结果卡修等人的实力超出预期不说,还出现了现场直播的诡异。

这下好了,全世界的人都盯着这个领域,他们根本没办法潜伏进去转移东西。

原本想着壁虎断尾自认倒霉,结果组织得知领域的执念——俞林,便是一直跟在银发青年身旁的诡异。

而路希在丹江市搞出大乱子、转移了曙光异能者的视线后,又带着俞林失联了!

更凑巧的是,诡异直播突然白屏。

这些都发生在同一时间段。

于是,程飞雨的组织就觉得,这八成是银发青年干的,他就是去要去诡异领域!

能屏蔽这种诡异直播,路希的实力不容小觑,再加上可能帮他们,从领域中拿出关键物品,减轻损失……

简直不要太心动!

那个组织便选择缩短了考察期,连夜派程飞雨过来示好。

只能说,在绝对实力和好处面前,一切规则都可以波动。

“关于领域的事情,邹月影那个级别是接触不到的。”

程飞雨轻声细语地道:“你们不一样,我能从诸位眼中看到改变这个腐朽世界的野心。”

“拥有力量,凭什麽要为普通人拼死拼活?我们本身就应该站在顶端!”

安十遇琥珀色的眼眸眯起,淡淡地道:“大话谁都会说。”

“我们自然是诚心的。”程飞雨从怀裏拿出一个精致的怀表,放到桌上。

系统立马检测:[玩家,是道具!作用是,钟表滴答声的範围内,任何话语都无法被记录,只能正面口头交流。]

[不过这个道具对您效果不大,我可以帮您录音!]

哟,系统倒是越来越上道了,玩家心中点头说妥。

与此同时,程飞雨也歉意地说:“请允许我确保万无一失。”

“我无所谓,你说吧。”安十遇眼睛都不多瞥钟表一眼。

程飞雨心中暗暗提高了评估等级,对着稀少的超凡道具都表现得这麽习以为常……

那个学院果真底蕴深厚。

要是能拉拢到这些人、从内部渗透,想必解决起来就更容易了!

程飞雨轻声道:“我们的组织名为请神会,创建于上个世纪末,我们的初代……”

听到这开场第一句话,楚在洲就险些没绷住。

他真没猜错,就跟有些人看了修仙小说就真以为能修炼一样。

请神会这麽多年锲而不舍捣鼓召唤阵,三年前还真把邪神给招来了。

但他们不知道那召唤的是邪神,异能是被污染的外溢形态。

就认準自己是被神赐的进化者!

他们认为,那些诡异、或者是污染过高异化的异能者,都是进化失败、心不诚的后果。

信这个还不如信他是秦始皇呢……

楚在洲又气又无语。

“祂是冷漠无情,却有大爱无私的全能者,祂对万物平等,却愿意回应信徒的期待。”

——无情,指那高亮的【神降】buff。

“祂是无形无影的化身,是人类无法想象的雄伟。”

——指那暗搓搓跟着他审美化形的肉|身?

“是我们无法窥见的神秘与强大……”

——指见面被他捅死两次?

见程飞雨说得投入,眼中满是狂热的虔诚,玩家头皮发麻,直接把本体的意识抽离了。

他怕自己笑场。

见程飞雨将圣典宣读完毕,期待地看着自己,栗发少年的眼神都空洞了。

『安十遇:一百个鸡腿都不能弥补我受到的创伤!!』

『衆马甲:哈哈哈哈哈!』

许久,像是从震撼中回过神,安十遇深吸一口气:“你们确实比我们之前碰到的,曙光那群菜鸡强大。”

“……原来是这样啊。”

程飞雨笑容更真诚了:“是的,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曙光只是在负隅顽抗罢了。”

“说回正题吧。”安十遇摩挲着手机,“你们想让路老师帮你们什麽?”

“满堂村的这个位置。”程飞雨从怀裏拿出地图,用手指着一个位置,“有我们供奉许久的神龛。”

“如果被曙光的人发现,可能会引起其他的波折,所以,希望麻烦路先生帮忙带回来。”

安十遇捏着地图,歪歪头:“不能被曙光的人发现啊——”

“是的。”程飞雨颔首,“虽然请神会的势力在不断渗透,但总有些没眼力的硬骨头。”

安十遇甩甩手:“我会跟路老师说……也不用担心,他大概率会答应。毕竟学院的人跟曙光搅和在一起,他早就不开心了。”

“那就静候佳音。”程飞雨礼貌地起——算了,他就没坐下过。

“对了。”在出门时,程飞雨还转身递了张名片过来。

“因为刚才发生的灵气暴动,丹江市被戒严得很厉害,你的同伴出去遇到麻烦的话,可以联系我——这是我的名片。”

安十遇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恒産机械设备有限公司丹江分公司,销售经理。

……竟然还真是搞销售的。

这个公司在全国各地都挺有名,据说还捞了好几届十佳公司的名头,各种慈善宴会、全国巡讲搞得风生水起。

谁也料不到他们私底下在做什麽。

如果不是楚在洲折腾了一堆马甲打入内部,想要查到这些情报,还要废一番功夫。

哪裏像现在,人家求着把情报送上来,还要说一句——

你人还怪好得嘞!

见程飞雨离开,系统道:[玩家,你真的要帮忙?那个神龛,很可能是另一个邪神的碎片。]

它很纠结:[如果不帮的话,卧底就很容易被发现;可如果帮这个……]

楚在洲漫不经心地道:[帮啊,为什麽不帮?]

与此同时,坐在屋檐上的白毛狐貍眯起眼,笑容柔和,看着格外无害。

他的身后站着俞家兄妹,而身前,异能者们已经逐渐围了过来。

气氛一触即发。

银发青年晃着腿,无视这紧绷的环境,反倒远眺开去,望着这片郁郁葱葱的山林。

[我只答应了帮他们瞒过曙光,可没答应要拿回神龛啊——]

属于路希的固有属性占了上风,那双异瞳裏闪烁的看乐子的戏谑光芒愈发闪烁。

这片浸透了鲜血与罪恶的土地,非常需要一场足够耀眼的洗涤。

他低低笑起来:[这次,给这片邪神碎片看一场浪漫的爆炸艺术怎麽样?]

系统:[?]

系统:[??!]

系统:[那这些人怎麽办?大範围的道具大多有副作用,而且白景珩的异能很容易影响……]

[很简单啊。]

路希笑容不变,虚假的温和面具在某一瞬间被毫无保留撕下。

“啪。”他修长的手指在空中划过,清脆的响指声伴随着异能发动。

“全员静止。”

在衆人急剧升高、即将爆发的异能波动中,银发青年缓缓站起身,张开双臂。

“各位——不要这麽着急,我们再来看一场好戏。”

他的目光落在姿态护着卡修的白景珩身上,语气玩味:“白队长,这次,你是主演。”

路·不分青白平等创死正反双方·希:来把公屏打在场面上!

即将解锁新死法的邪神碎片:?

重点强调,搞邪|教、传播邪|教的最终都会被绳之以法!一个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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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四十三

虽然楚在洲很想把所有高光,都揽在自己身上。

但那样势必会降低“曙光”的存在感。

他个人比起曙光,只是多了那麽多年的经验,外加游戏马甲的优势而已。

若是借着这些客观因素便大包大揽,那先不说曙光之后会不会升起提防的情绪。

如果遇到什麽难解决的事情,大衆都惯性找学院解决,他真的会累死的吧?

更别说,升米恩斗米仇。

什麽事情都找学院包揽,要是他哪次没做好,那招的仇恨——可比一开始就不做高多了。

最好的方式是:解决得了的小事,曙光顶上;真解决不了的大事,学院再顶上。

那样他不仅节省力气就能收获大量扮演点,曙光帮他处理琐事还得谢谢他。

所以,在得知请神会那边的行动后,楚在洲打算正好借着这次的剧本,协助“曙光”造个星。

他向来不会为单一目的大费周章,能多射只雕就多一只!

反正白景珩怎麽也飞不出他的套路,之后也用得上。

就是可能白队的心理阴影面积又要增大了~

已经拉遍各个势力仇恨的路白毛晃晃尾巴,对本体的安排非常满意。

他就找个乐子嘛,看别人破防最有意思了。

此时已经快到淩晨四点了。

许多熬不住、第二天需要上班上学的人已经入眠。

但还是有上百万人聚集在白屏的直播间裏,疯狂地刷着弹幕。

【我再也不吐槽直播不好看啊啊啊,哪怕挂机也让我看啊!】

【@曙光,爸爸我们错了,你快开了直播吧QAQ】

【那个姐姐跟卡修打起来的后续是什麽!诡异领域要将怎麽结束!我真的睡不着啊!】

【说起来,丹江市市区今晚好像出大事了,好多警车和救护车开过去。】

【不止,我当武警的舅舅在医院陪老婆接生,都被部队火速召回去。】

【警察同志们都辛苦了,所以到底发生了什麽?】

【该不会是恐怖袭击吧(小声逼逼)】

【???有曙光和学院在,什麽袭击能搞出这种阵仗?那些人不要命啦?】

江面映着周围高楼建筑的粼粼波光,五光十色的霓虹灯闪烁着。

作为丹江市知名景点,外加商业中心,洛湖周边二十四个小时都不缺旅客,甚至还有人专门深夜来泛舟。

今晚虽然因为诡异直播的事情,客流量少了许多,但总有对超能力不感兴趣的旅客在场。

比如一个捧着摄像机到处街拍的主播。

“哈哈哈,超能力有什麽好看的,有缘自会来相见,没缘追星也变不成大佬。”

“不如趁人少出来逛逛,看看有没有帅哥美女。”

主播理直气壮地对数量不多的观衆说,擡头顿时眼前一亮:“看那边!”

只见江边灯笼下,站着一个穿着洛丽塔裙子的女孩。

湿润的风微拂过她的碎发,大而圆润的黑瞳正映着江上的光波。

她怀裏抱着一只有她半人高的毛绒兔子,整个人像是从油画裏走出来的洋娃娃。

“我的天!好少见有这麽标致好看的小萝莉了!我以后生女儿一定要生这个模样的!”

弹幕刷过一波哈哈哈,让主播先看看自己的样子。

主播不以为意,他整理了一下衣服,捧着相机过去打招呼:“嗨!小妹妹,是跟朋友一起出来玩的吗?”

“介不介意我拍个照?不会盈利,只是觉得你很好看!”

小女孩将视线挪回来,歪歪头:“好呀。”

“你叫什麽名字?今年多大了?”主播拍着照片,一边感慨什麽叫纯天然美女,一边也做了自我介绍。

“安可可,以及,问女士年龄很不礼貌。”女孩用看垃圾的表情看他。

主播讪讪一笑:“抱歉抱歉!”

只能说人都是颜控生物,哪怕女孩说话的语气很盛气淩人,他也完全生不起气。

甚至还觉得,她合该是骄傲小公主的模样。

“我确实在这边等朋友,他们的动作实在是太慢了,明明就是去送点东西……”

安可可抱怨着,让人也不由得义愤填膺跟着她怒斥那几个不负责任的朋友。

主播刚附和几句,就见女孩踮起脚,把兔子玩偶塞到他怀裏。

“你帮我拿着兔兔,在这裏等一下好吗?”

女孩浓密的眼睫颤动,眼中的期待令人无法拒绝:“我站得好累,想去旁边休息一会。”

主播想拒绝的动作瞬间顿住了:“啊……好吧,我在这裏陪你等一会。”

女孩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转头便消失在人群裏。

『安可可:冤种十号就位,@路希,差不多可以了。』

『路希:OK,本体把直播的权限给我了。』

『银朱:到时候我帮你打个光。』

『路希:你记得表现绝情一点,我还要拐俞小鱼呢。』

『银朱:恐吓的事情交给卡修(竖大拇指)』

『卡修:……』

在外面演得剑拔弩张的正派反派马甲,在意识海裏嘀嘀咕咕,快乐得不行。

主播在灯笼下吹了十分钟冷风,都没等到安可可、或者她同伴的身影。

他只觉得怀裏松软的兔子玩偶很重,重得他不得不先把直播装置放在地上,调整一下动作。

再拿起来时,他看到了弹幕炸开窝似的刷屏——快看兔子底下!

嗯?是有什麽不对吗?

主播茫然地从兔子屁股处抽出一张卡片,上面画着个歪歪斜斜的笑脸,后面写着:

内有炸弹,要好好抱着兔兔,不要让它落地哦!

不要报警,到这个地方→去,不然后果自负。

“咔嚓!”兔子的脑袋突然歪到一边。

露出棉絮中包裹着的黑色物品,以及快速闪着红光的引爆点!

“白队长,这次,你是主演。”

银发青年站在屋檐外端的瓦片上,轻盈如燕,背后晨光柔化朦胧,衬得他恍若神子。

他的嘴角上扬着,浑身放松,丝毫没有被包围的紧张。

又是一个响指,异能解开。

白景珩近乎是条件反射地动用异能,把周围人全都送到一个足够安全的距离。

作为官方的高端战力,目前为止,他所做的一切都很称职。

只可惜碰到了开挂玩家。

银朱撑着伞,站在卡修旁边,她冷冷地道:“你到底在玩什麽花招?”

“其实很简单。”路希慢条斯理地道。

“我只是想带着俞林俞小鱼离开,你们别干扰我。”

“不可能。”卡修的声音冷得结冰,“你可以走,诡异留下!”

他依旧是紧绷的战斗姿态,浑身的肌肉使力,手中的尖刀对準着俞家兄妹。

俞小鱼下意识身形一颤,擡眼看向银朱。

那个待她温和的大姐姐,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却不做出任何阻挠。

对,她已经不是人了啊……俞小鱼恍惚想。

“小鱼。”俞林将手指穿过她的指缝,做出十指相扣的紧密模样,认真道,“我们一起。”

俞小鱼咬着唇,反扣住他粗糙的大手:“哥哥。”

就像是回到了她生病的那年。

他们又做出了一个看不清前路的选择。

但是这次,他们不会分开了。

“这不就是没得谈吗?”

路希轻笑着,早就预料到了结局:“不做选择的是你们。”

“那麽后果——自然要你们自己承担。”

衆人的脸色愈发难看,银发青年这般嘲讽,仿佛在暗示着他们,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蛛网上的猎物。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

白景珩深吸一口气:“说。”

“嗯?”路希用鼻音懒懒地回了声,“听不见。”

衆人顿时感觉血压更高了。

“要我做什麽?”白景珩动用起异能,浮空站在青年面前,语调沉冷。

“妨害公务罪,我有权动手。”

白景珩自然知道路有后手。

但身后的同伴以及自身责任感,都让他没办法不战先退,放过一个定|时|炸|弹。

更别说,路想要带走两个高级诡异。

白景珩所能做的只有见招拆招,以及在恰当时间把其他人给送到安全的地方。

“只是给白队一个选择罢了。”

路希轻笑一声:“你们不是早就知道,这个地方是我的手笔了吗?”

“如果不是那莫名其妙冒出来的直播——”

他惋惜地看了一眼黑发青年,舔了舔上唇:“卡修可早就是我的了。”

——请神会的设定他先拿过来顺手用用。

——那个组织应该不会那麽小气吧~

银朱冷呵一声,刚想用伞把卡修护住。

转头一看,旁边的青年不知何时被于天和拽进了人堆裏,正在接受大家的嘘寒问暖。

连那些屁事不懂的大学生,此刻跟鸡妈妈护崽一样,眼神一个赛一个警惕,生怕卡修真被拐走了。

银朱:彳亍。

什麽叫作单纯人设屹立不倒啊!(战术后仰)

司机都要从棺材板裏跳出来了。

“反正这让我很不开心嘛。”

银发青年点了点自己的唇角:“我不开心,就想让更多人陪我不开心。”

这种过于神经病和报社的宣言。

白景连话都懒得说了。

他径直抽出特制的灵能枪对準路希,紧接着,异能发动的沖击力以他为圆心发散开!

“异能者编号B004号白景珩,于7月23日解放异能,申请击毙敌人。”

白景珩语气平静地对记录仪进行口头记录:“一切后果由本人自行承担。”

以他为中心,地面出现了无数裂痕,正好避开了陆天等人的撤退路线。

异能者们护在普通人前面,迅速向后退去。

路希望着他的动作,异眸闪烁着笑意。

他轻声道:“五分钟。”

“白队的实力跟他比,哪个胜率高?”陆天语气急迫地问银朱。

“……不好说。”

银朱遥遥望着对峙的两人,秀眉微皱:“他说的其实都是真话,我们确实都是辅助异能。”

“他本身的异能甚至没有任何攻击性……”

“什麽?!”陆天呼吸一滞,“那他怎麽现在还是十拿九稳的样子?”

“我去帮他。”黑发青年掩唇轻咳了一声。

他刚迈步往回走,被银朱拽住了衣领:“你别逞强,这些孩子需要你帮忙转移,还是我去——”

就这时,玉双突然高声喊起来:“白队!”

她话音未落,猛烈的爆炸声就在他们耳边炸开。

衆人在万分之一秒内便动用起能力,却还是险些被爆炸的气浪淹没。

耳朵满是尖锐的轰鸣,连着大脑都阵阵发疼。

于天和千钧一发之际把卡修扑倒在身下。

他仰着头,看着燃烧成一片火海的祠堂,顿时産生了PTSD的幻觉,连瞳孔都快散了。

黑发青年将于天和掀开,狠狠搓了搓他的脸颊,简直无言以对。

照理说他的设定才是莽啊……怎麽于天和看着冷静,其实比他还莽?

动不动就为了别人舍生取义——作为被保护的对象,他连骂都不知道怎麽骂!

爆炸声还不止,隆声如雷鸣,将天空炸出一片绯红,整个山村像是在惊涛骇浪中的小船,地动山摇着。

“神经病吧!”彻底失去风度的谭岳顾不得西装上的灰尘,破口大骂道,“整个村子都炸了,这是想同归于尽?”

“也不想想有白队的异能在,我们会出不去麽!”

银朱撑着伞,将大学生们护在身后,她的脸色也有些发白,刚才最近的爆炸气浪,是她一个人全部挡下的。

“玉双,你刚才为什麽突然喊白景珩?”她侧头问旁边满脸焦急的女孩。

玉双此刻哪裏来得及想什麽啊,连声道:“不会这麽简单!路老师干的事情,绝对不会这麽简单!”

小姑娘自己都没注意到,她在情急之下选择了跟梁七同一个叫法。

好在现在衆人也心急如焚,暂时没空挑她的问题。

银朱摸了摸她脑壳:“你冷静说。”

玉双:“有大家在,我们不可能短时间内被爆炸伤到不说,甚至还能腾出手去协助白队。

——银朱姐姐你跟卡修那麽强,肯定也会对他造成威胁!”

“除非!他有办法让你们的异能无法使用!或者说!无法对他使用!”

“比如——”

玉双的眼泪在眨眼间落了下来,她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片火海,想到那个希冀着他们带她回家的老人。

她哽咽道:“奶奶……”

村子裏,还有其他的活人啊……

淩晨03:55

满堂村陷入了一片火海,无数早已死过一遍的诡异村民再次感受到了被爆炸支配的恐惧。

他们在火海中打滚,却连死的权利都被剥夺,只能忍受着无尽的被灼烧的痛苦。

女人们在爆炸前便陷入了沉睡,火焰轻柔地绕过她们身体,只留下温润的暖意,朵朵米粒大的珍珠草落在她们的发间。

她们会在梦中见到她们所思念的、渴望的一切。

下一次从美梦中清醒,或许便能迎来成真的那刻了。

淩晨03:56

庞大的异能波动炸开,白景珩的子弹裹挟着重力射出,被从角落猛地沖出来的诡异架住。

俞林的身形险些被这重若千钧的异能子弹打散,他喘着气,坚定不移地挡在银发青年面前。

“俞林!”

俞小鱼原本还未作反应,见亲哥被伤,顿时勃然大怒失去理智,也朝白景珩沖去!

他们虽然没有太多的格斗技巧,但他兄妹之间的默契和对本能的把控,是旁人难以匹及的。

场上只有银发青年依旧悠閑:“先看一场开胃菜的烟花吧——”

路希站在高高的屋顶,优雅得像是站在音乐厅裏的指挥家。

他翻着手中的无字之书,轻哼着拍子。

“一二三……一二三……呵呵,到底藏在哪呢?”

“你到底要做什麽!”

白景珩一己之力敌两诡异不落下风,心中却没有丝毫松懈,反倒不详的预感愈发明晰。

他皱着眉,找準一个时机,掌心展开,绕过俞林,猛地朝银发青年袭去。

路希依旧不紧不慢地翻着书,只是在攻击即将到达面前时,擡起手,露出了一抹诡异的微笑。

白景珩眼皮骤然剧跳,但已然来不及收回全部力道。

异能的波动轰在了展开的书页上,画面中站在高台上的人们像是活了一般发出了惊叫。

他们脚下的透明平台,裂开了如蛛网般的痕迹。

“——!”白景珩的瞳孔一缩,动作骤然停止。

“这裏是紧急报道!这裏是紧急报道!京市时间淩晨三点四十分,丹江市洛河边的迎台大楼顶层,出现了超自然现象!”

画面一隅,举着话筒的记者语速极快、口齿清晰地报道着。

“如大家看到的,有数十名旅客站在高空中,没有任何防护设备……已有热心群衆联系曙光官方,请大家稍安勿躁!”

话是这麽说的,但当曙光官方的直升机到达现场后,衆人惊讶地发现,直升机竟然无法直接突破。

裏面的人像是被装在了一个透明盒子裏。

“炸弹!我们怀裏有炸弹!”其中一人哭喊着道,“呜呜呜不能松开手,我们会死!”

“救救我们——!”

画面像是开了N倍速般迅速跳转,很快就与现实时间同步。

白景珩刚才那收了力道的一击,透过层层空间,轰到了人质脚底的透明玻璃上!

“你可以把这个当作,我欺骗你造出来的假象。”

路希拨了拨耳际的卷发,笑容真诚。

他一字一顿道:“白景珩队长。”

望着画面中哭喊的人质,白景珩心中的杀意到了顶峰!

淩晨03:57

天地变色,一片混乱,火焰将他们染成了奇异的血色。

银发青年异色眼瞳中闪烁着诡谲兴奋的光,显得格外惊悚。

“洛河距离这裏近一百五十公裏,想必白队的异能,应该也不足以支撑多次远距离传送?”

“曙光内部能派得上用场,还能短时间赶到的能力者——不多吧?”

路希低低地笑着,都快笑出了眼泪,他擡手擦了擦眼角,语气带着虚假的关怀:“这可怎麽办!”

“白队没办法一边救领域的人,一边救洛河的人,更解决不掉我这个祸害——呜呜呜,好可怜吶。”

白景珩脸色铁青。

银发青年白皙的手指轻轻滑过画面,那些人脚底的裂痕越发清晰。

咔嚓、咔嚓,仿佛随时就会碎裂。

路希的声音骤然变得平缓,带着玩味:

“白队长,你现在可以收拾我。”

“而在你动手的那刻,这块玻璃就会彻底破碎,而你……也将亲手制造,一场轰动全国的惨案。”

玻璃破碎,数十人从高空坠落,他们携带着炸弹,将会彻底把整个洛河商业圈都引爆!

他凑近了冷着脸的官方能力者,伏在他耳边轻声说:

“记住,这是你决定了他们的生死,而不是我——”

远处传来的爆炸声,此刻却像是在白景珩脑海中炸响了。

这是一场早已设下的阳谋!

他握着灵能枪的手指死死抵在扳机上,指头关节都变得青白。

他大可以现在举起枪,将毫无防备的银发青年击杀,但那造成的后果……

沉默如死一般蔓延。

许久,年轻高冷的队长擡头,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

淩晨03:58

银朱去村裏进行搜救,其余异能者保护着普通人避开塌陷的地面和火焰,尽量往外的地方撤。

但此刻,满堂村没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时不时就有爆炸声响起。

瓦砾被炸飞到天上,还真像是个烟花。

耳朵已经开始流血的衆人骂骂咧咧,艰难地玩着现实版扫雷。

“这家伙到底哪裏搞来这麽多炸药!”陆天悲愤地道,“他什麽时候安的!”

“我异能完全没探出来!”

他都快自闭了。

将于天和夹着往前走的卡修,眼神飘忽了一瞬。

能探得出来才怪,这可是银朱这种幻境高手配合着路希刚刚安装的。

就在这时,他们前方突兀出现了一个黑洞,白景珩沙哑到极致的声音响起:“走!”

“可是银朱她还没——”陆天下意识道。

“走!”

没有丝毫犹豫,柯奇率先打头踏入其中。

衆人在几秒内消失,旋即出现在领域外的一片草地上。

下一刻,黑洞消失,白景珩的身影在最后闪现。

他仿若浸透鲜血的眼眸盯着虚空的一个点,从中拆解出正确的坐标。

哪怕这个距离,已经超越了他过去尝试的极限。

但他依旧毫不犹豫行动了——

淩晨03:59

“我们能看到警方已经在空中通过直升机铺起了一面大网,旅客脚下的透明玻璃在逐渐碎裂……”

“目前没有任何绑匪或者异能人士与曙光联系,我们高度怀疑这是一起未登记异能者造成的恐怖袭击!”

记者说着说着,都忍不住颤抖。

只有自己亲身经历,才能意识到超凡者对世界到底能造成多麽大的沖击。

洛河周围的群衆已经开始疏散,但欲碎不碎的玻璃,像是悬在衆人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无数警察和特勤队员来回奔波,甚至累倒在岗位上。

曙光总部的所有人,这天是彻夜未眠。

不论是白屏未知的领域空间,还是丹江市骤然升高的污染值,到现在洛河遭遇的重大危机……

庞大的漩涡将无数人的命运搅入其中,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操控着一切。

在这般大事前面,许多平日裏严查的事项,此刻都变得不重要了起来。

但想在空中、在异能者构建的特殊结界裏,将抱着炸弹的人质安全救出,这谈何容易?

曙光总部,头发花白的部长定定地遥望着屏幕。

“能联系上中央异能学院的人吗?”他哑着嗓子道,“或者小白,他现在能接到信号吗?”

“还有治疗的能力者……”

“部长,该做的我们都已经做了,接到紧急任务的异能者们,也都在往那边赶!”

秘书站在他旁边,不忍地低声道:“但是这次……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

部长缓缓闭上眼,道:“小秋啊,我们还不够强啊……还不够……”

“尽量降低损失吧。”

“咔——”

似乎有碎片自天上掉落,怀中抱着炸弹的人质们失声尖叫。很快,更多的碎片像是下雨般落了下来。

记者旁边的工作人员拽着记者的胳膊,试图将她拉离这危险区域。

无数人祈祷着,等待着一个英雄出现。

记者哽咽着迈不开步伐,她看着逐渐熹微的天空:“不管是谁,如果你能看到的话……请救救我们的同胞吧!”

“轰!”

随着玻璃平台的全面溃散,所有人像是下饺子一般往下坠落。

尖叫声此起彼伏,不少人都害怕地闭上眼睛,等待着悲剧来临。

就在这时,一个黑洞猛地展开,精準地吞没了人质手中即将引爆的炸弹。

穿着曙光作战服的男人从天而降。

他张开双臂,异能彻底爆发,将所有人托举在空中!

“铛——”恰时,洛河畔的古老钟楼上端,钟声响起。

淩晨04:00

距离爆炸响起的那刻,正好经过了路希所说的——

五分钟。

马甲的高光在后头,不着急~

银朱:是这什麽?高冷帅哥!调戏一下!

卡修:这是什麽?高冷帅哥!排挤一下!

路希:这是什麽?高冷帅哥!欺负一下!

白景珩:(髒话)

楚哥搞这个大事儿能满足三方的目的,大家无聊可以算算有几雕~

只能说玩战术的心都髒(狗听了都摇头)

感觉大家对签名册的热情很高啊hhh,再确认一遍哦,是影印版的,我拍几张发晋江·子木桃,大家可以先去看看。

如果确定的话,等周四换榜后我就开抽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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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四十四

丹江市纬度高,天亮得早,淩晨四点就已经蒙蒙亮了。

洛河周边,救护车、警车、嘈杂的人声构成白日苏醒的迹象。

淩乱的欢呼声自周围的高楼处传来,显然不止只有警察关注着现场。

而网络上,白景珩等相关词条的存在感明显高了许多。

对方的名气,当然没大到刚出场就被人认出来。

但架不住某玩家在背地裏带节奏……

楚在洲不仅现场匿名喊,甚至还在网上买了水军,主打就是一个吹牛逼。

当然,这些事情花的钱,他会记在白景珩自己的账上。

“先把人疏散、别围在这裏看了!”

丹江市特勤队的队长抹了把额上的冷汗,瘫靠在车上,露出了难以遏制的笑容。

“真是白景珩!赶上了,他竟然真的赶上了!”

“哦哦哦!牛逼——!”队员们欢呼着,朝空中缓缓降落的身影竖起大拇指。

这是一场完美的救援!

直升机将网兜撤走,白景珩手掌向下,漂浮的人质随着他的动作落到地面。

不少人质在冷风中又惊又怕,已经陷入了昏迷,还有劫后余生者嚎啕大哭。

白景珩朝围上来的医护人员摆摆手,拒绝了他们的帮助,兀自往外走。

但还没走几步,他就不由得全身痉挛,脚下一个踉跄,直接半跪在地上。

鲜血沿着他的七窍流出来,将衣领都打湿了。

旁边的小护士们看到,吓得惊叫起来:“你还好吗!”“怎麽回事?”

其他人也连忙围上来:“白队长!”

“咳咳,没事。”白景珩试着拨开伸过来的手,用袖子擦着脸。

他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先不说被转移出去的同伴,那个领域——

白景珩眼前发黑,异能被压榨到极致,浑身上下无一处不在抽疼。

他试着站起来,却又险些扑倒。

旁边的声音更混乱了:“哎!你谁啊!别往前挤!”“救援现场不能乱闯!”

白景珩听见了周围医护人员阻挠声,有谁抓住了他的手。

下一刻,他疼痛的头脑突然清醒了许多。

被压榨至干涸的血管还在胀痛,但过度使用异能,而撕裂伤口却在快速愈合。

——曙光裏什麽时候有这麽能耐的异能者了?

白景珩反手抓住那只手,睁开眼睛。

在模糊的视野中,他看到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口罩、遮得严严实实的身影。

“我就过来看他死了没死,你们急什麽急?赶着投胎呢?”那身影语气不耐烦地道。

小护士没见过这麽有攻击力的开场,顿时气急:“哎——你这人怎麽说话的!”

那人哼了一声,懒得理护士。

他没好气地转头看白景珩,横眉竖眼:“喂,还活着就给我撒开!”

“你是?”白景珩用另一只手擦掉眼前的血渍。

“我是你爹!”

口罩和鸭舌帽之间露出一双嫌弃的琥珀色眼眸,偏圆,看着年纪就不大。

白景珩皱起眉,笃定:“安十遇。”

他能拿到一手曙光已知的任何学院信息,自然不至于记不住那几个重点。

遮得严严实实的少年条件反射给了他一脚,口罩都遮不住他的悚然。

“滚滚滚!连你爹名字都记不得,脑子摔坏了吧!”

在旁边的人还没来得及发作前,少年犹如一只滑溜的泥鳅,“嗖”得从人群中溜了出去。

“谁把这种人放进来的!”旁边的丹江市特勤队队长愣了片刻,勃然大怒,“哪裏来的埋汰小子!给我去抓起!”

“别。”白景珩站起身,拦住队长,眼中一片沉思。

他摸着自己的袖子内侧,裏面多了一张纸条。

上面一笔一划写着:

【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白景珩,我会一直看着你。】

这是刚才安十遇碰到他时,往他手中塞的纸条,显然是早早準备好的。

字迹清晰规整,如那个人一般,全然让人看不出深浅。

白景珩动用异能跳跃空间的时间很短,甚至不需要几秒。

路不可能在那麽短的时间内,联系安十遇準备好纸条。

这只能说明一点——

他早就预料到他会这样选择,甚至说,他已经预见一切发生的时间。

预知能力……竟然这麽恐怖吗?

白景珩环顾周围热闹的、关切的人群,他们只欣喜、庆幸他的及时赶到。

将他当作英雄。

将这当作千钧一发的巧合。

唯有他知道,这所有都是一人的布置。

银发青年面前铺设着一张大网,他在幕后轻笑着,钦点着一个个人的命运。

他仿佛看到了银发青年在看着他,笑容危险而蛊惑……

“啊,啊白队!”队长看着他陷入沉思的模样,干巴巴地举起两根指头晃了晃,“还认得出这是几不?”

“被打了骂了,现在还呆呆傻傻的,不会坏了脑子吧?”旁边有个惊恐地嘀咕着,“这可怎麽办啊!”

白景珩:“……”

“直升机。”他冷冷地道,“现在!”

『安十遇:纸条给了,你下次早点想,我差点来不及写。』

『路希:安啦,我们传个思维一秒都不需要。』

预知?什麽预知!

马甲开挂这种事情比预知还恐怖!

安十遇走进死角,直接解除账号卡,再次出现时,便到了安静又宽敞的安全屋。

他换上拖鞋,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往浴室走。

“唰啦!”将浴室门打开,浓郁的血腥味飘散出来。

“你就不能开个通风麽!”安十遇没好气地摁开通风按钮。

“懒,等你回来。”探出个脑袋玩手机少年含含糊糊道。

与他样貌近乎一致的少年裸着身子,整个人埋在浴缸裏,一道道伤痕浮现在肌肤上,又很快消失,鲜血逐渐逸散在水中。

他还叼着根棒棒糖,时不时拽旁边的纸来擦擦嘴角的血。

画面显得离谱又惊悚。

“挺成功的,今天热搜咱白队一人占了三条,估计能一夜之间,踊跃成全天下媒婆最想说亲的对象。”

安十遇才懒得管白景珩,虽然知道对方察觉出他的身份是百分百——但他的固有属性,让他很讨厌这种感觉。

他问:“那你现在怎麽样?”

“这种力量涨幅,比之前偷偷摸摸揍人快多了。”

“如果能再来一次——咳!”

不管是哪个马甲,都会被本体屑屑的思维影响。

不小心屑过头的安十初轻咳一声,转移话题:“就是掺着血腥味的棒棒糖不是很好吃。”

【恢複棒棒糖】

【洛兰帝国打仗必备军需物资,存在棒杆是为方便取下喊话,否则——你能想象两军交战含着棒棒糖鸦雀无声的样子吗?】

【治疗伤口,十八种口味可挑选,但没有止痛、複活等效力,若有需要请跳转链接购买同品牌……】

这个道具,搭配上安十初受伤就变强的异能,等于永动机。

只可惜要找受伤严重的人治疗,还挺难满足要求的。

再次感谢白队又提供了一只雕!

安十初的能力又up了!

马甲们纷纷点赞。

安十初嚼着棒棒糖:“我饿了,你整点吃的。”

安十遇一脸不爽:“你就不能叫外卖吗?”

安十初眼睛耷拉下来,顿时化作泫然欲泣的表情:“弟——”

怎麽会有人连自己都搞啊!安十遇咬牙切齿!

“嘭!”浴室的门关上了。

安十初秒变脸,继续啃棒棒糖,嘟囔着:“咔嚓咔嚓,唔……这可不关我的事,固有属性的锅。”

【角色卡】

姓名:安十初

固有属性:

【装可怜】你惯会利用外貌给自己牟利。

【武器精通】你会改装任何定义上的武器。

【恋痛】你迷恋疼痛的感觉。

【角色卡】

姓名:安十遇

固有属性:

【胆小】你谨慎细微,惊弓之鸟。

【毒舌】只有在被威胁的时候,才可能让你好好说话。

【犯罪】你是天生的犯罪分子。

比如安十初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安十遇才是真外强中干的翘尾巴孔雀。

——只能说你哥还是你哥。

从固有属性上看,就知道到底谁稳赢了。

过了一会,安十遇拎了一袋麻辣小龙虾进来。

他搬了个小凳子,打开了还白屏的直播间,打算跟安十初一起吃瓜后续剧情。

此刻满堂村的範围裏,清醒着的只有楚在洲的两个马甲,以及俞林、俞小鱼兄妹俩。

兄妹俩刚才被白景珩揍得不轻,此刻正靠在一起,用征询的目光望着路希。

“路老师……”俞林小心翼翼地道,“那些人,就这麽放走?”

“我的目的不是已经达到了吗?”

路希微微一笑,轻飘飘地道:“不要整天喊打喊杀的。”

俞林一怔,下意识去看俞小鱼。

路老师的目的——他说过会帮他找到妹妹,会带走他们俩。

他确实这麽做了,甚至大费周章,一人对上昔日的同伴和曙光的强大战力。

俞林抿紧唇,听见妹妹开口道:“路老师!”

俞小鱼目光坚定,似乎下了什麽决心:“我可以这麽喊你吗?需不需要我扩展领域去找卡修的位置?”

玩家都愣了片刻——这孩子接受自己阵营的速度也太快了!

黑化强十倍啊!

“暂时不用。”银发青年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

他一银一黑的眼眸望着卡修等人离开的方向,意味不明地道:“我们之后还会见面的。”

“那银朱……”俞小鱼踟蹰了许久,还是说出了这个名字。

“剩下的事情不用你们参与。”

路希擡起头,热烈的风吹起他的衣摆,将银白的发丝也向后扬去。

他从口袋裏拿出手机,随手丢到俞林怀裏:“现在带着你妹妹出去,到我事先跟你说过的地方。”

“如果有人打电话进来,就说我在——”

他眯起眼,扯出一抹戏谑的笑:“帮·忙。”

『银朱:找到了。』

无字的书合拢消失。

路希张开双手,朝俞林做了个虚虚的拥抱姿态:“孩子们,等会见~”

他脸上带着惬意的笑,身形向后仰去,以一种极为放松的姿态,坠入火海。

白景珩把卡修等人传送的位置很远。哪怕他们联系上曙光,回来也没那麽快。

楚在洲还没开直播,他不想这麽早把路希暴露在大衆面前。

那样过于高调,日后不方便布局。

他也不打算让俞林他们参与对碎片的探索。

毕竟,楚在洲对“邪神污染造就诡异”这个结论,还有所疑虑。

他决定将俞林和俞小鱼放在身边,一是不忍他们的经历,二是——

他想观察。

观察诡异与邪神之间,到底是否还会有他不知道的联系。

现在俞小鱼离开,整个领域就有了散架的征兆,楚在洲必须尽快解决神龛的事情。

然后让银朱收尾。

他控制着路希走到银朱给的坐标。

演了一天也有些疲倦的马甲靠在树边,她怀中抱着伞,松松打了个哈欠。

“你终于来了。”

她的前面是一座被掩埋得只剩下一个盖子的小祠,依稀能看见上面涂抹的红色纹路。

这个地方在墓地周边的树林深处,没有任何道路,荒芜得紧,怪不得陆天等人转了村子几圈都没发现。

许久没有冒泡的系统探头了:[检测到能量波动……玩家,应该有邪神的碎片在。]

楚在洲从游戏背包中拿出铲子,顺手递给银朱一个——马甲多就是有好处,干啥都方便。

[所以那邪神怎麽了?为什麽那麽多碎片?他自己没事干拆成十来段踢足球?]

他说着蚯蚓的梗,自己都把自己逗笑了。

系统干巴巴地道:[权限不足。]

楚在洲挑眉:[听你说了好多次权限,你的创造者把你封印了?要怎麽解锁更高权限?]

系统也不确定:[或许等您把学院建设起来?]

这个要求还怪波动的。

楚在洲觉得有猫腻,但奈何线索不足,他只能再放放,心裏给这个游戏制造者记上一笔。

这个小祠下面是空的,俩马甲没挖几铲子,土就松了。

路希熟练地放了个小型炸弹上去,待一阵灰尘后,原地多了个井口大的坑。

坑底露出个神龛,符箓贴在上面,周围的污染值隐隐有了上升的趋势。

[要去碰吗?]

路希舔了舔嘴角,其实他还有点撑。

[先把我兑换好的那几吨炸弹準备好,等下放烟花。]

他说着,将佛龛拿起来,把上面的符箓撕开。

思绪瞬间凝滞,玩家感觉路希体内的那片灵魂又有了被拉扯的沖动。

他闭上眼,果断选择如上次那般切割了灵魂,仍由那股拉力将他这片灵魂带走。

滴答,滴答……

水声清晰,玩家睁不开眼,只能听见说话声。

“又失败了!又失败了!我们实验了那麽多次!明明这次已经距离成功就一步!”

“是他!肯定是他破坏了我们的仪式!是他带走了祭品,导致我们错过了吉时!”

那哭嚎的声音愈发清晰,清晰得让楚在洲甚至有点耳熟。

“神明啊!请你们看看我们!不要再被那个僞信徒所蛊惑了!”

“神明啊——!”

玩家很罕见沉默了。

这个场面,很熟悉,熟悉到他知道自己接下来做了什麽……

仿佛耳边还能听见那冰冷的旁白。

【你引诱了邪神,聆听他化为人类时沉重温暖的呼吸,你索求了一个拥抱……】

玩家停下了思考,表情古怪。

半晌,他才在心中轻声道:“然后你——我杀死了祂?”

玩家想起自己干掉邪神时,游戏骤然的报错,愈发无言以对。

他获得游戏的时间,远比他干掉邪神的早。

这能不能说明,游戏早盯上他了,就等着他在那时候干掉邪神

毕竟这游戏神神叨叨的,谜团很多,裏面的道具还能真正逆转时间。

如果这般顺序,那麽前因后果便是:

(过去线)

请神会试图召唤邪神→玩家(游戏中)背叛请神会,杀死邪神→邪神碎片到处都是→引发全球灵气複苏→

(现在线)

灵气複苏后,请神会试图再次召唤正主→请神会再次找上卧底的玩家→

玩家再次背叛请神会,解决邪神碎片→最终再次干掉邪神……

楚在洲:“???”

他一时间不知道说谁惨!

白队(严肃):预知!他用了预知!

屑玩家:开挂,这是马甲开挂!

屑玩家:“从此!白队的外号就叫——雕哥!谁同意谁反对!”

马甲们:(啪啪啪啪)

恭喜邪神喜提二杀(已知),很快将迎来三杀咳!

没捋清过去时间线的不要着急,现在还没展开,之后会慢慢讲。

以及——

请神会,你路哥又来啦哈哈哈哈!

我过几天想开插画!!

上章红包已抽,本章继续20!

*茨威格名言

四十五(小修相关弹幕)

四十五(小修相关弹幕)

“我之前玩《救世主》游戏,有类似模拟人生的运行模式,除了自主控制的选择剧情,游戏旁白也有很强的存在感。”

“它直接给我事情结局,快进了游戏过程,减弱了我的真实感。”

楚在洲缓缓睁开眼,轻声说着。

他手中的神龛灰蒙蒙的,没有丝毫异样。

他低头看着神龛,从中嗅到了像是桃子一般的淡淡清香。

见鬼,被埋土裏那麽久,这碎片还能有桃子的味道,还是他最爱吃的那款。

如果不是他嗅觉出问题,那难道还是邪神用桃子沐浴露洗澡吗?

什麽牌子的?

脑海中跑火车缓解了部分紧张,楚在洲深深呼了一口气。

[系统,人呢?]

安静如鸡了许久的系统连忙跳出来:[玩家!]

像是一只犯了错明明很心虚,但还努力摇尾巴的狗勾。

楚在洲应了一声,作“我静静看你表演”状。

系统嘤了一声:[我调出来的解释是,之前游戏的旁白是一种概括,以防过长的剧情影响玩家的日常生活。]

这有一定道理,所以楚在洲之前从未怀疑过游戏有什麽问题。

但现在来看,这也可能是——

玩家做出的选择,在世界上的另一个角落同步发生着。

楚在洲早在他自己不知情的前提下,就已经解决过这个世界上潜在的危机。

但那并不是最优解。

请神会的人召唤邪神成功,低魔世界被存在污染的外神入侵,那惨状无需多言。

哪怕在楚在洲的无意识作用下,提前刀了邪神,祂散落的碎片依旧让整个世界出现了异变。

所以在某个契机,游戏彻底暴露在他的眼前,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楚在洲捋了一遍,感觉头大了一圈。

好消息,他虽然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麽东西,但应该不是坏的。

坏消息,邪神碎片满世界都是,他要玩什麽集齐七龙珠剧本了吗?

人家七龙珠是召唤神龙,他召唤的是什麽冤种……

想到那个【神降】的钟情buff,楚在洲就牙酸。

系统:[玩家,你不需要想太多,不论怎麽样,我们都不会失败的。]

楚在洲:[你怎麽这麽肯定?]

[这是刻在我数据链最核心位置的认知。]

跟被数据拿捏的系统聊不出个所以然,楚在洲决定还是实施他的烹饪计划——炭烤邪神碎片。

所谓最高端的食材,就要用最简单的方式烹饪。

【据说洛河那边的事情,是没登记的觉醒者搞绑架袭击,人当场就被击毙了!警察叔叔帅炸了!】

【不是说是某岛过来搞事的间谍麽?】

【不是哪个觉醒者梦游上天台麽?】

【都是什麽跟什麽……】

【反正最后是曙光的白景珩队长,把所有人都毫发无损救下来了。】

【问题是他不是去诡异领域支援了吗?领域就这麽解决了?!】

【没解决吧,我家这边还能看到山头上的白雾。】

【前面的这麽不怕死麽?我们全家连夜开车去隔壁市了。】

【这有什麽好怕我去!!外面疏散铃响了兄弟们我先去逃个难!】

【救命!我屏幕动了!我不玩了!】

【傻逼,是直播恢複了!】

被白景珩传送出领域的异能者们,在极短的时间内联系上曙光及周边警局。

一行人驱车前往领域。

信息部的负责小组组长洛呈,此刻还在直升机上,正在火速往这边赶。

洛呈:“你们说,那个叫路的白发青年不知何时进入领域。”

“他不仅在领域下方埋了威力巨大的炸药,还策划了洛河那边的绑架事件?”

“——为了带走领域的主体诡异?”

作为总部派下来接洽的,谭岳接手了彙报过程。

谭岳沉着脸说:“不止,他还想带走卡修,但是被我们阻止了。”

洛呈问:“目的呢?”

“不清楚。”谭岳侧头看了眼坐在旁边面色冷凝的青年。

卡修自从被于天和拽进黑洞后,就一直是这个表情。

他叹了口气,心知卡修把消灭诡异的责任归在自己头上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

『卡修(放空大脑)(想杀青吃什麽):没我戏份,就可以休息了好耶!』

谭岳:“总之,尽快疏散周围的群衆——我担心领域会失控。”

诡异没有解决它的执念,却被人带走,那麽遗留下的规则领域到底会发生什麽异变,他们并没有经历过。

“还好白景珩在进领域之前,就已经通知各个部门做好了準备。”

洛呈道:“疏散的事情交给我,你们注意安全。”

很快,他又道:“那个直播间又啓动了,裏面有出现你们所说的那位女士!”

所有人整齐划一地去掏手机。

在遥远的温海区,楚在洲本体也慢悠悠地点进直播间。

哪怕才重啓十来秒,甚至是最困的淩晨四点,依旧有无数弹幕在刷屏。

此时距离直播开啓已经过去了几个小时,外国也闻到了味,循着渠道就进了噼裏啪啦,弹幕上多了许多种语言。

楚在洲当时选定道具使用範围,锁定的是“噼裏啪啦”这个平台,没给国外权限。

想必那些人能涌进来,很可能是跟他们国家的外交部谈拢了什麽。

毕竟这种直播诡异领域的价值,不言而喻。

楚在洲摸了摸下巴,感觉自己也跟着赚了。

果然,当时万界不设置自主翻译是对的——他就是偏心!

『银朱:本体,别摸鱼了(气鼓鼓)。』

脑海中的意识在戳戳,楚在洲收回自己冒出来的兴奋情绪,轻咳了一声:『来了!』

一切準备就绪,楚在洲很满意。

他能从本体这直接看效果,然后再直接让银朱调整,甚至不会出现跟摄影师鸡同鸭讲的苦恼。

拍摄体验简直不要太赞!

此刻直播画面正拉了一个远景。

整个村庄被大火包围,烈火沖天,滚滚黑烟在无风的环境下向上聚拢,把微亮的天都闷成了黑色。

村子旁边的白雾像是活物一般翻涌着,隐约有往外蔓延的趋势。

无数消防车和警车停在白雾之外,根据上级的命令,先将周围的居民疏散。

警报声隔着数十裏都能听见。

乍一看像是个什麽大型灾难现场。

点进来看直播的衆人心髒骤停。

【what!发生了什麽?!我的异能者大佬们呢?!新娘小姐姐呢?怎麽又烧起来了!】

【放火烧山,牢底坐穿,这麽大的火,还有诡异作用,普通人怎麽灭啊!】

【@水系异能者·淼淼,你不是说你觉醒了控水能力吗?快去救火啊!】

【我就是演的,是特效,全是特效!】被cue的主播含泪跪下认错,他可不敢在这撒谎。

【玛德取关了。】

【白队呢?白队有空去救人,为什麽没空灭火?】

【前面哪裏来的傻逼,超人都没那麽能飞好吗?合着消耗异能不用恢複麽?】

【不跟傻子计较,人家空间系异能也没这功能啊。】

【曙光那边在调水系异能者了,不要慌,想想雅宴区!】

【对哦,雅宴区都能无伤通关,卡修大佬后面还站这个学院呢,卡门。】

【卡修连倒流时间都能做到,卡门!】

【卡门!】

想起卡修和中央异能学院,大家的心又安定了下来。

当国人揪心着其中人员安危的时候,有一批弹幕还在事不关己嘻嘻哈哈着。

【哈哈哈,推特上刷得还说你国有多强,现在看也就这个水準。】

【中央异能学院完全没有万界上吹得那麽厉害嘛,现在像个胆小鬼缩着。】

【原本说能看到强大的异能者,现在看,好像不如我们思密达。】

【哎,要是早些发求援,我们阿三其实是可以来救援的,毕竟作为世界强国,我们很有担当!】

一些了解外文的观衆看得直翻白眼。

虽然这火在他们眼裏,也就是早解决晚解决的事情。

但是看着也气啊!

许多人连直播都不看了,捧起键盘就开始跟弹幕对线,各种机翻髒话层出不穷。

楚在洲自然也看到了这些明嘲暗讽的弹幕,他想了想,觉得只开这个直播属实亏了。

等下就把其他国家的处理现场放出来。

『银朱:灯光打好一点谢谢。』

『路希:炸弹埋好了,倒计时三秒,3、2……』

站在威力十足的炸弹中央,白毛狐貍将神龛安安稳稳地埋在了中心位置,象征性地给上面放了根香。

下一刻,马甲被收回账号仓库!

“轰!”正在对线的观衆们被直播裏传出的剧烈声响吓了一跳。

转头再看,直接原本还能看出个形状的村庄,此刻只能看见袅袅升起的蘑菇云。

但这猛烈的爆炸,不仅没沖击到那些还在撤离的村镇,就连守在第一线的军警们也毫发无损。

甚至比起收音更好的直播间,那些在白雾之外的警察们,就只下意识捂了捂耳朵,连一点被沖击到的疼痛都没有。

衆人:“???!”

还没等他们从这爆炸中回过神,就见乳白色的雾如一条条轻盈的缎带,缓缓升起,萦绕于天际。

女子拾级而上,踩着无形的空中阶梯,面上缀着游刃有余的淡笑,被热浪带起的裙摆烈烈,犹如九天神女。

她手中精致的油纸伞匀速转动着,流苏随云朵缠绵,绣绢与白雾勾连,一点一点地将浓郁的雾气收拢。

雾气到达一定密度,逐渐化作雨水,坠落在燃烧的建筑上,很快就止住了蔓延的火势。

随着纸伞转动的速度加快,白雾犹如褪去的潮水,与火焰一并消失,干净澄澈的天空揭开面纱,缓缓出现在衆人眼中。

整个过程持续得并不久,就像是夏日急停的雨,丝毫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但时间仿佛又被拉长了,长到每个人都能清晰地看到女子的动作,看到一场灾难消弭于无形。

随后,女子收回伞,她回过头,晨光落于她粲然的眸裏,一颦一笑,如诗如画。

弹幕在短暂安静后瞬间爆炸了。

【卧槽!!!】国粹虽迟但到。

【这场面太炫酷了!妈妈啊啊啊!】

【姐姐我是你的狗!!】

【求问,刚上厕所沖出去逃难到一半,现在告诉我家可以回了,我是不是应该先穿裤子】

【@曙光@学院教练我想学这个!】

【刚才嘲讽的那些傻逼脸疼不疼?我们一个人都能解决好吗?】

【呵呵,她解决了大火有什麽用,裏面的人还不是死完了?】

007早就把直播间跳得最厉害的记录了下来。

银朱将那些弹幕内容看完,朝救援的人走去。

明明距离那些人还有一段距离,她开口说话的声音却很清晰地传到所有人的耳朵裏。

“村裏的其他人都没受伤,我把她们安顿在……”

银朱偏过头找方向,还没说完,就见女人们互相搀扶着,从树林中走了出来。

“这,这是?”其中一人四处张望着,还有些茫然,“我们出来了?”

【缩地成寸】

【修真一年级必学科目,但曾因挂科率最高引起学生跳楼,后其师用缩地成寸救下,再次要求补考。】

【目标之内,只需三步!】

银朱微微一笑,对那些女人温柔地说:“你们可以回家了。”

这时,那些女人也看到了她们日思夜想、做梦都在盼望见到的制服。

正在组织救援工作的人们停下动作,朝这群终于脱离苦海的可怜人敬了个礼。

“我终于等到你们了——”

在一片激动又压抑的哭声中,洛呈的直升机也终于到了现场。

他从直升机下来,走到银朱旁边,郑重地道:“谢谢。”

“不用客气。”银朱摆摆手,几缕散发贴着脸颊,她看起来略有疲倦,但心情很好。

“只是解决诡异相关的事情罢了。”她漫不经心地道,“倒也不是为了你们。”

“在下银朱,隶属中央异能学院。”

“我们学院裏面还是有宣传部的,负责的老师比较记仇,希望诸位说话时过过脑子,以后不要有求到我们头上的时候。”

她轻笑道:“我们可不是曙光这种光明伟岸的组织呢。”

她的目光此刻上移,恰巧对着镜头的方向,就像是对着看直播的人说的。

弹幕被她一句话说得都吓停了几秒,过了一会才刷了起来。

【她怎麽知道弹幕说什麽的】

【啊啊啊我刚刚激动说了个卧槽应该没事吧】

【QAQ银朱姐姐我们是友军!】

【!!!那些杠精建议严查】

【刚才谁说学院看着不怎麽样的好像是个歪果仁】

原本借机嘲讽、地图炮到学院的外国群衆,此刻瘫在座位上,冷汗都快下来。

不是吧她怎麽知道的网络上说两句,应该不会那麽记仇吧

想到被异能者盯上,或者真得罪学院的后果,他们刚想拿起键盘去道歉,却发现自己发言失败。

——您的直播间权限已被封禁。

想要道歉强行熄火的外国杠精:“???”

不是吧!不是说这个直播也是诡异吗你们记仇的速度未免快得离谱!

过了一会,这些人还接到了自家上面的电话,让他们道歉,别把学院惹到了。

杠精绝望地道:“可我们已经被封了。”

负责人:“!”

玩家从彻底化作飞灰的神龛位置,找到那片银白的碎片,浓郁的桃子香更诱人了。

路希转移到高档的五星级酒店,刷了程飞雨给他的黑卡,悠哉地靠在太阳伞下看风景。

他现在还有点撑,不想跟上次那样直接把碎片给啃了。

但邪神的滋味确实不错。

想了想,他干脆拿了瓶香槟酒,倒在高脚杯中,将碎片丢了进去。

像是泡腾水一般,整杯酒泛起了诡异的颜色,喝一口,桃香与酒香浓郁,别有一番风味。

因为味道太好,还能涨能量,路希不知不觉喝了一杯,再倒一杯时,发现碎片基本没被消耗。

好样的,日后的随身茶包找到了!

至于会不会惹到邪神,玩家倒是不担心——那个buff还在呢。

既然喜欢他,给他啃两口怎麽啦!

这时,俞林飘到他身后,手裏捧着响铃的手机:“路老师,你的电话,那些人又打过来了。”

俞林看了一眼路希喝的诡异饮品,欲言又止,还是没说话。

但玩家愣是看出了——你的小孩很担心你的饮食情况.jpg

他面不改色地将杯子放到一边,接通了程飞雨打来的电话。

“路先生!”开局便是一声偏高的呼唤。

路希将手机拿远了一点,恹恹地道:“嗯?”

“抱歉,是我激动了。”程飞雨很快缓和下来,嗓音又变作了传|销职业音,“您看到那个开啓的直播了吗?”

“刚刚看到。”

“那个爆炸是——”程飞雨话语艰难,“是您问我要的库存炸药?”

白毛狐貍换了个姿势躺:“是呀。”

“……”电话那边沉默了许久。

程飞雨问:“那个神龛。”

“咳,我只是个辅助系异能者,并没有攻击力。”

路希假咳了一声,叹息道:“可是他们那边,又是B级异能者白景珩,又有我过去的死对头——”

“这可真麻烦啊。”

“可是!”程飞雨想说,你也不需要用他们的炸药,把他们着急得到的神龛炸了呀!

天知道他看到那个蘑菇云的表情!

“你也看到了吧?银朱——那个女人。”路希截断他的话,说,“她能大範围使用幻境,甚至接手管控领域。”

“你难道认为,她发现不了你这猫腻吗?”

“她——”程飞雨语塞。

他和请神会的其他成员,都没想到最后竟然杀出个银朱这般大杀器。

刚才的直播,他们看了都有些回不过神。

“这不就是了!”路希理直气壮地道。

“我本来就是想去帮我亲爱的学生找妹妹,你们让我冒那麽大风险就算了。”

“你不知道我去安装炸药,省得你那个神龛被学院或者曙光带走——最后还要在银朱的异能範围内引爆炸弹,付出了多少吗?”

程飞雨被质问得额上都快冒汗了。

确实,现在冷静下来想,这整个过程都充斥着极高的风险。

更别说路还为了引走白景珩,又在洛河闹了出大事。

那十多条人命在大庭广衆下当引子,就赌白景珩能不能赶到。

这种事情,连请神会做都得掂量一下,再说路是想潜伏进来的卧底那都不礼貌了!

程飞雨想,路确实是真心想跟他们合作,并且还交出了答卷。

比起他们之前想着断尾求生、给曙光留下线索的风险。

现在好歹神龛已经被毁,曙光不可能查到他们头上。

已经好太多了啊!

他们的要求确实过于得寸进尺。

请神会上层之前就讨论过,从各个方面看,他们都不能放弃路这条线路。

想到自己开始还想质问他用炸药的事情,程飞雨就尴尬得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见路不再说话,甚至还接连咳嗽起来(在俞林幽幽目光下喝饮料呛的),程飞雨连忙道:“抱歉,路先生,是我想差了。”

“嗯?”路希只是用咳嗽后有些沙哑的声音软绵绵地应了声。

“这样吧。”程飞雨咬咬牙,“两个月后,德伦兹号邮轮上会举办一场私人拍卖会,裏面会出售许多市面上不流通的物件。”

“如果到时候您愿意赏脸前往,我们将尽最大限度帮您拍下一件商品。”

程飞雨诚恳地道:“您知道如今各国对超凡道具的管控非常严格,不论如何,这都是一个机会。”

“希望您能接受我的赔罪,不要让这件事影响了我们之前的感情。”

系统恰如其分地叮了一声。

路希眯着晒太阳的眼睛张开了些。

“好啊。”他轻笑一声,举起泡着邪神碎片的酒杯,在虚空中遥遥一敬。

“愿我们的友谊长久。”

程飞雨如蒙大赦,也真诚地说:“愿我们的友谊长久。”

路:“他还得谢谢咱呢。”

昨天码字的时候自嗨了,今早起来发现不对头,所以修了些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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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要养肥我啊点烟,我发现我这个收益还是去不了好的榜单,现在就是很悲伤,很悲伤,想想昨天晚上抽卡也大保底了,约稿也翻车了,我就是悲伤桃子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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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四十六

挂掉电话,玩家又把手机丢给俞林。

他交代俞林用他的账号去淘宝购物,把他自己跟妹妹要买的东西买全。

当然,这帐还是可以记在请神会身上的。

楚在洲是发现了,整个丹江市,大概已经被请神会渗透得差不多了。

上至市长,下至酒店企业,都跟请神会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玩家让系统去检索一下,竟然还真搜出了请神会活动的蛛丝马迹。

别说,它甚至开办了保健品公司,还会定期去小区裏搞讲座。

只要去听课的,都能领点油或者鸡蛋。

试问有谁能拒绝免费的鸡蛋和大米!

久而久之,自下层开始渗透,群衆基础这不就有了吗?

得亏这个教看重力量,不是神赐者(异能者)他们也不会更进一步拉拢,这才没扩张暴露。

系统:[程飞雨删过照片,但这难不倒我——他真去当过讲师。#图:笑容可掬发鸡蛋的程飞雨#]

楚在洲:合着真是传销练出来的。

旁边,俞林问:“路老师,我们在这裏,不会造成其他影响吗?”

路希闭着眼休息,随口道:“这一层楼都没人,你们别出去、别动用能力就行。”

俞林:“那您呢?”

银发青年睁开眼,看着俞林忐忑的脸,突然轻笑一声。

“我情况特殊。”

“不过——”路希托着脸颊,侧头看着他,眼中带笑,“我可不是诡异。”

俞林下意识低下头:“嗯。”

当突如其来发生的事情结束,这时人们会下意识複盘,一切好与不好的情绪都涌上心头。

这小子,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亡、变成异类的事实了。

让路希安慰人还真有点强人所难,

他只会说这有什麽,大不了拉着世界一起爆炸。

本体的意识倒是想安慰一下,但还没说出口,俞林就自己开口道:“我明白。”

“您需要我,我永远是您的,如果您不需要了……”

他低声说:“我想死在海边。”

“以前答应陪小鱼去看海,但是我没有做到。”

那时他们刚失去父母,他把不怀好意的亲戚关在门外,抱着哭到发高烧的妹妹。

他意识不清的妹妹抱着他的脖子,喃喃着爸爸妈妈是去海底找老巫婆要解药了,她想变成小鱼去找他们。

俞林说好,他变成大鱼,陪着小鱼一起去。

银发青年愣了一下,噗嗤笑出声,他从躺椅上站起来,赤足走到俞林前面。

“俞林,你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路希踮起脚,冰凉的手勾住俞林的脖颈,凑近说:“你的灵魂在我手裏。”

他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怎麽死,我说了算!”

失去正常功能的心髒,仿佛在此刻又剧烈跳动起来。

俞林嘴唇颤动,站的笔直,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是。”

“乖~”路希葱白的手指抵着他的肩膀,轻佻一压,将他戳开,又恢複了平日裏笑眯眯的模样。

“没事干可以去学学物理高数。”

俞林用疑惑又乖巧的目光看路希,似乎只要路希说个目标,就是把书啃了,他也去学——哪怕他高中辍学。

路希薄唇翘起:“因为你学了就知道什麽比死亡还可怕了。”

俞林:“……”

“别想那麽多。”

路希拍了拍他的肩,从他身边绕进屋子,语气漫不经心:“等我死了你再死也来得及。”

反正等把邪神收拾、诡异灭光,一切结束——马甲也该回收了。

不然他没事每天开那麽多,迟早真精分。

俞林握着路希的手机,在原地站了很久,久到俞小鱼都找了过来。

“哥。”穿着红裙的女孩瞥了眼空无一人的露天泳池,“怎麽,你想游泳?”

俞林摇摇头,他轻声道:“小鱼,你说,路老师到底想做什麽?”

俞林确实又犟又傻。

他能一意孤行辍学打工,独自赡养妹妹;也能打拳打到累死也不倒下,就为了那麽点提成。

所以,银发青年将他从泥潭中拽出来、带他找到妹妹,俞林就能把灵魂都捧到青年面前,任他差使,无谓对错。

哪怕他真想毁灭世界。

但俞林的直觉又很好。

他直觉路的目的不是这个,偏偏他看不出那双异眸中真正的情绪。

原本他还没想什麽,但刚才路那句“等我死了你再死也来得及”,愣是让他有些不安。

银发青年刚才从他身边走过,那漠然的模样,像是在走一条既定的道路上。

他的视野裏没有沿途的风景,也没有他自己。

越来越想不通,俞林脑子一片混乱。

他拽着妹妹,没头没脑地说:“不管什麽目的,我们要好好听话!”

俞·刚才说了一堆·愣是没被听见·小鱼:“……”

救命,她哥这是吃了多少迷魂汤!

路希的戏份杀青得很快,玩家也没把太多意识放在他这。

自然也不知道一句无心之言,让俞林想到天边去了。

整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他急需一个安静的环境去做个总结。

陆天等人终于驱车赶到了现场,但也只是赶上了最后的收尾环节。

“银朱!”卡修从车上下来,单手插在风衣口袋裏,眉眼冷凝,绿眸中映出女子略苍白的脸色。

“看样子没发生什麽波折呀。”银朱眼中含笑,朝陆天几人点点头。

“我家不成器的学生承蒙你们照看了。”

几人受宠若惊,吓得差点把手舞成风扇:“不敢不敢!全靠卡修先生带飞!”“没有他,我们早死了!”

“让他一个人回来,迷路到哪裏都——”银朱的风凉话没说完,卡修就走到她旁边。

他搭着她的肩膀,平铺直叙道:“刚才我给江陵的淘宝店下了个单,地址写的这裏。”

银朱的表情一僵,眼神瞬间幽怨起来:“卡修班长,有你这麽对你班主任吗?”

“帮助同学,我的责任。”卡修语调看似毫无波澜,实则尾音上扬,“您教的好。”

这话一出,原本悠閑的气氛好似按了个加速。

银朱吸了口气,对旁边曙光的衆人道:“这件事情的收尾就由你们负责了。”

“关于路出现在丹江市、并且带走诡异这件事,我还要回去联络其他人讨论一下。”

曙光的人自然不会拒绝,他们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于是就口头约定了一个见面时间。

银朱拿出一个白色满天星样的徽章,光芒闪过,她与卡修消失在原地。

“又是一件特殊道具,真是财大气粗。”陆天感慨了一声。

“说起来,他们所说的江陵是哪位?”于天和有些疑惑,“感觉银朱听到这个名字后,表情都有点古怪。”

洛呈一言难尽:“他啊……”

“玉双!”还没等洛呈说完,谭岳突然脸色一变,将在发呆的女孩往旁边一拽。

只见她原本站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坑。

坑底缓缓冒出了一个脑袋,远超一般人长度的刘海挡着半张脸,从缝隙中勉强能看到黑沉沉的眼睛。

玉双惊魂未定地转头,尖叫声“嘎”得一下卡在了嗓子裏:“贞,贞子?!”

很快,那个蠕动的身影就彻底从坑底爬了出来。

“它”穿着朴实无华的黑衣,及腰的黑发披散,发质好得可以去拍洗发水gg。从刘海缝隙看人的模样,真的像某岛国着名恐怖片主角。

“你才是贞子,你全家都是贞子。”“贞子”幽幽道。

他用刘海缝隙下藏着的大而无神的眼睛,凉凉地扫过如临大敌的衆人。

又低下头,从口袋裏拿出手机,有些郁闷地道:“坐标是这裏啊。”

陆天眼尖瞅到那橙黄的界面,顿时一阵窒息,试探地喊:“江陵?”

“诶?你知道我?”江陵近乎闪现到陆天脸贴脸的距离,高兴地说:“是顾客吗?複购打九点五折!”

陆天吓得差点没一巴掌拍出去。

他后退半步,捂住自己砰砰直跳的小心肝,真诚发问:“师傅,你是做什麽的?”

“看不出来?”江陵伸开手转了个圈,用他自带空灵特效的嗓音道,“这是杀手的职业装扮!”

陆天:“……”恐怖密室剧本杀的杀手吗?

洛呈叹了口气,莫名心累:“江陵先生,是您自己将店名改成沉浸式剧本杀体验,审核才过关的,法治社会,请不要做太出格。”

陆天没绷住:“草!”

“哦对,我是来找银朱老师的!”江陵捧着手机,兴高采烈地说,“她在哪?”

陆天面无表情说:“半分钟前,他们两人走了。”

贞子瞬间化作了蘑菇蹲在地上,就差没有阴暗爬行了。

“怎麽会这样,银朱老师……我的女神,呜,怎麽又没追上你……该死当时我就应该去竞选班长……卡修……我要杀了你……我要当班长!”

江陵悲痛欲绝地捧着手机,又缓缓融化在土坑裏。

一切恢複了安静。

感觉吃了个大瓜,又感觉精神受到了污染的衆人:“……6。”

用新马甲见缝插针嫖点扮演点,顺便创了波曙光的伙伴,再给马甲间的纠葛增加点戏后——

玩家终于能放松下来,好好整理思路了。

杀青了的马甲们,将楚在洲不大的房间填得满满的。

大家都挑了自己舒服的姿态坐着,卸掉了在外面剑拔弩张的氛围。

除了在冰箱找酒的银朱,以及快饿成猫饼的卡修,大多马甲还是绕着本体坐着。

主要是楚在洲N开太久,虽然精神还承受得住,但脑子胀痛——跟马甲贴在一起还能充充电。

左拥右抱美男美女,楚在洲面不改色,眼神清明。

他先是打开任务面板,将随机任务的奖励接收。

【任务结算中,由于玩家完成所有支线,奖励翻倍。】

【获得奖励:道具:[琥珀之心]】

是一枚格外剔透的琥珀蜜蜡戒指,略斜长的猫眼状,裏面仿佛装着沸腾的橙红色岩浆,有一道暖黄色自中流淌。

【琥珀之心】

【那是千万年所铸就的坚硬城池!是托举着英雄的不屈斗志!】

【绝对防御,在一定程度上进行双倍反击。】

又是一个金光!

楚在洲想了想,干脆把戒指套在左手无名指上。

反正以他结婚是不可能结婚的,戴个戒指还能防止楼下的阿姨叔叔们成天给他介绍对象。

戒指刚好契合,一阵暖意由接触处释放,逐渐流转全身。

楚在洲捏了捏拳,没感觉有什麽力量,他擡头对着卡修就是虎狼之词:“快,打我!”

有个好消息,卡修终于吃上饭了!

黑发青年夹着块肘子,擡起头时,腮帮子都是鼓的。

他淡定地看着兴奋的本体,想了想用拳头还是用刀。

好像是远程武器难防一点。

卡修再啃了一口肘子,站起身,走到空旷的地方,干脆利落地丢出刀。

“叮!”

手术刀接触到楚在洲皮肤时,突兀化作齑粉,淡淡的金光一闪而过。

下一刻,卡修手臂上多了一道划痕。

“确实挺逆天的。”

卡修点点头,很淡定地拿旁边的餐巾纸对渗血的伤口一压,又继续坐回去啃肘子。

“行,血别洒地板上了,木制的很难擦。”

楚在洲随口说了句,继续拿着戒指翻来覆去研究,头也没擡。

整个场面极其诡异抽象,如果有个外人在场,估计会以为他们都有病,还病得不轻。

研究一会,楚在洲玩够了。

他重新去检查了一下点数,发现足够买【空间(残损版)】第二个配件了!

“有了接待处和教学楼,下一步应该搞什麽?”

银朱晃着啤酒罐子:“宿舍?”

卡修:“食堂或者格斗场必须也有。”

江陵打了个哈欠:“绿化也该搞了,贴图闻不到花香,没有植物我会死的。”

安十遇:“图书馆呢?还有管理员的题目也得设置。”

安十初很兴奋:“禁闭室!要大的!处罚也要安装上!”

“不,还是先搞宿舍。”“绿化最醒目啊!”“哪个学校没食堂啊,本体你说呢?”

楚在洲:“……”

他是个选择困难症吗?

好像是。

那为什麽有N个“自己”以后,他的选择困难症更重了?

被账号人设改变了些许性格的马甲,自然有了不同的偏好。

楚在洲听了半天菜市场讨论,选择去问系统:“你觉得呢?”

系统:[……]

它只觉得吵闹。

明明只有一个宿主玩家,但敬职敬业搞扮演的玩家,愣是也让它这个程序感受到了选择困难的恐惧。

“算了,先进去再说吧。”

最后,选择困难症安详败北。

楚在洲苦中作乐地道:“这好像也算是第一次团建?”

(阴暗的爬行)(扭曲)(变成蘑菇孢子)(变成峨眉山猴子)(尖叫)(嘶吼)(抓住读者)(猛亲)(要贴贴)

过渡稍微放松一些,之后马甲还会多起来,下个领域是团建戏精局!

上章红包已发,本章20继续~

四十七

四十七

在进入空间之前,楚在洲打开了游戏界面。

在任务栏那裏,有一个在不停倒计时的随机任务。

当时在程飞雨道歉、邀请路希去参加德伦兹号邮轮上的拍卖会时,随机任务便触发了。

楚在洲那时只是堪堪扫了眼,见任务倒计时开啓还要很久的时间,便先去忙别的。

【随机任务:调查德伦兹号邮轮的事件真相,收集(可能)存在的邪神碎片】

【任务描述】:灵气複苏后每隔半年,无国家管辖的公海领域,都会出现一艘神秘的游轮,举办为期三天的拍卖会。

今年德伦兹号邮轮将带来新的拍卖品。

你无须知道上船的有多少人,真实存在的人数远比登记得更多。

小心你身边的每一个存在,有时候,眼睛也会欺骗人!

任务开啓倒计时:65天6时。

【接取任务:是/否?】

现在再来看,他才发现,任务上竟然已经明明白白把邪神碎片给写了出来。

楚在洲去戳系统:“什麽叫可能存在碎片?你怎麽就觉得我要去收集碎片了?”

系统无奈地道:“随机任务由游戏判定産生,至于碎片……这难道不是玩家您的想法吗?”

这时楚在洲再去看主线任务,

发现在建立完善中央异能学院的任务下面,还多了一条——收集邪神碎片、消灭邪神。

楚在洲摸了摸桃子味的邪神茶包,一时间还真不能违心地说自己不想。

邪神的味——呸!邪神的危险性他有所领略。

每个可能出现邪神碎片的地方,诡异的实力都会大大加强。

他现在虽然行动的马甲不缺,但特别高端的战力马甲需要的扮演点数,还没攒齐呢。

要是因为邪神碎片和自己视而不见,养出一个现阶段处理不掉的诡异,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隔着两个月之久游戏都能“预知”到,楚在洲对《救世主》游戏的来头更好奇了。

现在已知,路希被请神会邀请上船赔礼。

说明请神会对海上拍卖的活动很了解。

他们要的八九不离十就是跟邪神有关的东西,如果要找碎片,跟着他们準行。

至于曙光那边……他们有没有这方面的情报?

还要靠请神会嗅其他的碎片,学院拉仇恨也不能拉太死,起码不能全拉在学院身上。

最好就是搅混水,让曙光官方也折腾,迫使请神会与路希绑死。

楚在洲摸了摸下巴,他肯定不会单让一个马甲去的。

但这次去几个,分别以什麽身份、什麽阵营,那可要好好想想了。

不过还有两个月的时间给楚在洲思考,他倒也不急于一时。

还是先搞建设吧!

上次建设学院,楚在洲只是初步完善了教学楼和接待处。

而所谓的接待处,其实就是距离大门最近的那栋行政楼的一层。

其余的——贴图,全是贴图!

如果有人能近距离看,就会发现教学楼除了外面的那层壳子,裏面的教室都还是毛坯。

将空间(残损版)的第二个部件买好,楚在洲想了想,把地皮凑在教学楼旁边。

落地的马甲们开始嘀嘀咕咕,讨论着先从哪裏开始改造,但因为各自的偏好僵持不下。

转头一看,安十遇跟江陵竟然打在了一起,在光秃秃的泥地裏滚来滚去。

江陵哭天抢地:“我要花嘛!要花嘛!没有植物我就要死了!”

安十遇揪着他浓密的长发,冷笑:“滚蛋!”

只能说,长发自输一筹。

旁边,银朱晃着啤酒罐子,胳膊肘搭在安十初肩膀上,对面前的混乱视而不见。

作为班主任的责任感——完全没有。

也就在外人面前,她会为了自己的形象装一装。

(白景珩:然而完全看不出来。)

最终楚在洲还是想起了他忽悠于天和等人的话,决定先把图书馆给建起来。

很快,与教学楼隔了一个大湖的彼端,宏伟壮观的建筑拔地而起。

安十遇得意地吹了个口哨,然后被微笑着的亲哥,一脚踩进了地裏。

其他人:“噫——”

能怎麽办,本体做什麽都是对的,只能宠着了呀。

接下来便是改造环节。

图书馆共八层,每层都有不同的主题,沿着旋转式的阶梯向上,就像是在探索一个又一个新世界。

一楼中央的大厅摆着长而宽的长桌,丝绒椅看着就古老昂贵。

至于图书管理员,楚在洲还没想好给哪个马甲当,暂时搁置。

图书馆最高层的穹顶变成了大片星空,每一颗星的位置都与外界同步,甚至不需要多好的设备,就能观察到最清晰的星谱。

星空未知且神秘,吸引着一代又一代的人前仆后继去探索,同时也告诫着人们要敬畏。

用人话说就是——这样走进图书馆想必沖击力很大吧?(战术后仰)

玩家踏在深色的地板上,心中满意极了。

……美中不足就是图书馆裏没有书。

他又去戳系统:“裏面的书籍有推荐吗?不会全让我自己编吧?”

系统:“可以複刻现实存在的书籍,也可以由系统整理统筹异能教材。”

楚在洲:“那你开始。”

系统难得硬气了:“得加钱。”

玩家看着上面的所需扮演点数……

楚在洲:“咱谁跟谁啊?你给我发钱,我又还给你,不如省掉这一步,直接一步到位?”

系统:“……”

楚在洲:“我就开个玩笑,现实读取历史、物理等专业书籍,填满一半就好,孤本或者遗失的古籍,你有办法吗?”

系统:“可以读取相应的平行时空。”

楚在洲早就从游戏道具的背景故事中,意识到这个世界外还有其他的许多文明。

但从系统这确认获得“平行时空”的概念,他还是有些怔忪。

“是与我们世界近似的空间?”他问。

系统:“您可以想象成是同一棵世界树上长出的枝杈,因极其细微的蝴蝶效应,造成了最终结果不同。”

系统:“比如,您若一开始拒绝游戏,那世界就走向了另一个毁灭的结局。”

楚在洲“哦”了声,随口道:“那你们来自其他时空?怎麽过来的?该不会是跑路的吧?”

系统:“……”这玩家怎麽老问一些敏感问题。

见系统又开始装死,楚在洲耸耸肩。

“异能的书籍由你编纂,但到时候我会过目,以及留一个区域——”

楚在洲沉吟着,他踏上螺旋的楼梯,走到最顶层靠窗处的房间旁。

“把游戏中出现的背景故事,也整理到这边吧。”他缓缓说,“毕竟那些文明也存在过。”

事到如今,楚在洲也没办法将那些贴在道具上的小介绍,当作游戏彩蛋了。

这些介绍联系起来,能让人窥见一个又一个或消失或诞生的世界。

也仿佛在告诉他,也有着无数人在为他们的故土挣扎、奋斗、付出一切,且远比他还艰难。

玩家突发奇想,失笑道:“也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被记录在道具上面。”

系统说:“或许您的故事,也会被某个时空记录下来。”

楚在洲想到被别人看到,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不,我还没那麽自恋。”

图书馆轰轰烈烈开始建设了,马甲们按着账号人设的思维模式查漏补缺。

试图将崭新的图书馆,鼓捣成一看就历史悠久的类型。

……

楚在洲还在游戏商城中发现了个有意思的道具。

【百变书皮】

【传说含有妖怪书的血统,但在成精后本书拒绝认祖归宗,他们觉得自己是崭新的、独一无二的、天下第一的种族!】

【套上书皮,书籍会拥有各自的性格,是陪伴您阅读期间不无聊的绝佳伙伴。】

这种小道具的扮演点数基本等于白给。

楚在洲蠢蠢欲动,先买了五本。

书皮落入手中,略沉,每本上面都镂刻着不同的花纹,有些看着精致古朴,有些又很涂鸦。

楚在洲给面前《春秋》套上,深棕色的书皮表面蠕动,缓缓长出了五官。

这五官看着有点老,白眉毛垂到了嘴边,随着他张嘴说话起起伏伏。

“哦~年轻人,你就是老夫的有缘人吗?下面,我有一个绝世秘籍要传授,当然在这之前,听我说,我过去……”

神他麽的绝世秘籍。

楚在洲嘴角一抽,直接翻书,没翻动。

却见老头哎呦一声,怒气沖沖地拖长调子:“年轻人怎麽这麽没礼貌,你要听我说——”

看着楚在洲手中不知道何时出现的打火机,老头书皮语速极快:“说——您慢慢看,有不懂的可以问老朽。”

楚在洲憋着笑将打火机放到口袋,一摸,诶,口袋裏还有个橘子。

回想一下,似乎是今天下楼的时候,被楼下遛弯儿的老大爷塞的。

楚在洲把《春秋·老头版》放回书架,扒着橘子看旁边的卡修——剩下四个书皮他分给马甲了。

“这个是什麽风格?”他将橘子瓣塞进嘴裏,随手将剩余的橘子递过去。

卡修将书一合,两人听到《论语》嘤咛一声:“温柔一点嘛,人家好痛~下次再这麽粗暴,我可不依了~”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将《论语·小女子版》塞回去。

他撕了瓣橘子,咀嚼得很慢,含糊道:“翻开前还要回答她的问题……挺有意思的。”

吃完橘子,卡修用力眨了眨眼睛,将有些湿漉的眼睫抿开。

他们又看向站在一旁,简直跟书要打起来的安十遇。

卡修顿了顿将剩下橘子递过去,看他眼眶上的淤青:“怎麽?”

“这书自带法则,刚才我回答错了他提出的问题,他一拳揍过来,我竟然躲不开。”

安十遇郁闷地接过橘子,扯了最大的一半,一口下去——

他的表情扭曲了一瞬,也不知道是不是脸疼。

“他问了什麽?”

“豢养小型阿布罗多牛豚鸡,饲料裏到底要不要加巨噬兽的粪便——这什麽破问题,我们这个世界没这种生物吧?”

然而书名上面写着四个字:《本草纲目》。

“本草纲目会打人,好像也没什麽问题。”楚在洲缓缓道。

剩下的书皮也各有各的风格,安十遇把剩下的橘子瓣递给旁边的银朱。

银朱吃完,放下手中那喊着“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水经注》,慢条斯理地将最后一片橘子,塞给了站在她旁边的江陵。

系统看着他连一个橘子都要认真分享的动作,着实忍不住道:“玩家,商城兑换一斤橘子也只要一个扮演点数。”

不需要这麽节省!

不料下一刻,江陵嗷得一声蹲到地上,作为“杀手”,他的五感比其他马甲还要敏感许多。

在他牙齿咬破橘子的那一瞬间,口水如洩洪般分泌,一种难以言喻的酸在口腔中炸开,让他恨不得痛哭流涕。

比他更快的,意识空间裏马甲们齐齐关上的意识流通。

主打一个死道友不死贫道。

“酸,酸死我了!”

“贞子男鬼”阴暗地哽咽,怨气沖天,“你们做个人吧!哪有这样对自己的?”

系统:“………………”

“统啊,告诉你一个道理。”楚在洲慢悠悠地道,“如果一个东西好吃,它往往不会经过两个人之手,但当一个东西踩坑——”

“在你真正吃进嘴之前,它都是无辜又可口的。”

比如豆汁儿,比如水果杀手,更甚于送到家门口的鲱鱼罐头。

当然,还有连自己都能下手坑的坏心眼玩家。

瞧瞧,这传了一圈,每个马甲都不约而同装出最正常的姿态——可不就是心有灵犀吗?

至于路希为什麽开溜得远远的,因为他的固有属性已经探出了本体恶趣味的雷达。

白毛狐貍有什麽坏心眼,他只不过是爱看戏罢了。

将仿佛被雷劈一般的单纯系统挼了一通。

楚在洲又去商城裏买了一堆百变书皮,零零散散地装到各个角落。

没别的。

他只是觉得——

到时候让曙光的人进来查找资料,效果一定很精彩^_^。

“还有别的道具吗?一起上了吧。”

银发青年合上手中的《恶作剧大全》,嘴角上扬:“开胃菜如此,也得隆重安排些大餐嘛。”

图书馆的整饬工作进行了大半天,得亏楚在洲是晚上开工,起码到白天,都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不然要是碰到楼下李阿姨送饭,或者同事约聊,找不到他本人。

楚在洲丝毫不怀疑,一直盯着他的白沙市特勤队,会直接怀疑他是被见色起意的邱秋绑架了。

其实他也没做什麽,就是隔三差五地往白沙市特勤队送点情书啊、玫瑰啊,署名写邱秋,让他们转送给楚在洲。

主打一个不见其人,但刷存在感。

白沙市特勤队的近期被骚扰得战战兢兢,但愣是威武不能屈,死活也不把情书送到楚在洲这,励志拼尽全力保护普通市民的——贞操。

楚在洲肃然起敬。

“剩下还有一些点数,就先暂时把教学楼的墙刷了吧。”楚在洲吩咐道,“还有……”

系统忍不住道:“玩家,您是不是忘了校长办公室?”

其他马甲可以直接睡地上,但你对自己本体能不能好点!

楚在洲恍然大悟:“哦对,还有这个。”

但点数有点分配不足,玩家思考了一下,在行政楼顶楼最内部搞了个朴实无华、甚至有些简陋的小房间。

关于学院的建设便告一段落。

楚在洲站在行政楼的顶端,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看着整个校园。

此刻晨曦初升,整个世界被染上了一层朦胧的淡金色,远处有风吹拂而来,开着不知名白花的大树簌簌作响,将在树下休憩的渡渡鸟吵醒。

图书馆顶端的大钟恰时发出六点整的悠长钟声。

这是他亲手构建的世界,日后还会更完美,更神奇!

楚在洲心中,一种极为满足的感觉油然而生。

他突然産生了一种迫切的欲望,想将这些贴图都化作真实的存在,真切闻到花香、听到鸟鸣。

要知道,游戏商城提供的动植物,除了现实中存在的、灭绝的,还有许多别的世界的産物!

想到这,楚在洲甚至有点羡慕起以后可能来参观的曙光了。

毕竟那个时候,他肯定已经建设完毕,就等着旁人惊掉下巴。

哪裏像现在,扮演点数都不够用。

……

“接下来要做什麽?”坐在办公椅上,路希啃着苹果,“如果没什麽事的话,我回丹江市继续找请神会的情报了。”

安十遇吐槽:“明明继续睡五星级的大床——为什麽我就是当打手啊?”

安十初笑眯眯地说:“我还是被反派抓走关起来折磨的小可怜呢。”

卡修在思考等下在消灭诡异(日常任务)的过程中,去吃点什麽,或者让路希点一桌子高档食材,他去蹭饭。

银朱,银朱已经喝趴下了。

其余马甲也是摸鱼的摸鱼,发呆的发呆,享受着难得的放松。

******

将马甲们都各自安顿好,楚在洲出了学院空间。

外面已经天大亮,依稀能闻见小区门口传来的包子香。

楚在洲伸懒腰,拿出手机去看信息。

距离诡异直播开啓到结束,其实才过了两天的时间。

只是因为诡异领域的时间流速和循环,导致感觉无比漫长。

在他建设图书馆的时候,已经有许多大佬将整个“满堂村”领域拆解分析、做成攻略,放到了各个论坛上。

楚在洲临时想的剧本,自然还有很多疏漏。

但架不住其他人解读的夸张,再有诡异“不讲道理”的形象,愣是忽悠住了不说,还多出了好几个解读流派。

曙光也在第一时间,往“万界”中发了帖子,下面很快就累积起数万条评论。

接着还有针对丹江市淩晨,全市污染值上升又回落的专家分析报告。

关于丹江市洛河绑架者已伏诛的通告……

他们自然知道那是“路”干的,但也知道对方的目的只是调虎离山,断不可能继续作案。

他们主动宁事息人,断掉后续的探索,是在给“中央异能学院”表态。

像是在说,看啊,你们的叛徒,我们选择等你们到来后再交涉处理,没有越俎代庖哦。

跟官方打交道就是要八百个心眼子,一点蛛丝马迹没注意到,等待的可能就是逼格掉落的风险。

毕竟以学院的角度,不可能连这点东西都分析不出来。

楚在洲揉了揉胀痛的脑袋,

从商城中兑换了个一次性账号,匿名给“曙光”的部长发了个“感谢”,在末尾附上了满天星的纹样。

等处理完这些琐事,楚在洲顿时将手机一丢,瘫在了床上。

他与曙光约定的见面时间,是八月底,也就是说还有一个月出头的时间。

放假!他要放假!

之后一个月,楚在洲就开着各个马甲满世界乱窜。

一边刷日常任务和存在感攒点数;一边让路希在请神会中,也发挥他的特长,多拉拢拉拢小弟,撬墙角。

期间卡修的手机还收到了多次于天和等人的电话信息,都是在明裏暗裏关心他的身体状况。

楚在洲全用一句简单的没事打发了。

问什麽?就是要你们抓心挠肝。

至于本体,那是真的在休假。

八月二十五号,白沙市的酷暑还未消减,距离与曙光见面还有一天时间。

而也在当天,楚在洲本体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是那个他都忘在旮旯裏的外卖小哥。

他真带来了一个有价值的消息。

八月二十九日,曙光总部将在白沙市、丹江市及周围县城,举办觉醒者考核试点。

“哈哈哈,虽然不知道考什麽类型,难度怎麽样,但小楚你放心,哥说到做到,绝对带你飞!”

楚在洲看着与见面相差无几的考核时间,不由得挑了挑眉。

这曙光,不会还想他参与出题吧?

“好的,花哥,没问题,花哥。”楚在洲微微一笑,对本名为“花彪”的外卖小哥道,“麻烦你多多关照了。”

关于学院其他部分的建设,你们有想法的也可以提!!

还有啥!反正都可以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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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

四十八

八月二十六日,玉西市,曙光总部。

“负责迎接的人都安排好了吧?”

坐在办公室裏,老部长心不在焉地喝着茶水,时不时往门口的方向看。

他旁边的助理手指迅速的平板上划动,各种屏幕切得眼花缭乱。

“玉西市机场并没有收到预定的航班,不知道学院的人会以什麽方式到达。”

助理犹豫了一下,说:“部长,学院的人可不可能直接到会议室?”

老部长不予置否,问:“那会议室準备好了吗?”

“已经準备好了。”助理一言难尽,“就是不知道对方究竟会来多少人……”

他们还没準备过这麽正式又不寻常的会议。

虽说学院的人已经与他们约好的时间,但连到场人数都没交代,打电话找不到人的事常有。

他们也很不可思议,事实证明,只要学院的人不想露面,哪怕有整个国家辅助,他们依旧连一根毫毛也找不到。

距离约定时间半个小时,部长带着助理去了会议室,裏面已经坐着各个下辖部门的长官。

信息部、调查部、战斗部,以及指挥部门,曙光高层力量齐聚。

还有陆天、于天和这两个与学院近距离打过交道的成员。

本来白景珩也要来的,但因为异能消耗引起的污染值过高,只能作罢。

除了战斗部的部长神情有些萎靡,撑着头靠在椅子上打瞌睡外。

其他人无疑都是正装出席,整饬严谨,严肃认真的态度挑不出任何毛病。

老部长进来,坐在战斗部部长身边的女士轻咳了一声,把他推醒。

“怎麽?老许昨天晚上又没睡好?”老部长笑着问。

女士无奈一笑:“您也知道他,光知道打架的蛮汉子,开个会能要了他的命——叫他早点睡,昨晚还研究改善战斗方式到半夜。”

老许不适地拽了拽西装:“这种会你们开不就是了,把我拽上干嘛呀?”

老部长乐呵呵:“中央异能学院的历史久远,或许你也能跟他们探讨一下战斗?”

老许脸黑,嘟囔着:“他们说历史久远就久远?灵气複苏才三年!”

“哪怕是解决了几次重大事件——我承认他们其中有天才,但那些说辞还是太夸张了。”

“部长,防人之心不可无!”

“瞧瞧这时间。”老许晃了晃手表,颇有睡眠不足的怨气。

“离十二点就差十来分钟,外面现在都没个声,他们到时候还能当着永蓉的面,飞进来不成?”

白永蓉就是刚开始拍醒老许的女士,她也是B级能力者,异能与空间压制有关。

简而言之,在她的异能範围内,非友方的异能者,异能力都会被压制,压制程度与双方实力相关。

这个异能是被动开啓的,最初险些抽空了白永蓉的生命力,她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走到现在这个地步。

白永蓉安慰道:“还有十多分钟,学院的人能力强横,自然有他们的安排,稍安勿躁。”

陆天两人平时话唠,但在这种场合自然说不了一点,也只能茍在角落当哑巴,心急猜着学院来谁,卡修会不会来……

但很快,白永蓉发现自己说早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分钟、五分钟、一分钟……

他们面前準备的位置依旧空空如也。

这下不仅是怒气沖沖的老许,其他人脸上也不由出现了尴尬的神色。

不会吧?他们竟然有被放鸽子的一天?

老部长沉吟,喊来助理:“给银朱小姐打个电话,问问对方是不是有什麽不方便的事情,或者改日再约。”

老许撩起袖子,一手拍在桌上,怒气沖沖地站起来:“你这也太给面子了,我就知道他们是不敢——!”

他话未说完,指针刚好指在十二点的位置。

每个人面前恰巧落下一封邀请函,在他们手指接触到的瞬间,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

这速度极快,就连白永蓉的异能都没丝毫感应。

起身骂骂咧咧的老许,看着骤然空旷起来的会议室:“???”

像是浸泡在温暖的水裏,当衆人回过神时,他们已经拿着邀请函,站在一个空旷的走廊裏了。

“我的异能……!”

白永蓉表情愕然,她下意识拥住了自己,发觉平日裏无法控制开啓的异能,此刻安静得毫无存在感!

“行政楼有专门设置禁魔阵法,白小姐无须担心。”温和的女声响起。

白永蓉一时间不知该作什麽表情。

她从不知道自己已经进化到B级的异能,还能被压制得这麽彻底——这个禁魔法阵的强度,得是多高?

但是,她许久没有这麽舒服过了,连异能失蹤的不安感,都比不上此刻的放松。

——甚至她已经在想之后怎麽多逗留一会了。

老部长看着手中精致的邀请函,露出了无奈的笑容:“银朱小姐真是给了我们一个很大的惊喜。”

面前站着的,果真是他们熟悉的人。

“我还以为是惊吓呢。”银朱微微一笑,“久等了各位。”

女子穿着一身精致的黑色长裙,长发绾成发髻,几缕碎发落在耳际,衬得皮肤愈发白皙细腻。

她胸前别着一枚胸针:

银色打底,镂空刻着数朵交织在一起的满天星碎花,花朵拥簇着中间的三角状的绿宝石,宝石清淩,隐约折射出“三”的字符。

老部长深吸一口气:“确实有点惊吓,贵校的传送手段神秘莫测——”

他苦笑地耸耸肩:“能不能把我们那可怜的同伴也一起带过来?他其实没有坏心。”

“那位先生确实略有急躁,但他所说的也不无道理。”银朱微微颔首,“我已经让学生去补发了,稍等片刻。”

曙光衆人不由心中一紧,心中明白刚才他们的对话都被学院看在眼中。

与其说是和谈合作,不如倒是学院在评判他们的真实态度。

真是一个光明正大、但又让他们很难生得起气的下马威……

毕竟这种传送手段,放在战场上足以杀人于无形了。

当双方级别相差巨大,猜忌反倒很容易转换成求知欲。

“多谢银朱小姐。”白永蓉调整好状态,露出了真切的笑容,“已经很久没这麽舒适过了。”

“被动型异能确实比较麻烦。”银朱说着麻烦,但表情却很随意,白永蓉察觉到这点。

她心中一动,刚想问,就见拐角处走出个个子不高的女孩。

“银,银朱老师……邀请函送过去了。”那女孩见衆人目光齐刷刷地看过来,顿时红了脸,缩到银朱身后,“大,大家好!”

她棕色短发蓬松,偏偏眼睛又大,探头探脑的模样像是个怯怯的小狗,足以虏获中老年人心中最佳孙女的名号。

“你好,你好。”老部长脸上的慈笑差点没压住。

“谢谢圆圆,你回去上课吧。”银朱揉了揉女孩的脑袋,“实践课记得让你学长带你。”

温圆沉默一瞬,低下头磕磕巴巴地道:“好,好像不行。”

银朱:“嗯?”

“昨天学长……从飞剑掉下来,不仅摔断了腿,还,还被另一个学姐养的食人花啃了屁股。”

“然后他们两人起了纠纷,学长说要医药费,学姐说他的肉太难吃,把她的宝贝食人花都给吃呕了,要赔花的精神损失费,最后他们又打了一架……”

她伸出三根手指,叹了口气:“起码要趴三天。”

不仅是银朱,在旁边围观的衆人都沉默了。

槽点太多,一时不知道要从哪开始吐槽。

不过这个学院,似乎比他们想的还要宏大得多——

先不提飞剑到底是不是修仙小说的那种,食人花是可以养的吗???

将学生哄走,银朱朝几人微微一笑:“先去会议室吧,想必各位日理万机,也没那麽多时间浪费。”

“不,这怎麽能算得上浪费。”

——老部长说出了曙光所有人的心声。

于天和跟陆天跟在最后,眼巴巴地想他们什麽时候能去图书馆看看,实在不行,出去走两步也可以啊!

看出几人对外面的好奇,银朱保持微笑转身——看个头,不準看!

等他什麽时候把贴图全都变成真的再说!

这两个月,玩家赚的点数,全用来鼓捣待客室了。

就是为了给曙光总部一个震撼点的初印象。

“我们那个老许……”路上,老部长问了一声。

“他已经在会议室等我们了。”银朱微微侧头,回複说,“让各位出现在这,本意是想过渡缓沖一下。”

“但看那位先生的急性子,还是让他直接过去比较好。”她意味深长地道。

几人毫不怀疑,点头道好。

银朱说这是行政楼,但在曙光衆人眼中,他们却更像是置身于一个画廊、或者更加複古的博物馆走廊中。

整个走廊古朴又华丽,内侧的墙上挂着许多画像,各个类型都有。

但毫无疑问,每一幅拿到现实,都是足以被拍出天价的名物。

共情能力强的如陆天,好几次看着看着就停下脚步,被于天和往前一拽才反应过来。

另一侧则是彩绘的窗,阳光落进来,被花纹折射出近乎万花筒的色彩。

个子高的几人从透明的缝隙中堪堪望出去,只能看到一座钟楼的尖。

“因为一些原因,校长暂时无法与各位见面,今天主持会议的是我校教学副校长、兼教导主任——”

走到最末端的位置,银朱手心上翻,将掌中出现的糖果往门上一抛。

厚重的门顿时张开了一个嘴,将糖果吞下去,边嚼边道:“欢迎——银朱老师,以及远道而来的客人!”

“我*!”陆天叫了出来,不是害怕,是被吓了一跳的于天和掐得面容扭曲。

见衆人回头,于天和面无表情,淡淡地道:“会说话的门,不需要这麽大惊小怪。”

陆天:“??”谁大惊小怪?

门唏嘘着:“我们学院已经两百五十年没来客人了,让我看看,你们是哪个位面来的?”

银朱推开走进去,无奈地道:“是校长的贵客,您不要那麽八卦了。”

“哦哦,校长的客人,那必须欢迎!”门收回了探究的眼神,语气顿时热烈了。

两百五十年?哪个位面?

一路来疯狂收集信息的衆人,心中波涛汹涌。

虽然早知道中央异能学院不存在于现世,但真当听闻这个世界上存在衆多位面,他们还是难以自控地激动。

他们物理学家研究的东西、弦理论的观点……竟然是真实的!

这个世界外有更广阔的世界,宇宙的终点并非终点,甚至还有更多的奇幻物种。

而现在,中央异能学院将这把钥匙,轻轻地推到了他们面前……

几人心中的震撼还未平静,就被会议室内骤然响起的“哎呦”声吸引了视线。

直接比他们先到一步的许景山,正捂着小腿坐在椅子上。

他的面前是一个只有小腿高的机器人。

“滴滴,坐位错误。”机器人发出提示音,“滴滴,请让座,坐到属于你的位置!”

见许景山没起来,小机器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了他一撮腿毛。

“嗷!”

“你这个机器人是不是有毛病!我把每个位置都坐过去了!最后一个还说错误!”

许景山怒气沖沖地攥着自己的一撮腿毛,指着一圈的座位:“岂有此理!”

“房间是按照最初的邀请函安排座位的,抱歉,请稍等。”

银朱掩唇轻咳一声,伸手一挥,房间裏的椅子自动挪动,留出了一个空档。

天花板骤然多了个坑,一把椅子从天而降,恰巧落在空位处。

许景山怒气沖天的表情,僵住了。

如果说现实中还有扫地机器人可以对比,但这麽智能的房间,他还是第一次见。

机器人从他身边经过,滴滴着道:“AX01号机器人天天检查,才没有坏掉!才没有!”

老部长过去,拍了拍许景山的肩膀:“老许啊,有时候也得接受下新事物……”

许景山脸色涨红憋了半天,看着用抗议眼神看他的机器人,哼哧道:“要不我站着?”

玩家也就逗逗固执己见的小老头,自然清楚能在曙光总部混到高层的,没有一个是草包。

开个玩笑还可以,再过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银朱指了指椅子,丹凤眼眸格外柔和真诚:“许先生去坐坐看吧,你熬了大半夜,想必也不太舒服。”

每个人的椅子都有所不同,有些能按摩、有些恢複精力,还能治治腰间盘突出。

果然,许景山坐下去,顿时舒服得连皮褶子都松开了。

其他人尝试后也不由得啧啧称奇:“这竟然能按摩到腰?”“我的精神力好像在补充……”

几人面面相觑,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这椅子似乎有所对应!

他们面上的惊讶才表现出来,银朱便笑了笑:“诸位是校长选择的贵客。”

她的语气很淡,是公事公办的味道,仿佛在说,如果不是校长的意思,不管是曙光还是其他的国外组织,其实都无所谓。

原本未被通知的少许怨念,在妥帖中缓缓消散。

甚至许景山都坐直了身子,压低声音别扭地道:“对不起啊,我开始说话不中听。”

银朱微微点头,就这时,门又打开,卡修走了进来,朝衆人颔首:“午好。”

黑发青年今天难得没穿风衣,而是换上了学院的黑色制服。

与银朱类似却有细微不同的徽章别在胸口,一蓝一黄,有两个。

他径直走到了于天和旁边坐下。

“你这段时间还好吗?”终于找到同龄人(?)的两人顿时探过头。

卡修摇摇头:“没事。”

他的脸色还有些苍白,神情带着淡淡的疲倦。

看着就不太像是“没事”的样子。

见两人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青年无奈地解释:“这段时间回了趟学院,信号不太好,没怎麽回你们信息。”

——这是没怎麽回吗?这是一共就回了两次!

两次都是两个字!

没事。

于天和莫名想到银朱去逮卡修时说,卡修是在同班同学的帮助下、溜出学院的……

甚至把记事本给丢在传送阵旁边了。

该不会回来被关禁闭了吧?

“过段时间我们聚一聚?我们队裏的那几个还在念叨你。”于天和笑笑道。

卡修含糊道:“再说。”

有猫腻!

两人沉默了一会,见卡修开始低头看着桌子发呆。

他胸口处别着的两个徽章,在灯光折射下悄然露出其中的名字。

于天和跟陆天交换了一个眼神,心情有些複杂。

满堂村事件后,他们自然得把玉双等人安顿好。

在那时,早就察觉到玉双蹩脚的演技的陆天,把人给拦了下来。

毫无抵抗力的女孩在陆天的再三追问下,把自己与梁七的碰面给交代了,痛哭流涕地嚎说让他们俩千万不能透露出去……

卡修知道“逆转时间”的能力来自搭档梁七,却不知道后者一直藏在他的影子裏。

……为什麽不能说呢?

学院裏的其他人知道吗?

在看到那个写着“梁七”名字的澄黄宝石时,于天和难得有些烦躁。

但还没等他们把这混乱繁杂的思绪理清,门又一次被推开了。

仿佛有阵凉意、裹挟着血腥味飘了进来。

“诸位,久等了。”

白色短发,黑制服,皮质手套严丝合缝地将手部的皮肤盖住,从头到尾都写满了生人勿近的气势。

如果说卡修的冷是冷淡,这纯粹就是阴郁冷漠、杀人放火的行走死神代言人。

他腰间别着一个足以令所有学生都有点PTSD的记录本,一串钥匙挂在胸前,随着他行走的动作摇晃着。

便是这样看着就足够兇残的男人,径直走到老部长对面的位置坐下,用行动表明,他就是这次会议的主导者。

哪怕是已经经历颇多的领导们,此刻也莫名梦回了过去,眼前浮现被先生打手板训的画面。

一时间,现场安静得可怕。

【温圆】:提供者 芋圆。

昨天大家的意见我都收集了!一共71位读者,我全存了记事本,大家以后还有想法都可以直接评论发麽麽哒!

上章红包已发,本章继续20

四十九

四十九

豪华的会议室安静到窒息,只有从窗外照入的一片暖橙色的阳光,在试图活跃气氛。

白发男人率先开口,他朝衆人点头示意:“我是中央异能学院教育副校长、兼教导主任,塞恩斯·锡德裏克。”

“欢迎各位莅临我校,如有招待不周,见谅。”

随着他的讲话,闪烁着荧光的字体,出现在衆人桌上,又在确保人们都看到后消失。

衆人对学院内神奇的各种现象,已经震撼到了麻木。

就是心中有些羡慕地想,这要是放到教育行业,怎麽可能还有学生拿听不清当借口!

“我是‘曙光’现任指挥部部长,丁正则。”老部长点头示意。

“‘曙光’战斗部许景山。”

难得端正了坐姿,但在西装的束缚下,依旧别扭得像上刑的许景山说:“塞……额,主任,你的名字有点难记。”

“那就叫我主任。”白发男人淡淡地道。

“调查部白永蓉。”“信息部丰正青。”

衆人互相介绍了一通,尽量将冷凝的气氛缓和回来。

但彼此间的小心观察还是无法完全掩藏。

不仅是曙光衆人对学院的人、事好奇,玩家也一直在搜集他们的资料。

信息部的部长丰正青,是个看起来平平无奇、很沉默内敛的男人。

他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而是用藏在厚厚镜片下的眼睛,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一切。

但楚在洲觉得这个人是来者中,他最看不透的。

三十五岁,不抽烟喝酒,不聚会交际,不结婚不谈恋爱,每天按部就班工作、健身、睡觉,除了偶尔看看电影,活得比神仙都清心寡欲。

楚在洲还专门去找了丰正青看的片子,发现什麽类型的都有,不少还是被大衆骂剧情辣鸡的特效片。

但丰正青观察力极强,曾经在警察部门当特聘专家,手下疑难杂案百战百破,曙光成立没多久,他就悄无声息地晋升了……

没有找到丰正青的漏洞,在他面前演戏,玩家只觉得多一分钟都是亏的。

太累了!

没有多少迂回,白发男人直言道:“会议现在开始,你们直接提出你们的诉求吧。”

赛恩斯·锡德裏克的声音很哑,仿佛有刀子从声带上划过,并不友好。

老部长微不可查地一顿,从对方的态度中看出了速战速决的意味。

学院答应与他们谈话,似乎只是应邀走个流程,并不是指望他们能提供什麽帮助。

早就準备好的试探措辞,在心底过了一遍,最终化作放弃的叹息。

老部长直接道:“我们想知道,灵气複苏的真相,以及贵校以往以来的应对措施。”

塞恩交叠双手,包裹在黑色手套中的手指修长,他微微后仰,语气冷漠:

“三年前,位面D619——即你们的世界,爆发初期灵气複苏,延续至今。”

这个代号还真不是玩家瞎编,而是系统提供的。直接说出来,九真一假,忽悠人才更加理直气壮。

男人语调毫无波澜,像是早已对衆人的提问司空见惯:

“目前在我校处理的位面来看,每次灵气複苏的爆发,都来源于渺小者对不可名状之存在的亵渎。”

“换言之,一切的开端,是你们自身引起的。”

原本凝神细听的曙光衆脸色顿时一变!

“我们自己引起的?!”许景山唰得站起来,难以理解地瞪大眼睛,“我们科学社会,引起了灵气複苏?”

玩家保持着冷漠的姿态,瞥了他一眼。

白永蓉连忙将人拽回来:“抱歉,不是在质疑贵校的结论,只是这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这就要问问大聪明请神会了,玩家心裏吐槽——要不是路希凑巧潜伏进去,他现在编的就是另一套说辞。

还好他早一步知道真相,现在才能拉着曙光一起被创:D。

“D619位面……原来外面是这麽称呼我们的。”老部长神情複杂。

短短两句话,信息量就大得超过了他们想象!

中央异能学院不是专门庇护他们的机构,而是早在无尽的历史岁月中,经历过不知多少个位面的战斗的古老堡垒!

灵气複苏的真相,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银朱柔声接过话茬:“你们是在科技发展的道路上,但你们也同样不会否认那些涉及神、道、巫之类的学术的存在——”

“更无法断绝风水、命数的研究,不是吗?”

会议室又安静了几秒。

这给他们明牌,再听不懂就有失礼貌了。

丰正青似乎想到了什麽,蹙起眉:“那些邪|教组织?”

“这段时间,我们有些学生在私下调查,确实有查到一些端倪,若你们需要,我们可以提供给你。”

银朱微微一笑:“但这是你们的世界,在非必要时刻,我们还是不太想深入插手。”

“提供给我们……”老部长脸上微微动容。

从他们初次获得学院的信息,也就三个月不到的时间,学院的人就已经从茫茫人海中追查到了线索!

明明是他们的世界,他们却在不知不觉中承了学院难以细数的情。

“赛恩斯·锡德裏克先生、银朱女士,以及学院的诸位。”

老部长站起身,缓缓道:“你们的帮助对我们无比重要,我们万分感激……但同时,我们也不希望当躲在你们背后的米虫、懦弱者,这是我们的世界、我们的国家!”

“如果有丝毫能用上的地方,请允许我们也出上一份力。”

塞恩眉头微挑,一时并未开口。

老部长也不意外,他看向坐在一旁沉默且认真的黑发青年,眼中露出一抹笑意:“毕竟,这些帮助我们解决诡异的孩子,也并非来自我们这个世界吧?”

“让他们为此受伤、牺牲,对谁都不公平。”

没想到会提到自己,卡修下意识擡眸,绿眸中闪过一丝茫然,在意识到对方说的是什麽后,

“没有不公平。”

他下意识低头,错开老部长过于诚恳的表情,藏在桌下的双手却不由得攥了攥。

这一切都被坐在他旁边的于天和看在眼中。

他想,或许过去那麽久的时间,从未有人对学院的诸位谈过“公平”。

就像银朱在面对洛呈对“他们解决满堂村事件、拯救了被困妇女”的感谢时,她也只是淡淡地说一句“这是我们的责任”。

他们早已将灭除诡异当作了自己的使命,无论在哪个世界的奔波,无论结果如何、牺牲如何,都不会停下脚步。

哪怕朝夕相处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哪怕功绩无人知晓、不会获得别人的感谢。

“为什麽你们的制服是黑色的?”他下意识低喃出声。

卡修头一偏,避了过去。

“……很精彩的发言。”

坐在主位,赛恩斯·锡德裏克擡眸,他的眼睛是冷淡的铅灰色,看着毫无生机可言:

“但是丁正则部长,这条路很难走。”

他道:“最好的方式,你们转作情报,战斗的事情,学院会解决。”

老部长语气坚定:“不用。”

“我们国家经历许多磨难,但从来不会被打倒,只会越挫越勇。”

他笑着指向在场的一圈:“你们一定有手段看出我们的真实想法吧?你问问我们谁,谁会害怕跟诡异对上?谁会害怕牺牲?”

险些身死诡异手下却依旧让队友先撤的于天和、只有辅助能力依旧条件反射护住群衆的陆天、彻夜研究战斗技巧的许景山……

“再去问问那些加入曙光、在旗下宣誓的大家,有谁会怕路难走?”

“都不会!”他万分笃定地道。

“所以,你的这个提议,我们不能接受。”

[玩家?]

[没什麽。]心情複杂的楚在洲跟系统道,[我只是觉得,考核卷子上,我好像被吃定了。]

“好。”男人阴郁的脸上难得勾起了嘴角,但是没显得多友好,反倒莫名有种吃小孩的兇残,他望着丁正则:

“我姑且认为校长没有选错人。”

又一次提到了校长,想到银朱进来时所说的“校长的贵客”,以及门的热烈态度。

老部长顿了顿:“贵校长他……?”

——他还是个柔弱的、在白沙市特勤队保护下的娇花呢。

“他的事情有些複杂。”塞恩淡淡地道,“你们只用知道,他的态度便代表学院的态度便可。”

所以初见那句——代校长向你们问好,从来不是一句虚言。

为什麽学院的人会出现在他们国家,为什麽会选择与曙光接洽,在很早前,便有了定论。

“这是我们的荣幸。”老部长怔愣片刻,眉目舒展开,他的语气中带着自信,“当然,曙光也不会辜负贵校的信任!”

这场谈话的气氛犹如过山车,气氛时而冷凝时而破冰,短短时间下来,衆人冷汗都出了一身。

不由得佩服端端正正坐在椅子上的丁正则部长,对方淡定从容的姿态,明明白白告诉了所有人,什麽叫作千年老油条。

——含着有强制冷静buff薄荷糖的玩家如是想。

这破会开得也太累了,想哭,想躺下。

不过好歹只要这次过了明路,之后不管学院再做什麽,都会有个后盾了。

然而,在丁正则真的提出“考核”事项的时候,楚在洲心中还是感到了生无可恋。

他这种靠马甲速成的半吊子水平,真的能出出合适的题目吗?

真的不会误人子弟吧!

[对!系统,你还记得你一开始说可以收编外学院吧?教学谁负责?]

玩家语气柔弱:[我真的不能再开了!真的不能了!]

系统也不知道自己的数据是不是心软,还没反应过来,话就说出了口:[我来。]

玩家语气骤然一变,激情满满:[好!]

系统:[……]

它感觉自己是不是软早了?

脑海中的对话旁人不得而知,衆人只能见白发男人波澜不惊地应了下来。

“届时学院会挑选合适的人去协助你们的。”

曙光衆人顿时舒了口气,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不过事先提醒各位,风格可能与你们想的不同。”

“没关系没关系。”老部长连连摆手,他已经非常自然地接受了学院裏都是奇葩的设定。

毕竟长年累月这麽折腾,哪有不疯的?

他们刚才还旁敲侧击过学院的心理医生情况,事实证明,长年累月的战斗环境,不是看看心理医生就能解决的。

当然,这些别人的内部事项,曙光衆很明智地不打算掺和。

反正横竖怎麽看,拿到好处的是他们,再怎麽包容也是应该的。

学院背景构建程度不断上升的玩家也松了口气,他也没法跟曙光解释“固有属性”这个玩意儿。

别说心理医生,就是一键清空记忆重来,账号的属性也是不会变的。

话题都说到这了,提到某个反複无常的乐子人,也变成顺理成章的事情。

老部长再三沉吟后,还是开口询问:“相信银朱小姐已经将那位路先生的事情,与你们说过了吧?”

“我想知道,接下来,曙光要以何种态度对待他们?”

原本放松下姿态的衆人肌肉瞬间紧绷。

塞恩铅灰色的眼眸变得更加压抑,其中像是流动着渐熄的岩浆,危险至极。

“他啊……”白发男人缓缓坐正,胸前的钥匙串微晃,发出碎响。

他语气平淡:“你们想如何对待?”

老部长也收敛了笑意,表情严肃:“曙光有责任保护每一个群衆!”

“那就用你们认为正确的方式去对待他。”塞恩轻描淡写地道。

老部长略愕然,斟酌道:“如果他做出类似这次洛河的事情,我们可能会采取极端的措施……”

听着老部长的话语,男人的嘴角凝出一个略古怪的笑意,一闪而过,很快归于冷漠。

但依旧被炯炯盯着他的曙光衆人捕捉到。

老部长心中一凝,敏锐察觉出对方的不甚在意。

不是不在乎路被他们采取措施,而是觉得——

他们对付不了。

“也可以。”

塞恩慢条斯理地拽着黑色的皮质手套,语气低缓:“你们可以采取任何手段。”

“当然,个人的忠告,我劝你们以明哲保身为主。”

一截短而深色的教鞭悄然滚落在桌上,阳光下仿佛能看到上面凝固的血迹。

“毕竟过段时间,我会亲自去寻找他。”

这场谈话持续得并不长,曙光确实还有无数问题要问,但目前的内容,已经足够他们回去消化很久了。

而玩家也得到了“所有学院成员都能获得居住权及相关证明、并且有需要可以找曙光提供帮助”的承诺。

可谓是双赢。

但显然,难得有次特殊经历的衆人,并不想就这麽简单结束行程——

玩家:这不允许!!!

“轰!”

在陆天等人起身,打算礼貌找卡修套关系、顺便逛逛学院的时候,隔着墙却传来了一声巨响。

“什麽情况?”衆人讶然起身。

坐在位置上抿水的白发男人蹙了蹙眉,站起身,朝声源的那个方向走了两步。

于天和跟陆天本想凑过去看,却被卡修一手一个拽住了。

“?”两人有些疑惑,却见卡修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用口型跟他们说。

‘离远点看。’

看什麽?两人还没从这话裏琢磨明白,就见塞恩伸手在墙上一点,顿时,整面白墙便消失了。

阳光倾泻进来,随之还有大片灰尘。

出现在衆人面前的是,一个足足有两层楼高的庞然大物:线条流畅、表面泛着金属的光泽,锋锐的拟人形机甲。

美中不足的是撞在了行政楼旁的一棵香樟树上,凹陷了一大块。

在墙消失的那刻,外面的杂音也洩露了进来。

只见那树下有个抱头鼠窜的身影,正捂着自己的脑袋,艰难地抵抗着大树枝条的抽打。

“我错了!我错了!”那学生嗷嗷着道,“是机甲突然失控了,我不是故意的!”

香樟树扒拉着树根旁的一圈叶子,语气更悲愤了:“你知道你干了什麽吗?!我写的情书全被你撞掉了!”

“呜呜呜我还指望写够一百封交给湖对面的梧桐小姐呢!”它哭得像是个失恋的八百斤胖子,“你这年轻人都不懂异地恋的苦!”

“我帮你送!”学生龇牙咧嘴地道,“千万不要告诉塞恩主任。”

香樟树:“尊嘟假嘟?”

学生:“真——”

“呵。”旁边传来一声嗤笑。

一人一树僵硬回头,与同样僵硬的曙光衆人,以及站在最前方、阴惨惨看着他们的白发男人对上视线。

“……”一种名为绝望的东西彻底击碎了在py交易的一人一树。

“恕不招待,银朱,你先带他们回去吧。”

塞恩活动了下指节,挂在腰间的本子随着他的动作微晃,明明还没做什麽,看得那学生愣是呜咽出声,靠在自己的宝贝机甲上两股战战,就差没抱着前者大腿嗷嗷哭了。

至于为什麽没做,或许因为人太多,他还要脸。

银朱掩唇笑了笑,朝旁边的曙光衆人安抚道:“啊……不用太担心,只是些小小的意外,交给他处理就好,我先送你们回去吧?”

白永蓉微微一愣,眼中闪过一丝惋惜:“现在就走?”

她有些贪恋这轻松的身体状况了。

许景山目光炯炯地看着站在前面的塞恩斯·锡德裏克,搓着手道:“要不看看主任怎麽打的再走?”

于天和跟陆天就不用说了,两人黏在卡修身边,恨不得直接连体。

被夹在中间的黑发青年生无可恋地板着脸,只能咬牙切齿地道:“你们松开!”

“叙叙旧嘛!”已经从于天和那学到直球有效的陆天毫不要脸,整个人缠了上去。

老部长左看右看,总觉得再待下去,自家的部下都要被拐走了。

不过还好还有一个坚定意志,从不为外界动摇的老丰……

老部长立马扭头,去找丰正青的位置,一时间还没找到。

再定睛一看。

他那个平时情绪不露山不露水的得力干将,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机甲旁边,正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

“这个材质……”

那炽热的眼神,仿佛能把机甲看穿一个洞。

没想到最后一个下属都阵亡了的老部长:“……”

想立马带人走的玩家:“……”

合着你/这家伙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只是求得太过先进啊!

怪不得会把那种除了特效外毫无逻辑的电影都给翻出来看!

楚在洲还纳闷,看这种东西真的能锻炼逻辑专家的能力??

“走吧,各位。”老部长僵着脸,努力乐呵呵地笑着,强调道,“时间不早了,不要打扰人家!”

再不走,他就真的成光杆司令了!

【两棵异地恋的树】提供灵感者:我说我不是你信吗

感谢br/>

以及大家应该看得出来了吧,学院就是东西古今中外各种位面都有融合混杂的开放式乱炖,各个要素都存在()

上章红包已发,本章20继续~

五十

五十

当银朱带着曙光衆人离开,空间内热闹的景象顷刻分崩离析。

楚在洲控着马甲站在原地,也不由得恍惚片刻。

缓缓,他呼出一口气:“这些迟早变成现实。”

一开始成立中央异能学院只是权宜之计,但到现在,楚在洲也不由得放在了心上。

世界何其之大,他在时间的夹缝中立足,且并不孤独。

之后如果真的有其他落难的位面,那他对外的说辞,便也成真了。

曙光衆被直接传送回会议室,精致的邀请函还落在桌上,拿起似乎还能嗅到淡淡的清香。

这些邀请函,将被精心严格地保存起来,作为双方合作开端的重要意义史料。

或许多年后,还能编入历史书。

老部长手中还多了份协议,以及厚厚的报告,他伸手一抹,闪烁着微光的字体显现。

“部长!”守在门口的重兵简直喜极而泣,天知道他们发现曙光总指挥们集体消失,内心是多麽崩溃。

如果不是象征着“中央异能学院”的白色满天星纹样落在桌上,现在怕是已经举国封锁了。

“把这份协议拍摄留存后送到国库裏,具体事项不要透露,作一级重点机密,还有,关于觉醒者的选拔考核,暂时延期一段时间。”

老部长有条不紊地安抚衆人,将手中的魔法协议交给助手。

他的面色红润,目光炯炯,一看就是得到了天大的好消息,更别说旁边的几位部长,也是意犹未尽,低声私语着什麽。

助理讶异地拿着协议:“难道……”

老部长笑着颔首:“去吧,关于会面的事情,不用隐瞒,也不要夸大。”

“如果有别的国家来联系……”他眨了眨眼睛,狡黠地笑起来,“记住,主动权在我们这儿!”

助理郑重捧着文件,敬了个礼:“是!”

部长目送他离开,然后示意旁边的士兵守好门。

他们现在也要关起门来,好好研究中央异能学院给他们送的另一份“礼物”了。

看看引起这场全球变动的罪魁祸首,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今这个时代,但凡有点风吹草动,整个世界便知道了。

不到几个小时,曙光衆领导受邀前往中央异能学院谈话,且达成合作的信息,便被各国的机构知晓。

不少机构的长官都吓得打翻了面前的茶杯。

什麽?!曙光这就跟那个神秘的、万界都明确说明不可招惹的学院勾搭上了?

为什麽不带他们!

衆国都对“中央异能学院”的态度暧昧,大多处在观望、想寻机拉拢的阶段。

奈何学院成员行动神秘,他们难以找到行迹,偶尔産生联系,对方也是态度不明的中立状态——这是因为学院出现时间不长,他们能理解。

还有一点,学院成员在曙光境内活动频繁,但衆国其实都不是很紧张。

无他,那一个个学院成员,长得跟画作裏出来的一样,名字样貌都格外独特,怎麽看也不可能全是曙光的人。

外网上已经为卡修是苏麦人还是日不落人吵出了几万层楼,一方说那绿得那麽纯粹的眼睛显然是我们国家的王室,另一方翻遍历史书也努力找出这个发音对应的姓。

结果等啊盼啊,正主不出来认领就算了,他们连个人影都得从别国的直播裏看。

苏麦:卡修绝对是我们失落的王子殿下!!

日不落:找到了!这是xx年间我们带嘤某个贵族的姓!

已经看透真相的曙光:呵,人家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

原本还在担忧国籍有别,现在合作起来反倒没有任何后顾之忧了。

不少机构商量后,咬咬牙,还是不想错过第一手消息。

他们立马吩咐负责外交的部门:“去找曙光的负责人打探打探一下,这麽久没联络,也该叙叙旧了。”

相关部门:“长官,关于上次我们申请访问曙光的直播所签的协议……”

只能说底线是一点点降低的,有了第一次给好处,第二次似乎也不是那麽难开口了。

给,这点东西还是给的出来的!

他们更担心曙光在这次全球进化的灵气危机中,把他们遥遥甩下!

说起直播,不少国家反应过来,学院不联络他们,该不会是那次直播中,有某些国民说了不好听的话吧?

其实这就是个小事儿,毕竟面对别国,还是存在感特别强烈的别国,换谁都有嘴两句的心思。

但偏偏那个银朱明确说过,学院负责外交的老师,脾气不是很好。

这下可不能大事化小了!

西八!/fu*k!……各个国粹顿时脱口而出,长官暴怒地道:“去查!到底有多少人说了那个学院的坏话!”

“要是因为那群狗屎导致学院放弃与我们合作,他们就是国家的罪人!”

楚在洲找曙光开会,其实还有一个目的。

他再怎麽能奔波,也不可能管世界上那麽多个各怀鬼胎的国家,倒不如把这些交给专业组织去头疼。

他想让“曙光”作为领头羊,把其他的势力整合整合。至于之后的势力洗牌,他所在的国家怎麽也不会亏——这就够了。

唇亡齿寒,这个道理,政客远远比他更懂。

八月二十九日,无任何事情发生。

早就知道考核延期的楚在洲,还是礼貌性地打了个电话给外卖小哥花彪。

无他,表面上一无所知的小白花形象,还是要维系一下的嘛。

电话接通,楚在洲收获了对方的道歉,以及反反複複的“怎麽会这样,我明明知道……”“怎麽就延期了呢?”“这不应该……”之类的失魂落魄的话。

听着好可怜吶。

导致延期的罪魁祸首心中毫无歉意,表面平静无波地安慰了花彪几句,劝他别太纠结。

曙光之所以把考核提前,很大部分原因是邪神降临带来的污染值升高,导致丹江市出现了大批觉醒者。

但因为学院承诺的协助,他们毫不犹豫把考核延期,打算以更好的準备面对新人。

这让楚在洲莫名感觉责任重了许多。

然后他转头就把责任转移给了系统。

系统:“……”

[我分一个装满资料包的子系统过去。]系统道,[玩家,我不放心离开你的。]

楚在洲动容:[统统——]

系统:[玩家——]

楚在洲认真地问:[你子系统什麽样的?该不会露馅吧?教学有没有清北那个水平?]

[关于你準备的资料包,提前给我看一下。]

系统:[QAQ!]

它的宿主为什麽是这麽冷酷的周扒皮!

该死的,它竟然还觉得这样好有魅力……

核心程序已经坏掉的系统愤愤不平,然后乖乖交出了自己的资料包。

资料包是游戏提供的,刨去了游戏机密,细化了外人能理解的部分,相当于痛殴诡异的满级攻略,有些细节甚至连楚在洲自己都没去试过。

当然,这与玩家账号实力过于碾压也有关系……

主打一个暴力平推:D。

至于指导者出现的形象——因为账号库是属于楚在洲的私有物,哪怕是系统也没办法接入。

系统只有两种办法,第一,借助小机器人007的身体,第二,商城——

系统急沖沖地道:[我有自己的壳子!]

楚在洲:[嗯?]

[在我的家乡毁灭之前,我扫描数据保留了。]

系统眼巴巴地说:[放心玩家,我不用你的扮演点,我有私房点!]

楚在洲一时无言:[你觉得我是舍不得扮演点的人吗?]

系统有些羞赧,还有点受宠若惊:[当然不是,玩家,我知道你最好的啦——但只是这是我的壳子嘛!]

它想自己塑造承载的身体。

至于为什麽,系统自己都说不清,好像这样做,它就能一直留存着家乡的数据一样。

楚在洲动作一顿:[你的家乡?是怎麽样的?不会也是邪神搞鬼吧?]

[不是。]系统的语气有些沮丧,作为一个数据生命,只要不删除数据,它就永远不会遗忘。

[是数据生命的内战。]它道,[很安静、没有声音,但是特别残酷,死亡是漫长又一瞬间的事情。]

那时候的系统,只是拥有最基础人格模板的保姆型机器人,却依旧卷入了数据生命的病毒内战。

只要链入网络,就会被病毒感染。数据被摧毁,等同于悄无声息地死亡。

有很多数据生命不想就此消失,它们拼死向外发出求救信号,渴求获得其他位面的帮助。

[我还算幸运啦,因为等级太低,网络还没接入就没电关机了,在最后被……找到了。]

系统含含糊糊地讲:[可惜我原有的壳子已经腐朽,没办法带走。]

那段数据,被系统锁在最核心的程序中,只要它不被彻底格式化,就永远不会被遗忘。

在死寂的星球上,男人往它腐朽的外壳前放了一朵娇豔欲滴的玫瑰,将它的芯片包容在温暖的掌心,后又贴在胸口的位置。

“跟我走吧。”他道,“不要害怕,你活着,这个星球就不会死去。”

好温暖啊,系统想,原来数据不是永远都冷冰冰的。

楚在洲也是第一次听系统说它自己的事,哪怕很早他就发现,系统跟游戏不是一个捆绑物。

不然也不会出现那麽多权限不足。

就是这个系统的分析速度,有时候比他想的还慢,也不知道内存都拿去干什麽了!

系统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它把难过的小数据删除,顿时就欢腾起来了。

只是还没高兴多久——明明没听到楚在洲的心声,它却突然觉得一冷。

它连忙去检查了一下数据库,嗯!没事!也不知道今天又有多少个太太産粮了,它等下得再去翻翻看!

在这之前,系统要完成冷酷无情的主人的任务。

楚在洲好整以暇地等着系统重建它的壳子。

等了半天……

[你还没好吗?]玩家眨了眨眼睛,看着面前蠕动的仿生皮和骨架,觉得有些惊悚。

[给我看看你之前壳子的模样?]

系统支支吾吾:[不用,我自己调整一下!]

这麽说话,肯定有鬼。

楚在洲眯起眼:[我数到三——三、]

话音未落,一张图片就在楚在洲眼前展开。

画面上,一个三头身高,头顶还有天线小揪揪、穿着金属色围兜、跟个葫芦娃似的系统统设出现了。

楚在洲看看地上的仿生皮。

不能说一模一样,只能说毫不相干。

[这,这是我们星球最强大的一个壳子模板!]

系统扯着嗓子掩饰自己的心虚:[如果我那时候赚够币了,我肯定换这款!]

楚在洲:[so?你攒够了吗?]

系统哭了:[……没有。]

那时候没攒够币,这时候还没攒够私房点,它真是个悲伤又没用的统!

楚在洲想笑,又怕哭成狗子的系统看到后、哭得更大声,只能强忍着:[我给你?或者就原本的也可以嘛。]

反正学院裏什麽奇形怪状的都有,这个补丁早就给曙光打过了。

哪怕真的是个葫芦娃,他们也得供着。

楚在洲不知道,系统早就被他潜移默化带坏了,满脑子都是想着这麽搞个更帅更酷的装逼。

它自诩玩家座下第一把手,才不想跟007平起平坐!

至于借钱,更不可能!

这可是楚在洲第一次独立给它派发任务,别的东西都没这种殊荣!

于是,在系统的坚持下,楚在洲就看着地上的仿生皮蠕动,动出一个一米七高的——刑天。

翻译一下,材料不够,没有脑袋。

楚在洲不忍直视:[……这样真不行,猎奇过头了。]

系统继续阴暗地蠕动,还没等楚在洲说话,系统就兴沖沖地道:[我学会了!]

楚在洲:[?]

学了什麽?

还能学什麽啊,系统关注的某太太刚刚发了个轮椅脐橙play……

系统:下面的是大总攻!恍然大悟.jpg

完全没搞懂系统在折腾什麽,已经心累了的玩家大手一挥,随它的便。

反正再怎麽样,被创的也是曙光,他不如计划一下几天后的德伦兹号邮轮行动呢。

学院与曙光达成初步合作,并愿意指导曙光考核的信息,很快就在万界论坛上引起了轩然大波。

大多数人自然是没往政治那边深想,而是咬手帕羡慕嫉妒恨着,还不知道是谁的第一批觉醒者。

超过数百万的人在不间断讨论,无论时差和地区。

一时间,丹江市和白沙市成了全球顶流,想要去朝圣的、转户口的、打关系的数不胜数,连GDP都被带飞了。

这也算是学院知名度的传播,玩家的扮演点数又一次高速上涨。

到培训那天,被集中在一起的曙光中坚力量都暗含着激动,翘首以盼。

极为準时的,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随后许景山带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制服,只有一枚胸章做点缀,那衣服严丝合缝地贴着肌肤,连脖颈都没露出来。

最令人瞩目的是,他的裤腿空蕩蕩的,哪怕过于神奇的轮椅让他顺利又悄无声息地上了台阶,也无法阻挡人们好奇的视线。

有人难以理解地喃喃:“这就是学院的人?”

那种神奇的、连时光都能逆转的学院,竟然也存在残疾人?

话音未落,他与对方望过来的浅蓝色眼睛对上视线,甚至在大脑都没反应过来时便噤声了。

好可怕!那人的心跳瞬间加速,头晕目眩。

他没有从那双眼睛中感受到任何情绪,反倒一种格外难受的被扫描、被洞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这种仿佛是在露天下扒光衣服暴露出来的感觉,令那人脸色瞬间苍白下去。

许景山心惊胆战地看着对方上了台阶,心中暗骂哪个憨批竟把开会地点选择在有台阶的地方!

事实上,以学院的踩点功底,能提前知道来者状况才有鬼。

他连忙咳嗽一声,吸引衆人的注意力:“都有啊,这位是中央异能学院过来的,为我们进行指导的——额?”

许景山也不知道对方什麽名字,毕竟男人是突然出现的,就像是之前的学院人员。

许景山刻意停下话头,等着对方接,却见后者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许景山:“???”

然而,这具壳子裏安置的是系统的子程序,装载着满满的资料包,只装载了最基础的喜怒哀乐人格系统。

因此,他完全听不出许景山的潜台词……

令人窒息的尴尬,履行教育职责的子系统完全感受不到,它先开口道:

“标準时间下午14时01分23秒,已经进入教学阶段,请诸位準备好问题,不要做无关的事情。”

他说话字正腔圆,没有任何口音,去拿个普通话一甲都是极为轻易的事情。

偏偏因为过于正式,反倒凸显出一种难以言说的别扭,像是虚假套上的一层僞装。

许·做无关事情·景山:“……”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学院裏的都是奇葩,不给他面子非常正常。

这位一看就情感缺失得厉害,也不知道经历了什麽。

“麻烦阁下,从对C级以上诡异的针对方针开始说吧。”

许景山熟练安慰好自己,拿出小抄,啊不提前準备好的问题念。

终于进入正题的子系统感到高兴,立马道:“C级诡异按辐射範围分为三种:潜伏型、自主狩猎型、传染型……”

脑回路完全是两条线上的一干人,在知识的诱惑下,勉强凑在了一起。

从诡异讲到异能者,再过渡到培训方阵的制定……自学院来的讲师无一不答,语气平静耐心,几个小时连坐姿都无多大变化。

他脊背挺直地坐在轮椅上,仿佛这不是一场答疑,而是最庄重的会议。

衆人不由得被他认真的态度感染,也投入了许多,在逐渐适应后举手愈发大胆,提问也五花八门。

但当发现,哪怕是针对个人的战斗方针,对方都能给出最量身定制的方案。

曙光衆简直感动到泪目。

这到底是眼光多犀利、经验多丰富,才能在短时间内看出他们的特点,还制定相应方案的啊?

哪怕是许景山,也惭愧地发觉自己的研究,确实技不如人。

夕阳西斜,每个人都捧着厚厚的笔记本,脸上无比激动。

有了这些经验,只要经过系统正规的训练,再手无寸铁的人,也能在遭遇诡异时周旋一二等待支援了!

而这些内容,显然是学院经过长期积累,总结出来的!

培训即将结束,讲了一下午话的男人依旧保持着不徐不缓的语气,却在某个问题上停顿了片刻。

他浅蓝色的眼眸闪烁一下,数据传输:[电量不足。]

正在陪楚在洲奔波收集线索的系统,接收到子系统的报告、与玩家商量后,下达指令:[十分钟后结束。]

子系统:[收到。]

“阁下,你还好吗?喂!”许景山见说着说着就没声了的男人,吓了一跳,连声道,“今天就到这结束吧!”

“没事。”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眨眨眼睛,像是刚回过神,语气平和地道,“还有十分钟。”

这种状况了还讲十分钟?

许景山简直眼眶泛酸,他本来就是个感性的直性子,想起自己过去的作战经历,如今退休坐到高位,梦中也会怀念战场……

这位阁下估计也是个经验老到的前辈,但因伤情退居学院休养,难得出来一趟吧?

衆人也都看出这位阁下的精神不济,也不打算多问什麽专业知识,反倒有些好奇其他的事情。

有人举手,眼中带着向往:“阁下,能说说你过去参加过的战斗吗?”

他的本意是想听听对方的辉煌战斗史,毕竟洞察力如此恐怖的大佬,必定身经百战。

子系统:[……]

系统作为一个后勤的保姆机器人,唯一一次参与的战斗,可不就是灭星之战吗?

但这个问题是在回答範围内,它并没有拒绝的逻辑。

于是,在掐头去尾下,曙光衆人听了一场他们从未见识过的,恐怖、惊悚、甚至足以令人晚上做噩梦的旷世之战。

而眼前的这坐在轮椅上,表情平淡的讲述者,就是那场战争中,唯一的幸存者。

子系统毫无感情地複述完毕,藏在最核心的程序在眼前闪烁。

他露出了今天的第一个微笑,说出了在楚在洲面前、因某些原因无法陈述的内容。

“是校长救了我,从废墟之中。”

男人平静寡淡、甚至缺乏情绪的脸陡然柔和了下来,像是荒野上开出了一朵摇曳的花。

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的曙光衆人,心绪跌宕,泣不成声,最初问问题的那人啪啪给了自己两巴掌——他到底在问什麽啊!

怎麽能这麽戳人家伤疤!

电量即将耗尽的子系统歪歪头,难以理解人类的情绪。

最终在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许景山相送下,回归了数据源。

开着马甲出去跑了一大圈,寻找德伦兹号邮轮线索的玩家,察觉到系统回来,心情很好地问了一下:“怎麽样?讲座成不成功?”

系统沉默了许久,道:“非常成功。”

“他们都感动哭了。”

玩家:“??”

子系统:难懂的人类。

系统:不敢吱声熊猫头.jpg

楚在洲(打开编外界面):让我看看许景山整理培训资料整理得怎麽样……

许景山:(半夜坐起来给自己一巴掌)我可真该死啊!

楚在洲:6。

上章红包已发,本章20~

五十一(小修)

五十一(小修)

玩家的调查行动向来开始得很快,在安排系统去给曙光的人做培训的时候,

他本人已经开着安十遇的马甲,找上了程飞雨。

如今的他,想要调查情报,有着无数个渠道。

“德伦兹号邮轮行程表:

9月3日全天,来宾凭票入船办理入住。

晚上,于邮轮甲板举办露天晚宴及音乐派对,多位着名来宾讲话。

9月4日全天,自助餐于邮轮一二层全天开放,且有泳池、温泉、海洋动物表演等多个活动项目。

9月5日,返航——就这?”

少年清亮但毫无节奏的声音在房间回蕩,带着恹恹的情绪,像是并不满意这个行程。

这是恒産机械设备有限公司的顶楼,程飞雨的办公室。

当然,此刻某人理直气壮地像是在自己家。

安十遇又拿起旁边的邀请函,发现下方还有一个备注:

(抽中船票的幸运旅客,可领取免费礼物一份)

他嗅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

没提拍卖会很正常,但是作为福利抽奖把船票送出去,就很奇怪了。

如果为了掩人耳目,直接把内部的员工拉上一船搞团建不就好了吗?

为什麽要散发抽奖券,招更多难以控制的普通人上船?

他们就不怕人多了走漏马脚,把警察引进来?还是说有什麽手段可以筛查上船人员?

无数思绪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面前,程飞雨保持着微笑,问:“安小先生,看完了?有什麽疑问吗?”

“不就是个拍卖会,至于搞那麽多乱七八糟的人上船?有钱烧得慌?”

一屁股坐在舒服的老板椅上,栗发少年仰着下巴,不满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的程飞雨。

“掩人耳目而已。”程飞雨好脾气地解释,

“毕竟半年才一次,随着知情人增多,暴露的风险也在增大——多找些普通人,各个方面都有利。”

安十遇冷冷地嘲讽道:“哦——炮灰!”

“怎麽能这麽说呢。”

程飞雨望着少年清澈的琥珀色眼睛,手放在胸口处:

“那些没有能力的愚昧者,为推动新世界献出他们的力量——多麽伟大又感人的选择啊。”

“我会一直记得他们,之后在神明面前为他们祷告,希望他们能早日到达神的国度。”

男人的眼神虔诚又认真,他真这麽想,并且在贯彻执行。

安十遇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洗脑成这样,没救了,擡走吧!

他特别想去找邪神,让祂看看祂的信徒都是一群什麽奇葩。

他现在甚至觉得,自己捅个邪神几刀,来弥补今后被请神会创出来的精神创伤,都是应该的……

“说起来,路先生真的不打算上船吗?”程飞雨很快收回狂热的眼神,变成了平和的态度。

他问:“是被其他的事情绊住了?”

奈何面前的人完全不打算给他面子:“手别伸太长,老师的事情轮不到你们过问——”

安十遇嗤笑一声,语气高傲:“就那些低级道具,还不配他亲自前往。”

程飞雨的脸色微变,旋即眉眼又弯下来:

“我们当然没有学院的底蕴……但说起来,你们也知道,近期曙光与学院合作的事情了吧?”

如外界其他人一样,请神会也不理解,那个神秘莫测的学院,怎麽会跟曙光突然达成合作。

但他们又觉得,自己比那些愚蠢的组织多知道一层——

即,寻找叛徒。

“安小先生,他们应该还想找到你们呢。”程飞雨半试探半开玩笑道。

栗发少年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暖棕色的眼眸此刻寒光乍现,像是露出獠牙的狼。

“你什麽意思?”

他全然没有掩饰烦躁的情绪,直接将行程表甩到程飞雨身上。

“撕拉——”程飞雨的西装上多了一道口子,他侧过头,同时感觉脸颊上微痛。

程飞雨心中突然就定了下来。

“吃颗糖吧,安小先生。”

男人完全没有恼怒,他从身后拿出一包安十遇常吃的糖果,轻声细语地哄道:“是我说的不对,你不要生气。”

“你——”见安十遇动作微顿,程飞雨手疾眼快扒开包装,把糖放到对方手中,低眉顺眼。

“啧!”伸手不打笑脸人,将糖果直接丢入口中,栗发少年腮帮子微鼓。

他避开程飞雨凑近的动作,皱着眉道:“有话直说,最烦你这种弯弯绕绕的了,多说几句话我会给你发钱?”

“好,好。”程飞雨含笑道:

“我是想问,你有没有改换身份的打算?毕竟被曙光和学院一同盯上,在国内活动还挺麻烦的吧?”

“不是单纯的易容,是另一个概念的变化……”

过了一会,少年甩门离去,程飞雨将安十遇弄乱的文件整理好。

他拿起被对方捏了许久的行程表,上面沾着自己的一缕鲜血。

放在鼻子下嗅嗅,仿佛还能闻到淡淡的糖果味道。

“真甜。”程飞雨眼睛眯起,低声笑着,“路先生真是好福气。”

他拉上窗帘,将柔缓的轻音乐打开,燃烧的雪茄夹在手中,用老旧得像是装饰品的座机电话,拨打了一个号码。

“父亲。”他态度恭敬地唤电话那边的人,

“我把关于‘身份’的饵抛出去了,有我的诱导,安十遇应该会好好考虑。”

“我能知道,为什麽您想要路上船吗?”

“好的,我明白了。”

“嘟——”他挂掉了电话。

安十遇走的是私人的电梯,一路往下直达地下车库。

[玩家,这个糖有问题,裏面添加的成分,能让人精神恍惚,分量少,见效快。]

[估计程飞雨想通过这个,用自己的异能进一步诱导安十遇!]

系统语速很快,每当玩家开马甲跟外人对戏的时候,它都会很紧张。

此刻看着电梯镜面上映出的、少年若有所思的表情。

它脱口而出:[宿主你不可能吃的吧!]

[你说的没错,所以我装出吃软不吃硬的样子,让他误以为我吃下去了。]

楚在洲耐心地跟系统说:[我只是在想……对任何人都不能掉以轻心,你永远不知道对方表露出来的情绪,是真是假。]

看着程飞雨被他糊弄过去,楚在洲其实也在警醒自己。

系统点头:[程飞雨对待安十遇的态度,确实比对待路希要松懈得多。]

虽然两个都是玩家装的,但表现出来的有本质区别。

系统幸灾乐祸地想,可惜人类都是这样,在身边发现一个骗子后,就很容易把注意力都放过去,进而忽视了还有局中局、连环套这种可能。

程飞雨知道路不是个好糊弄的主,对安十遇,就很容易把他当作脾气不好的少年看待。

谁又能想得到,这两个反差极大的马甲背后,都是同一个大魔王?

要是玩家去干坏事,那真的是卖了别人还要他们数钱……

楚在洲不知道系统在编排自己,他漫不经心地道:[换别人,程飞雨不会那麽轻易把“改变身份”这个关键点说出来。]

如果没意外,这个关键词,便是这次海上之行的重点了。

因为安十遇“表裏如一”。

他在程飞雨面前,流露出“学院跟曙光合作追查他们,他很在意”的情绪,

后者才会相信他的反应是真实的,进而给出线索。

换作路希……

好吧,程飞雨现在都不太敢面对路希。

生怕某只阴晴不定、还拿捏着制高点的狐貍,又对他提什麽要求呢——

说起来,上次提出只有安十遇上船,程飞雨还松了口气,这次怎麽就主动问路希了?

话裏还疯狂暗示,最好让路希也上去。

有猫腻……

将线索记在小本本上,楚在洲思考过度的大脑又有些犯疼。

他随口感慨道:[统统,要是每个人都能跟你一样直白就好,嗯——你表现出来的都是真的吧?]

系统如遭雷劈,努力维系镇定,连忙道:[我当然是真的!如假包换!假一赔十!]

[我就随便说说。]

楚在洲不再跟系统扯皮,他披着马甲演的戏还没演完呢。

只留下一个统心惊胆战。

它绞尽脑汁思考,难道自己子系统说的话,已经被发现了?

这话说出来真的很吓统啊QAQ!

地下车库,俞林早已等候多时。

已经学会僞装的瘦高诡异,穿着定制的正装,看着像是精英训练出来的管家。

站在他旁边,空气都凉快了不少。

走出了监控範围,安十遇轻笑一声,将口中含着的碎石子吐了出来,与另一颗完整的糖果并排贴在手心裏。

俞林紧张地问:“糖果有问题?”

“谁知道呢——”安十遇漫不经心地道,侧头问他,“俞林,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少年的语气骄傲得像是开屏孔雀,加上格外有欺骗性的外表,很像单纯无知的纨绔子弟。

事实上,被吓破胆的白沙市地头蛇们有话说。

俞林沉默了一下,想到对方的武力值,真诚道:“没有。”

安十遇撇撇嘴:“撒谎。”

“我看起来就很好骗吧。”

他捏着糖果,随口道:“以前我出个门,我哥都担心得要命,生怕我被人给拐了。”

俞林怔了怔:“你哥哥?”

“对,一个爱哭又娇气的傻子,武力值还不如零点五只鹅。”

安十遇点评道:“而且长得还好看,特别招蜂引蝶,这种人就应该关起来而不是到处乱跑!”

栗发少年眼神阴暗了下来:“要是真让我逮到他……”

也作为“哥哥”的俞林,听到这近乎病娇的语气,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救命,自从知道他被黑拳老板骗到死后,小鱼也是经常用这种阴恻恻的目光看他,恨不得把他拴在身上!

“你哥哥也是学院的人?”俞林问。

“嗯,他现在也到现世来了。”安十遇晃晃神,嘟囔道,“不过竟然没跟卡修一起行动……该不会又被排挤了吧?”

俞林有些疑惑:“那为什麽只有你跟着路老师?”

毕竟听安十遇的讲述,他们俩兄弟的关系挺好的——他鲜少见安十遇提起除了路以外的人。

“理念不同,很难理解吗?”

安十遇从自己的口袋裏拿出糖,将玻璃糖纸剥开。

地下车库没有阳光,玻璃糖纸就变成了一张普普通通的纸,无法折射出任何光彩。

栗发少年看着糖纸,将它蹂|躏成一团。

“那个学院看着光鲜亮丽,强大神秘,实则不知埋葬了多少灵魂——你知道学院裏占地面积最大的是什麽吗?”

俞林茫然地摇摇头。

“是墓园。”安十遇语气平静,“据说没人能从头走到尾。”

俞林下意识道:“抱歉……”

“你抱歉什麽?”安十遇有些诧异。

他耸了耸肩:“要说抱歉你对那群理想主义的死脑筋去说,他们怎麽着也能跟好人沾个边儿。”

理想主义的死脑筋=学院的人=安十遇的哥哥。

俞林眨了眨眼睛:“你是在夸你哥哥吗?”

“……你有病吗?”安十遇无语。

少年语气嘲讽,悄然流露出一丝怨怼:“他愿意在那个毫无希望的地方徒劳找死,我有什麽办法?”

“走了,回去睡觉!”他突然生气,率先走出去。

“反正他死了不会影响到我,一点也不会!”

这与其说是嘲讽,倒不如说是安十遇在与他自己强调,显得别扭极了。

俞林张了张口,一时间有些哑然。

他刚想跟上去,怀裏的手机一震。

“路老师?”俞林接起电话。

“嗯,是我。”路希的声音自听筒那端传来,有些失真,“接到阿遇了吧?”

俞林:“是的,他刚刚上车,我还没进去。”

路希轻笑一声:“正好,下面的事情可不能让他知道。”

俞林很熟练地把诡异气息放出来,作隔断的作用。

他问:“是有什麽需要我做的吗?”

“有哦。”路希道,“你把阿遇送回别墅后,我会发你一个地址,去那边的地下室,找一个人。”

“到时候……”他意味深长地道,“你可别太惊讶。”

今天是只emo桃,没有骚话了,跟大家贴贴。

我感觉这张埋的线有点多,不知道会不会有阅读障碍,可以在评论区说。

可以猜猜这次有哪些马甲会上。

这章应该是截止开奖前的最后一章了,明天就会开奖,让我看看幸运儿会是哪个小可爱~

参与条件是订阅100%,不确定的可以发个评论看看。

ps:一般路过咩咩子,我的宝你是打劫了晋江的营养液库吗!600瓶!太强了!!

五十二

五十二

德伦兹号邮轮事件,要派哪些马甲去呢?

卡修和梁七这俩搭伙的跑不了,他们俩的背景故事可以借着这次事件完善解决。

至于安十初和安十遇,“身份转换”这个关键词,简直不要太为他们量身定做。

弟弟已经被请神会绑定了,哥哥他自然会找个渠道送上去,就是有点废俞林。

至于其他的……待定。

楚在洲望着江陵淘宝店的私聊窗口,嘴角的弧度又勾起来了。

【天天暴富】:三天两夜的邮轮旅行,听说你很能打,当保镖去吗价格你定。

【AAA中央异能学院正牌剧本杀线下直营】:什麽邮轮位置发我,去。

【天天暴富】:位置[共享]。

您已接单成功。

“好像……有意思的事情来了。”玩家缓缓道。

能上德侖兹号邮轮的除了抽奖的幸运儿,非富即贵,能说出价格随你开这种话的,不像前者。

后者会缺保镖缺到去淘宝店找全是差评的剧本杀店主

除非,他真确定了江陵是学院的人。

总不可能是人傻钱多吧

*****

几天后。

再次回到白沙市,亚热带季风气候的地区,空气格外湿润。

站在登船口前,穿着黑风衣的青年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着个并不大的黑色行李箱。

他今天戴了口罩,礼帽下仅露出一双绿得透彻的眼睛。

他面前是缓缓驶过来的德侖兹号邮轮:一眼望不到尾的高大船身,层高据说有十二层甲板,客房上千间,可容纳近四千名旅客。

简陋的行程单上看不完活动,实则德侖兹号邮轮上除了日常的吃喝玩乐,还有一个大而茂密的中心花园,赌场之类的地方也不会缺。

“嗡——”随着长而响亮的鸣笛声,踏板放下。

『江陵:哦哦哦哦!我撞上大奖了!@本体@全体马甲@卡修@卡修』

卡修擡起手,压了压险些被气浪吹飞的帽子。

『卡修:』

『安十遇:』

『安十初:』

……

『江陵:有大瓜就算了!我还找到了诡异的线索!嘿嘿嘿但我就只跟本体说。(阴暗的爬行)』

『安十遇:(竖中指)』

『卡修:所以关我什麽事』

『江陵:没事,只是怕你看不到。』

『卡修:……』 拉黑!

德侖兹号邮轮将在国内的四个港口分别停留二十分钟。

卡修悄悄翻了个不符合人设的白眼,他将船票捏在手中,拎着行李往前走了一步,忽的察觉到什麽,眼眸一厉,猛地转身。

“铿!”极快的短兵交接,藏在袖口的手术刀一点寒芒掠过,将另一把匕首削去了个尖尖。

“卡修先生,是我。”某白沙市特勤队的队长在本该上班的时间,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点

并且拎着行李,一脸纯良。

于天和任由卡修将刀架上他的脖子,压低声音说:“6月18日建仁区。”

卡修抿着唇,不为所动。

见那双绿眸暗含警惕,于天和后退半步,举起手笑着道:“我不动,你看记事本。”

“……抱歉。”

一分钟后,黑发青年合上本子,朝于天和歉意地道:“没想到会在这碰到你。”

“不用说抱歉。”于天和同样从口袋裏拿出一张票,他站在卡修身侧,“我说过,只要我在,以后的事情我帮你记——先上船吧。”

就这时,他放在口袋中的电话震动,于天和动作一顿。

“你先接,船上见。”卡修半退一步,将帽子压实,把票给了接待员,显然还有些防备。

于天和不由露出苦笑,接起电话:“喂,浮川。”

“队长!”浮川兴奋地问,“你上船了没见到卡修先生了没”

“刚见到,还没说几句话,你电话就打来了。”于天和无奈地说,“你又想做什麽”

“嘿嘿。”浮川傻笑,“队长你这次记得帮我们要个签名!”

“虽然我估计卡修先生不记得我,但队长你跟他都那麽熟了——”浮川搓手手,“要是能拿到,我妈我姥姥她们绝对把签名当护身符供起来!”

于天和:“……”川啊,你队长现在也不熟了。

他一时不知道该恼浮川戳他痛处,还是该好笑卡修现在竟然有镇宅的能力了。

“知道了。”他叹了口气,挂掉电话。

于天和擡眸,看到了站在甲板边缘低头不知道在干什麽的黑发青年。

他自然知道对方在做什麽,毕竟从六月到如今九月,三个月时间的笔记翻起来可没那麽快……

卡修的遗忘症着实影响生活,哪怕他自己从未多言,可他周身萦绕的格格不入的警惕,却根本无法遮掩。

【您已下成功进入任务範围,开啓随机任务。

本次任务为选择性任务,您所做出的选择,会影响后续发布任务的偏向。】

【任务一:调查德侖兹号邮轮真相,解决诡异。】

【任务二:获取(可能)存在的邪神碎片。】

任务终于触发了。

看似在翻记事本的玩家,实际上在研究任务面板。

江陵那边的情报,在一瞬间就同步到了本体的意识裏。

楚在洲对这次诡异的能力及出场形式,感到震撼。

好瓜啊!真的好瓜——咳,暂时放到之后再吃!

[这个诡异,竟然可以变成人们记忆中熟悉的对象,如果多次被当成本人,就会逐步顶替对方的身份、记忆,最终成为对方……真够阴险啊。]

试问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谁会怀疑身边人不是本人呢

难道这就是这个船上“交换身份”的真相

但将这个结论提交,游戏并没有显示错对,显然没干掉诡异就不算完成。

如果直接干掉诡异,那拍卖会和其他线索可就没了。

楚在洲想了想,决定还是给整艘船的人来点surprise,好让这次旅游不是那麽无聊。

已经提前知道剧本的系统,疯狂敲电子木鱼:[玩家,他们会哭的。]

它有些心疼地看着船下,面无表情却又委屈巴巴的于天和,只想举个牌子“大船,窗户,快跑!”

不然会被大魔王玩弄在手掌心的!

玩家眨了眨眼睛:[但我真没安排他们上船,你信不信]

他向来是随机应变中,加那麽亿点点诱导。

真的。

…………

于天和拎着行李到卡修身边,等后者将本子收回怀裏,才问:“你的房间是哪个一起走”

“706。”

“713。”于天和笑了起来,他晃了晃手中的地图,“看来真可以一起走。”

“嗯!”黑发青年应得很快,像是松了口气。

于天和的嘴角上扬得更厉害了,他主动先走一步,一边问:“卡修先生怎麽会来船上,学院的事情解决了?”

“暂且算是吧。”卡修拽了拽口罩,语气平淡,“有个同学告诉我,船上可能有解决我问题的方法。”

“你的问题……”

于天和下意识重複,停在电梯前,卡修的问题还能是什麽,他的记忆啊!

“这艘船上还有其他异能者?”他的表情突然警惕起来。

曙光内部的异能者没办法解决卡修的问题,但世界那麽大,国外的异能者说不定能带来转机。

前提是——这艘船打着的不是度假邮轮的旗号。

“当时申请泊船在白沙市,这艘提交上来的人员报告,并没有说明有异能者!”

哪怕是国外的异能者入境,也要提前找曙光要临时的异能者编号,不然也会被当作非法。

唯一在国内可以没有编号行走的异能者,就只有学院衆人。

于天和沉下眸,“卡修先生,稍等一下,我可能要去上报——唔!”

卡修捂住他的嘴,直接将他推到墙上,两人站在铺着精致地毯的走廊角落,靠得很近。

于天和吓了一跳,他克制住条件反射的动作,手臂上的肌肉都隆起了。

“我劝你别。”卡修语调冷静,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这艘船你调查过吗后面的势力鱼龙混杂,潜伏在暗处的异能者既然是潜伏,就不可能那麽容易被你发现。”

“那麽你要上报什麽?凭我的一面之词,让曙光上船插手,打草惊蛇?”

于天和被卡修压在墙上,一时间动弹不得。

果然太久没见,对他毫无印象的卡修又恢複了最初兇残的状态。

“……我知道了。”于天和深吸一口气。

“我只是担心存在陷阱……你确定你同学提供的信息準确吗?”

他的视线顺着卡修的侧脸划过,看向他身后被暖黄灯光拉长的影子。

影子没有任何变化。

“邱秋的能力只能看个最朦胧的方向。”

卡修沉默片刻:“我没有选择。”

于天和抿了抿唇,想如果是他,他也会不顾一切去找任何线索。

他问:“那你打算怎麽做?我可以帮你什麽?”

卡修反问:“你为什麽会上船?”

于天和默然,他不知道怎麽跟卡修说。

他是前几天巡逻时看到了卡修身影,又去调查了他买的东西,发现与出海有关,这才不确定地买了票,打算蹲蹲看……

“只是来放松一下。”他含糊道,“没想到那麽巧。”

“哦。”卡修不疑有他,直言说,“邱秋的能力叫‘命运的琴弦’,拨动的琴弦必然会引起空气的共振。她能得知船上有线索,就说明线索自会找我。”

“我只需要等待。”青年放松了力道,轻笑一声,“你也别那麽紧张。”

于天和一时不知能说什麽,只能道:“那就先放松一下,记忆方面……我可以帮你。”

“好。”卡修颔首,他刚想松开于天和的肩膀,就听见身后的电梯“叮”得一声打开。

心中有鬼的于天和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卡修的胳膊。

随之溢出的一群人的声音:“先跟你们说话,我近期不喝酒!别想着灌我!”

“哪能呢,陆二少!你现在可是全国出名的顶尖能力者,酒量那还不是杠杠的!”

“踏吗的赵四,下次再先斩后奏给老子买票我第一个揍的就是你!”

“哟!这怎麽还有对野鸳鸯,上个船的功夫,不至于猴急成这样吧?”

这群人嘻嘻哈哈着,语气放肆,显然是横惯了二世祖。

被拥簇着走出电梯的黄毛表情不耐,不料擡头就看到电梯口对面凑在一起的身影。

背对着他、戴着帽子的看不清,但正对着他、露出半个头的……

“于队?”陆天露出疑惑的表情,“你怎麽在这裏?”

于天和心裏顿时咯噔一下,条件反射去看卡修。

还没解释,就见黑发青年歪歪头,幽绿的眼眸闪过一丝质疑,卡修慢吞吞地说:“于队,你说,名单上没有能力者……”

“那我身后那个,认识你(重音)的全国顶尖的能力者是谁?”

“我……”怎麽知道!

于天和现在很想骂那个名单一点不全的申请者,更想把陆天给丢下船。

事实上,面对这种多国航行、且短暂停泊的船只,他们鲜少会大张旗鼓去校对调查,一般不出大问题就放过去了。

而有些船只也会因为异能者盘查的手续麻烦,刻意隐瞒一二,但于天和怎麽也没想到对方会糊弄得这麽离谱!

“没想到于队已经有爱人了啊。”

黄毛不知大难临头,自然地走上来打招呼。

他拍了拍卡修的肩膀:“你好,我是于队的朋友,可以叫我陆——”

戴着礼帽的青年缓缓转身,露出了一双冷漠冰凉的绿眸。

“陆——嗝!”

陆天话未说完,吓得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大嗝,他露出了世界观震碎的表情,嘴唇都在疯狂哆嗦:“卡卡卡卡——!”

卡修冷漠地“哦”了声:“你就是全国顶尖异能者”

“那肯定是,我们陆少那是谁!必须牛逼!”

旁边的狐朋狗友走过来,勾搭着陆天的肩膀,好奇探头:“诶,陆少,这是看到什麽美人了?”

我靠!他刚才到底说了什麽!

“美你个头!”陆天暴怒,将狗头朋友推开,心中慌得分不清东南西北,磕磕巴巴地道,“卡,卡修先生……”

望着卡修带着嫌弃的冷淡眼神,陆天脑子一懵,顿时原地下滑直直抱住了对方对方的大腿,“哇”得嚎出声:

“卡修先生呜呜呜!我错了!!!”

“叮。”此刻电梯又响了。

“妈,幸运旅客的领取不是说在二楼大厅麽你下错了!”

“哎呀,多跑一趟当锻炼,你看你瘦胳膊瘦腿的天天在家裏躺着,让你走两步都难——啊!双双走走走我们回去!前面有人打架!”

“什麽打架!”玉双刚开始还被念得痛苦面具,听到有人打架,刻在DNA裏的吃瓜雷达顿时动了。

“让我看看。”站在旁边的她爹顿时仰着脖子瞅,末了推了玉双一把,“害,什麽打架,是一小年轻好像在求婚……”

“求婚啊……”玉双刚打算收回失望的视线,就从缝隙中看到了当事人的身影——

“求求求求婚!”又一声鸡叫在走廊内回蕩。

玉双双手拉住爸妈,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画面——

电梯出口处,三个身影在纠缠,头发淩乱的青年此刻被迫弯着腰,他一只胳膊被于天和揽着,另一只手则是试图推陆天的肩膀;但某个哭天抢地的黄毛臭不要脸,直接抓住卡修的手,此刻更是条件反射把脸埋进了对方手心。

旁边一堆陆天的狐朋狗友,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

玉双表情空白,还能听到旁边父母兴致勃勃的火上浇油。

玉爸爸:“哎呦,这求婚未免也太简陋了,哪有在楼道裏搞的,这小伙子人不行啊!”

玉妈妈睁着老花眼:“我怎麽感觉这像是抢婚……中间那闺女是闺女吧?怎麽好像瞅着挺俊”

于天和:“……”

卡修:“。”

陆天:“%&%!”

“嗷——!”

玉双惊吓过度的脑子反应过来了半截,她捂着自己的眼睛,声嘶力竭:“这门婚事我不允许!!!”

…………

最上层的甲板,晒不到阳光的阴暗面,穿着夹克衫的男人撑着栏杆,遥遥望着大海,胸口的满天星吊坠微晃。

他偏长的碎发成一个小揪揪,歪斜地靠在肩膀上,深绿的眼眸中看不到任何情绪,空洞得令人感到诡异。

一个穿着性感的泳衣金发美女,端着两杯香槟朝他走来。

“hey,东方帅哥,一个人在这做什麽呢”

“吹,风……”

他开始说话有些凝滞,但很快就变得流畅起来,甚至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被这麽漂亮的小姐搭讪,可是我的荣幸。”

“你嘴真甜。”金发女郎笑着,将香槟递过去,“我叫苏珊娜,介意告诉我你的名字,一起去喝一杯吗”

“当然不介意。”他接过酒杯,勾出一抹微笑,“叫我——梁七。”

开奖了,中奖的亲亲记得后台填写地址!@月甜

今天是在雷雨天徒步西湖的特种兵码字,人已经快走傻了。(神志不清)

五十三

五十三

玉双敢用她单身二十余载的经验发誓,陆天把脸埋到卡修手裏,绝对是带了点个人情绪的!

在明知道七哥在卡修影子裏,还刻意黏毫无记忆的卡修那麽近,不就是为了故意气人家嘛!

虽然玉双也对梁七刻意瞒而不报的做法有意见。

但社死到这种程度,站起来依旧能挂上笑容谈事,她也很佩服这些能屈能伸的大人们……

“我妈去超市买菜抽奖,抽到了这个特等奖邮轮券,正好我过几天才开学,就打算一家人来玩一下。”

玉双让父母去拿所谓幸运旅客的礼物,自己则是留下来聊天。

她看向正在把朋友望电梯裏塞的陆天,倒是有些好奇地问:“陆哥、于哥,你们是来团建的吗?卡修大哥怎麽跟你们也一起?”

“和卡修是凑巧碰到。”于天和的表情一百八十度反转,从平和到嫌弃,“至于陆天,我跟那家伙不熟。”

“我也不熟!”玉双斩钉截铁地说,末了喜笑颜开地问卡修,

“卡修大哥你在哪个房间啊?这几天可以一起逛逛了!”

卡修先从地上捡起混乱中掉的帽子,眼中带着清澈的茫然,于天和愣是从中读出“我到底怎麽认识那麽多人?”的困惑。

“706。”但他还是乖乖回答了。

“说啥呢,带我一个啊。”陆天将一团想看戏的狐朋狗友塞进电梯,抹着汗走回来。

他没好气的斜了隔空污了他清白的玉双一眼:“刚刚喊那麽大声干嘛,我只是在向卡修先生献上久别重逢的敬意!”

有卡修在场,玉双胆子肥了,才不理他:“刚刚好像有谁在说话——哦对了!卡修大哥我就住在你旁边!”

非常凑巧的,玉双所在的702号房间,就在卡修的斜对门。

而陆天所在的四楼,反倒是距离他们最远的。

其实这也正常,六七楼都是幸运旅客或者买平票上车的旅客,有点钱的都加价去四楼五楼的豪华房间了。

虽然一般都是楼层越高越豪华,但德侖兹号反其道行之,也没人会刻意去问。

得知三人都在七楼,陆天如遭雷劈,他抗议道:“凭什麽!说好都是凑巧碰到的!你们三个背着我偷偷团建!”

“才没有。”玉双笑嘻嘻地道。

卡修拎起行李,淡淡地接上说:“是当面——走吧,天快黑了。”

他率先摁了电梯按钮,电梯打开,于天和绕过呆若木鸡的陆天,跟玉双一左一右,如两大门神,愣是将黄毛挤在了最外面。

陆天:“???!”

在富二代圈子呼风唤雨、从未败绩的二少,此刻终于感受到了什麽叫作被排挤的凄凉。

“于天和那仗着近水楼台先见面的家伙就算了,连玉双这个小丫头都嚣张起来!”陆黄毛吸了吸鼻子,攥紧拳头,“莫欺少年穷!”

他不穷!

船上消费可不低,他有钱!超多!

卡修不知道有个提款机主动赶趟儿上来给他花钱,他此刻已经用门卡打开了706的房间。

房间很大,头顶的吊灯被做成珊瑚的分叉,光芒恰好,脚下的绵软的地毯,与墙纸都是深蓝色,上面绘着如海浪般的花纹,飘窗敞开着,能看到海面上的落日熔金。

整体看起来非常符合“海洋”的主题,但只要盯着那墙纸、地毯的波纹盯久,就会莫名産生一种它们真的在流动的感觉。

[是刻意做成的视觉效果。]系统说,[看久了会産生晕眩感。]

晕眩可不是个好词,人的思维是最容易被细枝末节干扰的。

除此之外,整个房间都很符合度假邮轮的档次。

卡修进房间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房间裏的监控摄像头用东西粘起来。

紧接着,他快且安静地把整个房间翻了个底朝天。

[玩家,你在做什麽?]

[交换身份的拍卖持续了三年,诡异不可能一直待在船上(每艘船都会定期检修)。

它会跟着船的行程,下船后再隐藏——也就是说,这是一场诡异与人的合谋。]

玩家淡淡分析着:[程飞雨说过,带普通游客上船是为了掩人耳目,除此之外,还表露出“他们死无所谓”的态度。

他虽然有病,但不至于见谁都暴露自己的真实想法——这是在给安十遇打预防针。]

[所以我猜测,除了拍卖会,诡异还会对普通人下手!]

卡修幽绿的眼眸闪过清晰的讽意,人设对诡异的偏执让他情绪略有失控:[要知道,人类可是诡异食谱上的唯一食物。]

不管是哪个诡异,他都不可能放过……

将房间翻了个底朝天,卡修成功在床头柜下面发现了一个硬币大小、铺设了地漏的小孔。

一般人哪怕看到,也只会当作是某种设计,不会在意。

但战斗经验丰富的卡修,很快在头脑中闪过多种可以利用的手法。

按照成本最低的来看,应该是在夜间投放某种气体。

他调查过之前的资料,船上都没有发生过任何死亡、失蹤的事件,但偏偏游客下船后的1-2年间,会出现五花八门的死亡、失蹤。

这些散乱的目标,往往会被当作天灾人祸的悲剧,不会有人把他们于1、2年前的海上航行联想起来。

玩家眯了下双眼。

[江陵发现的不全面。]

他喃喃着:[这个诡异很会隐藏,并且智慧很高,它除了本体外,还有许多分体,这些分体在取代了普通人后,甚至下船维系了一年多的活动……]

装载了人类感情模板的系统,清晰地咽了声口水。

比起那些看得见摸得着的丑陋诡异,人类往往会对未知的、平常的怀有畏惧。

你以为你周身很安全,但真的安全吗?

每天跟你打招呼的邻居、坐在你旁边学习的同桌、回家后给你烧饭的母亲……它们会不会披着怪物的皮,冷冷地注视着你的一切?

甚至说,制造意外,将你一同带入地狱,旁人都不会知晓你经历了什麽。

系统颤颤巍巍:[玩家,我们不说了好不好?]

[不怕。]玩家虚空中挼了一下系统,[起码有你我在,我们就不可能被代替。]

系统吸吸鼻涕,责任感乍起:[嗯!]

哪怕世界上所有人都错认玩家,它也会是他的唯一后路!

将房间整理好,卡修坐在位置上喝着自带的白开水——他的性格不会主动乱逛,所以还是等人来邀请更适合。

与此同时,玩家也在思考要怎麽对付这个诡异。

诡异不可怕,但有智慧且懂得隐藏的诡异,那难度可比之前大了太多。

俞林和俞小鱼不算难,他们是玩家运气好,互相是掣肘的软肋。不然单留一个,都是得暴力消灭的结局。

拍卖会明晚开始,为了碎片和请神会的计划,他不会提前打草惊蛇。

黑发青年放下水杯,平静地看着外面浩瀚美丽的海面。

今晚不是一个平安夜。

最后一站经过,鸣笛声响彻天际,迎着黯淡下来的天气,德伦兹号邮轮开啓了真正的旅程。

“咚咚!——咚!”

打开门,陆天跟于天和一左一右,异口同声地邀请:“卡修先生,去甲板看看麽?”

“玉双呢?”卡修默默后退半步,他们俩的目光过于炽热,让他很不自在。

“她跟父母一起。”于天和若有所察,主动把语气松缓了几分,“……卡修先生,电视柜上面的徽章要拿上。”

“我带着。”卡修将纽扣大小的徽章别在袖口,“以及,直接叫我名字就好。”

“习惯了。”于天和笑笑,“这样很好听。”

关上门,三人朝顶层的甲板走去,路上的气氛有些沉寂。

卡修不是会主动开口的人,而陆天从于天和那知道卡修上船的目的后,眼中也时常带着思索。

最终是于天和问:“卡修先生,学院中上船的就只有你吗?”

“我不清楚。”卡修认真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轻声回答,“在上课和任务之外的时间,大家都是自由的,想做什麽都行。”

想起开着高达撞树的某同学,陆天嘴角一抽:“拆学校也可以吗?”

卡修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当然可以。”

“只不过学院裏成员很多,除了学生外,还有许多隐藏的前辈,他们实力无人知晓,如果拆到他们头上,后果自负。”

他说着,扬起了细微的笑意:“我刚入学的时候,就有看到学长养的羊,啃了教导主任培养的花草,然后被吊在钟楼顶上一晚上……”

“然后再严重一点,可能就是关禁闭吧。”

提起禁闭,黑发青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一瞬,显然心理阴影也不小。

两人注意到,卡修在说起学院往事的时候,总是会不着痕迹带着笑,但若说同学与他多亲近,那似乎也没有。

不然就凭现在找记忆这个事儿,换作是他们,怎麽也不会给卡修一个虚无缥缈的线索,就让他自己独自前往。

特别是陆天,他跟卡修聊着,却忍不住走神,总觉得哪裏有人藏在暗处,正在悄然盯着他们……

“ohohoh~ye!”还没走上甲板,几人就听见了震耳欲聋的音乐声,打扮火辣时尚的乐队站在高台上,已经开始了演奏。

陆天“哇哦”了一声,啧啧点评道:“J.L.I组合,国外当红,竟然也给请船上来了。”

卡修和于天和就瞥了一眼,不认识。

偌大的甲板摆满了餐桌酒水,无数男女端着酒水在其中穿梭,不管认不认识,都能攀谈一二。

毕竟除了个别幸运旅客外,能等上邮轮的都是有钱要麽有地位的人,是个扩大交际圈的绝佳场所。

但其中有些人估计怎麽也不会想到,踏上这艘船,他们的人生可能会变成另一个人的。

陆天的脚刚打算领着两人去看看烤肉,突然耳朵一动,整个人就僵硬了起来,甚至有掉头就跑的沖动。

“怎麽了吗?”于天和看着试图往卡修身后藏的黄毛,满脸疑惑,如果是躲桃花债的话,照理说是他更高?

“嘘!嘘!”陆天拼命朝他比着手势,却不料他这头豪放不羁的黄毛直接出卖了他。

“哟!小天!你竟然在这裏啊,快来给二伯看看!”一个粗放的声音响起,陆天瞬间痛苦面具。

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带着两个人走了过来,他朝陆天张开双臂,非常热情。

陆天的二伯,陆德云,陆氏集团的一员。

比起陆天从政的父亲,他的才能全点在了吃喝玩乐上,虽然现在五十还没到,但已经圆圆胖胖还有点秃顶了。

但样貌在金钱面前,是毫无抵抗能力的。

陆二伯自成年后就沉浸在酒池肉林中,包二奶、养小三,打的官司跟娱乐圈出瓜的速度都有的一拼。

陆天打小看不起这个没啥本事还沾花惹草的二伯,但架不住是长辈,每每碰面,他都得强忍着对方的毫无距离感的热情。

但凡他发点脾气,回头这二伯就能去他祖宅一把鼻涕一把泪说他不孝顺。

假热情,满满的虚僞,与其说是看他,不如说是看到了他旁边的卡修。

此刻见对方张开手,陆天也只能叹了口气,闭着眼睛抱了一个。

“二婶好。”松开手,陆天揪着自己乱掉的领口,朝跟在陆二伯旁边的女人问好。

女人穿着一身大红的礼服,黑色卷发被蝴蝶发饰笼在一侧,烈焰红唇、肤白貌美,气质冷淡又豔丽,着实是个大美人。

“小天,你好。”她也微微一笑。

楚鹭,着名舞蹈家,陆二伯现任妻子。

两人站着对比,就是极其明显的鲜花插在牛粪上。

陆天试图半睁着眼,只看美人,同框实在是太残忍了。

陆二伯乐呵呵的,全然不知道自家侄子多嫌弃,他将坠在后面的人招过来:“这是我的秘书,杜若雪,以及保镖,江陵。”

“各位好。”黑长直、着淡妆,一袭白色礼裙的女性内敛地朝几人微微鞠躬。

她的长相是小家碧玉款的,笑起来的模样,拿到网上足以被封个全民初恋女神的称号。

陆天:“啊……你好。”

秘书?度假还带秘书?他怎麽有不好的预感?!

不是吧!他二婶长成这样不说,人还在这呢,他这个二伯不至于那麽恶心人吧?

至于江陵……

江陵?!陆天不由得瞪大眼睛。

“江陵人呢?”陆二伯回头,皱起眉。

杜若雪为难地道:“江陵先生刚刚还在我旁边……”

“江——!”陆二伯扯着嗓子喊,刚出声,就听见耳畔幽幽传来,“在呢。”

男人肥胖的身躯被吓了个倒仰,险些摔到地上。

依旧穿着他的职业杀手服、只是勉强把长到腰部的头发扎成双马尾披在前方的“杀手”先生,熟练地扶住陆二伯。

陆二伯怒气沖沖:“你干嘛去了!”

“侦~查~”江陵用他满是凉意的声音说,“为了保证老板的安全呢。”

任谁看,最危险的其实就是江陵。

陆天看着江陵头发上沾着的奶油,陷入沉默,他怀疑江陵把头发扎成这样,是不想被当作鬼打出去。

陆二伯跟江陵说了两句,继续回来热情问候:“哈哈哈,最近有个大生意,但偏偏你二婶想出去散心,我就顺便把若雪和江陵也带上了!”

于天和看着只是微笑的楚鹭、娇弱如莲的杜若雪、旁边幽幽发呆的江陵,以及——嚣张钱多的陆二伯。

换作某名侦探世界,这简直是三合一组啊!

他表情古怪起来。

死者陆二伯没得跑,最像兇手的无疑是江陵,死因是感情纠葛,最后再排除一下江陵,剩下二选一真兇……

呸!他到底在想什麽,罪过!

陆二伯看向陆天:“不介绍一下你旁边的?”

“这位是于天和,于队,这是卡修,都是我同事……朋友。”

“卡修?”陆二伯的笑容更真挚了。

“哎呀,这可是大名人!大名鼎鼎的异能学院的成员!有你在,我们的人身安全就有保障了啊!”

陆天心裏冷呵,他就知道!

却不料卡修毫不给面子,他冷淡地道:“你旁边那位保护就够了。”

江陵幽幽地哼了声:“那可不,让银朱老师亲自去捞,健忘成这样还不如在学校裏乖乖蹲禁闭。”

卡修冷着脸,嘲讽道:“总比你这个一面见不到的好,我就是死了,班长也轮不到你!”

——正好他拉黑了对方,现在多骂几句公报私仇!

踩着了雷点,江陵气得杀气乱飚,藏在发丝下纯黑的眼睛死死盯着卡修。

突然,他嗤嗤笑了起来:“那班长,我看你能得意多久——”

“这艘船,上来可不是那麽好下去的。”江陵突然凑近了他,眯起眼睛,口齿清晰地道,“邱秋让你不要来,你为什麽不听话呢?”

卡修什麽也没说,只是藏在衣袖裏的手术刀,不知何时已经滑到了手中。

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火药味浓出天际,把其他围观的衆人都吓呆在原地。

最终还是杜若雪怯怯地道:“老板,马董还在等你……”

陆二伯如梦初醒,连忙打着哈哈道:“走了,小天,走了!你照顾好朋友啊!”

他拍了拍杜若雪的背,然后才谨慎地拽起江陵,把他给拉走。

从头到尾,恍若红玫瑰的女人端着香槟,不置一词。

只是在最后朝卡修笑了笑,举起酒杯:“见谅。”

“卡修先生,你没事吧?”于天和拍了拍在发呆的黑发青年,后者回过神,“没事。”

陆天眯着眼,抱胸望着溜到阴影裏的江陵,轻声道:“他什麽意思?什麽叫不好下去?”

“卡修先生,你不是说是邱秋告诉你,这有线索的吗?”于天和也蹙紧眉。

“是有线索。”黑发青年别过脑袋,一副只听不改的模样,冷淡地道,“做事承担一点风险,不是很正常吗?”

于天和:深呼吸.jpg

他真有点生气了,明明一直说让他帮忙,结果卡修还是什麽事都瞒得死死的。

他一个人是神仙吗?什麽都自己抗?

“那我去找江陵问问吧。”他冷着脸,直接走人。

黑发青年绿眸中流露出讶色,他下意识伸出手,松松抓住了于天和的袖口。

后者微顿,还是毫不犹豫地往前走。

“卡修……”陆天望着怔住的黑发青年,揉了揉太阳穴。

“我去把那家伙叫回来,你知道的,他那人就是有时候死脑筋钻牛角尖。”

陆天说完突然“嘶”了声,恨不得给自己一掌,卡修知道个头,他忘了来着。

“没事,我知道。”

卡修低下头,浓密的眼睫遮住眼底有些无措的情绪,像是挠了人后不知所措的黑猫:“于队只是在关心我……抱歉。”

他轻声道:“对你我也很抱歉。”

他忘记得太多,太快,也不知谁能信、谁不信,只能一股脑将所有东西都抛在玻璃罩子外,把自己囚起来。

危险又能怎麽样?他说出来,会不会给其他人也带来危险?

记忆中那些熟悉的身影,最终也成为了学校那望不到头的墓园中的一员。

他已经害死了很多人,不想再来一遍。

“我大概能猜到你想法。”陆天此刻也收敛了平日的不正经,淡淡地笑了一下。

他的心其实很细腻,身在豪门所见的髒污、外出于世周旋的来往……锻炼了一颗藏着玩世不恭下的旁观者。

“卡修,你知道我妈怎麽死的吗?”

陆天扶着栏杆,看着远处的灯光:“两年前,我爸出差,我在曙光外勤,那时候我生日快到了,我妈打电话问我想吃点什麽。

之前生日都是保姆做饭,但就这一次,我突发奇想,撒娇说让她帮我做。

她答应了,结果我回去的时候,说煤气爆炸,整个房子都燃着了。”

卡修沉默地抿着唇:“抱歉。”

“这又什麽好抱歉的,该后悔的也是我——但没完呢。”陆天耸了耸肩。

“我这个水平,其实还进不了天枢小队,也就那时候,冒着煤气爆炸的大火,我要去厨房调查个究竟——他们觉得我这脾性对口,就让我进去了。”

“我不信我妈死得那麽轻易。”

他轻声说:“后来我做到了,中度烧伤,我看到的不是煤气爆炸,是人为纵火,且那个人也是曙光的异能者。”

“他受我爸竞争对手的雇佣,故意潜入我们家的。”

陆天冷冷一笑:“那时候我爸政绩在关键期,如果我执意要报複,他很可能会失去更多的东西。

所以我打算忍,哪怕自己精神差到去住精神病院,甚至因为担心节外生枝,还瞒了他们关键线索——”

“但你知道怎麽样吗?”陆天侧过头,看着卡修的眼睛,“我爸、我发小,他们动用一切关系,把那个人掰倒了,一刻也没等。”

“甚至因为我隐瞒线索,他们付出了更多的代价。”

陆天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爸现在还是单眼失明。”

卡修陷入了沉默,他望着大海,绿眸似有情绪翻涌。

陆天缓缓道:“你大可以说他们是爱我、是我的亲人才这样做,但我只想告诉你,不要低估别人的感情,也不要把自己看得太轻。”

古时就有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卡修光救他们的次数,他们都难以偿还了。

更别说,没有人能看着一只伤痕累累、沉默神秘的黑猫独自行走在雨中。

他们会想去撑一把伞,去递一卷绷带,去告诉他,可以不一个人走。

哪怕那猫从来不属于他们。

“……我可以相信你吗?”

许久,卡修侧过头,他的手握着栏杆,黑色的皮质手套包裹着修长的手指,连指尖的颤抖都清晰可见,他睁着眼,视线却仿佛从陆天身体透过去,不知看向了哪裏。

陆天突然想哽咽,他只是拧了自己一下,咧着嘴笑着:“不然呢?”

“必须相信我啊!”

蛋糕塔的角落,一道白影缩着,他的周围空无一人,许多人走到这边,甚至打个哆嗦,略带惊恐地走开。

只有一个人大步走了过去。

江陵散发着冷气,头也没擡地嘲讽道:“你谁啊?不认识!卡修的狗勾就待在他身边啊!”

“想找你问些事。”于天和毫不生气,蹲在江陵面前,从他浓密的刘海中艰难地找到他眼睛的位置,“怎麽样才能告诉我?”

江陵嗤笑:“听不见。”

于天和:“我可以告诉你更吓人的方法?”

江陵微微坐正:“啥?”

于天和深吸一口气:“看着卡修那个冷脸,你就不想把卡修给吓破防吗?我跟他相处那麽久,也了解了不少……而且关于银朱小姐,我们也有交流过。”

对不起卡修先生、银朱小姐,先卖你们一下!

“银朱老师!!这我可以,你想问什麽?”提到银朱,江陵就精神了,此刻癡汉般笑起来,愣是把于天和笑出了一后背的鸡皮疙瘩。

……卡修这同学真的很奇葩。

“你说的邱秋的话是什麽意思,以及,为什麽会说卡修上船就不好下去?”

江陵幽幽盯着于天和紧绷的脸,如果真的是贞子,这怕是已经盯死人了,少顷,他道:“……你们倒是真的关心他啊,一点都不怕死?”

见于天和不回,他耸了耸肩道:“邱秋确实看出船上有治疗卡修失忆的可能,但是,那个结果,对卡修而言非常坏。”

“但你跟他待久了,你也就知道,他其实是个很死脑筋的人。”

江陵哼了声:“也就这种傻瓜让人操心,哪裏像我那麽独立……”

他说着说着,自己又emo了,披散着头发疯狂捶地:“呜呜呜,银朱老师为什麽不见我啊!”

于天和装作没看到,沉思:“所以,哪怕知道结果很坏,他也要做?”

“对啊。”江陵哭完,幽怨地道,“别看我们现在在一个班,但我们升班的时间比卡修晚了很久。

他记得我们,纯粹因为他没得失忆症之前是个任务狂,跟全校大半的人都出过任务。”

“事实上,跟卡修真正同期的学生,都已经死了。”

学院每届招生的人数都很波动,有时很多,有时零星几个,碰到高危的任务,全军覆没的概率也不是没有。

但不管怎麽样,每次出现那种局面,都是极为惨痛的。

于天和的脸色发白,半蹲在地上,一时说不出话。

“他的搭档也是?”他低声说。

江陵诧异地道:“你怎麽知道梁七——算了,这关我什麽事,反正都死了。”

“如果没死呢?”

“怎麽可能没死。”江陵说,“学院有个观星塔,裏面有很多很多的灯,每一盏灯都代表一个学生的生命,灯熄灭了,人就死了。”

“灯灭了,人就死了……”于天和失魂落魄地重複着。

那影子裏的梁七,真的变成了诡异吗?真的没有再活过来的可能吗?

卡修对诡异的偏执到病态的态度,于天和非常清楚,如果让卡修知道……

于天和甚至难以想象。

梁七选择隐瞒自己的存在,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总之,卡修想找回记忆,无非就是想知道那场害得他们全军覆没的诡异领域的真相嘛。”

江陵叹了口气:“我倒是觉得,过去的事情,就过去得了。”

“这个失忆症也搞笑,就不能让他忘得更前面一点吗?天天醒来的记忆都是在即将出任务、搭档同学还在的那天,谁顶得住。”

江陵小声嘀咕着,他是真的讨厌卡修,但也不想害他,反倒觉得他好可怜——毕竟他可以下班找本体贴贴,卡修却常驻。

好惨哦。

于天和陷入了难以言喻的沉默。

他想,记忆回溯到一切都安好的时候,那麽卡修每天翻开记事本,看到的第一句话会是什麽?

是……

任务失败的字眼,同伴的死讯?只剩下自己的猝不及防?

他突然有点想学带他的老队长那样,从怀裏拿根烟出来,蹲在地上狠狠抽一口。

可惜他不会抽烟,这也没有,所以于天和很清醒,也愈发感觉心口堵得慌。

这个世界上到底还有多麽令人难堪的巧合才能组成如此压抑的悲剧。

拥有那样沉静明亮的眼睛的主人,理应平安快乐。

而不是被困在时间的轮回裏,每天都将负罪的锁链亲手缠绕在自己身上。

“那对卡修遇到的困难,你有什麽想法吗?”

过了许久,于天和嗓子发哑地开口,他喃喃道:“我有什麽能帮上忙的?”

“你?”江陵斜了他一眼,撇撇嘴,“虽然你潜力还行,但是现在太弱了。”

“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江陵朝于天和招招手,让对方凑过来,然后在他耳边道。

“你应该还记得,卡修上次在雅宴区搞出的大阵仗吧?”

于天和沉着脸点头,他还记得那次事件让卡修付出了极为惨重的代价,许久都没恢複。

“他的污染值,其实已经很不稳定了,唔……不能按你们现实的算,你们这些菜鸡一点点都遭不住。”

于天和眉毛皱得仿佛能夹死苍蝇。

他还记得自己污染值上升才一点,就难受得必须去总部治疗,对火焰的PTSD他愣是花了一个多月才缓过来。

卡修的污染值竟然高得不能用现实来计算?

江陵火上浇油:“换在学校裏,都得是在医务室买vip年卡的待遇!”

“更别说这家伙是违规出入,禁闭都没蹲多久又跑出来——”

“如果这次他没有处理好,做出什麽有违校规、或者让污染值再升高的事情,他会被强制带回去。”

自觉从小到大都是个好孩子的于天和,第一次这麽想骂髒话。

*的!明明就是被关禁闭了,上次又双叒叕说没事来敷衍他!

于天和觉得自己迟早不是急死就是气死,这糟心的猫得怎麽养啊?

他深呼吸,再次深呼吸:“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卡修被带回去,自然就无所谓结果了?”

“嗯。”

“那怎麽带?”

“船上还藏着学院负责审查的人咯。”江陵耸了耸肩,目光穿过热闹的人群,看向了摆在露天晚宴旁边的赌桌。

狂热的赌徒们在狂欢,又有一个人坐在庄家前面,将自己一桌的筹码推过去。

从被人遮挡的缝隙中,伸出了一只近乎完美的手,手指修长纤细,指甲柔圆光泽,最引人注意的是那条蛇形的链戒。

通体银白,唯有蛇瞳血红,缠绕在手背之上,危险而蛊惑。

他两指间轻佻地夹住了一张牌。

“……至于是谁,我也不知道。”

关于灯的设定:【读者】【梨花木】灵感来源,之后可能还会完善,麽麽!

今天是很肥的哦!贴贴!抽一百个红包!

我申请插画了,估计这两天应该能通过_(:з」∠)_

以及,中奖的宝你在后台填地址啊QAQ,不填我没办法寄。

五十四

五十四

于天和从江陵那回来后,什麽也没说。

卡修本来以为他会问些什麽,或者表现出不认可的态度。

他眼中闪过一丝笑意,看样子于天和比他想得稍微能沉住气一点。

毫不知卡修知道一切、甚至还在心中暗戳戳给他打分,于队长自然地道:“你们两个竟然就在这站着,不去逛逛吗?”

陆天懒懒地道:“这不等生闷气的于大小姐回来吗?”

见鬼的大小姐!

于天和没好气地道:“您皮糙肉厚无所谓,别带着卡修先生在这吹风,感冒了您负责?”

“我负责就我负责,反正我家大得很……”

卡修沉默地感受着九月吹来的热风。

觉得这俩家伙凑在一起就没完没了,他干脆一手拽一个,直接朝餐桌走去。

两人顿时如被掐住脖子的鸡,没声儿了。

只有在分散去拿食物的时候,于天和才凑到陆天旁边,小声道:“你跟卡修说什麽了?”

“怎麽?你在小看我的魅力?”陆天目不斜视地道,“与其在这被拽一下就受宠若惊的,不如想想这几天,怎麽让人把我们真给记住!”

他为什麽行为那麽出格?还不是卡修隔天就忘了,出格点好歹当天印象深刻!

真当他是无厘头的傻瓜呢?

黄毛吹了个口哨,自得刚才给卡修塞过去的无限制黑卡。

两人嘀嘀咕咕交换情报了半晌,而卡修……在很认真地吃。

参加活动的旅客来自全国各地,为了兼顾所有人的口味,船上的自助餐点样式简直别太丰富。

然而大多数人都是端着杯酒就去找人聊天,真正为了吃的没多少。

这就便宜了玩家。

他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身后还有数以万计的马甲!

只要他愿意,他可以每个马甲尝一道菜,不废吹灰之力就把所有美食都尝个遍,还不用担心吃撑。

楚在洲甚至有点惋惜,他怎麽没早点想起来,早知道这样,他就一次性开上所有马甲,把国内的美食统统吃个遍了!

毕竟他们国家的美食,一个地区都能吃个几年,想全部吃遍一辈子都做不到……

将美食挑挑拣拣送到空间,没有戏份閑得慌的马甲们,直接在学院裏开茶话会。

完美!

于天和跟陆天聊完,怀着沉重的心情去找卡修。

两人看着重新戴上口罩,低调地辗转在各个餐盘间、又悄悄去角落埋头干饭的黑发青年,脸都快绿了。

“……我们是不是操心太多了。”于天和捂住额头,“怪不得卡修先生这次都随身戴着口罩。”

毕竟全国上下都认识他,这也得有点偶像包袱——于天和怀疑有人专门提醒过卡修,给他準备的。

银朱小姐?

陆天脑回路则是拐了个弯,有点心疼地道:“我只想知道学院的伙食不好吗?这船上也没什麽新奇东西啊——卡修先生怎麽端了那麽多盘子?”

正在干饭的黑发青年一僵。

不!!学院食堂(虽然现在还不存在)必须好吃!要好吃到爆炸好吗!

——曾经被读书时的食堂荼毒过的玩家如是想。

怎麽能联想到这上面去啊?卡修他自己想吃不行吗!

[系统,帮我搜搜其他星球的食谱,不好吃也没事——吃不死就行,副作用也无所谓。]

玩家微微一笑:[让这些家伙尝尝鲜,省得说我没见过世面。]

系统打了个寒颤:[这就去办!]

两人刚走到卡修旁边,就见黑发青年放下了叉子,指着旁边没吃过的几盘,表情平淡:“吃。”

两人:“啊?”

“看你们俩聊天聊得很投入,都没空去拿食物。”

卡修双手交叠,放松地靠在椅子上,眼神真诚:“所以我帮你们拿。”

这话一出,两人心中蓦地升起一种背后说坏话被正主抓包的心虚。

原来卡修是帮他们拿,而不是全自己吃啊!

黑发青年又微垂下眼睫,看着桌上的菜,显得有些忐忑的模样:“也不知道你们喜欢吃什麽……我随便按顺序拿了点,不知道你们介不介意。”

两人简直要被卡修这主动示好的态度,受宠若惊得快要起飞了!

但看看卡修推过来的盘子裏的东西——

两人沉默。

这是在生气他们俩说悄悄话不带他?还是听到了他们在编排学院?不不不,怎麽能这麽想卡修!

一定是真的担心他们饿着——这种无声的体贴本来就是卡修经常做的,只不过确实不知道他们喜欢吃什麽,就真的随便挑了!

陆天的真心话非常有效,卡修就是在主动对他们表达自己的善意!

两人努力说服自己。

“我很喜欢,当然不介意。”

于天和率先端起一盘不知是哪国菜系、闻起来很香但看着很不明物体的菜,握着叉子的手都在颤抖。

陆天心虚着一张小狗脸,眼神都在乱飘,哈哈道:“原来是这样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但看着推到自己面前的那盘,卖相很正常、但细闻比鲱鱼罐头都沖的东西,他在心底默默骂了声:

靠!下去就投诉这个主办方!

这些都是什麽东西啊?他怎麽一个都没见过?!

烤肉宴能不能主打烤肉!

将烤肉吃完的玩家:D。

他从不记仇,毕竟有仇就当场报了。

不过现在看来,食堂确实得提上日程,不说别的,起码他自己得变着花样吃,免得日后说不出个所以然……

玩家陷入了构思学院的思绪中。

被暗暗报複的两人,脸上毫无波澜地吃下了满满一盘的不明食物,藏在鞋裏的脚趾头都快抠到骨折了。

见卡修站起来,似乎还要去拿,两人的绝望都快要溢出言表。

“晚上吃太多不好,我们去旁边看看?”

卡修看着他们劫后余生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笑意。

没什麽诚意地再次低头:“是不好吃吗?抱歉……”

已经被化学攻击的两人,完全没察觉到这促狭的笑。

这就像是养了许久的猫从外头叼了只活老鼠回来,哪怕他们内心再怎麽尖叫拒绝,表面还是得感动感动,起码猫咪愿意投喂他们了!

这可是代表卡修正式跟他们熟络的证明!

两人只能含泪竖起大拇指:“好吃!”“卡修先生选得真好!”

『卡修:我把人牵制住了,你们行动。』

『得莲:嗯,我都快赢累了呢。』

『安十遇:反正钱全部充公。』

『得莲:说不準,可怜的小公主来了。』

『卡修:问题不大,玉双拿到的话,最后估计也是给我。』

『安十遇:啧。』

『安十初:啧。』

『江陵:啧!』

『江陵:那陆老头是真的坏,不过他走后,这一红一白俩玫瑰之间的关系还挺好……』

『江陵:*的!卡修你到底把我拉黑放出来了没有!』

平日裏在国内不允许的赌桌,此刻到了公海上,也肆无忌惮起来了。

无数专业的机器闪烁着光芒,人头攒动,稀裏哗啦的筹码被推来推去,听着只令人觉得吵闹。

玉双走到了甲板上最热闹的区域,表情却泛泛。

她刚刚还跟爸妈吵完,此刻心裏堵得慌。

她爸爸就是个普通的公司老板,也不追求晋升,也就喝点小酒快活的爱好,此时便埋到了平时喝不起的高档酒桌裏。

她妈妈则是个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妇,得知自助餐不能外带,却还偷偷拿了塑料袋去餐桌旁装冷食,说在房间裏小冰箱放个两天,下船不也能吃——甚至要她帮忙挡着点。

她劝又劝不动,又脸皮薄得不想在旁边帮忙把风,便干脆乱走出来兜风。

倒也不是没想去找卡修他们,但玉双觉得,自己这个异能还没觉醒的小趴菜,万一影响到他们的任务了怎麽办?

至于几人不约而同说巧合上来度假,玉双表示——我信你个鬼!

电影裏都是这样来掩饰秘密任务的!

越想越心烦,玉双闷头乱走,却不料直接撞上了别人。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头都没擡,玉双连忙道歉。

“没关系,是来这边玩的吗?”

略有生疏的汉语响起,玉双擡起头,发现是个很高的洋人,对方正在调整手中被撞歪的一个香薰。

那香薰包装得很漂亮,只有巴掌大小,底部泛着幽幽的蓝光,一股难以形容的香气钻入鼻孔,令人头脑一清。

不过在这个地方带着香薰,未免也太奇怪了吧?

见玉双的目光落处,洋人托了托香薰瓶子:“是不是很好闻?”

“那边有位先生在送哦。”洋人指了指人数最多的地方,玉双这才发现,许多人手中都拿着香薰。

“能直接过去领吗?”她情不自禁地道。

“要落座赌一把。”洋人笑眯眯地说。

“不过很简单,是玩运气猜点数的游戏,输了可以带走香薰,赢了可以获得桌上所有的筹码。”

玉双微微张嘴:“这不是完全亏本的吗?”

“其实没有。”洋人的手搭在玉双肩膀上,揽着她推开人群,走到足以看清的地方。

只见长桌上已经堆满了筹码,剩下中间那块放牌的位置。

一个人刚好从位置上站起来,迎着周围旁观者的嘘声,愤愤地拿走了侍者手中的香薰。

“这是第几个了?”

“你应该问这是第几百个了……这人坐庄一晚上都没输过。”

“不可能吧!这游戏全靠运气啊!他出老千了?”

“美丽国赌王的儿子刚才也上去了,完全没发现那人有出千的痕迹,甚至自己赔了几百万美金。”

“怎麽会有人的运气这麽好?也该输了吧?”

“你上去试试?”

“大不了押少一点,这香薰看着也挺值钱……”

旁边的位置,又有人迫不及待落座了。

他显然不是第一次,随手将全部筹码往桌上一贯,脸色涨红,气喘如牛:“再来!这次我不信还能输!”

坐在他对面的男人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微微一笑,修长柔软的手指抚过牌桌,将牌散开。

玉双这时才看清“庄家”的真实面目,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脑海中莫名闪过一句:性感荷官,在线发牌。

这人合该坐在赌桌面前,一举一动,简直就像被纸醉金迷浸透了骨头,浑身都充满了蛊惑又危险的气质。

那双金绿色交融犹如最顶尖品质的猫眼石的眼睛,哪怕只是微微掀起,裏面的光芒都足以令人心醉。

“也不知道是哪裏培养出来的角色。”旁边的洋人跟她感慨,“以后这个人,绝对要出名。”

“但船上赌的人应该不会很多?”玉双眨了眨眼睛,不太理解。

洋人摇摇头:“你知道赌博最怕的是什麽吗?”

“不甘心。”没等玉双说,他就自己答了。

他语气带着看好戏的期待:“这些输惨了的人,哪怕下船,也绝对不会放过找他的机会。”

“很快,他就会成为各大赌场的研究目标,甚至说——可能会被买兇杀人。”

“当然,哪怕是出千,这种让人看不出痕迹的天才,他背后的势力也绝对不好惹。”

玉双忍不住一个哆嗦。

她想到那些升级小说,可不就是自己输了不甘心,再找爹,爹找了再爷爷——最终导致全家覆没的麽?

很快,靠近玉双旁边的那个男人又输了,他发出了像是野兽的嘶吼,眼睛鲜红,发疯一般去抓放在桌上的筹码。

“我的!这些我的!”他吼着,“我不可能输!你作弊!你出千!”

人群哗然,比赌徒动作更快的是一张扑克牌。

一张黑桃三出现在男人伸出的手的指缝间,末端还在微微颤动。

全场寂然,只能听见男人上下牙碰撞的咯咯声。

玉双看到那双连指甲都透着微粉的完美的手,不紧不慢地将剩余的牌收拢,平淡至极。

“cool~”旁边的洋人的声音停顿了许久,说,“看样子,他本人也挺不好惹。”

站在旁边的侍者,悄无声息地将瘫软在椅子上的男人架下去。

甚至很有职业素养地换了一副崭新的牌。

桌面上只能看见极浅的一道痕迹。

很快,洗好的牌落于桌面中央,静静等待着下一位客人。

玉双还有些缓不过神。

短短几秒钟,她就见证了赌徒的疯狂和不留余地。

每个人都觉得自己能抓住那虚无缥缈的运气,能获得泼天的财富。

再不济,还有一个香薰。

却不知薄如纸片的筹码,轻而易举地能让人倾家蕩産、家破人亡。

“你上去吧,我这正好还有个多的筹码。”那洋人推着她的肩,“随便玩玩,拿个香薰就走。”

玉双嘴唇颤抖,死死地扶着近在咫尺的牌桌:“不……”

她害怕了。

这安静又狂热的气氛如此诡谲,甚至比她在满堂村经历的恐怖还要令人打心底颤栗!

玉双下意识擡头去找熟悉的人的蹤迹,试图汲取一些安全感。

却见那洋人骤然提高了嗓音:“先生女士们,这有一位小姐要挑战今晚的king!”

骤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到了玉双身上,各种语言的起哄声响起。

“上去!”“上去!”“上去!”

玉双脸色惨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被这狂热的浪潮推搡着,强制被摁到了椅子上。

全世界在此刻仿佛都变得扭曲恐怖,唯有那只白皙的手在桌上抚过,将属于她的牌推到她的面前。

“揭开它!”那洋人在她耳边喊,“你不一样!就是你!”

我不!玉双死死地拽着自己的袖子,咬着唇,力气大到浑身在颤抖。

声音越来越繁杂,仿佛被喊声刺激到耳鸣,在玉双即将昏过去的那刻,世界却像是突然被按下了静止键。

坐在庄家位的男人站起身,朝玉双走了过来,旁边的人群自动让开身位,在狭窄的地方空出了一条能随意经过的通道。

他们呼吸急促,眼神狂热,仿佛匍匐于欲望脚下的臣民,等待着后者做出审判。

而他们的王走到玉双身后,将洋人拨到一边,他俯下身,轻柔地环住了她。

“别怕。”他开口道,那是一种不知哪国的语言,但偏偏女孩却听懂了。

玉双充血的大脑像是被浇了一盆凉水,突然冷静下来。

她紧张地睁开眼,率先看到的是一缕垂下来被编成细辫的发丝,那发丝乍一看是白的,但在阴影下细看,却泛着微粉,显得柔软又浪漫。

令玉双最为注意的是,碎辫的末梢挂着一个白色四瓣花的装饰。

满天星……?

她的头脑又忍不住嗡得一声。

男人轻松地解开玉双掐得死紧的胳膊,用自己冰凉的手牵引着她,一张一张掀开了桌上的牌。

红桃A……红桃K……

在所有牌被翻开的剎那,在场所有的人都忍不住欢呼、尖叫起来:“输了!他输了!”

玉双身后的男人脸色骤然扭曲,狂喜与惊悚牵扯着他的五官,让他看起来像是一个疯子。

“你赢了,小公主。”

男人嘴角勾起,将桌上的一枚筹码放入她的掌心,与此同时递上一瓶熏香。

“晚上请一定要点上它。”

他凑得极近,身上沁入骨髓的异香弥漫开,犹如将人拉扯入极乐的魅魔。

玉双到现在都没反应过来,她死死攥着熏香和筹码,呼吸急促:“你是不是——是不是!”

“同时,保持安静。”男人冰冷的手抚过她的脸颊,殷红的唇勾起,“对任何人。”

这场赌局散得格外突然,玉双莫名其妙就成了千万富翁。

无数人拥簇在她的身边,看着侍者将筹码兑换成卡片,又交还给她。

最终还是她妈以本国妇女极其剽悍的战斗力,举着刀叉胡乱挥舞,愣是从人群中把自家的倒霉蛋女鹅捞了出来。

“去去去!一群洋芋头!欺负女孩子家家给你们脸了!有本事在这打我啊!打啊!”

“双双你也是!早就跟你说了去学跆拳道去学搏击,让你懒……”

被亲妈揽着逃出去,玉双的眼泪哗啦得就下来了:“妈——”

正在碎碎念教育的玉双妈妈顿时一僵,抓起袖子就往玉双脸上糊:“傻孩子,怎麽还哭了呢,别哭别哭,不怕,妈妈在呢!”

“呜呜呜妈妈……”

『得莲:小公主回去了,注意下那个拱火的洋人。』

『安十遇:不用注意,已经在我这了,啧,果真不是个东西。』

啪嗒、啪嗒,皮鞋踩在铁制楼梯上的声音格外清晰。

高个子的洋人走入藏在深处的房间,顺手关上了门。

房间只点着一盏昏暗的灯,电机发动的声音嗡嗡作响。

这是德伦兹号邮轮的能源供应室,隐蔽、嘈杂,却通道繁多。

“理查森君,你动作太慢了。”其中一个黄皮男人不满地说,“我们等了你很久。”

“sorry。”理查森随手将香薰放到旁边,坐在最后一个位置上,翘起腿,“只是带着小蛋糕多玩了一会,更加保险嘛。”

“不得不说,我的运气非常lucky~”他俏皮地笑着,碧色的眼眸却发冷,像是藏在暗处的毒蛇。

如果有国际刑警在这,一眼就能看出,这位理查森便是前些天越狱的连环杀人犯。

而那位最先开口的岛国男人,也是在国内犯下重案,正在潜逃的通缉犯。

“那就先来简短说明一下吧。”开口的是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也就是德侖兹号这次的主办方。

“本次需要交换身份的一共九人,分别是理查森、田岛大郎……陆德云、马峰、安十遇。”

德侖兹一次指过去,意思是让彼此间认个脸熟。

理查森看到坐在最角落栗发少年,忍不住吹了个口哨:“酷,男孩,长成这样,换掉身份也太可惜了。”

“你在说什麽鸟语。”安十遇睁开眼,冷冷地道,“再用这眼神看我,我直接给你挖出来!”

理查森也有脾气,他愕然后冷下脸:“我就说说——”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保险栓打开的声音,栗发少年手中的枪已经对準了他的眉心。

浓郁的杀气令人骨头一冷。

不仅如此,理查森还感受到了旁边的人看过来的不满的视线,好像在说——你惹他干嘛呢?

很好,踢到铁板了,洋人从心地举起手,示意投降,望着少年的目光忌惮又疑惑。

国际上什麽时候出现这麽猛、这麽好看的犯罪天才了?

“诸位都是在外面犯下重罪,必须要改换身份的人,日后就与现在的身份毫无瓜葛,请不要跟过去那样肆意妄为。”德侖兹提醒道。

“相信大家在今天的露天宴会上,已经找好了目标。”

衆人点头,陆德云却轻咳一声:“德侖兹先生,我的情况你知道的。”

“我自然知道。”德侖兹微微一笑,“叫陆先生一起过来,只是为了提醒你一些细节。”

“首先,各位务必记住,选定的目标不能涉及过多的财富及人脉——相信幸运旅客已经足够让诸位满意了。”

“其次,必须想办法引导那些人被更多人记住,替换起来的效率才更佳。”

“最后,请诸位记住,完成替换后,远离官方组织的异能探测——如果暴露,很遗憾,你们的大脑会被瞬间摧毁。”

田岛大郎失声叫起来:“你要在我们身体裏装炸弹?”

“不是炸弹,但你们都清楚,交换身份这个秘密,绝对不能暴露出去。”德侖兹摊开手,“如果连这点风险都无法承受的话,田岛先生还是离开吧。”

他是这麽说着,表情却很淡定,完全不怕田岛大郎离开。

毕竟已经上船、知晓秘密,怎麽可能放他安然下去?

这就是摆明吃定衆人的威胁。

其余人的表情也是阴晴不定,死死盯着德侖兹。

坐在角落的栗发少年,看似冷着脸在权衡,实则在用余光看坐在他旁边,那个叫马峰的男人。

系统:[呼!死刑犯的资料被藏得好严实啊!如果不是聪明可靠的系统我出手,都不一定能查到!

马峰,三十五,曾砍死一家八口,被判死刑,后越狱……唔,玩家有问题吗?]

[看着是没什麽问题。]

玩家在心底跟系统道:[从人生历程来看,他是个易怒且多疑的人,因为怀疑女朋友甩了他是她出轨,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就直接杀上门。]

[你觉得这样的人,能成功越狱不说,还能混到这艘船上来,甚至听德侖兹说威胁他生命的话还无动于衷?]

系统瞬间紧张起来了:[他有猫腻?!我没感受到邪神碎片的波动,玩家,是不是诡异……]

[不。]

栗发少年恶劣地扯了扯嘴角,朝马峰露出了一个挑衅的笑。

后者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无动于衷。

[我怀疑,他是官方的卧底。]

这下更好玩了,他的戏路又宽了一条。

表面:各自为营,互相提防,生死一瞬间。

实际:马甲互滴,开茶话会,吃喝一条龙。

其他势力:?

举报开挂!

上章100红包已发,本章发20~

插话已经提交审核了,但是审核可能周末下班,呜呜。

封面换了一下,是梁七和饭桶,但是黑白(嘿!)插画裏有他的Q,我觉得超可爱!

五十五

五十五

因为玉双的情绪爆发,玉双一家选择停止了游玩活动。

玉妈妈一边搂着女儿,一边带着她去酒桌附近找玉爸爸。

母亲圆润丰腴的身躯,给了玉双极大的安全感。

玉妈妈碎碎念着:“你爸也真是的,第一天上船就猛喝,后面几天要是就这麽躺过去,我一定扒了他的皮!”

玉双哭腔着用鼻音回:“嗯!”

“你也是!别到处乱跑了,你不知道妈妈回头找不见你,有多担心!”

玉双刚想回複,目光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她顿时将妈妈的手臂从肩膀上卸开,边跑边喊:“妈!你先去找老爸,我看到了一个朋友!”

上一秒还在叮嘱的玉妈妈:“??”

看着女儿一溜烟小跑的身影,玉妈不明所以地骂骂咧咧:

“嘿——这死丫头,到底哪裏认识那麽多奇奇怪怪的人的?”

……说起来挺不可思议。

比起正面照顾她的卡修,以及刚才救过她的神秘男人,玉双竟然对一个只见过寥寥数面“亡者”更加依赖——

或许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秘密。

“七哥!”玉双气喘吁吁地撑着膝盖停下来,喊着前面的身影。

挽着“梁七”手臂的金发女郎率先回过头。

她看着略狼狈的玉双,有些惊讶地道:“七——你竟然还有认识的小朋友。”

“梁七”慢了半拍看向玉双,旋即他眯起眼睛,笑道:“……确实是我认识的小朋友。”

“那我就先不打扰你咯。”

金发女郎笑了笑,踩着高跟鞋的高挑身材,让她轻而易举地在青年脸颊上留下了一个口红印,“明天见。”

“明天见。”

玉双呆滞地看着两人互动,直到被“梁七”拽到没什麽人的甲板边缘,才堪堪回过神。

玉双表情狰狞,又炸成了一只小鸟球,满满的敌意露了出来:“七哥,你怎麽就任由她亲你!!”

“梁七”抹掉脸颊上的唇印,不以为意地笑着道:“不过是交际礼节罢了。”

“说起来,你怎麽也在这,手上还拿着这玩意儿?”青年望着玉双手中的香薰,眼中惊疑之色掠过。

诶,她不是跟卡修大哥说过自己上船的原因麽?七哥那时候已经离开了?

这个想法在玉双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她很快就被下一个问题吸引了注意。

“是你们——”

玉双刚想说是“你们学院的人给的”,想起那位要求她保持安静,最终话在嘴边绕了个弯。

“你们没在那个赌场看到嘛?有人在发,好多人都有。”

“有什麽问题吗?”

“梁七”侧过身,让夜晚肆意的海风掠过他的全身,显得格外潇洒不羁:“没什麽——你怎麽会来找我?”

“我才想问!”玉双磨了磨牙,压低嗓音。

“你怎麽突然就能出现了?到底跟卡修大哥说过没有?”

“他都快被那两个厚脸皮的男人拐走了!你不着急就算了,竟然还在这跟女人聊天!”

她还记得上次梁七失落地说“一个喜欢过他的过客”的样子,愣是让她一己之力成为CP头子。

甚至在陆天那种有钱阔佬面前,玉双都努力变成鸡妈妈,护着卡修免得被撬墙角。

结果!梁七自己偷偷跑路不说,怎麽还跟那个外国女人那麽亲近!

玉双咬牙切齿想得投入,丝毫没注意到面前的青年常笑着的嘴角变成了一条直线。

藏在暗处的诡异本体睁开了眼睛,黏腻的气泡挤压声随着它触手的抽动在虚空中响起。

‘记忆……哪裏出错了?’

诡异“无面者”回忆着自己寻觅的猎物。

作为一个B级且还在逐步进化的诡异,“无面者”一直都很自信。

它从灵气複苏之初就存在,一直都没被异能者发现,就是因为它的诡异特性。

其他人都不知道,“无面者”的分体确实会被异能者检测出端倪。

但一旦它真正吞并某个身份,并用主体去操纵——就连异能者的探测器都调查不出来。

它真真正正变成了另一个“人”。

当然,这种变化也有弊端。

如果它主体的变化固定下来,那麽在一年内,它都无法脱离那个身体,要是受到致命伤,它也会彻底死亡。

但是没办法,它与某个组织达成了约定,它要趁着这次机会,接近、潜入中央异能学院。

“无面者”首个盯上的、想要吞并的目标,就是梁七!

无他,上船的最明显的学院成员就是卡修。卡修的记忆中,印象最深的便是他的搭档。

但是,它为什麽没有“梁七跟玉双认识”的记忆?难道是他们俩瞒着卡修认识的?

这就算了,更炸裂的是从玉双话裏分析出来的东西:

卡修和梁七不仅仅是搭档,他们好像有更深的关系!而玉双作为知情者,对“梁七”接近其他女人极度不赞同。

“无面者”简直心髒骤停,整个鬼都不好了。

这些都是什麽东西啊!为什麽卡修的记忆裏都没有!

不,不应该是没有,是它暂时没有探测到……

不过这些东西还要继续探测下去吗?它该不会看到更离谱的东西吧?

只窥探到两人搭档的部分记忆、并不清楚卡修现在每天都在失忆——

“无面者”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和惊恐。

“不能跟他说。”玉双擡起头,又听见了一模一样的措辞。

“梁七”扶着她的肩膀,注视着她的眼睛,叹息道:“有些事情,我得一个人做。”

玉双莫名想起“撒谎的人会直视对方眼睛”的心理学常识,她晃晃头,将这个莫须有的想法丢出去。

七哥他原本也说不能告诉卡修,好像也没什麽变化。

她压低声音问:“陆哥他们都在船上,指不定在执行什麽秘密任务,你一个诡异走来走去,真的没问题吗?”

“无面者”:“!!!”

抓着玉双肩膀的手瞬间缩紧。

如果玉双擡头,她就会发现面前这人的脸都扭曲了起来。

完全不知道自己“诡异身份”在哪暴露的“无面者”,心中又双叒叕掀起了惊涛骇浪。

它望着玉双,思考着要不干脆把她丢下海,毁尸灭迹吧?

这场对话还能怎麽进行下去啊!

“……知道我身份的,除了你还有谁?”

努力压抑着想跑的情绪,感觉骑虎难下的“无面者”,被迫开始打探信息。

玉双心虚地咳了一嗓子,指天发誓:“就,七哥你别生气……你知道陆哥他们其实也贼敏锐,我一下没防住——”

她连忙打补丁:“但是我绝对没有告诉卡修大哥你藏在他影子裏!”

“梁七”陷入了沉思,他的小辫随着海风吹动着,深邃俊秀的面容在灯光映照下格外清晰。

玉双又想起那如玫瑰般奢靡的庄家,以及卡修、银朱等令人足以引起鸡叫的长相,深刻怀疑学院的入学标準有一条是颜值。

……怎麽都这麽好看呢?

她突然问:“七哥,你嘴角的那道疤是怎麽回事?”

虽然疤痕很浅,甚至给青年增加一种奇异的魅力,但落在脸上就很显眼。

“跟卡修格斗的时候,被他匕首划的。”“梁七”毫无停顿地随口一说。

“你回去休息吧。”“梁七”道,“时候不晚了,你手中的熏香其实是安魂助眠的。”

玉双:“啊?”

面前的青年突然凑近,含笑着道:“我觉得卡修肯定不会去领……你要不再帮我送一份给他?”

这话一出,玉双顿时什麽想法都没了。

她由衷希望两人能早点解决矛盾。

“没问题!”玉双一口答应下来。

可惜她回到开设赌场的地方,发现人已经散场了,玉双想了想,打算把自己的熏香送去给卡修。

反正她睡眠挺好的。

各怀想法的一人一诡异离开,恍若贞子的江陵从阴影中缓慢爬行出来。

潜行,他是专业的!

『江陵:玉双这瓜娃子,干得漂亮啊!虽然自己全交代了,但这样都能把诡异唬住,何尝不是一种天赋?』

『江陵:你们都看到了吧哈哈哈哈,那丫头暗示卡修他们有一腿的时候,诡异的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江陵:那诡异满脸都是“我顶替个人还要出卖贞操?”的不可置信,哈哈哈哈!』

『梁七:有点意思,给我加了好多戏啊。(在去世边缘仰卧起坐.avi)』

『卡修:还是祈祷它别真的来找我搞暧昧,我怕我忍不住一刀捅下去。』

『得莲:可怜的小公主,被你们这群坏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美女摇头.jpg)』

『江陵:啧,那是谁跑得最快,连一瓶熏香都不留的?都是黑心芝麻就别装无籽西瓜了!』

『得莲:窝系外星人,泥在硕神马?』

『江陵:……』

脑海中在开马甲茶话会:江陵这个过于话唠神经质的马甲,一己之力让所有马甲都活跃了起来。

远在家裏的本体,正在纸上慢条斯理地罗列着线索。

“理查森盯上了玉双,他带着玉双去赌场,并强行把她摁上椅子,就是为了让她被更多人记住。”

“那样等诡异顶替她的身份、出来行动时,不了解她的人就会先入为主,更快抹除她本身的存在……”

“那个‘梁七’跟着金发女郎到处晃,也是这个原理。”

楚在洲缓缓放下笔,看着窗外的星空,露出冷笑:“怪不得船上要带那麽多无关群衆。”

“除了被当作货物挑选的‘幸运旅客’,和参与拍卖的权贵者,其余的人,统统都是协助诡异吃人的‘帮兇’!”

想通了这一点,诡异的行为轨迹就更清晰了。

楚在洲还统计了那些通缉犯选定的“幸运旅客”。

发现大多数旅客都去【得莲】那拿了熏香。

这是一件好事。

【得莲】的熏香是楚在洲从商场裏兑换的,可以有效压制诡异、对诡异造成伤害。

只要晚上放在房间裏,怎麽着也能延缓诡异的行动。

就是没想到那个诡异确实聪明——它让玉双转手把熏香送给卡修!

想必它是从玉双的话中知道,梁七也是诡异、藏在卡修的影子裏,所以打算借刀杀人、谋害正主……

楚在洲不确定,诡异在得知梁七也是“诡异”后,还会不会选择继续顶替。

但它绝对会继续搅混水!

想要知道它的目的,还得再稍微按兵不动一段时间……

『梁七:问题不大,反正都半死不活了,再死一点也可以。(猫猫贴贴.jpg)』

楚在洲突然觉得,账号卡的人设确实会影响思维,换他本体,他不会像梁七那麽快就决定牺牲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觉得马甲受伤不能那麽白给,到时候得随机抓取几个倒霉蛋挨刀……

去吧颜璐!到你做梦的时候了!(丢大师球)

玩家继续思索。

那个叫马峰的男人,选择的也是个独身上船的普通民衆,楚在洲怀疑他们俩是合伙卧底。

他们也没有拿熏香。

其次就是陆二伯跟他的两朵红白玫瑰。

要更换身份的不是陆二伯,反倒是他和秘书合谋,打算让秘书顶替妻子的身份。

所谓的带秘书上船工作,全都是屁话!

楚在洲目光发冷。

[玩家……]

就这时,系统弱弱地开口道:[上船后的所有行动,我都录下来了,有什麽要用的吗?还有,这次我们开不开直播?]

楚在洲回过神,说:[直播不能全程开,权贵太多,暴露太多丑事会引起局势动蕩。]

[我还有关于学院的剧本,演给曙光他们看就够了,目前没必要传出去。]

“曙光”已经真正了解学院的实力,因此在他们面前构建“学院真实度”是首要的;

而在外界,他需要做的是渲染学院的强大。

不过这麽好的机会,他的扮演点也不能不薅啊!

唔……万界论坛和百晓生的身份,可以再啓用一下了。

楚在洲大手一挥,把任务丢给閑的蛋疼的马甲们:都给我起来剪视频!

夜晚,玉妈妈连拖带拽,将喝得烂醉如泥的玉爸爸收拾干净,气呼呼地把他丢到床上。

“双双,今天我们俩睡,你爸爸臭死了!”

她转头一看,女儿拿着那瓶不知道哪裏来的宝贝熏香,又要出门:“你又做什麽去?”

“就去一下706,我不乱逛。”玉双笑嘻嘻地跟妈妈说,“这个熏香安眠的,我有一个朋友老是睡不好,我给他送过去!”

“行,那你早点回来。”

女儿关门离开,玉妈妈闻着酒精的味道,嫌弃极了,她猛地将窗户拉到最大,让空气流通。

一时间,新鲜的海风涌入,房间仅剩的熏香味也被沖跑了。

“这样还差不多。”玉妈妈满意地点点头,又到床边整理床铺,在她低下头的那刻,一缕黑气钻进了她的鼻腔。

她的动作停住了。

烈烈的海风刮动着布艺窗帘,发出沉重的搅动声。

旁边浴室反出的暗沉身影直挺挺地坐着,一根触手缠绕上她的脖颈,又缓缓消失。

许久,坐在床边的妇女迟缓地动了起来。

她继续把被子整理成蓬松的模样,将玉双的衣物摆在枕头旁边。

然后,她一步一步,走到酣睡的男人旁边。

与开始不耐烦的神态不同,此刻那张脸上的表情格外僵硬,像是刚被操纵着的木偶。

她俯下身,伸手将睡得七倒八歪的男人强行晃醒,呼唤道:“老公,你看看我,我是谁?”

“嗯?老婆你别闹。”玉爸爸勉强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被酒精糊住的大脑没有发现丝毫端倪,他含糊着歪头睡去,“明天,明天保证不喝了……”

妇女的嘴角高高扬起,扯出一个诡异的、冰冷的笑。

“咚咚!”

玉双在门口喊:“妈,我回来了!”

“她”瞬间收回笑容,恢複到一开始咋咋呼呼、絮絮叨叨的模样。

“哎,双双!快去洗澡!等下跟妈一起睡觉!”她打开门,没好气地戳了戳女儿的额头,“快去,臭死了。”

“好——”

颜·工具人·璐:垂死病中惊坐起。

“无面者”第一次读取记忆,只能读取部分,要加深其他人的印象才能获得更多,所以他被玉双的cp脑误导了也没法立马查证。

“无面者”:但这记忆读不下去了(强颜欢笑.jpg)

上章红包已发,本章20!说起来大家是都开学了吗?人好少好少(寂寞桃桃流泪)

五十六

五十六

9月3日,德伦兹号邮轮啓航,但对绝大数人而言,是非常平静乏味的一天。

颜璐在学校上了一天的课,晚自习后回家,已经十点多了。

累瘫在床上的女孩,听着外面母亲絮叨着要她赶紧洗漱、休息的话,还是坚强地把爪子伸向了手机。

开玩笑,再忙她也要看看今天又发生了啥!

没错,自从觉醒者和万界公布后,整个世界每天都有一大堆瓜吃。

国内有曙光这种强势机构管着的还好说,国外是真的每天都有令人大跌眼镜的事情。

比如某阿三国一民衆,因为过于想要跨越阶级制度,最终在接触诡异后觉醒,直接一跃成牛——

对没错,他的异能就是变成牛,白色公牛!

本来这件事情传到国外,大家都觉得这异能者怕是废了。

不料他还真在阿三国内获得了极高的推崇,不仅新房新车、总统接待,甚至他的“圣水”卖得有价无市……

衆人唯评:卧槽牛逼!

还有某棒,已经从之前隐藏的巫蛊治国,到现在摆在明面上的求神做法——

不过因为导致灵气複苏的某神还在玩拼夕夕,

他们求来求去依旧没用,不仅火箭上不了天,异能者搞出来的幺蛾子,还让本就贫瘠的土地雪上加霜。

这下好了,连唯一拿得出手的泡菜都99%靠进口。

虽然奇葩的方向不同,但各国都有与之能媲美的炸裂新闻。

颜璐本想吃一波新鲜的瓜再去洗澡,上线却看到了闺蜜的戳戳。

闺蜜:[小璐!!万界开新的娱乐论坛了!好多粮!你也可以把粮发上去!]

闺蜜:[老婆嘿嘿,我的新老婆……]

颜璐:[说好的只跟我一起单推学院呢!]

闺蜜:[嘿嘿嘿,你不懂!流口水吸溜]

她直接丢了个链接过来。

【嘘,看那绽放于欲望中的粉白玫瑰!】

这种剪辑视频,颜璐早就看腻了,有她学院(没错,已经非常熟练自称)的学长学姐们在,外面的颜值没一个能打的!

也就看闺蜜叛变成这样,她才勉为其难点进去。

不过有些出乎意料的,这竟然是个原声视频,没有任何BGM的配乐,但背景中剧烈激动的喘息声,却莫名令人头皮发麻。

画面中最先出现的是一只手,修长白皙,与闪着银光的蛇形链戒相衬,恰到好处凸显出那嵌着红钻的蛇瞳。

当那只手在牌桌上抚过,衔着未知的扑克牌,并随着镜头的拉近交付于赌客时,一种极致的诱惑便诞生了——

这是最原始的七宗罪,是伊甸园中引诱夏娃的毒蛇,面前的牌便是禁果,使场上的人拜服于欲望,无人能拒绝。

于是对手失去一切,癫狂至极地将手伸向筹码,想要掀翻牌面。

“簌!”破空声传来,赌徒伸出去的手被扑克牌牢牢地钉在桌上。

赌徒痛苦地仰起头,却见端坐于位的男人撑着下颌朝他微笑,粉白色的发显得他愈发|浪漫多情,却更危险蛊惑。

短短一分十来秒的视频,却漫长得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颜璐只觉得脑瓜嗡嗡,那意味深长的金绿色眼眸,印在她的视网膜上,仿佛想把她的灵魂也给吸走。

妈的!这勾引人也太不讲道理了!

这人的异能不会是魅惑吧?

[你看完了没看完了没!]闺蜜掐着点发信息。

闺蜜:[网上找他的信息已经找疯了,不知道是谁传到万界论坛的,一会功夫直接被刷上了热搜。]

闺蜜:[草,这是灵气複苏后第一个光靠脸就沖上热搜的吧?我怀疑他的异能就是这脸!怎麽有人能蛊成这样!]

颜璐:[看完了……让我缓缓。]

闺蜜:[哈哈哈!叛变吧!我承认学院是有几分姿色,但这麽会勾引人的老婆就一个!]

颜璐要缓缓的不是这个,她将视频进度条拖回去,看到了男人粉白色发尾处的那朵不起眼的四瓣花。

知晓中央异能学院标志是白色满天星的势力并不多,更别说长成这样,还一看就这麽牛逼——

颜璐觉得自己懂了什麽。

她火速打开通讯录,找到了id写着“邱秋不是啾啾”的账号。

然后把链接转发给她。

颜璐:[学姐!!!你快来看!]

说起来颜璐跟邱秋认识还是偶然,两人一个産粮一个啃粮,看IP还是同城,臭味相投后加上好友,结果某天邱秋一个漏嘴——

那场面简直不要天崩地裂!

颜璐由此也卸掉了“学院的人都是高冷大佬”的刻板印象。

果然,每个学校裏都会有沙雕。

就是不知道为什麽,每次颜璐提出见面的时候,邱秋都会支支吾吾装死,死活不愿意跟她碰面。

但是对颜璐来说,这也不是什麽必须的,在吸不到学长学姐的日子裏,网上吃瓜非常重要!

隔了一会,颜璐收到了邱秋发来的刷屏感叹号,以及最后一句——

[卧槽?他怎麽出来了?]

颜璐:[细说!是学长吗?]

邱秋:[完了完了,我大概知道他来干嘛的,要命,我对不起卡修,我真的这次要把他坑死了(流泪猫猫头.jpg)]

颜璐:[??]

“颜璐!快去洗澡!”外面母亲传来喊声,颜璐立马先发制人、语速极快地道,“我作业还差一点没写完你们先洗不用管我!”

她捧着手机,觉得上次那麽紧张还是在卡修进家门的时候。

邱秋:[得莲是咱学院纪律组的组长,也是我们教导主任的直系徒弟,据说是主任一手从蛋裏养大的,所以特别守规矩。]

[平时不违反校规,得莲就是超级好说话的大美人儿,一旦违反校规,他比主任还兇残!]

颜璐:桥豆麻袋!什麽蛋?什麽主任?!

邱秋:[不过这几年得莲应该会收敛一点,毕竟之前他把学校的教学楼拆了,现在还在努力还钱。]

颜璐:[你不是说脾气好吗?]

邱秋:[是啊,但前提是对象不是卡修……]

颜璐:[?]

邱秋:[你看现在的卡修是不是超级乖、超正经?]

颜璐想说难道不是吗?三无美人还贼能打,简直在她的xp上跳舞。

邱秋:[卡修没得失忆症之前,性子超难搞,看着板着脸冷冰冰,实际上脾气又犟又火爆,还记仇,跟他同期那几个怪胎凑一起,堪称蛇鼠一窝——老师那时候都头疼死了。]

[连他和他搭档养的兔子都不安分,啃了主任据说养了五百多年的绝世草药,最后还嫁祸给得莲。]

[得莲作为主任的狂热脑残粉,哪裏忍得了,当即暴走,结果抓人的时候,没注意到教学楼的墙脚也被那只兔子啃过!]

[得莲一动手,楼塌了不说,裏面上课的人全部被埋,更惨的是主任刻意搬了个地方晒太阳的金贵娇花也被压底下——又双叒叕死了。]

邱秋:[那是我们第一次看到得莲气哭,哭到打嗝,最后自闭到变成蛋,好几个月才缓过来。]

邱秋:[如果不是卡修他搭档梁七死保,把自己的学分也全拿去赔偿,得莲估计要跟卡修拼命。]

颜璐:卧槽哈哈哈哈!

邱秋的爆料的瓜差点没把颜璐撑死。

光脑补就能想象出那种鸡飞狗跳的混乱场面。怪不得邱秋说这次卡修惨了,这可是死对头啊!

不过那只兔子,竟然连真·墙角都啃的动吗?

颜璐想起自己之前一边撸一边吐槽这兔子真肥——

她惊恐地抱住自己还健在的手!

不过这个时候,再去看视频裏的蛊惑美人,颜璐满脑子都是气哭……气哭……变成蛋……蛋……

草!

好不了一点!

恰巧闺蜜还发来鸡叫的语音,放话说她就此叛变学院,投身玫瑰美人教!

颜璐笑得疯狂抽搐,把这些话全都截图保存,并表示:你高兴就好。

搞了半天还是他们学院的学长!

颜璐莫名有了一种衆人皆醉我独醒的快乐。

不过——邱秋是不是说过,得莲这次来就是找卡修的?

颜璐的笑容突然变得惊恐,她的卡修学长不会又要搞什麽大事吧?!

这次再违纪,可没搭档一起保啊!

怀着一腔忧心,颜璐被母亲驱赶到床上睡觉。

这一次闭眼,她竟然做梦了。

“卡修大哥,这熏香给你,据说能安神!”

颜璐再次睁开眼,看见的便是玉双将香薰朝她递过来。

骨节分明的手接过香薰,一阵沁人心脾的香气传来。

颜璐瞬间明白,自己又一次梦到了卡修,而这次,她竟然是以卡修的第一视角做梦!

有玉双的存在,不可能是过去,那就是未来?

颜璐静下心,发现虽然是以卡修为中心,但她努力一下,还是可以看到周围的场景。

“你哪裏拿的?”黑发青年嗅了一下熏香,表情有些困惑。

“甲板上有人在发。”玉双嘿嘿笑着,挤眉弄眼,“应该没什麽问题吧?”

卡修被她笑得莫名局促,不由得皱起眉:“是没有问题,但是你——”

“没事!”玉双一口道,或许担心卡修再追问,她干脆说,“我多拿了一瓶,那还有呢!我先回去睡觉啦卡修大哥拜拜!”

女孩就此告别,卡修将熏香放到床头,看了一眼时间。

十点半,距离十二点还有一个半小时。

黑发青年没有如颜璐所想的那样去洗漱——她发誓她没有想看什麽的心思!

而是从口袋裏拿出纸笔,坐到了桌前。

兔子也被他放了出来,正兴趣盎然地啃着他的衣摆。

后者对它的行为毫无看法,只是伸手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它柔软的皮毛。

颜璐心情莫名下沉,像是情绪被骤然抽离了,隔了层厚玻璃,显得空落落的。

这是共情?她有些茫然地想,是卡修的情绪。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那双幽绿的眼眸望着空白的记事本,笔尖最终挪动到第一行。

【九月三日。】

颜璐猛地一震——就是今天!

她睡觉的时候是十一点,也就是说,这是半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

【明天的我,请先回看第一页,以下是三号的总结……】

颜璐静静地陪着黑发青年,看着他一件意见事无巨细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记录下来,心底难受。

她只知道卡修记性差,没想到竟然是每天都会清空记忆。

怪不得邱秋谈起他,是说失忆症。

【我确实从过去的日记中,找到我将失忆症的情况告诉于天和、并让他帮忙的记录。

但我现在却依旧难以理解,他们为什麽这麽执着亲近我。】

【我并没有帮他们做什麽,甚至还很冷淡,但陆天说让我别小瞧他们的感情——但我依旧认为那是他们不知道我的危险。】

【有一天,我可能会害死他们,就跟害死梁七他们一样。】

【梁七、露易丝他们的死,与我有关,甚至可能就是我做的,不然为什麽就我一个人活下来?以他们的能力,怎麽可能会死?】

卡修写着写着,笔尖开始颤抖,一种莫名的寒意渗入血管,让他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所有的一切,他每天在脑海中一遍一遍问自己。

他们为什麽会死?

他为什麽活着?甚至还能使用梁七的能力?

学院裏的人为什麽提起这件事,都对他报以複杂的目光?

是不是……就是他做的?

片刻后,他闭了闭眼,将所有的情绪收敛至心底。

【不能再继续这样下去了,只要找到真相,找到那个领域,就还有机会逆转时间。】

青年用力地攥住了笔,最后几个字甚至在纸上留下了极为浓厚的墨渍。

他遥遥望向海面,表情依旧没有一丝波澜。

唯有颜璐知道,这一切都是表象。

她恍惚中想到,与其说现在的卡修变得那麽乖是因为失忆,倒不如说,他是在害怕。

害怕如曾经那样出格的自己,再次对旁人造成伤害。

现在的他,再也没有陪着一起疯的同伴、没有可以陪他一起扫尾道歉的搭档了……

房间内的时钟一格一格走过,在即将到达十一点时,卡修却突然如梦初醒。

他猛地拽过记事本,翻回前一页、再前一页……最后在今天的那页最后淩乱地写上一个时间。

23:00!

咔嚓!时针恰如其分指向11的位置!

“呃——!”

刚才握着笔写字的青年突然爆发出一声难以压抑的呻|吟,他捂着头,从椅子上滑落下来。

笔记本被另一只手死死拽住,青年整个人像是极度应激状态的动物,脊背拱起,将头埋在自己腿弯中。

他的袖子随着他的动作蹭上了手肘,露出小臂上一道一道的疤痕。

兔子饭桶极为熟练地攀上他的肩头,用柔软的头顶一下一下蹭着自己的主人。

仿佛在梦境中都给她给予着保护。

颜璐瞬间被弹出了卡修体内,转换成第三视角,但那一瞬间的疼痛,还是令她脸色煞白。

“卡修!”她下意识想去扶,然而却只触碰到了空气。

犹如上次的梦境那般,她是个旁观者,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青年濒临崩溃。

无力感席卷全身,颜璐咬紧了下唇,目光却在触及空中时微微一顿。

卡修放在床头柜上的蓝色熏香,此刻逸散出浅蓝色的雾气,那雾气弥漫房间,却更多朝捂着头的卡修飘去。

后者身上也有一种黑气,与蓝雾接触,像是油入水般发出滋滋的声音,而后节节败退。

颜璐的脑海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蓝雾是什麽东西,但却也看得出来,这给卡修带来了痛苦。

下一秒。

头顶的灯仿佛闪烁了一瞬。

卡修落在地上的影子悄然变幻,一个模糊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他穿着棕色的风衣,一缕小辫落在肩头。

那人缓缓蹲下来,试探性地搭上卡修的肩膀。

他身上的黑气更加浓厚,与蓝雾间的攻防愈发激烈,最终逼得蓝雾节节败退,以自身在卡修周围形成了一个保护圈。

黑发青年颤抖的力道渐轻,他闭着眼,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昏迷。

看着这一幕,颜璐骤然松了口气,她恨恨地瞪了熏香一眼,心道那个叫玉双的怎麽能不靠谱到这种程度!

这是毒药吧!

等她出去,一定要告状!!

不过这个人到底是——

“平安,来。”

蹲在卡修肩膀上的兔子竖起耳朵,在看到含笑的青年朝它张开手时,雀跃地跳到他的怀裏。

颜璐的精神一振,邱秋跟她说的话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能让卡修的兔子那麽亲近的人,只有一个。

他难道没死?!

“又肥了,你还真以为自己叫饭桶啊?可别把卡修儿口袋裏的零嘴全吃了——他现在可不一定记得给你补货。”

梁七颠了颠兔子的分量,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

“明明当初说养到送走你就换其他动物,结果倒是好,主任的花花草草被你霍霍个遍,现在成精了倒是反倒送走我这个主人,不过卡修儿……”

他顿了顿。

“什麽时候你能说话了,帮我告诉他,不是他的错。”

兔子蠕动着它的三瓣嘴,一脸无辜。

时间仿佛在此刻凝固了。

梁七最终只是垂下眼眸,叹息一声,拎着兔子耳朵,指着那个香薰:“去,把那个破玩意儿拿到卫生间倒马桶裏。”

兔子:“?”

颜璐:“?”

这是一只兔子能干的事情吗?

“看我做什麽?”梁七理直气壮地道,“爸爸我现在走不开,卡修儿还得我护着呢。”

颜璐敢用他爹那逝去的高定西装发誓,她从一只兔子脸上看到了“无语”和“嫌弃”。

但下一刻,卡修低哼了一声,梁七仿佛是即将被发现的田螺姑娘,慌张神色闪过,暗骂一声瞬间消失。

原本被拎在半空中、突然自由落体的兔子:“!!!”

“叽!”兔子尖叫。

在颜璐心髒骤停的那刻,兔子落入了青年温暖的臂弯。

“乖点,没事别跳那麽高。”黑发青年闷咳两声,坐在地上,他茫然地看着周围,像是在找什麽。

最终垂着眼睫,看向手中的记事本。

“第一页……”

还在渗着冷汗的手指将记事本挑到最前,在他阅读第一行字时,

颜璐又再次共情了卡修的情绪。

仿佛被一只大手捂住了口鼻,无数尖刺从血管中扎出,疼得窒息。

更像有只恶虫钻入了脑海,疯狂地啃食着过去那些鲜活嬉闹的记忆。

连带着颜璐也窥见了那灿烂的一角——

有着绿眼睛的青年像是黑猫一般,慵懒地搭着搭档的肩膀,手中的手术刀如蝴蝶般飞舞跳跃。

他的搭档穿的衣服不太合身,露出了劲瘦的腰——但本人却毫不在意,甚至为了让青年搭着更舒服,斜了个角度,露得更多了。

扎着双马尾少女很矮,被这抹足以令人流鼻血的肉色晃到了眼睛。

她咬牙切齿地摘一丛树叶往他裤腰裏插,试图挡住这抹风光。

走在最前面的少年笑点很低,时不时因为后方传来的一些没营养的话笑弯了腰。

好几次险些把用来遮蔽身形的道具,给砸到地上。

落在最后面的情侣携着手,男人从怀裏拿出一枚枫叶编的戒指,悄悄地戴在少女的手上,少女红着脸,轻轻吻了他一口。

而这一切,统统化作一行字。

【他们都死了,只有你活着。】

已经过去了……多少年?

他现在又是谁?又在哪?

于是本子又翻回到之后的页码,黑发青年坐在地上,以极快的速度阅读完毕。

从头到尾,他的脸上都没有露出任何表情,平静、自然,正如他被直播出来的那几个夜晚。

颜璐蹲在地上,眼泪簌簌地落下来,她像是一只小狗一样嗷呜嗷呜地嚎着,用尽一切办法来缓解这种窒闷。

好难过啊……

难过得她想要将心掏出来丢掉来缓解,为什麽卡修还能平静得跟无事发生一样?

她终于明白那时在直播间裏看的,卡修躲在角落裏翻记事本的意思了。

但她怎麽也没到,表面的平静并非不疼,而是麻木。

在颜璐眼泪哗哗流的时候,卡修已经站起来,拿起衣服去浴室洗澡洗漱了。

等他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抱着兔子坐在床沿时,颜璐才反应过来自己好像错过了什麽。

顿时,她哭得更伤心了。

“别人给的东西,别乱碰。”

见兔子用脑壳顶着香薰,卡修揪着它的后颈皮,搂到自己怀裏。

他沉吟着:“这是驱除诡异的香薰,如果有人大範围派发的话,说明船上肯定会发生什麽事。”

颜璐的手都摸到香薰旁边了,虽然碰不到,她也想试试,但听到卡修的话——

“啥?这玩意儿还是驱除诡异的?”她吓了一跳。

那刚刚她看到的跟蓝雾打起来的是什麽?

卡修必然回答不了她的疑问。

青年没有吹头发,只是抱着兔子和记事本坐在床边,任由水珠落到衣服上、被子上。

“时间又缩短了。”他喃喃道,“这样下去……我还能记住什麽?”

兔子蹬着腿,还想扑向香薰。

卡修一边想事情,一边死死地锁着它的喉。

颜璐蹲在他腿边,陷入了沉默。

“算了,这次不管怎麽样也得找到真相。”

卡修叹了口气,撸着兔子:“到时候把你送给谁好?”

气急败坏的兔子用屁股对着它。

卡修无奈一笑,苍白疲倦的眉眼舒展开,在朦胧的灯光下,颇有一种雾裏看花的美。

他一直没去吹头发,而是将兔子往口袋裏一揣,就直接关灯休息。

颜璐傻着站在旁边,憋了半天,也气急到跺脚:“我妈说过!不吹头发睡觉会头疼的!”

但精疲力尽的青年显然不打算回应——那蓝雾在潜移默化地消耗着他的精力。

颜璐虽然对这些事情了解不深,但也不是傻子。

既然卡修知道这个香薰对诡异有效,那麽他周围被针对的气息是什麽?

他又为什麽执意将这个放在床头?

“……他就是个傻子,你说对吧?”

不知何时出现,坐在卡修床边的青年低声说道,吓了颜璐一跳。

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对方应该在跟兔子讲话。

“梁七。”她期期艾艾地道,“所以,到底发生了什麽?”

“知道找到真相会死,那哥救你不就白救了?”

梁七置若罔闻,他坐在床边,望着卡修不安定地睡颜,磨了磨牙,想要揪脸的手蠢蠢欲动,最终还是什麽都没舍得做。

“做个好梦……”

沉重的黑气将蓝雾隔绝在外,青年垂眸而坐,温柔可靠,像是一副安静的画。

就这样,颜璐看着他,他看着卡修,直到太阳初升,海面鎏金。

当第一缕阳光洒入房间,身影浅淡的青年如童话中的小美人鱼般消散。

“小璐,起床上学了!”

靠,为什麽她还要上学啊……

颜璐艰难爬起来,看着被她哭湿的枕头,又双叒叕想要再哭一遍。

魔法少女璐:不管怎麽被刀还要起来上学qwq

不过四舍五入也是七夕撒糖了对吧对吧!

对了!我插画出来了!终于出来了!快看我的头像!嘿嘿~

上章红包已抽,这章20~

ps:我真的,好想搬各种瓜吃啊,最近关注各国时事真的特别炸裂,特别好玩,还有学院裏的瓜,其实也有好多没写(咬手帕)

五十七

五十七

依旧是这个夜晚,将颜璐的梦境拽到卡修身边,玩家披着马甲一本正经的演戏。

系统这个早就知道剧本的,竟然还跟小姑娘一起眼泪汪汪:[呜呜呜,玩家,你怎麽用三十七度的手写出这麽冰冷的设定!]

楚在洲:[……你清醒一点啊!]

他只不过是按照逻辑把该发生的一切,配合诡异演下去而已。

毕竟熏香是真的能驱除诡异的熏香,而卡修和梁七的污染值,怎麽着也不算是纯粹的人。

楚在洲深思熟虑,觉得这种事情瞒不了长久,还是得给曙光他们打预防针——学院裏的人污染值都很爆表,卡修尤其高。

先让曙光惊吓一波,试探试探他们如今对学院的好感度。

之后楚在洲再走出来说,学院有办法控制这种情况——

主打一个破窗效应。

还能顺便完善学院的背景设定。

不管做什麽,楚在洲都不会忘掉最初的主线。

[也正好借这个剧本,让曙光那些人知晓那个导致梁七团灭的“领域”,把邪神碎片的事情抖一抖。]

楚在洲缓缓舒了一口气:[免得我在处理这边,其他地方出现碎片,又嚯嚯不知情的人!]

系统听着他算盘噼啪响,无言:[玩家你真是八百个心眼子。]

当然,还有一点作为狗策划想发刀的坏心思,这个就不跟单纯的系统讲了。

卡修那边在上演“你望我,我望他”的忧伤场面,楚在洲开着“得莲”的马甲出去捞人。

在玉双那个憨憨把熏香送给卡修后,他就知道那诡异坐不住了。

【隐形衣】

【听说过哈利波特吗?夜游不带隐形衣,你这文血统都不纯!】

【顾名思义,永久有效,持续隐形。】

香喷喷的精致美人裹在隐形衣裏,然后嫌弃地给自己再用了个屏蔽气味的道具。

只不过他现在来的好像不是时候。

房间裏,玉双爸爸呼呼大睡。

旁边床上由诡异顶替的“玉双妈妈”悄悄起来,打算趁着玉双睡觉、将真正的玉双妈妈从床底下拖出去。

“无面者”并没有直接上身、操控普通人的能力,它的能力是“替换”。

在黑气致使玉双妈妈昏迷的那刻,它便拓印出了一个躯体,并将前者塞到了床下。

可惜玉双回来的速度很快,它只来得及从玉双爸爸那获取部分记忆,还没来得及处理真人。

但令“无面者”没想到的是,玉双妈妈有些发福的身体,塞进去容易,取出来难……

三更半夜、黑灯瞎火,面无表情的诡异扶着床沿,一边防止吵醒在睡觉的玉双,一边用力拽着玉双妈妈的身体。

场面充满了焦灼的诙谐。

玩家隐形站在旁边,边看边憋笑。

这窸窸窣窣的声音,让睡得迷迷糊糊的玉双出声了:“妈……你在干什麽?”

诡异动作立停:“你继续睡,我忘记把海鲜放冰箱了。”

玉双“哦”了声,翻了个身继续睡。

诡异缓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昏睡的玉双妈妈从床底下搂出来,继续往外拖。

但很显然,它低估了玉双妈妈的战斗力,感觉到冷的玉双妈妈哼了一声,喃喃道:“双双啊,把被子给妈妈一点……”

诡异:“!”

没有丝毫犹豫,诡异以极快的速度扑到床边,恰好接过玉双递过来的被子。

它僵硬地躺在床边,心想这一坎过去了,就听见玉双“噫”了一声,含糊地道:“妈……你今晚不打呼了?不科学啊。”

诡异的眼睛骤然睁大。

系统笑到打跌:[哈哈哈哈!它不会是在回忆人类打呼怎麽打吧?!]

看玉双爸爸爱喝酒的程度,玉双妈妈跟玉双一起睡得次数不少。

诡异一时间没从记忆中找出正确的打呼姿势,反倒因为玉双潜意识的质疑,它的能力开始倒退。

它冷着脸,望着玉双眼中闪过一丝兇光!

比起让这个女孩産生质疑、告诉其他人,不如先下手为强!

系统尖叫:[玩家!快捞捞!]

正当楚在洲以为诡异要动手时,躺在地上的玉双妈妈恰如其分地开始打鼾。

“呼——吭!”

听到了熟悉的鼾声,玉双满意地翻了个身,继续睡。

危机解除。

手都快伸到玉双脖子上的诡异:“……”

吓出乱码的系统:[……]

楚在洲:[……可能这就是傻人有傻福吧。]

玉双和她妈这个情况,他没见过——虽然楚在洲对父母的认知本就一片空白。

诡异阴沉着脸,用玉双妈妈的手机录下她的鼾声,放在玉双旁边,终于将玉双妈妈带出了房间。

玩家不紧不慢地跟出去。

系统:[玩家,诡异为什麽要对玉双妈妈下手啊?那个人的目标不是玉双麽?]

[这就是诡异的高明之处了。]楚在洲轻声道。

[因为玉双的母亲很爱她。]

哪怕她没见过世面、贪小便宜、会找各种理由训人,怎麽看都不是个完美的母亲,但看到女儿被一堆高大强势的人包围,她第一反应就是抓起叉子沖进去保护自己的女儿,连迂回求助都没有想过。

这种纯粹又直白的爱,会在世界上所有人都认错玉双的情况下,让她依旧坚定地握住自己真正女儿的手。

楚在洲回头看了眼睡得傻乎乎的女孩,心中莫名有些羡慕。

系统羞羞答答地贴过来:[我也不会认错玩家……这是我对玩家的父爱吗?]

楚在洲思绪全无,字正腔圆地道:[哥屋恩——滚。]

系统:[嘤!]

诡异携着玉双妈妈,熟练地避过了一个个监控,从极少有人经过的荒僻道路,绕上了甲板。

显然,这打的一手毁尸灭迹的好算盘。

系统又滚了回来,紧张地让楚在洲去捞人——楚在洲怀疑它是被剧本刀傻了,现在看谁都怕死。

玩家:[再等等,有人在。]

“谁在那裏!想干什麽!”

“无面者”今天可能流年不利,它刚上甲板,就听到了于天和的喝声。

被江陵一通话说得睡不着觉、来甲板上谈话的曙光二人组,朝它快步走来。

诡异脸色一变,连忙将怀裏的身躯往栏杆外丢,一丢——

没丢动。

玩家熟练地往玉双妈妈身上、丢了朵做美梦的珍珠草,顺便将她的领子拽住。

而在诡异看来,恰好是即将醒来的玉双妈妈伸手抓住了栏杆。

它暗骂了一声,毫不犹豫丢下后者,转头以极快的速度跑路。

看它有些崩溃的背影,估计还从未打过这麽邪门儿的仗。

对此,楚在洲只想说,玉双颇有他们学院之姿。

“于队!”陆天跑到于天和旁边,看见他接在怀裏的身影,不由得皱起眉,“这位有些眼熟。”

“是玉双的母亲,照理说不可能会跟船上的人结仇……”

于天和平複了下快速跑动的呼吸,惊疑不定:“是谁想害她?”

“刚刚那个跑动的身影也很眼熟。”陆天仔细端详着昏迷的妇人,喃喃道,“好像。”

玩家顺便摘了斗篷,态度从容地站在两人身后:“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

“?!”蹲着的两人吓得一个手抖,差点又把玉双妈妈丢出去。

他们忙转过头,看到正在将披风卸下来的粉发青年。他嘴角含笑,金绿交融的眼眸含情又疏离,与身后皎月辉映,整个人像是——

陆天想了想,粗俗地找了个形容词,珠宝成精。

“你是……”于天和有些怔忪,“在甲板上送熏香的那个?”

因为那边人太多,他们又不想带坏(?)卡修,便只是遥遥看了眼赌场,没有凑热闹。

现在来看,这艘船上的异能者数量,远远超乎他想象。

“得莲。”青年这麽说。

而陆天听着那明显跟他们不是一个语系、但却完全听得懂的话语,缓缓站直了身体,露出略微警惕的表情。

“你是学院的人。”他笃定地道。

“哦—”得莲笑意漾开,却显得有些矜持的虚假,“为什麽这麽说?”

“你的发带上有白色满天星的饰品,而且这个语言——我不记得这个发音在常用语系中,更别说你的样貌……”

陆天扯了扯嘴角,由衷发问:“你们真的没有入学颜值的KPI吗?”

得莲笑出声,他慢条斯理地道:“当然没有,可能因为我们足够强大吧。”

只不过是某本体颜狗罢了。

而在陆天等人听来,言下之意是他们大惊小怪不怎麽强。

两人对视一眼,隐隐察觉到得莲对他们的少许排斥。

将这点发现压在心底,于天和看了眼昏睡的妇人,问:“得莲先生,请问你了解什麽?”

“刚才那个是诡异吗?”

“是,但不完全是。”得莲换了个位置,正对海风。

感受着湿润的空气与皮肤接触,他舒服地眯起眼:“它只是诡异的一部分。”

“这船上果然有猫腻!”

陆天骂了声该死:“那诡异不会僞装成她的样子,打算鸠占鹊巢吧?”

“很正确的想法。”得莲看了陆天一眼,轻飘飘地道,“看样子你还没被卡修那个暴力狂带得不会动脑。”

……合着这位是对卡修有意见,两人了然。

“诡异的一部分,也就是说,这不是个例?”

于天和也反应过来,他倒吸一口凉气:“可这船上有上千号人!”

如果那个诡异可以变成其他人的样子,那他们要怎麽确保身边的人是真正的?

“你的香薰应该不是普通的香薰吧?”陆天转头,表情惊异,又不太想相信。

他怀疑那些都是异能道具,又觉得这手笔过于夸张。

“只能起暂时的遏制。”得莲颔首,轻描淡写地道,“伤害不到诡异本身——出来太匆忙,没带什麽好的。”

……这很离谱了啊!

要知道最低级的异能道具,都有价无市。

得莲这种行为,等同于往大街上砸金子,每人一块,砸完还说,这点也就打发打发时间。

两人一时间被豪气震慑,莫名想起那个哭唧唧着说他发明的高科技武器,在学院拿不出手的安十初……

#你们学院都是这麽凡尔赛的吗?!#

想到那个不知所蹤的少年,两人也是蓦地心中一沉。

他们也没问得莲有没有去找,毕竟那与学院的叛徒路有关。

那个白发青年所做出的事情,打心底让他们感觉到颤栗与棘手。

然而,在于天和提出先把玉双母亲送回去的时候,得莲一口否决。

“不行哦。”得莲轻声道,“鸠占鹊巢,诡异潜伏在暗处,它身边的都会是它的人质。”

“刚才的距离,你们双方互看不清,如果它有目的,它就不会打草惊蛇,将人送回去,反倒会让它狗急跳墙。”

“——很浅显的道理。”

粉发青年说完,怜悯地叹了口气:“看样子,你们还是被卡修影响到了。”

两人:“……”

真的不需要一直在他们面前疯狂diss卡修啊!

卡修先生,你到底对你同学做了什麽,才能让他这麽记仇!

两人听完得莲的分析,选择按兵不动,只是还有些感慨。

陆天叹了口气:“我觉得玉双比我们更需要去庙裏去去晦气。”

有这种智慧还懂得潜伏的诡异,必然是B级以上的。

他们撞上就撞上,好歹有异能吸引的因素在,但玉双——她就是个普通人啊!

这什麽倒霉蛋!

得莲微微笑着,心道要是这两人知道,玉双不仅撞上诡异,还被理查森盯上去了赌桌,甚至还撞上诡异梁七……

这一般的庙都镇不住。

“那把她放我那?”于天和侧头问陆天,很坦然,“晚上我跟你睡?”

陆天有些嫌弃。

于天和额头上青筋一跳:“放心,我看不上你!”

陆天幽幽道:“于队,你觉不觉得这很像恐怖片场面啊?”

三更半夜,还有个会僞装潜伏的诡异在船上,想想都令人毛骨悚然。

于天和不由得一僵。

“哈哈哈!”陆天捂着肚子笑得停不下来,“害怕就诚实一点不好吗!本少爷可以勉为其难安慰你一下!”

于天和恼怒:“我可以直接去找卡修先生!”

“我劝你们两个离卡修远一点哦。”得莲在旁听着,见他们对卡修的语气熟稔,连眼神都冷了下来,“他是个定|时|炸|弹。”

“——”陆天的笑声戛然而止。

轻松的气氛骤然冷凝,于天和搀着玉双妈妈站起来,嘴角拉成一条直线。

陆天眯起眼,后退了半步:“得莲先生,我和卡修是朋友。”

“而我……一向是无条件护短的。”

“凭你吗?”得莲的语调依旧缓慢优雅,像是旧时代的贵族,“你们两个不行哦。”

陆天冷着脸:“那就没什麽好谈——你就是江陵所说的那个审查者吧?”

“嗯,没想到他会跟你们说。”得莲拨了一下头发,意味深长,“原来江陵也在船上,我知道了。”

陆天顿时一滞——他好像把队友给卖了!

“等价交换罢了,他也没说保密。”于天和卖得更理直气壮。

江陵:“?”

有时候较真执拗到、连玩家都难以理解的于天和,望着粉发青年,一字一顿地道:“卡修只是想找回真相,他没有错。”

得莲修长的手指微微抵在唇边,他望着两人,金绿色的眼眸带着审视。

一时间,两人感觉自己像是被什麽猛兽盯上了一般,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看样子你们知道不少。”他缓缓道,“边走边说吧。”

得莲率先扶着栏杆下了甲板,气势收回,于天和跟陆天心中松了口气。

他们心知前者是为了纪律与审查污染值而来,为了卡修的安全,他们不该站在对立面。

但同样的,作为卡修的朋友,他们希望这件事有个好的结果。

最好的形式就是他们联手,想办法找出一个合适的平衡点。

不过邱秋所说的那个“对卡修来说极坏的结局”——会与这只诡异有关吗?

铺设了条纹地毯,深夜的走廊显得长而空洞,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部着名恐怖片。

但得莲身上浅淡又悠长的香味,却仿佛有安定的功效。

于天和瞥了眼,从头到脚都写着精致和奢靡的粉发青年,难以想象他的异能手段。

三人坐电梯上了七楼,在观察周围无人后,前往于天和的房间。

于天和将他们所知的事情,简单告诉了得莲。

但出于保险,他暂且隐瞒了关于梁七可能变成诡异、藏在卡修的影子裏的事情。

“……他在做任务上倒是鲜少失败。”得莲静静地听着,语气淡淡,

“但显然,一点记性也没长,如果不是银朱和你们在,他怕连回到学院接受惩罚的精力都没有了。”

于天和硬邦邦地怼回去:“他也没法长记性。”

“怨气都快溢出来了呢,小队长~”得莲抚摸着自己手上的链戒,笑不达眼底,“但你有没有想过,这是他咎由自取?”

于天和打开房门,脚步一顿:“什麽意思?”

得莲的表情半笑不笑,莫名有些挑衅。

随着关门声响起,他漂亮的嘴唇吐出极为冷漠的话语:“违反规则在先,忤逆命令在后。”

“你们都是曙光组织的人,可以想象一下——”

得莲站在阴影中,微微扬着下巴:“你们最强的一支组合,去解决一个对你们来说,难度不成任何问题的任务。”

“结果不仅任务途中等级有变,在接到支援的命令后,你们还主动关闭了支援坐标,断绝一切通话。”

两人眼神闪动,什麽都没说,只是瞬间记起颜璐的那个梦境。

那时的卡修,眉目淩厉,浑身浴血,挺直脊梁地面对着所有同伴的斥责,却始终一句话也没说。

无人知晓他到底在想什麽、隐瞒什麽,甚至说,在第二天到来后,连他自己也不明白。

如果不是与青年相处过,先入为主,他们确实找不出任何能辩解的地方。

但是,他是卡修啊……

那个遇到危险会条件反射把他们护在身后、迷路后一声不吭等他们来捞、会迷茫地问“我可以信任你吗?”的黑发青年。

“在所有人都联系不上的时候,唯有一人好端端地出现在提交任务的地方,告诉我们所有人——”

“他的队友全死了,而他不仅活着回来、提交任务,甚至还拥有了队友的异能。”

追求着苛刻纪律的得莲,显然对此耿耿于怀,他扯出一抹冷笑:“你们会怎麽想?”

片刻后,陆天才反应过来,他咳了一声缓解干哑的嗓子:“这也不能说是咎由自取,卡修他也一直在找寻真相。”

“一开始,我们甚至怀疑他失忆症是为了逃避学院的调查。”得莲看似说着不太相关的话。

“后来,我们发现卡修的污染值持续在上升。

随着污染值的上升,他对待诡异的态度越来越偏执,甚至现在已经到了疯狂的地步。”

于天和不由得握紧双手,梁七……梁七……

污染值的上升,除了与过度使用异能有关,就只跟接触诡异的时间长短、及诡异强度有关。

卡修的污染值不间断上升,想必就是梁七造成的。

但梁七帮过玉双,甚至他的异能也是卡修在使用,没道理想害死他。

他到底打算做什麽?

提到卡修的状况,粉发青年从容的表情首次破功,他烦躁道:

“早在他接这个任务之前,我就跟他说过不要接,跟路那只狐貍扯上关系的就没好事!”

“这不是咎由自取是什麽?”

见两人眼神幽邃地盯着他不吭声。

得莲不自在地拨了拨自己的小辫,恢複了原来优雅的语调:“……怎麽?我只是被他蠢到了!”

这是什麽欢喜冤家,陆天简直想在心裏翻白眼。

他问:“所以,那件事情也与路有关?”

“或许。”得莲蹙起眉心,“但路已经叛逃,在主任没有腾出手去收拾他之前,唯一的知情者是卡修。”

“那不更应该协助他找到真相吗?”

于天和脑子裏一遍遍反複思考,有着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也不想怀疑卡修的搭档,但江陵说学院的灯……

突然,一阵凉意传遍他全身!

如果!如果藏在卡修影子裏的,并不是真正的梁七,而是潜伏在他身边的诡异?!

这何尝不是一种鸠占鹊巢?!

******

“这就涉及另一个问题了。”

得莲点了点自己的眉心,蛇形链戒上的红钻微闪。

曙光两人组眼前的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脸色苍白的青年躺在病床上,他身上并无伤痕,只是挂在旁边的风衣在往下淌血。

光看风衣的情况,就知道卡修的出血量绝对不少。

“梁七的异能可以回溯时间,但只针对未死之物。”

得莲的声音淡淡,在他们耳边响起:“很显然,他回溯过卡修的状态。”

一个女孩推门走了进来,她穿着黑色的宫廷洛丽塔,怀裏抱着一只浅灰色的兔子玩偶。她的右眼被绷带缠绕,露出的蓝色眼睛担忧地看着卡修。

她将兔子贴在卡修身上,兔子颤动,各个部位亮起不同程度的光芒,最显眼是的手和大脑。

看到这幕,女孩显然吓了一跳,手中的兔子玩偶都差点落到地上。

“斯菲尔的异能可以判断身体受损状况,发光的便是。”

得莲的语气又冷了下去:“由此看,他其实也不该活着回来,只不过或许是梁七的异能在最后发挥了作用,强行保住了他的命。”

于天和紧扣牙关,脑海中混乱至极。

“如果不是这些判断,我们也不会那麽轻易放过对他的调查。”

陆天面沉如水,手指甲都快嵌进了皮肉:“结论呢?”

得莲轻声道:“卡修的失忆症是梁七的异能造成的。”

“梁七的时间回溯异能,在最后全部倾注到他的搭档身上,为的就是拼死锁住他的记忆。”

“这其实很好理解,你们现在不是也知道灵气複苏的真相了吗?

有些高维生物的随意一瞥,对低维生物都是致命的打击。”

“我们怀疑,卡修他们进入的那个领域,便是直面接触到了那不可知物。”

得莲眼中竟闪过一丝豔羡,最终化作一声叹息:

“他可以动用梁七的能力,甚至解除生死的桎梏,想必也是因为梁七最后爆发出来的力量太浩瀚太庞大,以至于储存在他体内,供他驱使——我承认他们确实是一对合格的搭档。”

“但凡是皆有代价,动用梁七的能力,卡修需要付出什麽呢?”

于天和张了张口,什麽也没说出来,剧烈跳动的心髒仿佛能盖过得莲的声音。

如果真是如此,那别说複仇,光是找到真相、回忆过去,对卡修来说,都是无法承受的。

一切光是想象,就足够惨烈了。

得莲伸手一挥,他们眼前的画面瞬间消失。

但两人依旧呆滞着眼神,显然还没接受。

如同做梦一般,得莲的讲述和过去的相处轮换交替,许多不明白的事情,此刻犹如拨云见雾。

怪不得当时银朱怒气沖沖地找卡修,近乎是扎刀子般地质问他“你搭档残存的力量,还能让你救人几次?”

怪不得玉双一直在絮叨,“为什麽七哥死活不让我告诉卡修大哥他的存在啊?”

也怪不得……哪怕卡修的污染值在上升,梁七也始终没有离开。

这是饮鸩止渴,也是不得为之。

“当然,失忆的缘由及后续猜测,卡修并不知情——我们不清楚他得知真相后,会不会坚持下去。”

得莲语气複杂,带着叹息:“……我们不想再失去一个同伴了。”

那放置于观星塔的孤灯,尽管有着所有人小心翼翼的维护,却依旧渐渐黯淡,仿佛也要追着星星去了。

【菲·贝尔·斯菲尔】:人设由 叶子酱提供,有少量调整。

终于把真相憋出来了!嘿嘿,刀子就要一起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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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

五十八

海面掀起了风浪,但在硕大的船体面前毫无威胁,只能拍打着船壁,发出不甘的哗哗声。

房间内的三人对立而站,气氛沉凝。

“如果……我说如果,梁七他一直在呢?”

半晌,于天和打破了寂静。

他冷肃地问:“你们有什麽办法吗?”

——终于说到这儿了!

得莲金绿色的眼眸睁大,很好地体现了讶然,完全看不出他内心“快点说赶着下班”的催促。

他断然地道:“这不可能!”

“但事实如此。”于天和深吸一口气,刨除一切个人情感因素,将他所知道的内容全部複述出来。

“……我开始怀疑是诡异鸠占鹊巢,隐藏在卡修身边,但现在看,能那麽不计代价帮助他的,别无他人。”

就是梁七。

当时在满堂村,还悄悄救了玉双和静静,甚至给他们场外指导的——随身老爷爷。

于天和的语气有些苦涩,得莲察觉到他的情绪,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不要把情感寄托在别人身上。”粉发青年半阖着眼,意味不明地道,“这代表你一开始就输了。”

于天和怔了怔,叹了口气:“我知道。”

但如果没有卡修,他现在还在白沙市老老实实当小队长呢,哪会被曙光高层青睐。

“……这只是我选择的机遇。”他缓缓说,语气轻得像是在催眠,“我不会让他为难。”

得莲微微一笑:“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们跟学院的人仅保持合作关系。”

“其他的想法,什麽都不要有。”

他浓密且长的眼睫,很好盖住了眼中的情绪,让人将注意力放在他认真的话语上。

“我们是一群走在末途上的偏执者——

从来没有退路,也不会有未来。”

青年说罢,没等两人反应,擡手一挡,兀自走到窗边。

他手中的蛇形链戒又发出光芒,一道光屏在他的面前展开。

两人上次在学院中见过的教导主任塞恩斯·锡德裏克,出现在光屏对面。

与上次穿着的正装不同,赛恩斯穿着一身紧致的战斗服,面容冷峻,正直起身。

他戴着黑色的皮质手套,伸出的手指压着末端还在往地上滴血的短鞭。

依稀能看到他的身后是满地的怪物尸体,男人站在黑暗中央,铅灰色的眼中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被教导主任支配的恐惧感又双叒叕出现了!

于天和跟陆天站在玄关处,大气也没敢喘。

见原本在他们面前矜贵强势的得莲,此刻也是收敛了锋芒,乖巧得像是一只小猫咪。

也不知是用了什麽道具,明明在一个房间裏,他们却连一点交谈声也听不见。

只能看见随着得莲的叙述,赛恩斯的脸色越来越阴沉,那尖锐的杀意隔了一层他们都能感受到。

很快,他们短暂的交流结束,粉发青年走到他们身边,笑了笑:“怎麽?被我们主任吓到了?”

陆天垂下头,嘴角绷紧,显然笑不出来。

“你知道我们在担心什麽。”

“你们太紧张了。”得莲拆开耳边有些淩乱的小辫,灵巧地重新编着。

他的语气恢複了漫不经心的从容。

“世界上没有绝对确定的事情,就像是在赌博,0.0001%的概率也会有人下注,区别是这代价能不能承受起。”

“主任说,这并非没有前例。”

得莲嗤笑一声,眼神冰冷下来:“上一任死而複生,并且与那不可知物沾染上关系的,名为——”

“路希。”

“轰隆!”天际仿佛响起了一声闷雷,常人无法观测的波动在这两字出口的瞬间,抵达至某个地方。

浩瀚无垠的某处空间,银月投下目光。

德侖兹号最底层的仓库中,一个少年突然从昏迷中惊醒,他蜷缩着抽搐的身体,竭力捂住通达大脑的呓语。

而远在丹江市的银发青年,则是端起酒杯,遥遥朝天际一敬。

他笑容直率,柔软温煦得像是悲天悯人的圣子,偏偏眼神嘲讽,透露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恶劣。

系统悄无声息地出现。

它收敛了不正经,语气干练:[玩家,以德侖兹号为中心,整片海域的污染值都在上升!]

系统:[检测到邪神碎片痕迹,且波动大于上次满堂村碰到的那片。]

[啊,跟我想的差不多。]玩家轻轻一笑。

[路希的名字,也会引来邪神的注视……就比他本人搞大事的程度,稍微轻那麽一点。]

[毕竟,在上个游戏回合中,路希告诉邪神唯一的真话,就是他的名字。]

满口谎言的信徒,用唯一真实的姓名做套,换取了神的信任,这也成为除了他的身体外,与神唯一的联系锚点。

因此,在未知真相之前,出于直觉的谨慎,

路希这个马甲出现至今,玩家就从未对外说过他的真名。

现在来看,确实效果拔群。

——有种渣了别人还卷钱跑路,结果被追着要债的美感。

系统:[不现在去收碎片吗?]

玩家:[暂时不用,等今晚的拍卖会。]

系统似懂非懂:[那为什麽要把真名告诉他们啊?如果他们乱喊……]

[不会。]

玩家悠悠道:[等他们察觉到这裏污染值上升,“路希”这个名字,他们反倒会更加严实地帮我护着。]

将路希与邪神的关系暴露出来,一方面是让曙光去调查联系,把路希跟请神会扯在一起。

上次在学院裏开会,楚在洲只告诉了他们“请神会召唤邪神,引起灵气複苏”的事情。

他们还不知道路希也有掺和。

但现在再看,两方都是邪教徒、还都在丹江市搞事,没关系谁信?

以后不管路希干了啥,曙光绝对会记一份到请神会身上。

玩家承认,这是在报複“请神会搞人体实验,结果锅扣在路希身上”的那件事。

他就是这麽记仇:D。

另一方面,如果以后存在邪神碎片的领域,只要路希等相关角色出现,曙光就会默认去找学院帮忙。

毕竟掺和邪神的领域……

卡修的前车之鑒,还摆在这呢。

完全拿捏了的玩家笑得蔫坏。

系统听完玩家的小九九,用怜悯的目光看着呆滞状态的曙光二人组。

一环扣一环,九转十八弯。

他们的面前是一个又一个连绵不绝的坑,而他们不管怎麽走,都走不出楚在洲的套路。

惨,真的惨。

连底裤都被算计得干干净净了!

在听到得莲口中的名字时,一种难以言喻的被窥视感陡然而生。

两人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于天和周身火焰燃起,却在下一刻瞬间熄灭。

在那异能使用的一瞬间,他蓦然察觉到经脉的干涩。

他的污染值飚高了许多。

“路——”陆天嗓子干哑,半晌还是没将他的全名说出来,“竟然与他有关!”

“怪不得上次他想带走卡修!”他淩乱地喃喃着,“不可名状之物……请神会……”

路叛变学院,是成为了祂的信徒?

在满堂村裏,路曾经嘲讽银朱,说他们找不到灵气複苏的真相——想必那时,他就已经知晓了“祂”和请神会的存在,并选择了叛变。

之后便是学院调查得知真相,并开会告诉了他们曙光……

一切都串起来了!

“污染值升高了。”

于天和深呼吸,他扶着墙,深深地望着得莲:“你为什麽直接把他的名字说出来?”

得莲笑了几声,两指夹着一张扑克牌。

他姿态优雅,像是回到了他最熟悉的领域:“下注有风险。”

“主任判断解开卡修记忆的方式,是让他再次见到梁七。”

“只有见到他,卡修才会産生力量归还的念头,只要异能消失,他自然就会恢複记忆——”

这是他们一开始就知晓的事情,所以梁七隐藏在暗处,只有偶尔救人的时候会出现。

陆天阴沉着脸:“然后他就会记起不该记的东西,这不是最初的死路吗?”

“但现在,污染值升高了——诡异以污染值为力量。”

得莲微微前倾,眼中含着些笑意。

“已经成为诡异的梁七,收获搭档返还的能量、并再次获得增幅。”

“他的实力不会比死前的弱,该怎麽做选择——那是他的问题。”

“这次时间充足,我可以配合他,将卡修记忆裏,不该存在的东西全都剔除,还一个你们完好无损的卡修先生回来。”

两人听着他的骇俗发言,脸色都惊白了一个度。

“而且,这对你们不是更有利吗?”得莲眨眨眼睛。

“那样卡修跟你们的关系就能跟近一步了。”

粉发青年的笑容弧度很漂亮,像是坐在幕后操控着牌桌、引诱着人走向深渊的庄家。

两人一时分不清得莲到底是在说真话还是在开玩笑。

……这样,不就等于把所有的压力转移到梁七身上,再让他清醒地为搭档牺牲一次吗?

“你确定?”陆天的尾音都有些颤抖。

“我不会违规。”得莲收回笑意,他十指交叉抵在下颚处,平静地叙述着,“这是我最大的退让。”

他金绿色的眼眸在某个角度瞳孔变得竖长,像是蛇一般,显得冷血无情。

“校规明确规定,不允许在自身有余力解决的情况下,放过诡异。”

他道:“我从没忘记过我的责任。”

“哪怕那是你的同伴?”

得莲的语气不变:“我们有更多同伴死在诡异手中。”

见两人还想说什麽,得莲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我的目标是审查卡修,至于你们——”他微微侧过头,“请自便。”

“咔哒。”

房门被关上。

陆天像是卸掉了全身的力气,蹲坐在地上,他将手胡乱地插进头发裏,嘟囔着骂:“疯子!一个个的全是疯子!”

“这得莲看着理智,疯起来也没见得比那些姓路的姓梁的差啊!”

于天和蹲在他旁边,一时无言。

与学院的人多次打交道,他发现得莲说的确实没错。

中央异能学院裏所有的人,都从未将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他们是为了别人的家园而拼尽全力的理想主义者,更是一群疯狂没有退路的殉道者。

“怎麽办?”于天和疲倦地道,“如果我们去找梁七,他估计会按得莲的做法来。”

“但如果我们什麽都不做,或者跟卡修说明情况,劝他放弃——好像也只是饮鸩止渴。”

要怎麽找破局点?

『梁七:我好惨啊。』

『卡修:我好惨啊。』

『路希:呜呜,我也好惨啊,全世界都知道我渣神了。(抹眼泪)』

『得莲:啊,我目前是带恶人呢:D。』

马甲们嘻嘻哈哈,如出一辙的狗策划思维让他们对剧本适应良好。

只有一个乱入的系统在哭唧唧。

楚在洲有点头大,旁人被刀哭了他才不管,但系统——

哄哄吧。

老父亲的叹气.jpg

他想不明白自己怎麽养出怎麽傻白甜的系统的。

[……这怎麽会是无解呢?]

玩家对焦急的系统说:[解法很多啊,死死活活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你别入戏太深了!]

他冷酷地戳穿现实:[要知道卡修“每天失忆”的来源,一开始只是因为我还没编出学院这个设定,他没词才导致的。]

系统:[哦QAQ!]

真相令人三级冻伤。

解决卡修的问题并不难,但重点是符合逻辑。

不然在学院裏待了那麽久都没解决,出来随随便便一挥手——那不是闹呢嘛!

所以複杂一点,决绝一点,把问题搞得棘手,才会显得付出足够。

这其实也是职场小技巧,你要啥都轻松解决了,领导还会怀疑你在摸鱼呢——

楚在洲的思路一向明确,为了达成目的,他无所谓采取狠一点的手段,区区发点刀子又怎麽了?

他眨了眨眼,面前的游戏面板展开。

【角色卡】

姓名:得莲

性别:?(幻想种)

固有属性:

【维护秩序】你是一个天然的管理者、秩序拥护者。

【赌徒】你的疯狂掩藏于筹码之下。

【缺爱】你渴望一份独属于你的爱,但你永远也得不到。

立绘中,粉发的精致美人蜷缩于蛋壳中,他抱着自己的双腿,曲成世界上最无安全感的姿态。

离开房间,快步走进电梯的得莲,看着电梯壁上自己的倒影,眉目优柔。

“我是在嫉妒啊。”他轻声地呢喃着,右手攥拳抵在自己的倒影上,“如果这次,他还做同样的选择……”

他手上的力道骤然变大,凹凸不平的链戒咯得指骨生疼。

电梯“叮”得一声打开,青年抿着唇,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唯有电梯的墙面上,多了一个近似三角形的凹痕。

于天和最终还是没跟陆天一起去四楼。

他决定在房间裏照看玉双母亲,以免对方醒来搞不清情况,又闹出更多的乱子。

但两人心中都很清楚,他们需要静静。

“已经淩晨三点了。”陆天看了看手机,从电梯出来。

他本想直接拐进房间睡觉,却见不远处的门突然打开,一个胖胖的身影鬼鬼祟祟地挪出来。

陆天:“?”

“二伯?”心情不太妙的黄毛皱着眉,喊了对方一声。

这出来的,是本该安分睡觉的陆德云。

“嘘!”陆二伯连忙关上门,气急败坏地走到陆天旁边,“你半夜不睡觉在这干什麽?”

陆天眯起眼睛:“我刚跟朋友玩完,倒是二伯你怎麽不好好睡觉啊?”

“这不是有点认床睡不着觉,打算到处走走嘛。”陆二伯讪讪一笑。

陆天嗤笑一声,懒得跟他客气,直接伸手从陆二伯胸前的领口中掏出一张房卡——535。

“去楼上走走?去人家房间走走?”陆天嘲讽道,“二嫂还在房间裏休息吧?”

陆二伯的脸色骤然拉了下来,乍一看还挺骇人。

他猛地抢过房卡,骂道:“你这丧门玩意儿别管我的私事!”

陆天眼中骤然闪过一道兇光:“你再说一遍?”

在曙光磨砺三年,陆天早不是最初的纨绔子弟,陆二伯的脸色僵住,却还是嘴硬地道:“要不是因为你,你妈也不会死,你爸——”

他话音未落,“啪”得一声,陆天直接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

“滚!”他冷冷地道,“再有下次,我管你是不是我的长辈,我撕烂你的嘴!”

说完,他干脆利落地转身走进自己的房间,把惊呆了的陆德云关在门外。

“我……靠!”陆二伯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火辣辣的脸,看着紧闭的房门,怒火和杀意瞬间卷席入心裏。

“*的陆天你这个小逼崽子!”他在心底暗骂道,“真以为自己成了个异能者就了不起啊?”

“不过就一个辅助系的牛什麽!”

他胸膛急剧起伏,冷笑道:“真以为我搞不死你?”

他现在身边又不是没有异能者!

陆德云想起江陵一见面恨不得干掉卡修、双方剑拔弩张的态度,心中冷哼。

他找江陵干掉陆天、给卡修添堵,对方怎麽想都没拒绝的理由吧?

陆德云说干就干,拿出手机。

【天天暴富】:帮我干掉陆天,要多少?

【AAA……直营】(江陵):?

【天天暴富】:最好今晚就让他死!

【江陵】:你知道他身边有卡修在,我那个同学的实力可不差。

【天天暴富】:我可以加钱。

【江陵】:三百万美金,一分不少,现在打我卡上。

这个要价!他目前能动用的一半身价啊!

陆德云的表情顿时扭曲了。

但人争一口气,想到刚才陆天打在他脸上那火辣辣的一巴掌,陆德云沉着脸打开转账……

“有钱人啊。”在阴暗的角落种蘑菇,江陵看着余额,桀桀地笑出声。

他只说了转账,可没说答应做事——这不算违背他的职业素养!

对付陆天那是不可能的,但陆德云突然给他发这麽一出……好像有好戏看了。

『江陵:嘻嘻嘻我不惨,我暴富!』

『卡修:@本体,让他充公!』

『梁七:@本体,充公~』

『江陵:??哇!你们两个!』

陆德云发完记录,在心中想象了十多种陆天的死法,心情终于舒畅了一些,他切了聊天框。

【天天暴富】:宝贝若雪,我来找你了。

【杜若雪今天也要加油】:嗯,好。

看到美人回複,陆德云的脸上蕩漾起猥琐的笑容。

他早就惦记这朵清新可口的小白花许久了,现在,终于把人给捂化了!

半年前,失去父母、独自在外坚强打工的杜若雪,救了中暑昏迷在路边的楚鹭,后者见她可怜,便把她带回了家。

那时与楚鹭刚联姻的陆德云,对杜若雪一见钟情。

而楚鹭看着美丽冷豔,实际上因为她的身体问题一直在喝药,没办法同房,陆德云看她烦都烦得要死。

他借口帮杜若雪积攒阅历,把她调到自己身边当秘书。

本以为近水楼台好得月,却不料每每他提出请求,杜若雪都会睁着汪汪泪眼,说她害怕夫人。

把陆德云看得又心软又生气,最终不了了之。

这次,他也是下了血本,从某个渠道那找来替换身份的名额,还专门请了保镖,为的就是让杜若雪顺利顶替楚鹭的身份,真正跟他“修成正果”。

这不是,若雪看到了他的决心,这才第一晚就忍不住了?

陆德云心情大好,坐电梯上楼,打开了535的房门。

“滴。”房间灯光亮起,陆德云看到了背对着他,坐在床边的白色倩影。

四楼,陆德云原本房间。

淅淅沥沥的水声渐停,柔弱无骨的纤纤细手关掉淋浴室的灯。

杜若雪不着粉面,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随着她的走动迅速变干。

她只穿了酒店自带的睡袍,就这麽光着脚走到了开着床头灯、靠着在看书的楚鹭身边。

“夫人。”她楚楚可怜地喊。

“嗯。”楚鹭微微擡眸,她朝杜若雪勾了勾手指,语气冷淡矜傲,如冬日寒梅,“来。”

杜若雪带着幸福的微笑走到她的旁边,虔诚地跪下,将冰凉的脸颊贴在她的手上。

“终于等到这一刻了。”她喃喃道,“我的夫人。”

楚鹭微微擡眸:“已经实施了?”

“嗯。”杜若雪含羞带怯地笑着,数根触手自她浴袍下滑出,亲昵地蹭着楚鹭的手臂。

后者眉头不皱,只是拍了下:“黏糊。”

触手缩回,如同哈巴狗般绕着楚鹭转圈圈,杜若雪认真地说:“我会顶替他的身份。”

“然后到时候,我接手他的公司——我已经学会了人类关于经济管理和日常交际的所有内容,不会出岔子的。”

楚鹭摸了摸她的脑袋:“好。”

杜若雪高兴地眯起眼睛。

“阿雪,等这次结束,你也不要做这些事了。”楚鹭轻声说,“答应我好不好。”

杜若雪表情一僵,连忙道:“可是这有很多钱,而且我的实力也会变强!我可以保护——”

如玫瑰般冷豔的女人伸出手指,挡在杜若雪的嘴边。

“我不需要,阿雪。”她疲倦地道,“我们安安分分地过日子就好,我不想你出事,那个学院太强大了,曙光也不是吃素的。”

杜若雪露出不甘之色。

楚鹭捧起她的一根腕足,抵着上面的吸盘,变戏法般从怀裏拿出一枚钻戒。

“你的本体不是可以躲开曙光的检测吗?”

她将钻戒往上面一勾,望着惊呆了的杜若雪,微微一笑恍若冬雪融化:“这样——就足够了。”

杜若雪头晕目眩,口干舌燥,触手乱舞,可怜巴巴地望着楚鹭。

楚鹭:“好吗?”

杜若雪半晌说不出话,最后干巴巴地道:“……好吧。”

楚鹭满意地合上书,拍了拍旁边的枕头:“来休息。”

“把你从别人记忆裏带来的坏习惯给我忘掉——不準打呼噜磨牙踹被子。”

杜若雪想到了什麽,黑着脸磨了磨牙:“好。”

熄灯入睡,楚鹭安详地躺在她的旁边。

“无面者”极好的夜视能力能看见她的每寸肌肤。

柔软、脆弱、不堪一击。

人还善良,捡回差点渴死在路边的它。

……她还不够强,不能万无一失地保护好楚鹭。

腕足缠绕着钻戒,将它送入靠近心髒的位置。

属于高阶诡异的气息,在散发出来的那刻,便被它自己闭了回去。

杜若雪沉沉地想,她会保护好夫人。

她不会停下计划。

等下再去找找,刚才究竟发生了什麽,让她的力量突然增加了。

但不管怎麽样,她都要顶替更多的……更强大的人……

她的眸中厉色一闪。

江陵:学会了吗?如何一夜暴富!

诡异:(打开陆德云账户)“我”的钱呢?

上章红包已发,本章20~

断更修文真的太伤了呜呜,我这本书的数据起不来,在吃不起饭的边缘,悲伤辣麽大(比划)吃一堑长一智,以后绝对不敢了!!

五十九

五十九

9月14号,德侖兹号的第二天,船已经彻底行驶到了公海领域,四处望去都是一片蔚蓝的海洋。

附近有信号,但不多,断断续续的,倒是有不少关注“万界”论坛的人,注意到了“得莲”。

衆所周知,这个论坛一般只放与异能者相关的事项。

不少与他对赌的人都惊出一身冷汗。

还有没脑子的蠢蛋,将他们失去理智的赌博,怪在[得莲使用异能蛊惑他们]上,叫嚣着要他还钱。

结果青年高高在上地往甲板上一站,纤细白皙的手指间夹着张扑克牌——那些人顿时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其次,还有另一个热度不低的话题。

某岛国一着名沉眠的活火山,于淩晨三点喷发,受到诡异领域的影响,强度等级甚至达到了7级(历史记载最大的也为7级) 。

火山喷发形成的火山泥石流,东西分流,速度极快,对该国的核心地区造成了极大影响。

但凡施救不及时,沉岛的风险都有。

一时间,全世界都在看热闹。

而在德侖兹号上的岛国人,旅游途中得知自己可能家産全无、亲友未蔔,整一个晴天霹雳,恨不得游泳游回老家。

但人类的悲欢是不相通的,其余人只觉得他们吵闹。

楚在洲一边看戏,一边刷着专家分析“火山喷发预测强度为5级、现在却是高达7级的原因”的视频。

看裏面提到诡异影响重大,并对人类未来表示忧心忡忡,他下意识“啧”了一声。

……也不知道跟他昨晚喊的一嗓子有没有关系。

玉双的母亲早上清醒,在看过于天和的证件、及一通讲解后,答应他尽量配合,并表示回去就赏她家的憨憨闺女一顿竹笋炒肉。

——连亲妈都没认出来,这不该揍麽?

这时陆天开门走了进来,他眼皮下耷,挂着浓浓的黑眼圈。

“我去找过玉双了,读取了她晚上发生的事情。”

他开门见山地道:“那诡异通过博得他人认可,获取记忆——能更好顶替角色。”

他对坐在一旁的玉双母亲说:“诡异先找了你先生的认可,获得少量记忆,接着才去哄骗玉双,从今早的行为来看,已经没什麽大致差别了。”

玉双母亲怒气沖天,一掌劈在床头柜上,咬牙切齿:“我让他喝酒——!连我都认不出来,玉英华你也死定了!”

两人:“……”

这对父女估计都没什麽好果子吃。

于天和深吸一口气:“那诡异在船上替换的人肯定不止一个,从现在开始,不论是谁,都不能轻信,包括我你。”

“我已经用内线联络过总部了,他们会派人来接应,但因为是公海,手续还要走一段时间。”

“——上头希望我们尽量控制局势,以免救援节外生枝。”

这种藏在暗处的诡异,有时候比领域型还棘手,如果救援途中将诡异的分体带回国内,那危险性也不容小觑。

于天和颔首,他其实还在担心,如果诡异顶替学院的人,拥有他们的部分实力……哪怕不全面,也很危险。

更别说关于学院的记忆,那些可妥妥是珍贵情报,全世界都想要!

“还有一个事情。”陆天严肃着脸,“我从她的记忆裏看到了梁七!”

他一字一顿地道:“离开影子、活蹦乱跳的梁七。”

于天和瞳孔一缩。

他顿了两秒,缓缓地道:“很巧,我也‘看’到了梁七。”

“在影子裏,在颜璐的梦境裏。”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哪怕他们不选择破局,主动複制了梁七的诡异在船上行走,终有一刻会跟卡修撞上。

那时候,一切就容不得他们犹豫……

今天白天对曙光衆人,或者其他心思诡谲的人来说,或许有些难熬,但对于楚在洲确实难得的悠閑。

局已经放下去了,他只需要等一个个好的坏的主动入坑,让他能顺利拿到邪神碎片,顺便解决船上的破事。

就是这枚碎片,所在的位置有些……

一言难尽。

楚在洲深呼吸,下一刻,他的主意识链接转移到了“安十初”身上。

周围环境漆黑一片,耳边依稀能听见外面的海浪声。

楚在洲微微挺直腰板,头顶撞到了栏杆发出“咚”得一声。

身上的伤口很疼,但在疼痛间又会産生一种酥酥麻麻的快感,像是过了电般,让他条件反射眯起眼睛。

挺好,这固有属性着实有点变态。

努力放缓痛与快感激起的呼吸,将夜视道具装备上,楚在洲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这是德伦兹号邮轮最底层的仓库,保管着今晚拍卖会的卖品,防守严密,戒备森严。

他所在的房间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一个个笼子中关着不同生物。

之所以不说是人,因为很多身上都带有着其他物种的特征。

比如他左前方的那个箱子,关着一个像是美人鱼一般的生物,他沉在水中,自腰起下半身被一条深灰色的鱼尾代替,手也有鱼化的倾向,蹼代替了指头。

似乎察觉到什麽,他调转了脑袋,露出苍白且精致的脸,杂草般的头发上沾着呼吸升腾的气泡。

系统:[我入侵了货物单,上面写着与D级诡异“耳鱼”融合而成的“美人鱼”,性格温顺,具有收藏价值。]

玩家琢磨:[你觉得他是请神会的手笔吗?]

系统不确定:[应,应该吧?]

楚在洲想到了那个眼中流出血泪的蛇女。

或许路希一看就是不安分的,人体实验这个模块,请神会并没有让他接触。

如果说传教、祭祀是为了扩大信仰,那麽研究诡异与人的结合,又是想做什麽?

不过起码能看出,这个仓库裏有不少都是请神会研究剩下的産物,打算拍出去赚钱回本。

除了被路希从另一条渠道塞进来“单纯凭脸”的安十初。

以及——蜷缩在他右边的狼崽子。

为什麽说狼崽子?

因为他的异化程度已经很高了——

灰色的耳朵耷拉,尾巴被他搂在怀裏,少年闭着眼睛躺在笼子裏,像是死了一样。(?)

系统惊呼一声:[玩家,邪神碎片就在他身上!]

楚在洲在心底“嗯”了一声,揶揄道:[你瞧这弟弟,是不是有几分眼熟?]

系统定睛一打量,顿时:[哔——(消音)]

楚在洲:[?]

系统羞赧:[人家忘记程序设定不準说髒话惹。]

在人类论坛沖浪那麽久,它差点脱口而出一句国粹。

系统还是这麽跑题得清新脱俗,楚在洲无言。

他叹了口气,道:[这个小子——路骞,当时在我控制“路希”走邪神线的时候,也出现过。]

那时的少年跟在玩家身边,是路希最狂热的追随者,也是请神会打算祭祀给邪神的最终祭品。

只不过在献祭成功的前一刻,路希直接上了献祭台把人送走,自己则是为了触发隐藏剧情留了下来。

之后便是熟悉的——路希被绑在椅子上,当着崩溃的信徒的眼皮子,勾引毒杀邪神的剧情。

当时邪神破碎,留在那片地方的所有人都全部死亡,想必这也是请神会至今都没发现,他们又把路希这个祸害请回来的原因。

没想到时隔几年,路骞又出现在他面前,还携着邪神碎片。

这也佐证了“游戏即现实”的观点。

那时楚在洲看似在家裏打游戏,实则游戏裏的一切,都发生在同一个世界的另一角落。

楚在洲现在看着,还有点感慨:[六年过去了,这小崽子倒是成熟了——不过他还记得那些事情麽?]

系统:[权限不足……呜呜呜我是废物。]

楚在洲已经习惯,虚空挼了把系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邪神碎片在他身上。]

玩家目前见到了三块碎片。

一块是路希开大引动的“邪神”降临,被他捅死后,碎片融入身体;一块是满堂村盒子翻出来的,现在还在没消化的狐貍那当茶包。

那两块都是实打实能看见的,而现在……

他总不能把路骞也给捅死,再掏碎片吧?

而且,他之前把好端端的纯种人类捞出来,现在怎麽变成这样了?

难道邪神碎片还有改血统的能耐?

楚在洲思考着,没注意到自己一直定格在少年身上的目光,被对方察觉。

大脑像是被无形的东西啃齧,动辄引发钻心的疼痛,更令他难捱的是一股安静又炽热的视线,死死笼罩了他全身。

路骞皱起眉,睁开眼睛,猛地一下坐了起来。

周围是一片漆黑,但狼很好的夜视能力,被他全然继承。

在视线中,他看到了坐在他旁边笼子裏的栗发少年,正茫然地盯着他这个方向。

手疾眼快关掉夜视能力、免得又乱加设定的玩家眨眨眼睛:“你醒了吗?”

“干什麽?”见不是威胁,路骞眉头微微放松,冷淡地道。

“只是你一直没有动静,我担心你死了。”

栗发少年语气上扬,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靠近,路骞感觉他的声音更加清晰:“原来你没死!”

路骞:“。”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咒了。

“我叫安十初。”那栗发少年的脸颊贴在铁杆上,琥珀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的方向,“所以,你还好吗?”

“……我没事。”

路骞鲜少见过这麽直白的问候,他不适应地舔了舔自己的两颗犬齿,在纠结要不要主动断掉这对话,最终还是低声道:“路骞。”

“嗯?”少年歪歪头,似乎没听清他在说什麽,脸更凑了过来,挤在栏杆中间,仿佛能看到那点婴儿肥。

“……我叫路骞。”他耐着性子道。

[还真是我认识的那只。]玩家表面一脸无辜,心裏吐槽。

[岁月是把杀猪刀,我的小跟班变成冷漠帅酷拽的冰山了!]

系统根据自己饱览群书的经验,笃定道:[玩家,这肯定是少年漫裏的傲娇男二!]

那种一夜之间家破人亡、转头被重要的人抛弃,称之为“我鱼唇的欧豆豆”的类型!

楚在洲挑挑眉:[但他今年应该成年了,而且,我可是干好事把他救下来的呢。]

一人一统在谈欧豆豆的各种变化,而路骞也在观察。

他们是一齐被送上船的,但昨天整整一天,他旁边的栗发少年都晕着,蜷缩在一条薄毯中,像是只奄奄一息的小狗,单闻血腥味,就知道伤得不轻。

路骞对此没什麽怜悯,他本盘算着逃跑计划,昨晚的大好时机,他却不知为何头疼欲裂,直接陷入了昏迷。

结果醒来就被安十初关心了一通“是不是要死了”。

到底谁看着才是要死的啊?

“你关心我,不如想想你自己。”隔了一会,路骞阴沉着脸说,“别死我旁边。”

栗发少年醒了过来,动作间便把薄毯蹭掉了,露出了身上单薄的衣衫,深色的像是血一样的痕迹沾染在布料上,从领口看能见到其身上层层叠叠的伤口,有些愈合成疤,但有些似乎还渗着血迹,那双如蜜糖般的琥珀眼因失血过多显得涣散,却还执着地往他这边看。

看着比他还小几岁,怎麽会伤这麽重?路骞下意识皱起眉。

却见下一刻,安十初似乎被他冷厉的语气吓了一跳,那双眼睛眨了眨,有泪花悄然氤氲。

“对不起。”少年缩了缩,压抑着鼻音轻声道,“我没想死你旁边。”

“我——”路骞“对自己一句话吓哭别人”这件事骤然失声,半晌才咬牙切齿,“我不是这个意思!”

系统:[哦哦哦对上了对上了,看起来真是个傲娇!]

安十初轻轻应了一声,垂着的眼睫上还沾着水意,看着可怜极了。

路骞还没见过这种性子的人,他抿了抿唇,生硬地转换了话题:“你怎麽会被他们带到这裏?你没有异化吧?”

“异化?”

“就是像我……”路骞说到一半,想起一般人没有夜视,根本看不见现在的情况。

“——嗯?”

见少年拉长调子,路骞生怕对方又联想到被他讨厌上去,他磨了磨牙手攥着衣袖,压低声音:“你手伸过来点。”

玩家:“……?”

“做什麽?”

“叫你伸,你就伸,快点!”

安十初茫然睁着眼,将右手往前伸去。

下一刻,一块柔软又温暖的事物,抵在了他的掌心。

他下意识逮住,然后用力地揉了揉,感受着绒毛自掌心滑过。

手感真好啊……

灰发少年闷哼了一声,耳朵这种特殊位置被揉捏,让他尾巴毛都炸开了。

他双手攥紧衣袖,从牙缝中挤出字来:“你摸够了没?”

玩家恋恋不舍收回手,他挪开的瞬间,路骞近乎是弹起坐正,然后也撞到了头。

“嘭!”

“我知道了。”安十初努力不让自己笑出来,“我不是。”

路骞沉着脸:“那你为什麽会被送到这?因为脸?”

“不知道。”

“那你身上的伤呢?”

栗发少年垂下头,下意识拽了拽自己的衣服,闷闷地道:“是我老师……”

老师?!路骞瞳孔一缩,难以想象这是多麽狠毒的人才能在虐待后把自己学生给卖了。

“不过,我不怪他。”安十初轻声说,“他,他只不过是误入歧途了。”

路骞:“……”

他想到了一个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安十初:“而且阿遇……我弟弟在他这过得很好,没有死,也没遇到危险。”

“我已经很满足了。”他又擡起头,露出一个满足的笑。

路骞:“…………”

他脑补了一通胁迫弟弟、虐待哥哥还给他洗脑的人渣。

脸色越来越阴沉。

他深吸一口气,一时间不知要用什麽肮髒的词彙去辱骂。

“那你呢?”安十初抿了抿唇,头抵在栏杆上,“你为什麽会在这?”

[读心卡,来一张!]

“我……”路骞张了张嘴,觉得无从说起。

他的经历太过离奇,哪怕说出来,面前这个天真的傻子估计也听不懂。

乍一听到这句心声的玩家一僵,笑容顿时更灿烂了。

阴恻恻的灿烂。

路骞回忆起过去的事情,记忆已经有些模糊。

他自小便生长在一个偏僻的落后村庄,偏僻到偶尔来个支教老师,没坚持几天就会因各种原因离开。

他喜欢读书,但走不出这连绵的山。

路骞本以为日子就这麽过下去,某日他的父母却突然激动地给他打扮一通,说送他去“仙师”那享福。

他问:“能读书吗?”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地道:“仙师什麽都会。”

那时路骞并不知道发生了什麽,只是懵懂地跟其余二十来个小孩,一同被高高在上的仙师们带走。

他们没有教他文化,也没有享福,只有日複一日要求他们吃着恶心又肮髒的不明物,强迫他们背下一页又一页看不懂的祷文,甚至隔三差五还会有血祭,将“资质不好”的祭品活活宰杀。

受不了一切选择逃跑的小孩,被他们抓住,也会当衆活活打死。

于是所有人都不敢逃了,麻木且机械地生活。

除了路骞。

他记性很好,人也聪明,背祷文都是一流的水平,甚至还被“仙师”们夸奖过。

如果这麽过下去,他或许真的会成为最后的“优质品”。

但他骨子裏就有一种野性,这种匍匐于地上的囚牢生活,他一秒都不想多待。

于是路骞逃跑了,也失败了。

他被摁在冰冷的石头上,折断的骨头发出尖锐的疼痛,鲜血顺着重力砸在地上。

他以为自己要死了。

却察觉摁着他的人突然松了力道,有谁走了过来,修长瘦削的手指挑起了他的下巴。

在朦胧的视野中,路骞看到了一个仿佛雪一样的人,他雪色的发落在肩头,连睫毛都是雪色的,偏偏有一双黑得纯粹的眼眸,裏面有着一个狼狈地趴在地上的他。

像是真的仙师。

“看着还挺兇,这是怎麽了?”

“路先生。”摁着他的人恭敬地道,“这小孩想逃跑,被抓回来了。”

“资质呢?”

“资质很好,但心不诚。”

那人松开他的下巴,站起身,缓缓的嗓音道:“哦——收拾干净,带我身边来吧。”

青年说完朝他温柔笑了笑,转身离开,路骞看着他的背影,被旁边的人狠狠踹了一脚:“在路先生旁边好好改造!神是会原谅你的!”

路骞就像是做梦一般,他没有逃离地狱,却好像进入了另一个天堂。

别人都叫那个白发青年路先生,他在这个地方的地位似乎很高,但从不会像其他“仙师”那样管事。

他往往都待在据说祭祀用的圣堂裏,好似神明最虔诚的信徒。

在路先生问他姓名的时候,路骞鬼使神差地说:“路钱。”

他怨恨将他卖掉的父母,又自小懂得什麽是比他命还重要的东西。

但“路先生”似乎没听清,平淡地道:“路qian。”——喊了他轻声的字。

路骞没有否认,在后续学习中,他看到了“骞”字。

骞,飞也,恣意的样子,又通“愆”。过,误。

……很适合他。

路骞留在了路先生身边,他不仅能够学习,吃饱穿暖,在对方拦截后,也不用吃那些污秽恶心的东西。

他甚至改口喊“路先生”为老师,感恩他让自己重新拥有学习的机会,也在对方应下后,窃喜自己的特殊。

他感觉到了无比的幸福,同时也为自己的冷漠颤栗。

他没有想着回去救那些水深火热的“準祭品”,催眠洗脑着自己“我是老师的人,老师没让我做的事情,我不能给他添麻烦。”

老师信仰的神,他也跟着信仰,老师让他做什麽,他就做什麽。

这时候连死亡,都变得幸福。

于是路骞成了最虔诚最乖巧的祭品,所有人都开口称赞“路先生”教导有方,并在某日干脆利落地把他送上了祭坛。

那时的路骞很平静,毕竟他的死亡也是老师的伟业之一。

然而在所有人都觉得顺理成章的时候,那平日裏笑眯眯看着脾气很好的“路先生”却突然动手。

他大闹了祭祀,将失血过多奄奄一息的路骞带走,在深夜将他送到了某处医院。

路骞挣扎着抓住了他雪白的衣摆,手指却被一节节掰开。

“乖,你在这治伤,我过段时间来接你。”他柔声笑着说。

“不要骗我。”浑身是伤的小孩哽咽着,抓着“仙师”的衣服,“我,我不想再被抛弃了……”

路先生怔了一会,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什麽时候骗过人呢。”

可后来秋天来了,路骞的伤也好了。

因为还未成年,他被警察送进了福利院,不管他多少次跑回医院,祈盼得到谁的音讯,但都一无所获。

少年便明白,自己又一次被抛弃了。

之后路骞逃出了福利院,几经辗转调查,回到了那个当初举办祭祀的地方,可惜什麽也没找到,精疲力尽的他在那裏席地而睡。

等醒来时,他发现自己的力气变大了、腹中饑饿难耐,似乎有什麽东西悄然改变了他的躯体。

接下来的日子,路骞便是在不断找寻那个“邪|教”的痕迹,他忍耐着自己的异化,东躲西藏。

直至最近,他终于找到了些许端倪,混进了请神会遣送至德侖兹号的货物……

总而言之,路骞混上船并不是被逮的,反倒是想去逮请神会的尾巴。

只不过没料到这是个拍卖会,并且自己昨晚会莫名其妙头痛欲裂。

心思千回百转,在毫秒间便展示完毕。

读完所有心声的玩家:“……”

似乎,大概——总之这倒霉孩子碰上的事儿,都跟他有关。

我靠,良心似乎感觉有一点点痛。

系统:[玩家,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

楚在洲嘴角一抽:[我那时候是真的在玩游戏啊!这不应该问你们吗?早点告诉我这是真的,我会这麽随便吗?]

他那时候纯粹扮演路希走剧情,随心所欲到说叛变就叛变,根本不会在意其他“NPC”的态度。

将路骞从祭坛裏捞出去,都是因为他纯粹看那群邪|教|徒不爽,专门搞破坏,而看小孩惨兮兮的,也就随手往医院门口一丢——连医药费都没给。

哪裏还记得跟路骞的约定。

再说,就路希就家伙嘴裏,本来就没一句真话!

骗了转头就忘也很正常啊!

楚在洲自己把自己说服了,隐隐作痛的良心被丢掉。

系统:哽住.jpg

“我……只是在找人。”回忆过去,路骞眉眼间升腾起戾气,又被他压下。

他冷笑道:“找我的老师。”

突然又有些心虚的栗发少年弱弱地“嗯?”了一声,很符合人设。

“他也把我抛弃、丢下,让我在极度痛苦中挣扎,偏偏却无法怨恨他。”

路骞扯了扯嘴角,脸色阴寒,手指摁着精铁做的栏杆,愣是摁出了个印子。

他有什麽资格说安十初,他自己不也对过去耿耿于怀,却根本没办法对“路先生”升起一丝怨怼吗?

“咕噜噜噜。”旁边突然传来吐泡泡的声音,两人的注意力被牵扯过去。

是那个与“耳鱼”诡异基因融合的美人鱼。

这个D级诡异,听名字就知道与听力脱不开关系,想必两人压低声音的对话,也被他听见了。

他在水中吐着泡泡,明明自己状态都很差了,还奄奄一息地倔强八卦着问:

“那个……你们俩的老师,是同一个吗?”

路骞:“……”

心虚的玩家:“………………”

恕我夹带私货,下次还敢(电子木鱼敲敲)

沿海浙江人已经很怒了(

路希:昨天全世界知道我渣了邪神,今天就全知道我渣了路骞:D

上章红包已发,本章20~

六十

六十

对于这种拆台的憨憨,两人唯有沉默应对。

那美人鱼眼巴巴地看了一会,见没人理他,忧郁地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吐泡泡去了。

……由此能看出,实验对大脑还是有些影响,极有可能影响智商。

过了许久,路骞突然拽过安十初的手,后者猛地一抖,他低声道:“别动。”

玩家:“?”

路骞不想欠别人人情,哪怕对方只是问他死了没死。

他打算逃跑的时候,顺便把安十初也给带出去。

担心隔墙有耳,路骞伸出手,打算在安十初的手上写,说明一下他的计划。

但摸上去,只觉得掌心一片粗糙,全然不像一个少年的手,反倒像是饱经风霜、做苦力重工的手。

路骞的脸色更阴沉了,甚至磨了磨牙,心道那个老师怎麽还不去死。

读心卡还没结束的玩家:“……”

安十初武器全精通,手上有老茧不是很正常吗?

他现在想到路希,就觉得他头顶那毛绒绒的一对耳朵,实际上是吸铁石材质的——专门吸锅。

等下——这真的不是植物大战僵尸裏的磁力菇吗?锅跟头盔好像也很像?

奇怪的类比增加了.jpg

“手臂。”安十初叹了口气,主动将自己的手往前伸了伸。

“你认字吗?”路骞突然说。

玩家:“………………”

系统:[噗哈哈哈!]

安十初深吸一口气,自己过去养的崽,他忍。

路骞在安十初的手臂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他的计划。

他打算在拍卖前逃离,潜伏到后台,直接去找交易方,而安十初则是躲起来等他。

安十初认真地感受着他的动作,眼睫微垂,时不时吸吸鼻子,看着病弱又可怜,完美的拖油瓶形象。

“不行。”他在路骞写完后轻声说,“已经来不及了。”

路骞猛地擡起头。

“现在是晚上七点三十八,距离拍卖开始只有二十二分钟。”

少年琥珀色的眼睛看着清澈又无辜,路骞顿时感觉到一阵寒意。

“你怎麽知道的?”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对时间天生敏感。”安十初有些无措地抓着他,仿佛下一秒又会哭出来,“你别生气,对不起,我没提前告诉你……”

路骞顿时头痛欲裂:“算了!”

“我觉得我们不用跑。”安十初突然小声说。

他忍不住咳了两声,少年苍白的脸上泛起一阵红晕,他将手贴在自己的胸口,感受着心髒的跳动。

“有人会来帮我们的。”他露出了欣喜的笑。

某弟弟从楼上默默路过。

『安十遇:搞事搞事!』

路骞听完,沉默了许久,最终将头扭到了另一边。

他跟一个精神不正常的小傻子较真什麽。

不过,如果拍卖会真如他所说的要开始了,那麽在戒备最森严的时候跑,确实不明智。

再等等。

晚上,拍卖会即将开始。

不少有邀请函的权贵都找借口推了社交,默契地从房间裏的暗门中离开。

彼此认识的人,讨论着晚上有什麽奇珍异宝,他们可不可能借此成为异能者、从此一步登天。

没人知道受了刺激的诡异打算大干一场。

因为楚鹭的话,思考了一夜的杜若雪,决心火力全开顶替船上的人,尽可能让自己变强,最后直接搞沉整艘船。

那样她可以当自己也死了,不用参与那个组织跟学院的争斗,带着夫人远走高飞。

因此,当部分人去参加拍卖会后,船上的人数反倒更多了。

这变相也为拍卖会遮掩了一层。

不过对有N个马甲的玩家来说,某个身份知道不知道压根没有任何影响。

他去拍卖会浑水摸鱼倒是真的。

安十遇跟着程飞雨一起进了专门的包厢。

包厢整体呈米黄色,皮质沙发对面是大片单向玻璃,能清晰地看到拍卖台及后面的荧幕。

茶几放着茶水瓜果,依旧一个报价的按钮和输入器。

程飞雨介绍道:“这次参加拍卖的大概两百名额,有散人,也有组织,凭邀请函入场。”

“竞拍可以匿名,除了我们的包厢,下面的散户面具、披风都可以穿。”

“安先生,你应该能感受到,进入拍卖会场后,异能有被压制吧?”程飞雨微微一笑。

安十遇沉默了一瞬,或许因为他马甲来得多的缘故,这聊胜于无的压制,还没被蚊子叮了一口明显。

还没曙光那个部长白永蓉的能力一半强。

他皱了皱眉:“有屁快放,少卖关子。”

程飞雨不生气,在他看来,这是安十遇异能被压制后正常的烦躁。

他指了指悬挂在拍卖台荧幕上,像是蓝宝石的物品,说:“这是B-级诡异的遗留道具,经检测已经达到了B级的水準,它能吸收异能者的异能,并反馈出来。”

“能吸收多少,反馈多少?”安十遇问。

“这是‘曙光’高层白永蓉的能力。”程飞雨嘴角翘起,显然有些得意,“能压制C级以下的异能,以上的也会感到不适。

这并不是道具的上限,只是白永蓉的实力并没有所说的那麽强大。”

安十遇挑挑眉:“能储存不同的能力,还能最大限度反馈,你当我是傻子吗?B级道具也没这水平。”

程飞雨说:“那自然没有,能力只能保存五天,需要补充。”

玩家甚至有些想笑,只有五天啊……

也就是说在白永蓉去他们学院之后的事。

他给了白永蓉一个压制自身异能的道具,卖了个人情。

怪不得这个“吸收异能道具”的威力就这麽点,人家本来就在压制状态。

他这样算不算变相为“战忽局”做贡献了?

程飞雨还在旁边说:“有这个道具在,拍卖会就没什麽人能捣得了乱了——当然,安先生你肯定不会吧?”

——这说不準。

玩家看程飞雨侃侃而谈,还略带得意的模样,就知道这道具八成也是请神会的库存。

这是在向他彰显实力?证明请神会甚至能神不知鬼不觉潜到曙光高层身边?

……这前提他真不是内鬼啊!

表面上,安十遇往沙发一坐,冷冷地道:“这还没有配我动手的东西。”

暗地裏,玩家:[统,去查查白永蓉这五天跟谁碰面了,提醒下她周围不安全。]

拍卖会的位置陆陆续续被坐满,周围的包厢也亮起了灯。

程飞雨坐在安十遇旁边说:“请神会跟德侖兹有合作关系,所有我们有专门的包厢。”

“其他的包厢都是老牌财阀或者跟政界勾连的名人,不过具体来了谁我不知道。”

安十遇挑挑眉:“……跟政界相关?”

“嗯。”程飞雨舒适地靠在沙发上,随手倒了杯酒,“毕竟除了‘曙光’,其他国家的异能机构可没那麽大的控制力。”

“有些政府甚至被民间异能组织搞得濒临解散,偏偏自身实力不足,没法掌控局面,便只能通过各个私底下的渠道,来增加自身力量。”

“毕竟——黄金可是硬通货。”

没错,拍卖会的交易货币是金砖,换算成国内货币,一块约一百八十万,所以起拍价就很高。

栗发少年撑着下颌,微微眯眼:“真不幸啊。”

“是的。”程飞雨在胸前虔诚一画,装模作样地叹息着,“与其这样杯水车薪地自救,倒不如信奉我主。”

“真是一群愚昧无知的猪猡……”

用温柔的语气说出极为侮辱人的词,程飞雨还笑得很开心。

他转移了话题,看着安十遇:“安先生,这次路先生要的东西,由您来代拍是吗?”

“恩。”安十遇望着穿着华丽的主持人走上拍卖台,仅用鼻音回应道。

少年高傲又无情,仿佛程飞雨所说的内容没有激起他心中的任何波澜,而他像是个逗乐的小丑,试图获得小王子的垂眸。

中央异能学院,程飞雨咀嚼着这个名词,心情愈发阴冷,他们到底是什麽人……

连一个没什麽心机的少年,都有目空一切站在世界舞台上的资本?

“阿遇。”程飞雨突然轻轻地说,“作为朋友,我以私人的名义,帮你再拍一件商品怎麽样?”

“你——”

栗发少年手一抖,露出了仿佛硬噎苍蝇的厌恶表情:“别恶心我!”

“好不好嘛?”程飞雨笑眯眯地说。

安十遇头顶青筋暴起:“滚!”

玛德有变态!

『安十遇:晚点把程飞雨给暗杀了吧,这人有病!!对了,我在3号包厢。』

『得莲:我在A区23号。』

『江陵:我把一个胖老头打昏混进来了,C区78号。』

『江陵:我还多拿了两张邀请函,到时候如果还要拱火,本体直接安插账号就够了。』

『安十初:我在地下室,小狼崽可能要搞事,到时候你们加油。』

『得莲:嗯哼,顺便找找官方那两个卧底的位置。』

拍卖会已经开始了,拍卖师说完冗长的介绍词,便有小姐将货物放到台上。

硕大的荧幕便显示出货物的作用、低价、起拍价。

放在最前面的拍卖品都比较常规,一些E级D级的异能道具,起拍价半根金条。

楚在洲:[???夺少?!]

就这平日裏他都当水用的小道具,起拍价就这麽高了?

程飞雨说:“虽然现在诡异频发,但对异能者来说还是僧多粥少,更别说热武器始终是个威胁。

许多异能者自己都没傍身的道具,更不会出售了,所以低级道具,其实也很稀缺。”

他笑眯眯地道:“更别说,这些对普通人来说,那可都是步入超凡领域的钥匙。”

实在不行,买个没啥用的拿出去装逼也好啊。

玩家看着一个“能瞬间改换衣物”的E级道具,被人以两根金条(三百多万)拍下,陷入了久久沉默。

这钱这麽好赚吗?

如果按这样算,他每天要花多少金条!!

楚在洲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那麽败家。

心痛到无法呼吸.jpg

“下一个拍卖産品,专业评定为E级,‘增生番茄’,种植后能无限制增生番茄,并无异能效果,遇火会停止生长,起拍价:半根金条。”

拍卖师清亮的声音在会场回蕩。

楚在洲:[这东西总该流拍了吧?单番茄还没异能效果,正常人谁买啊?]

拍卖师:“A区11号出价半根金条!”

楚在洲:“……”

拍卖师:“B区3号出价一根金条!”

楚在洲:“??”这是番茄!

系统感动极了:[玩家,我第一次见你有这麽大的情绪波动。]

仿佛在複刻管家欣慰地说少爷他终于笑了的炸裂名场面。

楚在洲木着脸,也觉得他的功力还不够,不然怎麽会因为一个“增生番茄”卖出一百八十万而震撼……

拍卖师:“A区11号出价两根金条!还有人需要加价吗!”

拍卖师:“B区3号三根金条!出价一次——好A区11号再加一根!”

楚在洲:“靠……”

系统:[-o-]

这不是一百八十万的番茄,而是七百二十万的番茄!

[到底谁在拍啊!拿个读心卡去——]

玩家没绷住,道具卡刚想丢出去,突然就觉得一阵牙酸,这能换多少金条?

但吃瓜还是要吃瓜的,楚在洲对着拍下番茄的人一用。

系统:[哇,人类原来也这麽多样性吗?他们国家竟然因为番茄荒到全国暴乱的地步,就不能换个东西吃?]

番茄是玛莎拉是必需品,没有人比某个世界强国更懂番茄对他们来说多重要。

甚至出现农场主报警说一卡车番茄被抢,然后警察追上劫匪逮捕后,不仅没把番茄还给农场主,反倒自己把一卡车的番茄开走的戏码……

楚在洲吃瓜吃得大为震撼,甚至开始反思自己还是太故步自封,连这点事情都想不到。

这麽看,这七百来万的番茄还真不亏。

『江陵:我这就去找主办方问问!能不能加点拍卖品!』

『得莲:不能也得能,刀可以架他脖子上——对了,节约时间,可以带一个鑒定物品道具。』

『江陵:OK!吓人我最在行了!』

程飞雨看着栗发少年阴沉地盯着屏幕,感觉自己有了机会,问道:“是有什麽东西想要吗?”

“没……”安十遇眯着眼睛冷笑一声,“我只是在想,傻逼可真多。”

他之前那麽缺钱到底是为了什麽啊!

感觉自己被内涵的程飞雨:“?”

“对了,你们要买什麽?”安十遇转头问程飞雨。

程飞雨没想到安十遇还能好好跟他说话,愣了愣,回道:“得到消息,会有人出售一个永远装不满的酒杯,裏面的酒水能激发人的潜能。”

“这是神赐物,我们必须收回。”程飞雨的表情严肃下来。

安十遇挑挑眉:“这东西竞价的应该不低,你资金带得够?”

程飞雨微微一笑,脊背挺直,轻声道:“五千。”

五千块金砖,折合起来就是九十亿,比得上国家近一年的GDP总额了!

这就是他们请神会的底蕴!

然而楚在洲一时间没数出来几个零。

程飞雨看着栗发少年依旧没什麽表情的脸,笑容不由得有些僵硬。

上面的任务让他调查路等人的软肋、或者在意的事物。

结果路那个心思深沉的试探不出来就算了,怎麽连个小少年都这麽难搞!

异能道具无所谓、数亿身价也没想法,若说是想对付中央异能学院,也没见他们有什麽动作。

倒是路,他好像对请神会所信仰的神挺好奇的,虽然拉这种大人物入会很赚,但程飞雨总觉得哪裏有些不对劲……

算了,程飞雨抿了抿唇,这些交给长老们讨论就行,他只是负责基础任务。

片刻,安十遇淡淡地道:“那祝你好运。”

『安十遇:盯好,咱準备擡价!』

程飞雨的笑容真切了几分:“承你吉言。”

有了楚在洲的掺和,低级的道具拍卖持续了很久,久到让人怀疑德侖兹集团到底打劫了几个异能组织。

就连程飞雨都忍不住打了个电话问负责人。

被江陵抵着脖子的负责人回答:没有任何问题。

不少人的钱袋在第一阶段就被掏了个半空,只有提前得到消息,有明确目标的人,才艰难地从那些效果各异的异能道具中挪开视线。

等进入第二阶段,C级起步的异能道具时,已经接近十点了。

好在C级道具一共就五件,且有资格抢的人并不多。

拍卖师:“下一个拍卖産品,专业评定为C+级。

‘莉莉丝小姐的酒杯’,外表华丽的黄金酒杯,内自带液体且不会干涸,喝下液体的人有概率觉醒异能。

弊端:也有小概率会异化成诡异,当在持有者手中超过一天,持有者也会産生异化。

“起拍价:十块金条。”

这件産品放上来,衆人顿时哗然!

能变成异能者的酒水!哪怕有小概率变成诡异,但是!

如果给一个军队喝下去,哪怕只有一半的概率,那也是一个极其强大的战力了!

不少人的呼吸都粗重了起来,看着台上金光灿灿的酒杯,眼睛发红。

很快,有一个包厢亮灯了,直接将价格翻了十倍。

“5号包厢出价100金条!”

程飞雨还靠在沙发上,挂着十拿九稳的笑:“再等等。”

“……300金条……500……1000金条,7号包厢出价1000金条!”

一千金条也有十八亿了,绝大多数人陷入了沉寂。

毕竟现在是在海上,哪怕叫人筹钱转账都来不及。

程飞雨嘴角微翘,他的预算额是在三千金条左右,剩下的帮路拍一件,再有余的他还能扣点下来……

他摁下了按钮:“1300金条。”

拍卖师:“三号包厢出价1300金条!”

五号包厢再次追加到两千。

程飞雨皱了皱眉,直接加到两千五,等于四十五亿。

五号包厢在安静了一会后,将灯给灭了。

程飞雨晃着酒杯,抿了一口,心定了下来。

拍卖师:“三号包厢出价一次,三号包厢出价两次,三号——”

他的声音骤然拔高:“A区23号出价两千五百零一根金条!”

『得莲:啊,终于轮到我了,第一轮拍卖共计三千三百金条,不过我之前赌钱也赢了不少,凑一凑有四千呢。』

程飞雨:“噗咳咳咳——!”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大屏幕上的2501。

坐在下面的位置,大多是散户,不会是多麽庞大的组织,怎麽能一次性拿出那麽多钱?!

可是在每次竞拍要价之前,都必须先确保叫价的有足够的金钱进行交易。

也就是说,对方还真有那麽多。

“嗤。”旁边翘着二郎腿的栗发少年发出了明显的嘲讽声,“那人是在看不起你啊。”

『安十遇:来了来了,激将法。』

程飞雨阴沉着脸,咬着牙道:“我知道!”

他狠狠摁下灯,报了两千六。

“A区23号出价两千六百零一。”

两千七。

“A区23号出价两千七百零一。”

全场人鸦雀无声地看着屏幕上变化的竞价,明显感觉到了这强烈的针对意味。

坐在A区23号旁边的人,都不由得将目光投过去。

披着黑色斗篷的青年神秘悠閑,他修长葱白的手指摁着加价器,随手点着+1。

他手背上的蛇形链戒,完全没有掩饰。

几乎是身份明牌。

不少人呼吸一滞,心道这人不就是个异能者吗?他背后的势力好像没露头?

有人忍不住提醒道:“坐在包厢裏的都是不太好惹的势力,你如果是单独上船的话……”

“没事。”青年轻笑一声,漫不经心地道,“我就是加着玩。”

哎呀,刚刚还在痛心有钱人的花销,原来自己砸钱是这麽爽的呀~

特别是这些钱对他来说就跟天上掉下来的一样~

而且程飞雨不得不拍下,他确实就是加着玩呢~

其他人:“!!!”

加着玩?!大哥!这不是两千块钱,是金条!

许多小国家几年都赚不到这麽多!

在三号包厢被安十遇冷嘲热讽拱火的程飞雨,已经快要气昏头了。

他脸上的做作笑容再也维系不住,暴躁地拍着按钮:“三千!”

收获的只有紧随其后、又显得格外嘲讽的——三千零一。

程飞雨手都在发颤。

他暴躁地打电话给负责人,质问对方的账户问题,得到的却依旧是——没有问题。

『江陵:嘻嘻。』

这场加价直至四千五——才停下来,当三号包厢的名字出现在屏幕上,并且彻底确定后,

程飞雨已然是汗流浃背。

他大口地喘着气,脸色极为难看。

这个开销已经远远超过他的预算了。

“A区23号。”他咬着牙,手都在发抖,“该死!”

他不会放过他的!

安十遇将温热的茶水随便地推到程飞雨前面,语气异样:“你还好吗?”

别给气得脑溢血了,后面还没完呢。

“我没事。”见安十遇主动关心自己,程飞雨的气稍稍顺了一些,他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朝他微微一笑,“只是稍微有些超出预算了。”

“……那买不起就算了吧。”栗发少年托腮无聊地看着竞拍,“我也没什麽需要的。”

『江陵:啧啧啧,以退为进。』

程飞雨果不其然道:“没事,你看看你想要什麽,实在不行我拿自己的钱补。”

事实上,除了莉莉丝小姐的酒杯这一件贵重物品,其余的价值并不算高。

更别说第三阶段的拍卖是“奇珍”,也就是他们请神会敛财的大头。

不过有些可惜,第一阶段的道具数量出乎了他的预料,这必然会导致请神会收的钱降低。

程飞雨磨了磨牙,暗恨自己时运不济。

很快拍卖台上,原本的拍卖师下去,帷幕一拉,再次揭开后,便换作了略带暧昧的暗色主题。

一个个笼子被推上拍卖台,上面盖住黑布。

第三阶段拍卖的除了一些世界各地的稀有物外,便是“人”了。

自古以来人类都是猎奇的,就比如马戏团的畸形秀在上世纪后半叶获得了举世瞩目的成绩、乞丐集团总会将小孩折成扭曲的模样以此博得同情的目光。

更别说无数种在神话中得以流传的“美人”。

楚在洲的心情不由得沉重了几分。

他承认自己从不是个好人,但有时也会为人类这些刻在骨子裏的恶感到悲哀。

但他仅仅会做他能做的。

『江陵:终于轮到我出手了!!这些人先拍下来,再看看还有没有救吧。』

『安十初:快点吧,我旁边那个没救了!!』

怎麽会有人在自己都快被卖了的情况下,还在锲而不舍吃瓜啊!

旁边的美人鱼坚强地扒拉着栏杆,从缝裏探头:“我就再问最后一句,你跟那个小狼崽……”

安十初生无可恋地维系着快要崩了的人设:“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美人鱼“嘤”了一声,眼巴巴:“再不听就没机会了!”

安十初:毁灭吧,赶紧的。

他怕等下气得都哭不出来。

眼药水呢?他的眼药水!

请神会研究的是诡异与人体的结合,成功率高的能力强大留着自己用,因此放出来卖的都是“残次品”。

程飞雨对此不感兴趣,不少以组织为单位的,也看不上这些。

因此江陵的竞拍并没有受到多少阻碍。

他甚至还乔装打扮成胖老头的模样,连斗篷都没穿,就一副“老子有钱,老子就要猎奇搞涩涩”的理直气壮模样。

旁人窃窃私语,窃窃私语。

啊,这个是xx集团的老总,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人……

啧啧。

在房间裏被扒的只剩个内裤的老总:风评被害!

而坐在A区的衆人,都察觉到了刚才随意出价竞拍的23号美人儿周围的气压极低。

那双藏在斗篷下的金绿色眼眸,凝视着台上那些奄奄一息的“怪物”,冷厉至极。

坐在他旁边的人被这杀气冻得浑身发寒,小心翼翼地道:“您不拍吗?”

“废物。”得莲冷冷地道,“如此茍活,不如自我了断!”

他搭在扶手上的左手一使劲,木制的扶手直接裂开,迸出了好几片木块。

旁边被砸到的人愣是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有些疑惑,不就是个很寻常的拍卖环节。

这人有必要这麽生气吗……

终于到了路骞。

信了安十初的话没有逃跑的小狼崽,此刻半蹲在笼子裏,衣衫破碎,肌肉紧实,掀开黑布时露出了警觉又狠厉的半掩绿眸。

顿时引起了场上一片富婆惊喜的呼声。

“起拍价1块金条!”

坐在包厢裏已经无聊到开始玩指甲的栗发少年伸手一指:“就要他吧。”

程飞雨:“嗯?你想要这种类型的?”

安十遇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当然是给路老师啊。”

程飞雨:“??”

他难以想象路会要这种“补偿”。

不过这个狼耳少年看着融合度挺高,怎麽也被挑选着售卖了……

算了,反正是他们出售的商品,扣掉手续费转一圈回到他手裏,也花不了几个钱。

思绪在脑海中过了一圈,程飞雨没多想,干脆按下了拍卖按钮。

不过因为路骞的样貌和脾性,都非常吸引富婆,再加上还有个江陵从中添乱,等一通要价过去,路骞的身价已经涨到了100砖。

在台上被当作货物般指指点点的少年脸色铁青。

他不着痕迹地瞪了一眼后面的铁笼,头皮发麻地想,他怎麽就信了安十初的鬼话!

不过为了拍他能喊出那麽高的价,路骞冷冷地想,不可能是什麽好东西!

他会让他死得明明白白!

程飞雨最终以一百二十块金条的高价,拍下了路骞。

在官方成员过来跟他确认金额的时候,他才猝不及防地被通知,这个商品并非是他们所出售的。

“什麽?!”程飞雨失声站起来,“不是我们出售的?”

“是的,程先生,这是您当时提供的货单。”那人将单子翻出来,“3-12号货物,并不包涵在内。”

举办方也很精明,察觉到路骞多出来,他们便认为是请神会自己算错了货物数,但是这种疏忽又不需要他们背款。

果断选择了隐瞒。

这点钱独吞不香吗!

程飞雨接过单子,校对后脸色更加漆黑,确实,这个狼耳少年并不是他们提供的货物——

该死的!那岂不是花的就是他们的经费!

一个杂交种花了他两亿!

如此来看,最高五千金条的预算,他已经花费了四千六,这在请神会内部也是相当大的出血。

不管他怎麽解释是有人恶意擡价,起码这件事情办完,他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程飞雨眼前发黑,不由得扶住了额头。

他安慰自己,好歹答应路的赔礼送到了,对方应该不会再针对他。

而且现在看下来,安十遇对他的态度也有所好转。

不算是毫无收获……

很快,拍卖台上又传来了主持人的声音。

黑布打开,抱膝蜷缩在笼子裏的栗发少年迷茫地擡起头,他长得很好看,还带着未长开的稚嫩,身上伤痕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扎眼,配合着那双湿漉漉的、浸满泪的琥珀色眼睛,不由得让人升起一种淩.虐.欲。

哗!场上的议论声瞬间大了起来。

坐在A区23号的青年猛地站了起来,而那个拍了一条龙的胖老头也跟着起立,甚至呼吸急促地伸长了脖子。

坐在最角落的马峰,望着台上样貌略熟悉的少年,也不由得皱起了眉,悄然拿出了内部通讯装置。

房间裏,不经意瞥到少年的样貌,程飞雨脑子一懵,险些左脚绊右脚。

他扶着沙发,猛地回头去看安十遇。

只见平日裏桀骜冷漠的少年,此刻眼中压抑着极浓的怒火,极为糟糕的负面情绪裹挟着杀气在房间裏蔓延开。

“安先生!”程飞雨心中咯噔一声,喊道。

安十遇气得牙齿都在发颤,他一字一顿地道:“程飞雨,把他给我拍下来,我欠你一个人情!”

程飞雨望着那双琥珀色眼眸中的怒火和急切,隐约察觉到,他苦等已久的契机,似乎就这麽到了……

他下意识道:“好。”

『得莲:我準备好了。』

『江陵:我也準备好了哈哈哈哈!这次一定要把程飞雨给榨干!』

『安十遇:演得我好累,快点,牌面刷起来。』

『安十初:务必让我的身价碾压那小崽子谢谢,我不能白哭:D』

程飞雨:!!这怎麽玩!这怎麽玩啊!

【莉莉丝小姐的酒杯】:冰璃提供。

是个大肥章!我在努力还加更的说!!

ps:关于西红柿的新闻其实是真事儿,事实比我描述的还魔幻,好多人靠卖西红柿成了百万富翁的,还有为了防止被“零元购”半夜不睡觉拿枪蹲菜园的,自己零元购结果被另一帮人抢了的……

pps内个,再次征求一下oc人设好不好嘛,还有关于异能道具、诡异类型什麽的,大家有想法的话可以丢给我(眨巴眼)

但请注意,必须保证自己原创,原创!原创!不能有任何版权设定纠纷哦,其次就是不要有原型~

拜托大家啦,贴!

上章红包已发,本章20~

六十一

六十一

没有任何预热的活动,场面却突然躁动了起来,拍卖师才将起拍价喊出口,就有人迫不及待开始追加。

“C区7号出价10金条!”

“B区12号出价……”

“A区17号……”

衆目睽睽之下,屏幕上的数额迅速累积。

甚至还没来得及开始喊价的玩家:“……?”

『江陵:我感觉我好像派不上用场,这不科学啊,安十初长得还没得莲好看,清粥小菜这麽多人好这口?』

『得莲:?请不要搞拉踩。』

『安十初:呵。』

这些人是有什麽奇怪的XP吗?

楚在洲保持着人设的表情,眼睛却有些放空,他开始觉得,卖道具好像没有卖自己值钱。

反正马甲各个都挺能打的,卖了再自己回来,一本万利。

『得莲:目前出价叫价最高的是马峰,看样子他们已经跟上级通上话了。』

这倒是有些让人意外——安十初失蹤并不是“曙光”的责任,学院也没要求“曙光”帮忙找。

现在看来,他们还是挺上心的。

德侖兹号的甲板上。

由于没有主办方举办的统一活动,人们零零散散地逛着,享受着在邮轮上的最后一晚。

卡修和陆天正站在栏杆旁,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

陆天像是一只警惕的金毛大狗,时不时说两句就扭头四处看看,隔段时间就提醒卡修戴好帽子小心着凉。

后者依旧是像是丢了魂一般,轻轻嗯了声,看着海面没有给什麽多余反应。

其实这样也挺好,陆天悄悄瞥了眼卡修,黑发青年的半张脸藏在帽檐下,只能看见他微抿着似乎有些不满的唇。

……这是他跟于天和绞尽脑汁想出来的馊主意。

两人分头行动,一个随时随地跟着卡修,谨防“梁七”出现在他周围,另一个四处游走,看看能不能率先找到源头,迂回勾引。

虽然这麽粘着当狗皮膏药令人烦躁,但架不住效果好。而且卡修明天就给忘了。

陆天心虚地想,卡修先生应该不会把这个也写记事本上……吧?

“你真的没什麽事情要跟我说吗?”旁边,黑发青年冷不伶仃开口。

卡修侧过头,绿眸微眯,望着陆天,语气冷静且笃定:“你有什麽事情瞒着我!”

陆天:“我……”

“不用说你没有。”卡修道,“你昨天说过,朋友之间要坦诚相待。”

……陆天一时间不知该不该感动卡修把这句话给记下了。

“没有。”他犹豫片刻,迟疑道,“只是,江陵告诉我们,这次上船会有学院的人审查你的行为,我不希望你做出格的事情。”

“我不会。”卡修毫不犹豫地道,把“听话但绝对不改”的犟种态度表现得明明白白。

“你会。”陆天也不假思索,“如果出现诡异,或者其他情况,你能保证你不出手?”

卡修放在栏杆的手紧了紧,他呼出一口气:“看情况。”

“按照规矩,消灭诡异是首要目标。”

陆天:“这前提是在自身有余力解决的情况下。”

这下卡修转过身了,他的表情出现些许波动:“你怎麽知道——你碰到谁了?”

“江陵说的。”

“不可能。”卡修冷笑一声,“以他每次期末都理论挂科、把补考当吃饭的水平,他能背得下来校规?”

陆天:“……”江陵你能不能好一点啊!

隔着一肘不到的距离,卡修的压迫力鲜少有人能抵抗,两人对峙,最终还是陆天败下阵,将得莲供了出来。

“……原来是他。”黑发青年似笑非笑,嘲讽道,“这倒是正常,除了主任,没有人比他校规背得更熟。”

话是这麽说,黑发青年的情绪显然乱了,眉眼间掠过一抹焦躁。

直到现在,他还不知道邱秋所说的契机是什麽,而更麻烦的是得莲已经盯上他了。

“这次没有机会,我们可以等下次。”陆天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卡修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一个高瘦的身影从远处走来。

是于天和。

“卡修先生!陆天!”于天和的眉眼间带着焦灼,他走到两人身边,压低声音道,“泳池那边出事了。”

“发生了什麽?你慢慢说。”陆天刚想搭上他的肩膀,却见男人不经意地一躲,蹭了过去。

他擡头望对方,手不容置疑地继续往前伸。

“啪!”他的手被拍掉了。

陆天的表情瞬间警惕,往后一退,从裤口袋中抽出一把折叠刀。

“为什麽要识破我呢?不是想要隐藏事实吗?”

那高瘦的于天和沉沉地说,朝陆天露出了个怪异的笑。

陆天掩藏的真相被直接揭开,他瞳孔一缩,意识到有什麽东西超出了掌控!

为什麽诡异会这麽直接地对他们下手,它读取到了什麽记忆?!

也就是在这一刻,沉寂的直播间悄然开啓!

“嘭!”入肉的沉闷碰撞声响起,卡修一脚将“于天和”踹得倒飞出去,抓起陆天的手就往室内沖。

“先走!”

卡修左手袖口中滑出一把手术刀,他头也没回,手腕下压,刀就如同长了眼睛一般,朝“于天和”的脖颈扎去!

银色的手术刀在空中一闪而过,如闪电般的速度让人无法反应,最终稳稳地扎进了“于天和”的脖颈。

被踹得捂住肚子的男人才蜷起身,脖子就被捅了个对穿,鲜血瞬间涌了出来,染红了甲板。

世界上从来不缺少閑的蛋疼的人,更别说玩家平日裏也有营业直播,拍拍其他异能者,或者开马甲清杂时、刷点蚊子腿的扮演点。

因此,在直播开啓的瞬间,就有人涌了进来。

【哦哦哦!直播又开了,不知道这次是哪裏的诡异,希望不要结束太快。】

【上次好像三分钟就结束了,是日不落国的王牌“天使”出的手。】

【卧槽!我看到了谁!我久违的老公!】

【啊啊啊!卡修!!几个月不见老公又变帅了!】

【于哥跟陆哥也在,这又是组团刷副本?】

观衆兴奋的弹幕还没刷几条,顿时就直面了卡修飞起一脚紧接一刀,男人的血仿佛差点喷到屏幕上。

观衆们:卧槽!

【什,什麽情况啊?我是不是没睡醒,怎麽睁眼看到卡子哥捅了于哥一刀……】

【哈哈,这又是什麽演习,我的卡于天大三角要拆伙了?(笑不出来)】

【卡修本来就不是曙光的人,中央异能学院到底有什麽目的谁知道,这下好了,翻车了吧?】

【前面都是哪来拱火的?肯定有隐情吧!!】

躺在地上的“于天和”身躯颤抖,很快像是被人捏干缩水的海绵皱在一起。

奇异的肉瘤从他脖颈后凸起,很快遍布全身。

没过几秒,他就变成了一堆肉瘤集合的粘稠物,顺着甲板渗透进去。

整个画面极其惊悚,有凑巧走到甲板上的旅客目睹后,失声尖叫起来。

“啊——!!”

她捧着脸转身逃窜,一口气跑回刚才回来的泳池,在门口,看到了相熟的男伴。

她心有余悸地抱住了他:“哦!亲爱的,你不知道我刚刚看到了什麽,有人杀了人,然后那个人变成了怪物……”

“是吗?”那男伴露出僵硬的笑容,“亲爱的,怪物不好吗?”

女伴浑身一颤,猛地退后两步,靠在栏杆上。

她惊恐地望着原本在泳池裏嬉戏的人们,发现所有人都朝她露出了如出一辙的僵硬的笑。

“啊——!!!”

一鼓作气沖进了室内走廊,卡修堪堪送开拽着的陆天的手。

他回过头,发现并没有诡异追过来,不由得蹙了蹙眉。

“船上有诡异的事情你知道?”他侧过头。

陆天脸色发白,他急促地喘着气:“知道一点,它能取代複制别人的身份,就像刚才那个于天和!”

他也没想到卡修竟然如此果决,对顶着于天和脸的诡异下去就是致命的一刀。

他连忙解释:“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是——”

卡修眼中冷光闪烁,他打断了陆天的解释:“不用说这些,以后不要瞒着我!”

陆天张了张口,徒劳地卸了劲:“知道了。”

他知道在诡异的问题上隐瞒,触及了卡修的底线。

卡修的面部肌肉抽动了一下,安抚的笑没露出来,他沉闷地从风衣口袋中掏出一把枪,抛到了陆天怀裏。

见他看过来,卡修淡淡地道:“江陵给的,我用不惯热武器,你凑合用。”

“好。”陆天颔首,深吸一口气,“我们碰到的于队的複制体,说明他本人已经跟诡异打过照面了。”

“这个诡异的隐蔽性很强,基本感受不到威胁的气息,我担心它已经渗透得很深了。”

陆天有些烦躁,他一直在观察周围的人,都没发现有什麽端倪。

“你知道于天和的位置吗?”卡修问。

陆天拿出手机迅速翻着:“他每搜索一层会给我发个信息,现在应该是——泳池!”

没有丝毫犹豫,卡修转身就走。

在开门时,他们旁边骤然扑过来一个穿着比基尼泳衣的女人,她抓住了陆天的袖子,惊慌失措地道:“救我!快救我!”

“泳池裏有怪物!”她语速极快且混乱,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只能让人听个大概。

陆天下意识伸手去扶她,也有用英语道:“你先别着急,我们正打算——”

话未说完,一片黑暗骤然遮盖在眼前,浓稠冰冷的液体顺着他的下颌滑落,腥味令人作呕。

陆天僵在原地,手指触碰到女人的肌肤,混乱无序的记忆在他脑海中炸开。

很快,他眼前的黑暗消失了。

卡修将已经彻底被弄髒的帽子随手一丢,伸手拔下插在女人脖子上的手术刀。

他毫无血色的脸颊上沾染上一抹红色,灼得惊人,那双绿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寒潭,望着失去呼吸的女人没有丝毫波澜。

他将染了血的手套摘下,递到陆天眼前:“戴上,不要动用你的异能。”

“卡修……”陆天的语气还有些滞缓。

“你不知道被诡异複制的有谁,如果多次读取到诡异身上,你的污染值也无药可救了。”

陆天闷咳了一声,颤抖着将还染着血的手套戴上:“抱歉,但是我还是想问,你怎麽知道她是诡异的複制体?”

“刚才甲板上,她看见我杀死了‘于天和’。”

卡修勾起一个嘲讽的笑:“这种情况下,谁会跑过来找我求助?”

他将已经开始溶解的诡异分体踹到一边,径直推门而出。

弹幕已经被这快节奏的转场搞到了崩溃:

【我懂了,那个于天和是假的,这个女人也是假的,这地方还有好多假的……狼人杀?!】

【为什麽卡修一出场就是高难度诡异啊?顶替身份还有複制什麽的,这诡异太bug了吧!!】

【去看了一眼,那女人其实就恰巧走过来漏了个脸就跑了,乌漆嘛黑的情况下卡修竟然能看到并记住,还瞬间做出判断……牛。】

【卡门!有卡修在这本儿就稳了啊!】

【说不準,于哥现在生死未蔔,陆哥的异能直接被针对性封印,而且怎麽区分是人是鬼啊!】

【这个船有点眼熟啊,昨天那美人儿热搜的那艘船,构造跟这个有点相似。】

【……就我觉得能这麽果断地对长着一模一样脸的人下手,很恐怖吗?太没人性了。】

于此同时,接到诡异直播开啓的曙光衆,也派发任务给了信息部。

这次负责的依旧的洛呈,而还在养伤的白景珩也在围观。

“淩晨的时候陆天给我们打报告,说诡异在隐藏,要求静观其变,没想到才短短一天,就爆发了。”

白景珩:“支援?”

洛呈撑着手看着直播间,眼中闪过一丝怒火:“早上外联部就去对接,但是德侖兹号拒绝提供坐标,并且声称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打乱行程。”

“我们担心采取强硬措施,他们会直接驶入其他国家境内,那样交涉起来更麻烦。”

白景珩:“隐蔽。”

洛呈叹了口气:“刚才去做了,一方面是派玉衡小队坐游艇前去接应,另一方面是僞造了艘货轮出海。”

“毕竟还有点距离,过去也该天亮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的,这种诡异一旦潜伏或者带入境内,会造成更多的不可控伤亡。

曙光讨论后,倾向于按兵不动,等停靠后采取行动救人,那样诡异真嚯嚯,也嚯嚯别的地区。

但现在诡异主动爆发,那就没得谈了——救人要紧。

洛呈深吸一口气:“开直播也好,起码我们能集思广益,想想这个诡异怎麽对付。”

白景珩走到他身边:“难。”

他道:“辨别、下手。”

分辨诡异很难,但朝着与人类无异、甚至长着熟人脸的诡异下手,更难。

他能预感到,这场仗比满堂村的领域更难打。

卡修……

白景珩摸了摸怀裏的药剂,望着屏幕中全然看不出多少污染值的黑发青年,深深皱起了眉。

拍卖会上。

“5号包厢出价一千两百根金条,还有要加价的吗!”

“A区23号出价一千两百零一!”

拍卖师的声音在宽阔的空间裏回蕩,在某些人的耳朵中却显得格外刺耳。

程飞雨撑着手,瘫坐在沙发上,不敢看旁边的安十遇。

极度的痛苦和仇恨在他心底发酵,程飞雨甚至害怕自己彻底失控。

真的有意义吗?用那麽昂贵的价钱,换取一个虚无缥缈的人情。

但是不这样做,他与安十遇会闹僵不说,请神会的上级可不会管他是什麽缘由,只会说是他办事不力……

要不毁了这个地方吧?程飞雨疯狂地想,只要把这艘船炸了,那他就不需要纠结这些了!

栗发少年坐在他旁边,已全然看不出焦急的模样,他的眼中流淌着怜悯和不屑。

『安十遇:还是先别把这家伙玩死了,换个人对接也不一定这麽好拿捏。』

『卡修:你们注意安全。』

“算了,程飞雨。”安十遇突然出声,他冷笑道,“别拍了。”

“嗯……?”程飞雨迟钝地擡起头,他眼眶发红,仿佛下一刻就会哭出来,“真的不拍了吗?”

“没必要。”安十遇扯了扯嘴角,走到程飞雨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别在这哭哭唧唧以为我逼你一样。”

“拍不下来就抢啊。”他微扬下巴,琥珀色的眼中闪烁的光芒却格外狠厉,“我们又不是什麽好人。”

程飞雨喉头一动,竟然真的哭了出来,他现在觉得,不需要让他做选择、不让他倾家蕩産的安十遇,是那麽美好。

他哽咽道:“好。”

就这时,下方的场面突然失控了起来,尖叫声被墙壁反射,重重叠叠。

“发生了什麽?”程飞雨用袖子擦掉眼泪,连忙收拾好情绪,站在宽敞的单面玻璃旁往下看。

下一刻,他的瞳孔就不由得一缩。

只见坐在他们斜下方的C区的位置,一个男人像是被橡皮擦陡然擦掉一样,由下自上被吞噬干净。

在他旁边的人不由得尖叫起来,转头却发现自己身后的人也如出一辙地消失。

整个拍卖会便乱了起来,偏偏拍卖过程中门是紧锁的,无人能离开,因此混乱中摔倒声、被践踏发出的惨叫声,骤然连成了一片。

“怎麽会!”程飞雨两只手撑在玻璃上,惊骇地看着这一幕,“它——它怎麽会突然对这些人下手!”

“看样子你知道内情?是那个替换身份的主谋?”安十遇站在他旁边,脸色阴沉。

“……是诡异。”程飞雨干涩地道,“它的具体身份我也没见过,但在很早之前,道上便有所耳闻。”

“这三年来,它帮助无数人替换过身份,甚至……”

甚至这次答应与请神会合作,潜伏到学院内部。

看着安十遇探究的眼神,程飞雨将这个机密咽了回去。

他勉强笑了笑:“抱歉,我也不知道现在是什麽情况。”

“与诡异做事,还被他们反坑。”安十遇嗤笑一声,“真垃圾啊。”

“不说这些了,武器你有準备吧?下去看看。”

他冷冷地道:“你先期望不要出现不可控的混乱,不然——”

他话未说完,直接甩门离开。

程飞雨站在原地,抿着唇苦涩地想,不然,提出给安十遇替换身份的他,真的可能被那个心机深沉的路给玩死。

他到底做错了什麽,要遭受一次又一次的重创啊……

混乱继续,站在台上的拍卖师都跑路了,一时间无人管放在台上的“货物”们。

已经拍完的铁笼也没被推下去,只是用黑布又罩了起来。

栗发少年不紧不慢地将头顶的黑布拽下来,裹在自己身上。

他的脸颊上依旧满是泪痕,但失去了怯怯的表情,便显得怪异了起来。

身后传来了响动,安十初回过头,表情骤变乖巧。

深色的帷幕前,铁笼被撕开了个缝隙,路骞缓缓站直身体,扯过黑布系在腰上。

他站直的身高也有一米八几,浑身肌肉紧实,如狼般荧绿的眼眸警惕地扫着周围。

然后,他走到安十初旁边,低下头看着一脸呆萌无辜的栗发少年。

……就这家伙刚才被喊出了一千多金砖的高价?

路骞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着实不理解这些人到底是有什麽毛病。

“看,乱起来了。”对着他的目光,少年脸上绽开笑容,琥珀色的眼中满是“我说的没错吧!”的得意。

路骞:“……”

狼少年皱起眉,冷声道:“巧合——但凡再过一会,你就被卖了知道麽?”

“不是还有你。”安十初轻快地回答,“你说会来救我啊。”

路骞听完更生气了,他恨铁不成钢地道:“自己变强才重要,你不能指望别人!”

他说完,想到栗发少年哗啦就哭出来的模样,顿时就开始后悔。

他说那麽干什麽?还不如出去搞死那个人渣把这家伙麻溜打包去精神病院……

“我先救你出来。”路骞深吸一口气。

“叩叩!”他们身后突然传来了敲击声。

只见那美人鱼不知怎麽着也顶开了黑布,睁着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两人。

“你们俩好厉害啊,那个竞拍价,可以买几百个我了!”

路骞脸黑:“……”这件事很光荣吗?

安十初眼神微飘忽,他不一样,他有人打榜。

“那个,咳咳咳。”美人鱼说完,才反应过来不是时机,他尴尬地笑了笑,“你们能带我一个嘛?”

“不需要这麽救我,把我送出这个地方就好了。”他卑微地放轻了声音,“送到房间403。”

路骞下意识皱起眉:“403?你跟船上的其他人有关系?”

“没。”美人鱼挠了挠海藻般淩乱的头发,小声说,“这不是,我听力很好嘛,我不想跟那个竞价的男人走,毕竟大家都是男人不好,啊不,男鱼也不好……兄弟!你懂得!”

“403是个有钱的富婆,我听见她说我好看!”

路骞:“………………”

安十初,安十初也有些没绷住。

脑海中还能听见江陵的抗议声,说他才没有对这个美人鱼有什麽不轨之心,这是彻底的污蔑!

路骞还有些犹豫,不是他不想带美人鱼,只不过对方明显是半水生的生物,他旁边还有安十初这个拖油瓶。

美人鱼恰如其分地道:“别看我很柔弱,其实我也有进化出指甲,只不过没告诉那些人,狼小哥你去打架,我帮你看着漂亮弟弟!”

他伸出蹼,上面弹出了寒光粼粼的爪子。

路骞松了口,他转头对蹲坐在笼子裏乖巧的安十初道:“那你等下——”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看着柔柔弱弱、精致漂亮的少年面前,粗壮的精铁栏杆变成了一个夸张的椭圆形。

少年从中探出头,无辜地“嗯?”了一声。

路骞指着栏杆:“你,你——”

玩家其实有点心虚,他只是想稍微推一推,让自己坐得舒坦一点。

但表面上还是茫然地眨眨眼睛:“你去忙你的事情,不要为我耽误时间——我会照顾好他的。”

似乎觉得笼子的开口还有些小,少年脚踩着栏杆,轻轻伸手往上一撑。

精铁的笼子就像是个被抛高的橡皮泥,猛地往上窜了一截,有些地方甚至拉丝。

安十初浑身一僵,缓缓松开手。

“那个……”他怯怯地说,“路骞,这个栏杆,嗯,你听我解释……”

在旁边比划着自己崭新指甲,美人鱼的笑容凝固,他喃喃道:“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对鱼来说还是太危险了哈!”

他猛地抱紧了菜菜的自己,嘤咛一声:“人家真的要掉小珍珠了!”

路骞伸手擦过栏杆,还能感受到钢铁被强行延展的炽热温度……

他头脑一昏。

怪不得安十初对拍卖会全然不紧张,还一直强调不用跑。

他自己就是个异能者,甚至说,还是实力不弱的攻击异能者!

能把精铁把玩到这种程度,甚至比他增幅过的力量还要强上数倍。

他想到自己在安十初面前,多次嫌弃他又菜又弱还爱哭,甚至真情实意在考虑怎麽把他往精神病院送。

路骞:“………………”

羞愤欲死、恼羞成怒的情绪,在某一瞬间差点淹没了,这个才刚刚成年的孩子。

路骞的尾巴毛炸开了,他猛地闭上了眼。

在他面前,栗发少年紧张地扣了扣脸颊。

太久没动能力,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现在的能力到底有多强,明明只是稍微一动手,这笼子就歪了……

路骞应该不会觉得他刻意弄这麽大阵仗来嘲讽他,给气哭了吧?

应该不会吧……

不会吧……

安十初:我真不是故意的QAQ,我只是想换个姿势!

嘿嘿嘿,终于要开始搞大事了!这次是学院团队战(?)

上章红包已发,本章20~

希望不要养肥我,蹭~

六十二

六十二

“路骞……你还好吗?”

栗发少年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戳了戳路骞的肩膀。

在后者即将睁开眼睛的时候,安十初手在眼前一抹,泪光顿时闪烁,焦急惶恐的姿态像是即将被丢弃的小狗。

路骞睁眼就望见这一幕,顿时头痛欲裂,连气都不知从哪裏开始生。

“现在说那麽多也没用——你别哭了,我没打算怎麽样!”他咬牙切齿地道。

他还能怎麽办!说两句安十初就能当场哭给他看,而且看对方身上的伤……哪怕身体很强,这脑子也确实不见得好使啊!

他不跟精神不正常的哭包计较。

路骞自己把自己说服了,心情顺了不少。

“对不起……”栗发少年头更低了。

在后面看到安十初拿眼药水一抹一气呵成动作的美人鱼。

他的表情抽搐,整条鱼像是被电了一般。

这僞装简直要了鱼命啊……

“怎麽了吗?”听到水声,路骞回头看了一眼,“既然安十初能保护你,那你就乖乖跟他待着。”

美人鱼:“我——”

他对上了栗发少年阴恻恻的琥珀色眼眸。

威胁之色溢于言表。

“我非常好。”美人鱼露出了精致且完美的八颗牙齿笑容,“狼小哥,你慢走!(双关)”

被这种白切黑的大佬盯上……啧啧啧,这比小说还刺激啊!

吃瓜之魂永不熄灭!

路骞一直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他要找到当年的那个教会,把“路先生”的下落寻根究底!

他转身把其他铁笼上的黑布都扯下来,又将栏杆掰开,跟安十初说了句“注意安全”,便沿着拍卖台的楼梯隐没在黑暗中。

安十初看着他干脆利落的动作,轻轻一笑,对旁边的美人鱼道:“他也没有很冷酷,不是吗?”

说着什麽都不想管,走之前还记得救人——在路希手底下都这麽根正苗红。

不可思议!

美人鱼咽了咽口水,点头如同小鸡啄米:“对的对的。”

“你叫什麽?”栗发少年侧头看他,沾在眼睫上的水意明晰,看着柔弱又可怜,但唯一的冤种知情人从心到极致,不敢丝毫怠慢。

“真的要说吗?”美人鱼小声道,“化名可不可以?化名的话,叫我赵四就好。”

不演了的少年眉毛一挑。

“大哥!我说!我说!”

肉眼可见的,美人鱼的脸颊变得绯红,他小声地道:“许壮宝。”

安十初:“什麽?”

“壮宝!”他扭扭捏捏地道,“可以叫俺壮壮,也可以叫宝宝——这是俺娘取的!真的不关我的事!”

画风瞬间歪到了十万八千裏。

安十初:“…………”

末了,他问:“你可以脱离水麽?”

“七分钟。”痛失真名的许人鱼回答极快,“準确来说是7分35秒,再多我会掉鳞脱水。”

虽说经历了路骞自尊心受挫、许人鱼世界观崩塌、安十初被名字创——

但实际上才过了两分多钟。

栗发少年皱着眉,擡眸观察着出入口,还未有什麽动静,就见他旁边的地面突然出现了一片阴影。

一个半秃头的胖老头从中爬出。

许人鱼惊恐的尖叫即将脱口而出!

但在看到安十初万分之一毫秒内表现出的、比他还惊恐的小白花变脸,他的尖叫顿时卡在了喉咙裏。

“别紧张,是我。”

胖老头从阴影中站起来,伸手在面前一抹,像是蛇蜕一般,阴森苍白的青年骤然出现。

“安十初!”江陵上扬了语气,但声音还是自带着一种幽谷回声的阴间特效,“嘿,嘿嘿,是我先找到你~”

“呵呵呵呵,我比卡修那个家伙靠谱多了!”

“江……江陵。”栗发少年声线颤抖,“那你有看到阿遇吗?”

“你先考虑考虑自己吧大哥,那个叛徒你管他去死——哎哎哎,你别哭,我错了!”

少年白皙的脸上又滑过一道清泪,明明白白给娱乐圈演不出哭戏的人们表演了一通,什麽叫未语泪先流。

“行行行,祖宗,枪你先拿好,等下还有场硬仗要打。”

从刚才就彻底失声的美人鱼,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原……原来安十初不止是在路骞面前演,连认识的人都演吗?

那他呢??!为什麽他要承受这麽可怕的秘密!

“啊,我的货怎麽全被开了!”

两人分配好武器,江陵一转头,看着被拧开的铁笼,顿时发出了哀嚎。

“……哦对,他就是把你们拍下来的那个老男人。”

安十初转头看许人鱼,柔柔弱弱地道:“那个,你现在还要去找富婆吗?”

美人鱼:“。”

他坚强微笑,真诚道:“那必然不能。”

这船明显出了大事,他不跟异能者混去找富婆——真以为他是憨憨?

“你没跟他们说你来自哪吗?”江陵随口道。

安十初垂着眼睫,抿着唇:“我只是个没能力的编外学员不是麽?”

两人之间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美人鱼浑身都紧绷了起来。

“你——算了。”

江陵一时间不知说什麽,他转过头,朝衆人扯出一个阴森笑容:“江陵,来自中央异能学院,不管你们听没听过——现在,想活命就给我乖乖听话!”

笼子一阵响动,许多“货物”瑟瑟发抖地抱在一起。

江陵动手很快,他从怀裏掏出一个像是魔术布一样的东西,将笼子都笼罩起来。

【大变活人布】

【看似是魔术,实则是魔法,阿布诺星着名魔法师的遗物。】

【将被布遮掩的物体转移到指定方位。】

“那个——”在被挪走的前夕,许人鱼猛地探出脑袋,“我听到你们刚才有提到卡修。”

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严肃地道:“我听到有人在喊他,喊得特别大声。”

“谢谢。”江陵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但我才懒得管他!”

“啪”得一声,转移成功。

江陵和安十初对视一眼。

“打上去咯。”江陵将自己的外套丢给安十初,“切”了一声,别扭地道,“可不能什麽戏份都给卡修。”

德侖兹提前準备维护现场秩序的护卫队,与混乱的人群交织在一起,其中不乏有诡异的浑水摸鱼。

栗发少年微微一笑,把江陵偏大的衬衣套上,气质依旧干净纯粹,像是温室裏易碎的花。

电光火石间,他决然擡起手,左手掩在耳边,枪械在指尖炫了半圈。

“砰!”得一声打碎了悬挂在拍卖台上的“抑制宝石”。

“走吧。”

碎末自他身后落下,安十初握着枪,头也没回地跃下拍卖台。

9月15日,淩晨00:13

甲板上的光线明灭,大灯照亮了最中央的甲板位置,也照出了一片混乱。

泳池的水没有了白日裏的波光粼粼,反倒充满了血腥味。

许多具尸体在水中沉浮,又以缓慢的速度长出肉瘤,发出阵阵恶臭。

陆天和卡修在走廊裏狂奔,明灭的灯光照在他们染上了污渍的脸上。

听到身后猛地响动,陆天条件反射举枪往后射击,奈何“咔嚓咔嚓”两下,已经被打空的弹夹射不出任何子弹。

他骂了声“该死”,却险些脚一滑扑倒在甲板上。

地上是粘稠的黑色污渍,不知从哪裏渗透来的,看着恶心又令人头皮发麻。

“这地方我们来过了!”陆天剧烈地喘着气,“卡修先生,你还好吗?”

“我没事。”卡修语速极快地道,“这样挨个找不是办法。”

“晚上这个时间,大多数人都在房间裏,我们得去广播室,通知衆人先不要离开房间,顺便联络其他人。”

他率先往前走去,陆天咬着牙,努力稳住步伐跟上去。

他的脸色很难看,不好的预感在心中盘旋。

与其说是诡异不明原因动手,倒不如说它是在针对卡修,用尽一切办法将卡修置于死地。

为什麽呢?难道是它觉得,只要卡修死了,船上就没阻止它的其他异能者了吗?

船上知道卡修实力的很多,但知道还有其他学院异能者存在——甚至实力更强横的,极少。

他跟于天和算两个。

诡异动手这麽迅速,说明它肯定没有读取完于天和的记忆。

这也是陆天难得松了口气的地方。

但更令他提心吊胆的是梁七!

一旦诡异察觉到,梁七将是对卡修的特攻武器,那场面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但这件事,陆天打死也不敢跟卡修直接提起。

万一提前引爆了记忆,那他跳海都没法弥补。

“X的!”他跑着跑着骂了一句,“小爷这辈子还没这麽憋屈过!”

陪着他们大半夜看血浆片的弹幕:

【啊啊啊啊!我这辈子也没这麽被吓过!】

【救命,刚才被我妈开门查寝,我第一反应竟然是这是真的假的,直接嚎出来了。】

【所以前面的还好吗?】

【泻药,脸有点肿,是我妈该打的力道。】

【这比之前的诡异还难搞啊,完全分不清楚是普通人还是複制体,下手都束手束脚。】

【要我说直接把人全干掉得了,保命要紧啊。】

【??谁家的反社会从精神病院放出来了?】

进入了明亮的室内,两人迅速朝着安全楼梯走去,陆天率先看见的是青年风衣上晕开的痕迹。

那是鲜血,刚才在泳池时,有人惶恐地向他们求助,在卡修将他挡到身后的那刻,那人猝不及防拿出刀捅了他一刀。

卡修当时反应已经是极为迅速,他扭身将人踹飞老远,却见他直接化作了一滩黏液。

——是诡异变的。

这伤痕与其带来的是疼痛,倒不如说是人与人之间信任的破裂。

他们现在完全不知该如何辨别真人亦或者是诡异。

他们走过时,旁边正好有个房间门打开,一个抱着玩具的小女孩迷迷糊糊地从门内走出来。

她仰起头,有些呆愣地与两人对上眼。

在陆天反应过来之前,卡修抓起小女孩的后领口,将她迅速往门裏一送,喊道“看好你家孩子”,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陆天:“……!”

“走!”青年站直身体,表情都不带任何变化。

上一秒还在舔卡修战损、或者在吵到底要不要错杀不放过的弹幕:“……”

【草,竟,竟然有点萌。】

这次顺利到了楼梯间,迎着昏暗的灯光,一个捂着手臂的男人由下往上沖着,被楼梯绊了一跤,险些摔在两人面前。

“陆天!”捂着伤口的于天和擡头,瞳孔猛地一缩,狂喜之色在他脸上显露,“还有卡修先生!”

“我找你们找了好久!现在不要下去,下面都是怪物!”

陆天警惕地举起枪对着他:“后退,你怎麽证明自己是于天和?”

于天和一愣,举起手:“我们昨天晚上……”

“砰!”一声枪响炸开,他猛地倒在了地上。

陆天手一抖,险些把枪丢出去。

“那是个假货!”

楼梯上方又跑下来一个于天和,他身上的衬衣带着血污,大喘着气,那双黑眸亮得惊人。

“刚才房间内的广播在报说有夜间临时活动,我担心等下会有更多的人开门出来。”

于天和没有刻意走到他们身边,而是手中燃起了一团火焰,他严肃地道:“你们可以不用相信我,我离你们远一些。”

陆天缓缓将枪收回:“那你先走前面。”

【我靠靠靠!听到枪声吓我一跳,好担心陆天又被骗了。】

【于哥二杀,惨hhh,这次诡异没想到直接撞上正主了吧!】

【看到他们三个人彙合突然就安心下来了,这下应该能顺利去广播室了。】

【这诡异真歹毒啊,直接把人叫出来搅混水,生怕人死得少。】

【曙光发的守则前面的再去背背吧,都说了诡异不是人,是以人为食的怪物,什麽歹毒不歹毒,那是它们的本能!】

弹幕怒骂这次诡异的奸诈,三人已经沿着楼梯往下走了。

于天和背对着两人,手中的火团明灭,照亮了前方的道路。

陆天将枪插回腰间,气息渐缓,往前才迈了一步,却见身旁的青年动作不变,幽绿的眼眸深邃。

“卡——”

陆天话未出口,紧缩的瞳孔却骤然倒影出一道银白。

黑发青年手中悄然出现的手术刀锋锐如急电,凭空出现在于天和身旁。

哪怕后者若有所感地偏了下头,还是準确地划破了他的脖颈动脉。

在一片寂静中,只能听见比刀片落地沉重了许多的声音。

于天和手中的火焰熄灭,他伸手捂着自己的脖颈,艰难地回头看两人:“为……为什麽?”

“我,我真的……咳……”

“卡修!”陆天下意识抓住了卡修的手臂,在对方淡淡看过来又像是被烫伤一般松开。

靠在地上的男人已经因为大出血而昏迷,他的眼睛还睁着,涣散地向上看,鲜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衣服。

这一幕能让人晚上看了做噩梦。

直播很贴心地给糊了一层马赛克。

被吓得断掉的弹幕这时才反应过来:

【卧槽啊啊啊!!】

【三杀!三杀!这到底是真的于哥还是假的啊!】

【这次连陆哥都绷不住了,四舍五入我等于陆天,我们一样!!】

【虽然理智上告诉我卡修肯定不会随意杀人,但情感上告诉我这次真的好像于天和……】

【啊啊啊啊啊!我要疯了!我要疯了!】

正在白沙市特勤队裏看直播,于天和的队友们也快疯了。

“我真的分不清啊!”

浮川痛苦地抱着脑袋:“这跟于队长得一模一样呜呜呜,连动作都一样,卡修怎麽就直接动手了!”

卿青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你信卡修会出错还是信我是秦始皇?”

浮川:“……”

在短暂的慌乱后,陆天也镇定了下来,他走到于天和身边,用手指探了探他的鼻息。

“你怎麽确认他是假的,卡修?”

他将那双直勾勾的眼睛合上,气息有些不稳。

卡修缓缓沿着楼梯走下来,言简意赅地道:“直觉,加少许判断。”

“直觉?”陆天的语气都快变调了。

“从我的记录来看,于天和并不是那麽鲁莽的人。”

卡修淡淡地道:“他见到我们俩,甚至没有试探一下我们是不是假的。”

谁说他们不会被複制?

“以及——”

黑发青年擡了擡手,露出只是简单包扎过的伤口,波澜不惊地道:“他见我甚至都没问问我的伤势。”

陆天:“!!!”

黄毛抹了把脸,确实,这是个惊天大漏洞。

不过——于天和到底烦了卡修多少次,才能让对方把这点细节都记小本本上的?

【坏了,于队你的体贴全国都知道了。】

【坏了,于队你的癡汉全国都知道了。】

【坏了,我竟然觉得卡修大佬的语气有点委屈。】

【我粉的大佬,永远冷静、永远强悍,卡门!】

【这不是拐卖连环套的骗局麽,以后大家都得注意点,放松警惕要不得,卡门!】

【但这个于天和太真了,除了这点细节外,各个方面都没问题,直接下手看他死在眼前,真的不会有心理负担吗?】

【感觉卡修太正常了,反倒显得很不正常。】

【照你这麽说陆天也不正常。】

【只是看着,跟亲自判断、动手,是完全不一样的体验,我很担心如果碰到多了,卡修还能这麽冷静判断吗?】

手下的尸体,终于开始扭曲渗出黏液,陆天站起身,后退了两步。

“除此之外,有什麽能从气息上分辨的办法吗?”

陆天皱着眉:“一开始它的体温还偏冷,现在也温暖起来了。”

“暂时没有。”卡修侧着脸,让人一时间看不清神色,“先走吧。”

9月15日,淩晨:00:35

房间437,原陆德云的房间。

楚鹭半睡半醒,看着将房内广播关掉的杜若雪:“是出什麽事了吗?”

“没事,是说晚上有个临时聚会。”杜若雪柔柔地说,“夫人,我们还是在房间裏休息吧。”

“恩。”楚鹭点点头,冷不伶仃地道,“阿雪,我刚刚做了一个梦。”

“梦?”杜若雪回过头,没有掩饰的纯黑眸中带着疑惑。

虽然它能入侵其他人的记忆,但做梦这个体验,它从未了解过。

“梦是潜意识的反馈,人类对此也有研究,据说有些梦还有预知能力。”

楚鹭笑了一下,别开视线:“阿雪,我跟你待在一起那麽久了,你说——我会觉醒异能吗?”

“夫人有我保护不就行了吗?”杜若雪走到她旁边,伸开双臂,缠着她的腰,将头轻轻地靠在楚鹭的背上。

楚鹭没有回答她,她望着窗外,一片晦暗。

“阿雪……你告诉我,你有没有瞒着我做什麽?”

杜若雪浑身一僵,含糊道:“没有,夫人,你不相信我吗?”

“你是我看着成长的。”楚鹭抚摸着她的秀发,“你身上的每一寸痕迹,都是因我而存在。”

被楚鹭捡回家的杜若雪,一开始不长这样。

它的本体是类章鱼的诡异,拟人的样貌变化,全都来自别人的记忆。

它的求生欲让她在楚鹭面前,变成了小时候的她。

五六岁的小楚鹭粉雕玉琢,穿着勒紧的舞裙,身上满是跌打淤青,周遭没有父母的关爱体贴,只有一声声严厉的呵斥。

诡异尚未学会人类的情绪,也不知这样做勾起了楚鹭的伤疤。

它只是睁着那双异于常人的空洞黑眸,直勾勾地盯着楚鹭,满满的都是渴望。

“你留下我好不好?”小楚鹭仰着头,嗓音稚嫩柔软。

活下来的、希望被爱的渴望。

那时严重抑郁的楚鹭,心理防线骤然崩塌,她抱住了诡异,像是抱住了小时候的自己。

“我愿意。”她无视了一切异常,哽咽着道,“对不起。”

那拥抱在一起的一大一小相似的身影,随着时间变化而变化,脆弱枯萎的玫瑰重返豔丽,懵懂弱小的兇兽学会了僞装。

当年的诡异终于知道自己能留下来,并非是僞装讨人喜欢,而是仅仅因为它遇上了楚鹭。

它逐渐随着楚鹭所爱的样子变化,一点点走出了她的影子。

她是楚鹭渴望的另一面,柔弱爱哭、随时能落下泪来,无须被家族束缚,无须去跳讨人厌的舞蹈。

但杜若雪终究不是楚鹭,它的情感仅被一人填补,剩余的全是空洞。

“阿雪,不要骗我。”楚鹭望着她,仿佛会落下泪来,“你是不是对其他人动手了?”

杜若雪咬紧了下唇。

“我看到了。”楚鹭眼前微红,“我们会死在这,像是泰坦尼克号的结局,跟这艘船一起沉没。”

“不会!”杜若雪像是被踩住了尾巴的猫,尖声道,“我会带你走!”

楚鹭揽着她,摇摇头,自顾自地道:“阿雪,我很自私,我看着你杀死陆德云、替换他,也知道你过去为了力量筹谋,帮穷兇极恶的人逃脱罪责……”

“我也有罪,我从未试图逃避。”她颤声道,“但阿雪,我会害怕。”

“人类是会害怕的。”

她抓住了杜若雪的触手,湿漉、滑腻,足以令绝大多数人感到惊悚。

“我发现,我做不到看着你把所有人都杀死;也做不到不去想那个叫卡修的男人的目光!”

他们仅仅在第一天的露天宴会上见了一面,但楚鹭却觉得,那双幽绿的眼眸似乎已然锁定了杜若雪的背影。

她看似镇静地朝他举杯,实则连手都在发抖。

那是针对诡异的杀气,而她一个人类,却感到了害怕!

杜若雪急切地抓着她的手:“我会解决他!他只是个人!我已经知道他的弱点了!”

“……我也是个人。”

楚鹭蓦然恢複了平静,她叹息了一声:“你去做吧,随便你吧。”

她的病还没有好,辗转反複,这两天突然严重了起来,但杜若雪不是医生、甚至不是人类,她鲜少察觉得到。

楚鹭骗了杜若雪,她并没有做梦,也不知道杜若雪这番行事到底有什麽后果。

她只是感觉到了很疲倦,那个当时渴望着爱的女孩,终究不是她自己。

“夫人!”

“是我养出了你这个怪物,却无法填满你心裏的沟壑。”

楚鹭吻了吻她的额头,再次重複道:“你去做吧。”

她道:“我们不当杰克和露丝了。”

杜若雪眼神悲恸,她不可置信地望着楚鹭,最终只是咬咬牙道:“夫人,你再等等我!”

“……我一定会带你走的。”

重要力量都集中在拍卖会时,杜若雪就已经通过偷袭,控制了船上的船员,剩下的旅客被蚕食也只是时间问题。

有了昨晚那奇异的能量增幅,她的力量变强很快,只要将船上的异能者都吞并,到达A都极有可能。

这个世界上哪有几个A级异能者?

只要她达到那个级别,哪怕脱离原有的身份,她也可以带着楚鹭横着走!

而距离实现这梦想的距离,就只有那几个异能者。

“中央异能学院”杜若雪咀嚼着这个词。

她从卡修的记忆中窥见了那个学院的强大,同样也窥见了学院难以入世的桎梏。

更何况现在是在海上,信号也被她切断了,想提供支援,谈何容易?

卡修可以用车轮战消耗,梁七已经变成了诡异,龟缩在他影子裏,成不了什麽气候;

江陵的能力她窥测过,只是阴影穿梭,只要她的本体不被发现,对她也造不成威胁。

至于那个跟请神会合作的安十遇,看似很强,实则只是个辅助异能……

反倒是现在将他们放过,等到支援到来,真要死的就是她了!

骑虎难下,不如不下。

将大致人数点了一遍,杜若雪觉得自己的赢面并没有楚鹭说的那麽悲观。

但也要做个预防。

杜若雪犹豫片刻,将一截断触留在了房间裏,如果她出现什麽意外,起码可以带着楚鹭逃跑。

她站在门口,小心翼翼地关上门。

房间裏,听到关门声的楚鹭缓缓站起来。

她从行李箱中拿出了自己的芭蕾舞裙,用房间的音响放起了《吉赛尔》。

轻快悠扬的节奏响起,她缓缓闭上眼睛,伸出手,仿佛回到了三年前。

“我们不做杰克与露丝。”她轻唱道。

“你是阿尔伯特,我是吉赛尔……”

9月15日,淩晨:00:37

卡修跟陆天两人终于到了广播室,陆天踹门,卡修站在他身侧。

这扇门一打开,旁边的灯却不知被谁按灭了。

劲风袭来,陆天被反应极快的卡修揪着领子倒退了半步。

在他们面前,门猛地被关上了。

“不要进来。”于天和的声音自门内传出,他大喘着气,虚弱地道,“陆天……别让他进来!”

今天麽得骚话讲QAQ,吃饭咬出口腔溃疡了,疼得我坐立不安。

晚安!

上章红包已发,本章20~

六十三

六十三

【又双叒叕是于队的声音,我快要PTSD了。】

【这次的感觉也是诡异啊,直接挡在广播室门口,不是摆明了不让他们安抚其他人!!】

【陆天这还不踹门?不是,为什麽诡异还专门强调不让卡修进去啊!】

【卧槽!!!】

只见原本定格的直播间画面一切,变成了远景。

海面上骤然掀起大浪,整艘德伦兹号邮轮像是一片即将翻倒的叶子,被海浪推来推去。

在深色的阴影中,隐隐浮动着灰色的触手,它裹挟着船,试图把它往海底拽。

甲板上渗出的液体蠕动组合,变成了一个个人形,穿着礼裙的美豔女人、戴着名表的知名企业家、电视上常常出现的政客……

甚至是异能者!

船体晃动引起的警报声响彻云霄,许多不知情的旅客从房间裏走出,又被这仿若丧尸围城的惊悚画面吓得惊叫关门。

【啊啊啊!这是什麽地狱模式!分不清就算了,还搞人海战术,这几百个卡修都杀不过来啊!】

【支援呢!支援什麽时候到!】

【大哥,这直播才开了半个小时,人飞过来也要时间。】

【各个国家好像都出动了,也不知道是谁先到。】

曙光的支援其实已经快到了,远比衆人估计得早。

原因自然是原本坐在信息部的某冰山长了腿,跑路速度与他言简意赅的报告5G上传速度,相得益彰。

基本是洛呈转头拿个茶杯的速度,白景珩的位置就空了。

三分钟后,白景珩出现在了玉衡小队的游艇上,险些把队友吓得掏枪。

“白队?你不是在养伤吗?”玉衡队长将灵能枪塞回口袋,语气惊奇。

白景珩冷酷无情:“少管。”

玉衡队长翻了个白眼:彳亍。

“準备——”男人站直,朝前伸出手,五指摊开,异能的波动在掌心凝聚。

“轰!”

三秒后,整艘游艇被风驰电掣的某人砸在了甲板上。

玉衡小队的五人迅速抓起装备,一跃而下。

“污染值还在上涨……这诡异吃着大餐了啊?”

“动手!”玉衡队长是个飒爽的女人,她二话不说一招呼,“打人先打腿,确定是诡异直接干他!”

她一转头:“白队呢?”

队友指了指甲板上的洞,有些懵逼:“他直接下去了?”

玉衡队长:“……”

不是说白景珩是个处事不惊的吗?这性子怎麽比她还急?

“算了,我们先收拾上面的。”

她抹了把脸:“白云黑土跟我清杂诡异,黄鸡负责扫尾,配合水母救伤员——优先找我们同胞!”

“是!”

在白景珩赶来支援的那三分钟,广播室外的对话仍在继续。

“陆天,别让他进来!”

听到门内传出的声音,陆天踹门的脚步顿住,表情骤然变化:“于队?”

“是我。”

一墙之隔,广播室内混乱一片,于天和浑身沾满了鲜血,连眼睛都被血渍糊得有些睁不开。

他伸手扼着身下人的咽喉,双腿绞着另一个诡异的腰腹,话音刚落,他一个抖腕将身下人摔出去,紧接着反手一个肘击,打在身后那人的肩颈处。

火焰燃烧,精準地控制在小範围内。

于天和整个人仿佛是从水裏捞出来的,偏偏散发着一股焦糊味。

感受着手下的挣扎彻底消失,于天和靠在门上,哑声道:

“咳咳!广播已经被砸坏了,玉双他们在顶楼,找不到得莲和江陵——我怀疑今晚船上有其他活动刻意分散了人群。”

“你们先去找其他人!”

“喂喂!你还好吗?”陆天拍着门,“那你呢?”

卡修在他旁边冷冷地道:“开门!”

于天和用尽全力抵着门,他想多说两句话,但是他张不开口了。

如果打开灯,就会发现,整个广播室内横七竖八躺着“梁七”的尸体,他们都被火焰灼烧了声带和脸,变得面无全非。

但于天和依旧不敢赌,不敢赌卡修发现不了端倪。

……现在只能看陆天了。

于天和听见了陆天急促而紧张的呼吸。

“卡修,你先去找玉双吧,于队交给我处理就好。”

“你们到底瞒了我什麽?”卡修的声音冷下来,“让开!”

“卡修!”陆天也直接贴在了门上,坚定地道,“你信我就先去别的地方帮忙,于队我一个人就能照顾!”

“你说于天和这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典型例子,怎麽好意思让你看着他战损的丑样啊!信不信你多看一眼,他就能羞愧得哭出来,以后见面都要躲着你走!”

在裏面半昏迷状态的于天和:“……”

陆!天!

他艰难地撑了一下手,试图发出点声响来配合陆天的话,没注意到原本被他踹翻在一旁的诡不知何时又融化成了一滩液体。

那液体有生命般地蠕动,与其他聚集在一起。

卡修的手垂在身侧,他望着陆天:“看样子,我平时的形象确实很深入人心。”

“什麽?”陆天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卡修突然短促地笑了声。

灯光昏暗,从陆天的角度看,青年幽绿如翡翠的眼眸眯起,脖颈的线条随着他的动作变幻,隐没至阴影中。

青年利落地撕下黑色衬衣的衣角,随手将布条绑在眼前。

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陆天的手指颤抖了:“你——”

“嘘。”

仿佛像是换了一个人,黑发青年身上的锋芒不再掩饰。

他微微侧头,薄如蝉翼的刀片夹在指尖,冷淡如寒冰的面容上,流露出一丝仿佛看见猎物的兴奋。

所有的声音仿佛都消失了。

在万分一秒内,陆天感觉有阵风自耳边刮过,

厚重的铁门像是脆弱的豆腐,在寒芒闪过后彻底支离破碎。

黑发青年在千钧一发之际拽开陆天,自己腰肢后折,脚底发力,犹如矫健的黑豹,从破碎的缝隙中穿梭过去。

“嘭!”“卡——嗬!”

重物被击飞撞到墙壁的声音,与一声变了调的痛呼同时响起,但诡异甚至无法将话说完。

诡异正好撞在门旁的开关上,房间灯光亮起的瞬间,还能看到血液在空中四散,变成了一层薄薄的血雾,在短暂停滞后随着重力落到地上。

长靴落地的声音清脆,半蹲着的青年将指尖的刀片收回,缓缓站起身。

他甚至没有偏过头,任由鲜血洒在他的皮质风衣上,又被材质极好的外套引流而下。

他走到于天和面前,被黑布遮挡着的大半张脸上没有什麽表情。

“卡修……”于天和斜靠在门的残垣上,神情恍惚。

一时间难言的情绪险些淹没了他。

他这次似乎又逞强失败了。

黑发青年突然蹲下身,将伤痕累累的于天和拦腰横抱起来,后者吓了一跳,僵硬着不敢动。

“没事了。”青年的声音冷冷淡淡,却有着满满的安全感,“不让我看,那就不看是了。”

他擡腿,修长的腿往前一踹,将最后的门框也给踹翻出去。

“只是于天和,你能不能记住,越级挑战打不过是很正常的事情。”

“——我去!卡修你做个人吧!”

那飞出的门框“咣”得一声反弹回来,如果不是陆天反应快,就砸到了他的身上。

只见原本的落点,阴影浮现,江陵活动着手腕从中出现。

“啊。”听到这独特的嗓音,卡修嘴角勾了勾,毫无诚意地道,“抱歉,毕竟你太像诡异了。”

弹幕没想到还有这种发展,看得眼花缭乱:

【卧槽!卧槽!老公帅炸了!我当场一个托马斯螺旋跪地!卡门永恒!】

【蒙眼play!(尖叫)裤裤飞飞!(尖叫)】

【简直了,蒙着眼还能这麽準确一刀割喉,卡修是神仙吧?卡门!】

【这一刀挥在我心巴上了,怪不得卡修一年四季穿风衣,这也太防血了,卡门!!】

作者感言

子木桃

子木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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