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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九
九十九
精神病院二楼,角落的资料室裏。
惯偷等人惊疑不定地望着从洞中钻出的身影,一时间没明白这是又撞着了脑子不好使的NPC,还是其他的逃生者。
无他,面前这个青年吊儿郎当、毫不紧张的模样,用护士的话说——就是回到了家一样。
他四处敲敲,将墙洞扩得更开,然后整个人迈着大长腿弯腰从中钻了过来。
衆人这才看到,他手上拿来破墙的利器,是不知道怎麽强行卸下来的床腿。
“你是……”警察犹豫地问,“逃生者?”
“当然,我们的目的不就是从这出去吗?”青年轻咳两声,态度友好地伸出手,“我叫梁七。”
衆人刚想自我介绍,就见梁七指了指自己旁边空无一人的位置:“这是我的朋友,我正在找他。”
万千言语顿时被哽在喉咙裏。
惯偷瞪大眼睛,扫描着他指的空气,喃喃道:“不要跟我说你的朋友其实是幻想朋友,那种只有小孩子的童年才能看到的!”
“那肯定不是,毕竟我觉得我现在也很年轻。”梁七笑眯眯地道,“——处在新生期?”
“什麽?”惯偷跟不上他的脑回路,满头都是问号。
合着你觉得因为【你年轻看不到】所以才不是吗?
重点不是本来就没这种东西吗!
“你们别跟这个神经病胡扯!”另一个女声咬牙切齿地从墙洞另一边传来。
很快,一个身材高挑的棕发美女也钻了过来,她眼神阴沉,冷冷地剐了一眼梁七。
她朝衆人介绍:“我叫劳拉,现实中是个格斗教练,也当过一些政客的的保镖。”
“酷!”研究生吹了个口哨,“得莲不在,我们裏面终于有个能打的了——”
话音刚落,他收到了护士和警察冷冷的眼刀。
“能打的——保镖了啊哈哈哈!”研究生硬生生地加了几个字,步了惯偷的后尘。
化名为劳拉的克莱拉·德琳(强盗通缉犯)也没忍住狠狠给了研究生一个眼刀。
说谁是保镖呢?
克莱拉·德琳很生气,从进入游戏领域来,就没有一件事情是在她的掌控範围内。
她是迷雾诡异的最后一张底牌,一人一诡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达成合作。
诡异将在副本结束后,给予克莱拉整个强盗团的小弟开发异能的机会;而克莱拉则需要在领域中,尽量配合屠夫将所有人都坑杀。
早在进来之前,克莱拉·德琳已经有了想法,以她的手段,收複四个普通人绰绰有余,只要占据了领导位,之后再碰上跟得莲有过合作的几人,坑骗也很简单——
找几个“为他们好”的借口,让他们与得莲分开,再带到怪物NPC的老巢,让几人死得痛快些,剩下的,便交给屠夫和迷雾诡异解决。
结果没想到,她在六人病房醒来,还没来得及动手。
就看着对床两个像是情侣的俊男美女,二话不说开始上演“你听我解释”“我不听不听”的狗血大剧。
她耐着性子解释,他们现在是在一个逃生游戏,如果不冷静下来很快就会被怪物杀死——
“为了以后不再看你跟她联系,为了让我们的回忆彻底断掉,我现在宁可去被怪物杀死!”女方哭得梨花带雨,激动万分。
克莱拉:“你们……”
“你要让我们的回忆被怪物杀死对吧?谁怕谁?”男方瞪大眼睛,咆哮道,“我也要让我的回忆去找怪物陪葬!”
克莱拉:“听我……”
“好!我们就当第一对在怪物手下殉情的情侣!”
“咣!”门开了,又被大力关上。
“……说。”
黑夜还没来临,克莱拉眼睁睁地看着照理说应该接受她领导的两个普通人,像是脱缰的野马般,一个跟着一个跑出去。
跑一个还要猛地甩一次门,然后另一个再气得打开,再哭着跑出去——
从头到尾,没有人理过她一句话,哪怕她已经暴露身份飚起了杀气,这对男女还是没有给她一个眼神,完全沉浸在他们的世界裏。
而且,说死——
他们还真死!
克莱拉:“………………”
叱咤风云数十年的强盗头子,头一回産生了自己是不是跟不上时代的疑惑。
不是,你们真的不惜命吗?
这年头真的有什麽为了埋葬回忆去送死的人吗?
啊?!
(玩家:来一点小小的琼瑶式震撼,反正炮灰马甲撕了又不心疼:D)
等克莱拉回过神,她深吸一口气,安慰自己先死两个没脑子的神经病也好,起码后续不会在碰到怪物的时候闹出什麽乱子。
毕竟她是来当卧底的,又不是来开无双的,被怪物伤到也会死。
那麽就只有剩下两个——
克莱拉回头,发现自己身旁,原本应该有人的病床,不知何时空蕩蕩,只有被掀起的被子下方能看到一些褶皱。
她顿时瞳孔一缩。
哪怕开始被这对奇葩情侣吸引住了视线,克莱拉还是能感应到房间人数齐全,但不知何时,她旁边的就跑了,还跑得她毫无察觉!
要知道门打开的空档,只有那一对情侣一前一后甩门的时间!
这是一种什麽样的速度和隐蔽效率?
不对!为什麽刚醒来就跑啊!
感觉像是正常人误入了精神病的世界,克莱拉脑子裏除了问号就是问号,甚至想要迁怒迷雾诡异——你tm找了什麽有毛病的人进来?
于是她看向了房间裏最后一个床位,终于看到了上面平躺着的、正常的人。
克莱拉的心微微放松——松了个寂寞!
‘管理员!管理员你给我出来!’
坐在病床上,自认为运筹帷幄的卧底彻底绷不住了。
她抓狂地在心底道:‘你看看你把谁放进来了!’
真当她不看万界直播吗?!那个死去活来偏偏异能牛逼到全球独一份的男人,真当她不认识?
正在忙着跟赛恩斯斗法、已经快被打成筛子的诡异,完全顾不上这些“细节”了。
它只能敷衍:‘规则裏学院的人都没记忆,而且这不是死过一次的吗?他的异能也不是能打的类型,我相信你能解决。’
但是这可是在日不落的地盘!
克莱拉脑海裏的鑒gay雷达疯狂报警——她严重恐同!
她可不相信梁七在这裏,那个当时在船上为搭档开大一剑劈海的卡修会消失。
那个窜出去的黑影是谁,现在她难道还不知道是谁吗?
克莱拉说:‘你要不另请高明吧。’
迷雾诡异说:‘没事的,他们都没记忆,而且我调查过了,得莲跟卡修算是死对头关系,你稍微诱导一下,让他们俩打也行。’
迷雾诡异说完就不见了,把不靠谱发挥得淋漓尽致。
克莱拉深吸一口气,开始后悔自己为什麽看了小电视觉得得莲一个人还是可以拿捏,就选择答应诡异的要求。
她单单没想到,这个诡异竟然能不靠谱到还把其他学院成员放进来!
到底谁想消灭谁?
对诡异这种自寻死路的行为不理解,但克莱拉进都进来了,她也只能考虑下一步出路。
她跟诡异的契约在身上,不可能跟逃生者站在一边,只能先按照原有的想法走,跟逃生者先打好关系,再考虑下一步计划。
好在如诡异所说,学院成员并没有记忆,想要进一步接触,应该也不难——得莲还带飞了四个队友呢。
克莱拉将自己安抚好,恢複冷静后等着梁七醒来……
很快,她发现自己错得离谱——
中央异能学院会有正常人?!
外面一片漆黑,隐约还能听见怪物游蕩的拖曳脚步。
病房像是一个短暂的安全屋,只能短暂躲避,为了寻找线索,还是要出去以身试险。
但前提是没人将病房横向打通。
门口传来怪物猛烈的拍门声,衆人借着打通的房间左右横跳,成功将怪物迷惑走。
一通折腾后,原本疏远的关系便拉近了几分。
“原来你们苏醒的地方就是病房,怪不得我们没碰上。”
听完克莱拉的解释,衆人恍然,还有些遗憾:“所以除了你们两人,其他的三个都下落不明了吗?”
“对。”克莱拉沉静地点点头,看了一眼梁七,装作自己也不记得学院成员的样子。
她说:“所以梁七的朋友,可能是下落不明的那个。”
她露出无奈的表情:“但是你们看到了,他似乎被异化影响得有点深……”
在旁边跟研究生凑在一起嘀咕墙面薄弱处有多麽好砸的黑发青年回过头,朝衆人眨了个wink。
突然间,他掩住唇咳了两声,松开手时唇瓣上落着一朵嫩生生的白花。
他将白花抿碎,透亮的汁水浸润了唇,伴着青年漫不经心的笑意,像是魅力全开的偷心大盗。
衆人一怔,一时间连分析都说卡壳了。
有着得莲那不讲道理的美貌在前,他们对美人的接受度非常良好,但这麽骚包的——少见。
“……既然都是逃生者,那麽我们正好一起行动,看看能不能在异化之前找到治疗的药。”护士回过神,继续接着之前的话头道。
“说起来。”她抖了抖自己手中的资料,“你们俩知道自己患的精神疾病了吗?”
“不清楚。”克莱拉皱起眉,她完全没摸透梁七到底是装的还是真被异化了,毕竟他这症状,她想破脑袋也没符合的。
“我知道!”惯偷兴致勃勃地举起手,指着梁七,“他这症状但凡多上点网的都知道!”
“什麽?”几人侧目。
惯偷轻咳一声,拽了拽自己有些硌的露脐装,小声道:“就是那个什麽花吐症……传说中想到单恋对象就会忍不住深深思念,然后吐出花瓣什麽的。”
“有些小说裏会用。”他补充道,“其实挺浪漫的。”
护士一言难尽地说:“……你确定是上点网就知道,而不是上点黄网?”
惯偷左右扭头:“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衆人:他们还在一个正常的世界吗?
但看看梁七,好像症状又没错。
而一开始不耐烦的克莱拉,此刻的表情格外炸裂,望着梁七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惊恐。
青年本人口观鼻鼻观心,全然看不出来内心在狂笑。
玩家:[哈哈哈哈!]
系统:[哈哈哈哈!等下玩家,你就为了膈应克莱拉才搞出这种操作的吗?]
[有一部分原因,但当然不止。]玩家在心底跟系统耐心地道,[梁七的卡是真的逆转时间撕过,他的异能损坏了大半,但这张卡我不能随便丢着不用,毕竟跟卡修算得上绑定了。]
系统:[昂。]
玩家:[但按照正常的逻辑来看,他们甚至没有最初那麽合适绑定。]
系统惊恐地道:[不要!你不会想拆cp吧!]
玩家一头黑线:[你清醒一点啊,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占内存……]
系统乐极生悲:[你拆我都可以,但你不能这麽下手啊!!]
玩家:[……你冷静一点,我这不是在找办法吗?不然我这次把卡修跟梁七拽本裏来干嘛?]
真以为射雕大侠单纯找他们来开团建吗!
他可是一次N雕起步的!
勉强哄好了系统,玩家将注意力放到衆人的对话上——他们还在为花吐症这个名词感到炸裂。
护士深吸一口气:“治疗方式呢?”
“要麽就停止单恋,要麽就两情相悦?”惯偷挠了挠头。
衆人面面相觑。
“你们有什麽好说的吗?”惯偷弱弱地问。
“没有。”克莱拉压抑着气急败坏的心情,胸膛起伏,“别告诉我,我们在诡异副本裏还要当红娘!”
“先找找劳拉小姐的病例吧。”警察深吸一口气,将手中的病例分几份,递给周围衆人。
衆人埋头苦翻,研究生看着手中的病例突然愣住,他还没来得及说话,肩膀便被人压住了。
是梁七。
“你——”研究生瞪着眼,话还没说完就被梁七直接捂住了嘴。
“唔!唔!”
看着属于梁七的病例上写着“妄想症”的病名,研究生一时间格外诧异。
但很显然,这比起劳什子的花吐症来说合理了几百倍。
他们正好在木架的角落,梁七蹲在他旁边,松开手,压低声音道:“别告诉他们。”
“为什麽?”研究生也压低声音,“隐瞒这个干嘛?”
“我自有用处。”青年没有解释,而是换了个内容。
他认真地分析着:“劳拉女士并不是个普通的保镖,她的行为模式,与其说是保护者,不如说是个破坏者。”
“证据?”研究生下意识去看正在翻自己档案的棕发女人。
对方看着并不健壮,只是举手投足间肌肉线条明显,与她格斗对象、保镖的说辞都对得上。
“刚才怪物敲门的时候,劳拉的第一个反应是攻击。”梁七道,“但凡她有当过一段时间的保镖,都不会把进攻放在保护前面。”
“而且作为一个知道怪物存在的人,她太自信了。”
研究生仔细回想,不得不承认梁七说得没错,但这些很细微的行为,在那麽紧急的场合,鲜少有人能观察到。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没错。”研究生道,“你现实中的身份又是什麽?”
“不记得了。”梁七耸耸肩,坦言道,“这个诡异限制了我的记忆。”
研究生:“??!!”
他顿时瞪大了眼睛,有着得莲那个特例在前,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联想到什麽。
“你知道我?”梁七问。
研究生咽了咽口水:“……我大概知道,这个诡异在针对某个组织的成员,除了你,还有一个叫得莲的人,他刚才跟我们分散了。”
梁七若有所思:“难道我朋友是得莲?”
研究生不可思议:“你还真找朋友啊?”
“是的。”梁七的手指轻轻地摸了摸自己唇角的一道疤,挑了挑眉,“虽然记不清,但我觉得我应该一直在谁的身边才对。”
“没有人可以一直吧?”研究生想到了什麽,活像是个杠精似的吐槽。
“吃饭洗澡睡觉总得分开,我跟你说,我前对象就是我在实验室做个实验,还怀疑我出去鬼混,甚至在我洗澡的时候闯过门……”
“是一直。”梁七沉思了一下,笃定地道,“洗澡睡觉我应该也在。”
研究生:“噗咳咳咳!!”
他的表情也惊悚起来了,看梁七的目光像是在看变态。
这该不会是真的被妄想症影响了吧?!
“咳,我们跳过这个话题。”研究生道,“既然你不是那个什麽劳什子的花吐症,你怎麽还能咳嗽吐花?”
“哦这个啊。”梁七伸出口袋掏了掏,抓出了一手零七碎八的小东西。
各种各样的花瓣、坚果、蔬菜……
研究生眨巴了下眼睛,开始脑补面前这人吐坚果、吐胡萝蔔的离谱画面,嘴角忍不住开始抽搐。
“我也不知道我为什麽带着这些,明明我没带宠物。”梁七沉思道,“难道我现实中是——”
“别!”研究生快被得莲的“难道我是魔术师”给整ptsd了,连忙打岔,坚定地道,“你知道知道自己很厉害就行。”
梁七低低地笑了声:“好。”
“你们两个在嘀嘀咕咕说什麽呢?”不远处警察喊道,“準备一下,我们要离开这了。”
“没说什麽。”梁七站起身,“只是问问这位小兄弟知不知道我朋友的消息,毕竟你们都是一起来的。”
他忧伤地撚着一朵花,故作悲伤地道:“这个地方那麽危险,要是找不到我朋友,他怎麽办啊?”
克莱拉的嘴角抽搐更厉害了。
“快点。”她低声道,“不要浪费时间了!”
怪物的敲门声很规律,细听脚步一共有四个,他们要见缝插针,趁怪物没反应过来之际,跑到一楼大厅的配药室。
如果按钟声划分阶段,第一个阶段的异变尚能控制,第二次钟声响起,无疑衆人都会起各种反应。
时间不多了!
“我跟警察先走,护士你了解地形,你负责找具体位置,其余人尽可能分散开往楼下沖!”
克莱拉自然而然地当着指挥者,安排着衆人的位置,除了被梁七提了一嘴的研究生,其他人都没什麽想法。
很快,警察的手握在了门把手上,他侧头与衆人确认眼神,关上房间的灯,毫不犹豫地拉开门沖了出去。
其余人都保持着安静,鱼贯而出。
鬼使神差的,研究生在出门之际回了个头。
借着窗外时不时划过的闪电着凉的光,他看到落在最后的黑发青年逆光而站。
青年将手中的花瓣松开,轻飘飘地看着它落到地上,他的嘴角勾出一抹柔软的笑,眼神却显得晦暗不明。
最终,他从那朵花瓣上踏过,拍了拍研究生的肩膀。
“我很厉害吗?”
研究生听到一缕轻烟般的话消散在空气中,带着莫名令人发堵的惆怅。
“可惜……现在并不是。”
事实证明,诡异领域绝对不会让衆人平安到达某个目的地。
“滋……滋……”外界的闪电劈到了房顶,某根灯光骤然炸开。
刺眼的白光在头顶炸开,映出了周围的场景。
墙壁上布满了血红的手印,地板上拖曳的痕迹格外明显,浑身渗着黏液的怪物以极快的速度匍匐前进,在接近时狰狞地张开四肢。
“嘭!”警察抱起旁边的饮水机,猛地砸过去。
怪物发出凄厉的惨嚎,惊动得旁边某个房间的锁又咔啦松懈。
一个畸形的手掌映在了监视窗上!
护士手疾眼快,直接将外面的锁扣拽下!
那扇门发出“咣”得声响,裏面的怪物没有撞出来。
惯偷背后还有伤,跑起来撕裂的疼,他崩溃地道:“说好的只有三个怪物呢?!”
警察叹了口气:“走廊有三个不代表其他房间裏的出不来——”
他说为什麽那三个诡异要来回走动拍门呢,原来它们是将原本上锁的病房门锁打开。
这样在他们经过那些病房时,原本锁在裏面的怪物便能跳出来,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惊喜。
哪怕衆人很快反应过来,也免不了面对跑出来的五六只怪物。
此刻便又到了紧张刺激的追逐战环节。
“还有多远?!”
“照理说楼梯就在中间的位置,我们早应该跑到了。”
护士满头冷汗地道:“但现在,这个走廊的长度明显不对!”
“204号我们刚才已经跑过了一遍。”
研究生嘴唇惨白:“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东方的一个传说,叫鬼打墙?”
“我管他什麽东西打墙,要不我们现在也打一个进去休息一下?”惯偷喘着气,“这麽跑下去不是个头——劳拉女士!”
站在前方举着扫帚抵挡着怪物的女人微微侧头,不容置疑地道:“不行!”
“我们找不到回去的那间病房,现在随便哪间打开,裏面也都是怪物。”
“还是一鼓作气沖出去吧。”她道,“总能走下去的。”
——就是死多少人不清楚。
按照与诡异的交易,将衆人引入满是怪物的折叠长廊的克莱拉心中想。
她忍不住看了一眼落在最后的黑发青年。
似乎是责任心使然,哪怕没有记忆,梁七也很自然选择殿后的位置。
他拽着体力不支的研究生,目光沉着,卯準劲儿将飞扑的怪物踹出去一段距离。
研究生恰如其分地扶住他因作用力猛地一晃的身体,两人配合还算默契。
前不久的複活不可能没有代价,更别说梁七的异能不是战斗方面,于情于理,他都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
克莱拉想,她不需要太担心出差错,破局的点正常人都不可能发现,反倒她该庆幸卡修单独离开。
要知道,在这种扭曲的回廊,时间逆流也并没有什麽作用。
“梁七,你有什麽异能可以用吗?”
研究生扶着梁七,喘着气道:“跟得莲那种能变身的一样。”
——他现在还以为得莲的本体是异能变身的作用。
“我没有异能哦。”梁七轻轻抖了抖手腕,漫不经心地道,“你看打打杀杀跟我沾边吗?”
研究生迅速扫视一眼,真诚地道:“挺沾的。”
一看就有种大佬的气息!
“而且按照常理,你不应该是组织派来找得莲的嘛。”研究生道,“被诡异针对那麽狠,肯定很强!”
“承你吉言。”哪怕怪物的利爪从眼前划过,梁七还有心情调侃,“我现在应不应该说一句变身?”
倒是研究生被近在咫尺的怪物吓得汗毛直竖,声音变调地道:“你要是真能变身也不是不行啊!”
“咣!”
梁七随手拎过旁边的垃圾桶套在怪物头上。
他拿起扫把,遗憾地道:“那不行,非礼勿视,我变身只给我朋友看。”
“又不是让你脱衣服!”研究生崩溃地道。
“谁说变身不爆衣的?你看的片太少了。”
“什麽片?我去你到底能不能正经一点!”
两人一边说一边后卫,前面警察和劳拉在应付,一时间倒也没掉队。
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又是跑了半圈,在怪物的压力下,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了。
最先撑不住的是有伤在身的惯偷。
他被怪物猛地撞到了墙上,哪怕护士手疾眼快拉了他一把,肩膀处响起的骨裂声依旧清晰可闻。
惯偷的脸色扭曲,他踉跄地跪到地上,还咧开嘴调侃道:“看样子,好像是我最菜?”
“你闭嘴吧!”护士手抖得不停去扶他,看周围都觉得天旋地转。
她是压力最大的,因为照理说,是她要带领衆人找到正确的药房位置,而不是在这兜圈!
“姐,我叫你声姐,如果我真的没撑住出去,你记得去德莱街D区231号那邮箱下面,把我的钱挖出来。”
惯偷胡乱地抓着护士的手,嘴唇哆嗦:“裏面有我这些年的积蓄,送到钮可芬农场,给那个老板娘,说我真的找着好工作了,让她别担心……”
护士暴躁地道:“你自己去说!不然我就去说是你偷的钱了!”
“别!”惯偷哭腔着,语无伦次地道,“有案底,没人要我工作……我昨天好不容易找到了,有人要我送牛奶……”
这个跟他们相处一惊一乍、乐观开朗脸上还长着雀斑的年轻人,笑嘻嘻地报出他的职业是小偷,但实际上在进入诡异领域的前一天,他好不容易找到了正经的工作。
他以为自己能被社会接纳,之后过上好日子。
护士咬着唇,伸出手摸了摸少年柔软的头发。
他们只是普通人。
衆人行动的速度慢了下来,警察一句话没说,过去将惯偷背了起来。
怪物还锲而不舍地针对着他们。
为首的劳拉女士眼睛很亮,闪烁着狠厉的光,无人知晓她针对的并非怪物,而是身旁的同伴。
“没有退路了。”
这是所有人脑海中的念头。
“研究生。”后方,梁七突然出声了,他绿眸冷静,在一片混乱压抑中,显得那麽清透。
“你愿意相信我吗?”
“嗯?”研究生回过神,有些恍惚地道,“为什麽不信?”
“哪怕我没像得莲那样直接把你们救出去?”梁七问。
“你们又不是一个人,我可不玩道德绑架那套。”研究生嘟囔道,“虽然我也很想你原地变身啦。”
“那还真是谢谢你啊。”
梁七眉目清朗,忽然肆意一笑,他丢掉扫把,朝微微失神的研究生伸出手。
“拽住我。”他不容置疑地道,“以及,让其他几人都抓住你的手。”
没有丝毫犹豫,研究生将手递过去的同时,回头吼道:“抓住我!”
历经生死培养出来的默契是那麽惊人,几乎没有停顿,护士率先抓住了研究生伸过来的手,警察则是搭住了她的肩膀。
“走!”抓住的一瞬间,梁七的眼神专注到不可思议。
在闪电消失、走廊陷入黑暗的那刻,他拽着衆人,猛地朝杵着怪物的某处墙壁撞去——
“轰!”
闷雷响起,眼前的空间扭曲,像是穿过了一层如水的薄膜,衆人跌跌撞撞地在楼梯口压成了一团。
梁七仰躺在地上,黑发淩乱披散,苍白的额上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哈哈!”
他喘着气笑着,眼睛亮得惊人。
“你,你怎麽判断的?!”研究生不可置信地擡起头,望着脱离的无限走廊,“那地方明明是墙。”
“是墙,但是有钟,钟上面的时间随着我们的跑动而变化,时而前进、时而后退。”梁七道,“我们只需要找到正确的时间的那个点。”
“空间和时间是无法分割的。”
研究生不可置信地道:“那你怎麽知道正确的时间?”
青年缓缓扶墙站起来,耸耸肩,又恢複了吊儿郎当的模样:“我记不清了哎。”
“可能于我而言,时间也是一种武器吧。”
兔子·留守儿童·平安:嗨嗨,所以我口粮呢?!口粮呢!
久等~
一百
一百
楼梯口有着声控的灯光,随着他们的说话声明灭,映着墙上贴写的洗手七步法,以及站在那笑意清晰的青年。
研究生呆呆坐在地上,擡头看着梁七,对他给予的解释一时无法思考。
时间……空间……
好像一下将纯粹物理的追逐战,升华到了他们平常人难以理解的角度。
梁七所说的每个字都是那麽好理解,甚至说,关于时空扭曲的概念,他也很贴心地一笔带过,不多解释。
但有脑子的人都知道,这实操起来有多困难!
走廊狭小,怪物在黑暗中潜行、袭击,他们只有趁闪电划过亮起的那瞬间给出反应,进行闪避或者抵抗。
在混乱的跑动中,挂在每个房间上端的钟表,自然成了背景般的事物,被衆人所忽略。
要在这般混乱的环境中注意到钟表,并且记住上面的时间,还要在心中确认真正的时间,并且有勇气沖过被怪物占据的墙面……
这几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但是说着自己并不厉害、没有异能的青年,仅仅笑着问了一句“你相信我吗?”便毅然决然背负起所有责任,带着他们沖了出来。
这个时候,研究生突然就觉得,梁七不愧跟得莲是一个地方出来的人。
……疯起来是真疯啊!
“咳咳!你们可以起来了吗?”护士奄奄一息地道,“我快被压死了。”
刚才跟着梁七像是开火车一样被拽出来,梁七自己不用说,肯定能站住,研究生被他拽了一把,侧摔在旁边,就只有护士被警察和惯偷扑在地上,差点断气。
闻言,警察连忙扶着惯偷起来,他的脸色并不好看。
已经意识到异化在逐渐影响他的思维,让他的反应停滞了。
“呼!”护士拍了拍胸口,“得亏我不是扁豆身材,不然被你们俩大男人一压,我的肋骨能直接断掉!”
“抱歉。”警察摆摆手,转过头看惯偷,低声询问,“你还能撑住吗?”
“我尽量。”惯偷有气无力地咳了两声,“感觉骨头可能戳着哪裏了,fu*k!早知道当年就答应我师父学缩骨功……”
“还有心情开玩笑,看样子裏死还远。”研究生揶揄着,语气也放轻了几分。
他们现在倒也算得上真正的生死之交了。
“把他放地上,我看看。”梁七走过来道,他自己蹲下身,也没忍住咳嗽了两声。
“你也没事吧?”研究生下意识问,虽然他不知道梁七身上到底发生了什麽,但他敏锐地察觉到,青年的状态似乎一直都不怎麽好。
与其说是装花吐症,倒不如说是掩饰他咳嗽的事实。
“我能有啥事儿,这不是都靠大佬带着跑嘛。”梁七笑眯眯地道。
他将惯偷的衣服扒开,灯光下肩胛骨暴露出大片淤青,有些地方甚至发紫,看着触目惊心。
衆人倒吸一口凉气,护士颤颤巍巍地问:“这还有得救吗?”
“你不是护士吗!”惯偷的声音都快变调了,“这都看不出来?”
“我是精神病院的护士,又不管外科!”
护士震怒:“不要质疑我的专业素养,你内衣还是我做的!”
惯偷还想说话,突然“嗷”得痛呼了一声。
“看样子这裏疼,那这裏呢?”梁七修长的手压在淤青上,又一下。
“疼!”
“这裏呢?”
“还好。”
摩挲了一圈,青年的表情沉默下来:“要是能早点——”
衆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惯偷眼泪哗啦出来了。
他拽着护士的手:“护士姐姐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些你一定……”
“——你就不用警察背着走了。”梁七大喘了一口气,缓缓道。
惯偷愣住,脑海中的走马灯走到一半给硬生生憋了回去,眼中只有梁七吊儿郎当的笑脸。
“****!”用老家方言乱码骂,已经是惯偷对大佬最大的尊重。
“骨头有些错位,但没伤到内髒,稍微固定一下就好。”
梁七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一卷绷带,缠在惯偷的肩膀上,
又把旁边墙上的“洗手七步法”的牌子给掰下来,踩了一块裹进去当固定。
他的动作行云流水,看得衆人一愣一愣。
“师傅,你是做什麽工作的?”惯偷下意识问。
“你们觉得呢?”梁七反问。
“我们不觉得。”研究生黑着脸把惯偷压回去。
“如果要我自己说我。”
梁七托着腮叹了口气:“我可能是个被包养的小白脸吧。”
衆人:“啊?”
“你们看,我又不能打、还没异能,长得也不好、脸上有疤,也就身材好像还可以的样子,脾气不能说是温柔体贴,可以说是毫不相干……”
“只能靠出卖肉/体的样子!”
青年越说越悲伤,他蹲在地上,掩唇哽咽一声,又叼了一片红色的花瓣在唇边。
看着可怜又搞笑。
知道真相的研究生眼神死。
没想到这种走向的衆人:“………………”
不能打,指脚踹完怪物还往人家头上套垃圾桶;
没有异能,指这种环境下还能辨别出正确时间,甚至敢跟扭曲的空间对擂;
长得不好,这条在场的男性已经手痒想打人了,至于脾气——
这是真的狗!!!
但看着梁七蔫嗒得连小辫子都垂下来了,研究生还是非常有兄弟情地安慰道:
“别乱想,其实你还是很好的,你不是还说你跟你朋友形影不离吗?”
研究生的意思是,你还有形影不离的朋友,那自然不可能是什麽小白脸。
不料眼前人眼睛顿时一亮,梁七左手握拳敲右手道:
“对啊,我朋友包养我,我吃他的软饭就行了!”
“嘭!”他们身后此时正好传来了一声巨响。
衆人回头看,一个浴血的身影跌跌撞撞地跑出来。
听到梁七的话,她扶着墙的手瞬间收紧,仿佛在努力克制着自己调头回去的沖动。
“啊!”护士惊呼一声,这才想起来他们把带头的那位劳拉女士给忘了!
“劳拉女士,你还好吗?”
警察干巴巴地问了一句,脸上也是尴尬,很显然,他也没想起来。
“我,很,好!”克莱拉·德琳咬牙切齿地说道。
她感觉自己快要气昏过去,是那种——再多看梁七一眼,就能瞬间爆炸的程度。
克莱拉是真的没想到,自己就转头摸个怪物的时间,便听到身后谁猛地喊了声“抓住”。
她条件反射抓住面前怪物的脑袋,还没来得及询问,周围突然就没声了。
闪电劈过,场上就只剩了她一人。
掐着怪物脑袋的克莱拉:“???”
她愣在原地好半晌,才反应过来那怕是又是梁七作的妖。
问题是!梁七都被削成这样了,他怎麽作的妖啊?!
就像是数学试卷,答案只有一个简单的数字,过程需要自行推算。
而劳拉便是知道答案需要根据钟表判断,但是她完全不知道怎麽样算才是正确。
偏偏想到连失忆的、没能力的梁七都能将人带出去。
她好歹也是将联邦刑警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强盗集团头头,凭什麽还出不去!
她就差异能学院的人那麽多?
本着不信邪的精神,克莱拉没有直接去找诡异要答案,而是铆足劲看着钟表的位置判断,一边躲着怪物的袭击。
十秒……三十秒……一分钟……
女人发丝淩乱,眼中满是血丝,她面容狰狞地盯着墙上一排转动的钟表,恨不得生吞活剥。
那钟表仿佛就是在嘲笑她——嘿,你真不行~
没有对时间的极度敏感,正常人甚至无法找到正常时间,更别说判断校準。
克莱拉好歹也知道自己命要紧,最终还是找了迷雾诡异开了后门,还收获了对方一句“啧”的无声似有声的。
已经气到快要失去理智的克莱拉,好不容易从扭曲走廊中出来,迎面听到的就是梁七的“包养宣言”。
全身的细胞都在尖叫“搞同的退!退!退!”
克莱拉瞬间有了想要跟梁七同归于尽的沖动。
……但是还不能。
她还要忍,不仅忍,还得想办法把这几个家伙给坑死。
克莱拉努力在心底说服自己忍耐,不去看梁七。
她朝衆人露出疲惫的微笑:“我还在找你们呢,没想到你们早通关了,大家都没事就好。”
“啊,劳拉女士。”护士局促地搓搓手,干巴巴地道,“看到你也没事,真好啊。”
克莱拉笑容僵硬,心中怒骂,她这叫没事吗?看到她身上的伤都不提出包扎一下吗!
“赶紧去药房吧,大家都伤得不轻。”惯偷提议道。
护士点点头:“跟我来吧,如果不会再碰到刚刚鬼打墙的怪事,药房还是比较好找的,就是需要开锁……”
“没事,交给人家就好啦!”惯偷拍拍胸脯。
“再确认一下大家需要用的药吧。”
警察擦擦额上的汗,“我很担心药房裏还会有怪东西,到时候情急之下容易漏拿。”
“确实。”衆人没意见。
“咳咳。”梁七突兀皱起眉,又咳了几声,他似乎有些反应不过来,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
“梁七,你真的问题吗?该不会是感冒了吧?”
研究生站在梁七旁边,试图伸手摸一下他的额头,被后者以一个从容后倾的姿态躲过。
“没事。”青年挑着眉,嬉笑打岔,只是声音哑了几分,
“只是在想我朋友到底在哪,啊~一时不见如隔三秋!”
旁边衆人无力吐槽,大哥你连你朋友长什麽样都没想起来,怎麽就隔三秋了?
“可能是那个什麽病影响的吧。”旁边,克莱拉表情恹恹,连提那个名字都不愿意。
“有可能。”衆人神色一凛,找药的想法愈发强烈,他们可没见识过真能吐花瓣的病——这一点也不科学!
唯一知道真相的研究生一愣,下意识看向梁七:“可……嘶!”
后者毫不留情给了他一脚,面不改色地道:“我们还是快点走吧。”
暂时没摸清楚钟声的规律,他们得加快速度——三天时间,铁打的人也必须休息。
由护士带头,一行人朝药房走去。
研究生这次没有跟在梁七身边,而是快步上前,跟护士肩并肩。
“怎麽?”护士看到他过来,斜着眼道,“你要带队我不介意。”
“哪有哪有,只是来保护你。”研究生干笑两声,他做个口型,‘我有问题想问你,悄悄的。’
护士想了想,从口袋裏掏出早就没了信号的手机。
被屠夫连轴转追了那麽久,哪怕碰到黑暗,情急状况下,几人都没空拿手机出来照明。
现在一看,电还挺多,当备忘录刚好。
研究生接过来,在上面打字:[妄想症有什麽特征啊?]
护士愣了愣,脑海中的专业知识转了一圈,想到了无数个可能。
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研究生朝她疯狂眨眼,示意她稳住。
如果光听妄想症这个名字,其实大多数人都觉得耳熟但陌生。
只有提到被害妄想,才会突然反应过来——哦,这属于妄想症。
*实际上妄想症有很多种,比如嫉妒妄想,坚信伴侣对自己不忠,甚至出现有极端行为;躯体妄想,坚信自己得了什麽病,医生看不出来;还有认为别人爱上自己的钟情妄想;认为自己是天才的自大妄想……
妄想症一般很难诊断,因为患者往往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甚至被人点破后,也会坚信自己的看法。
所以当研究生告诉护士,梁七被诡异规则附加的实则是妄想症时,护士瞬间联想到了什麽。
青年确实表现出了些许端倪。
‘你有什麽看法吗?’研究生在手机上打字。
护士头疼地回複:‘我说他可能是妄想自己有花吐症你觉得可信吗?’
研究生一怔,觉得好像还真可能。
这不会想着想着,就真的在诡异规则的异化下——得花吐症了吧?
花吐症的解药是什麽来着?
两情相悦?放弃单相思?
研究生:“!!!!”
难道他们真的要在这当红娘了吗?!
“我们已经有点异化倾向了。”警察有些疲倦地开口,“我感觉我脑子越来越转不动……”
他也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要体验一下老年癡呆。
“我也是。”克莱拉蹙着眉道,“不过焦虑症似乎还在忍耐範围内。”
惯偷趴在警察的背上,流下了眼泪:“怎麽办,人家还是想穿小裙子。”
护士不动声色地问跟在一旁的梁七:“你怎麽样?有什麽感觉吗?说起来花吐症——你是有心仪对象了?”
“我不知道。”梁七揉了揉眉心,“但是我总觉得我身边应该还有一个人。”
青年有时迁就同伴的姿态过于自然,像是刻在骨子裏的习惯。
“所以你想找到那位‘朋友?’”研究生从旁边凑过来。
“是的。”梁七从喉咙裏呼出一口长长的气,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幽怨地道,“但其实也不是特别想。”
“不然你说,他怎麽都不等等我啊?”
梁七碎碎念着:“是不是觉得我太没用,又没异能,长得也不……”
越说越委屈,青年头顶的呆毛仿佛都快枯萎了。
“停!停!”研究生连忙打断他仿佛祥林嫂般的施法,头痛地道,“有没有可能他跟你一样是忘了?”
“当然有可能啊!”
梁七理直气壮地道:“所以我这不是跟你们一起行动嘛!哎呀,到药房了。”
他主动凑了过去,还是一副精力充沛、行动干练的模样,只是心裏像是沉着什麽事,笑容都压抑了几分。
护士跟研究生对视了一眼。
“你有什麽想法吗?”护士小声问。
“他说的朋友应该不是得莲。”
研究生也小小声答,并且在心中补充道,或许真是相思对象,不然怎麽会这种地方都愿意跟进来?
得莲上一个游戏中跟他们在一起,哪怕他背后的组织进来捞人,也不可能单派一个“没有异能”的成员。
所以跟梁七进来的“朋友”,应该就是跟他们一起开局便失蹤的那位。
妄想症的异化会带来性格的敏感,哪怕青年本身是个豁达性格,也忍不住强调了几次他现在没有异能——
确实耿耿于怀。
联想梁七似乎一开始就不太好的状态,研究生顿时梦回自己看过的东方神秘武侠小说:
难道他们那个组织就是特别强的异能组织?
梁七前段时间受伤,失去了异能,所以就没有了价值,组织就想要把他带到诡异领域裏送死?
研究生的呼吸瞬间急促,他疯狂头脑风暴:
为了降低梁七的警惕心,组织专门让他的好友把他带进来——这样就能解释他的朋友为什麽开局即消失!
靠!全通顺了!!
研究生:硬了,拳头硬了。
而旁边,护士也在头脑风暴。她没看过什麽武侠小说,想的是另一个方面。
梁七因为妄想症联想到花吐症,在诡异规则异化的过程中,导致这原本只出现在小说设定中的花吐症成真了——
这个病根据惯偷的分析,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单恋,二是两情相悦。
不管是哪种,能让梁七在没异能的情况下跟到这个领域——那位朋友显然是知情的。
这样都能直接把人丢房间裏自己跑路??
护士:硬了,拳头硬了。
两个握着拳,眼中冒火的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你先说!”
“一起说。”
研究生:“那个组织真渣啊!”
护士:“那个朋友真渣啊!”
其他人:“???”
“阿嚏!阿嚏!”
一时间,不管是在楼上的卡修,还是远在天边的本体,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几个喷嚏。
正在房间裏打扫卫生的007吓了一跳,连忙倒了杯热水,滑到楚在洲旁边:“主人,小心着凉。”
“没事。”楚在洲接过热水,揉了揉鼻子,郁闷地道,“好像有谁在背后念我?”
记仇的玩家习惯性地去感应了一下,然后——
沉默.jpg
系统:[噗哈哈哈哈哈哈!]
系统:[哈哈哈,对!黑,黑心组织!真黑啊!黑得就一个纯黑的光杆司令!]
系统:[哈哈哈,卡修,渣男!这还不快去哄哄!]
楚在洲:[呵。]
系统瞬间柔声细气:[当然再黑也是我温柔体贴的好玩家的啦。]
楚在洲:“…………”
他借着梁七的视角,望着两个眼神汹涌得都快出扇形图的两人。
不是,你们的脑补能别这麽一步到位吗!
下一步是不是就是梁七恢複记忆,然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带着满级异能杀回组织干翻渣男了!
楚在洲脸色古怪,因为他发现,去掉动机,他还真打算这麽干……=
不要误会,是指恢複记忆,顺便捞点异能。(划重点)
为了对付学院衆人去邀功,迷雾诡异暴露了自己最核心的规则区域。
楚在洲要做的,便是在这三天内,找到诡异的核心,并且用其做个实验。
将一旁看热闹的系统赶到一边,楚在洲继续沉下心关注诡异领域的事情。
说回某个“渣男”。
卡修本身就是战斗兵器般的存在,在满是诡异的环境中,他所需的清醒时间,远远小于其他人。
记忆甚至还没开始複苏,嗅到诡异滋味的战斗狂,已经毫不犹豫地开溜。
换言之,说他不靠谱,完全——正确的中肯的一针见血的!
黑发青年闻到了血的味道,率先上了顶楼,但那时福特已经带着,被他误伤的病人离开了。
同一时间,处在下方的逃生者五人组,惊动了护士,开始正式一哄而散式逃跑。
蓦然被戒严的医院,断绝了卡修原路返回的想法。
本就记性不太好的青年,面对着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房间,陷入了沉默。
他完全忘记了自己从哪个房间出来,又该怎麽绕回去,而要查到这些,得先去前台找病例。
他思考了许久,选了个绝妙的、不会被护士发现的路径——
翻窗。
很巧,钟声响起的就是如此恰如其时,属于怪物的气息瞬间爆发,触发了卡修的固有属性。
于是乎,在无人知晓(或许还有个赛恩斯盯着)的角落,一只穿着风衣的大猫,挂在了最危险的楼层的窗户上。
并且激怒了一只社死到极致的美人蛇。
“咔嚓。”防护性极好的玻璃,被大力出奇迹的得莲整块卸了下来。
卡修用力地眨了两下眼睛,直接翻了进来。
他默默地说了声“谢谢”,作出若无其事的样子打算开溜。
“站住!”粉发青年的声音压抑,“你在外面看了多久?”
“看什麽?”卡修回过头,脸上没什麽表情,只是眼中有极快的促狭闪过。
他理直气壮地道:“我没有看到那个变态抱着你的大腿喊主人。”
他还刻意顿了顿,补充:“真的。”
得莲:“!!!”
在旁边捂着肚子的奥斯顿生无可恋:“我不是——”
粉发青年眼中血光闪烁,兇性几乎按捺不住,他朝奥斯顿伸出手:“刀给我。”
“啊?”奥斯顿嘴唇一哆嗦,刚想提醒,“主……得莲,这位是你认识——”
“刀给我!”得莲提高了声音。
被这瞬息万变的局势整得无语凝噎,奥斯顿不想讨打,将随身携带的匕首递了过去——
等下,得莲怎麽知道他随身带刀的?
“想跟我打架吗?”卡修倒是毫无意见。
他身体极为自然地调整到战斗状态,手术刀自袖中滑出:“我奉陪。”
得莲:“呵。”
粉发青年先动了。
在闪电相衬的黑暗中,得莲的身形极快,自带夜视的蛇瞳眯起,万分之一秒内便袭到了卡修身边。
“铿——!”
短兵交接处仿佛冒出了火光。
正在外面围观的屠夫和官员们:“!!!!”
不对,不对!怎麽来救人的和要被救的先打起来了!
先考虑考虑,虽然没什麽存在感、但还是很危险的诡异啊!
楼下:
七哥(撕花瓣):找朋友,不找朋友……他嫌弃我,他不嫌弃我……
楼上:
猫猫打架.jpg
国庆快乐!!!不知道发啥就一起祝贺吧!
好耶,一百章了!我还以为这本书命途多舛成这样会胎死腹中呢!得亏你们在陪我!!!
挨个亲亲,庆祝一下,本章也抽五十个红包吧,虽然抽奖都没结束hhh。
看大家奇怪为什麽卡修和七哥会进来,我在95章裏有提。
关于妄想症的分类搜索可得。
ps:快十月一号了,讨点营养液好不好w(蹲下)(放碗)
一零一
一零一
“铿——!”
短兵交接处仿佛冒出了火光。
卡修没有夜视的能力,但早在得莲行动的瞬息,他便从杂乱的风声中判断出了一丝端倪。
满含怒气的一刀刺过来,黑发青年表情不变,精準地擡手挡住并身形后撤。
然而后者也极为自然地预判了他的动作。
得莲的匕首没有任何停滞,在与手术刀碰撞之后继续下压,迫使卡修的身体向后仰去,锋锐的匕首带着森森寒意,在闪电的映衬下,亮的发白。
卡修的风衣自然向两边滑落,内裏的衬衫被匕首划出了一条长长的口子,露出了整齐紧绷的腹肌。
小腹上多了一道浅浅的血痕,却再也无法深入。
黑发青年没有丝毫慌乱,反倒眼中闪过一抹畅快的笑意,撑着地面,反手踢出一脚,直接将得莲的匕首击飞。
得莲反手将藏在指缝间的锯齿碎片,当飞镖丢出去,趁着间隙将匕首捞了回来。
“看样子我们确实认识。”得莲冷静地道,“仇人吗?”
“你要是想这麽理解也可以。”
“不不不,两位,你们冷静一点!”
眼看着属于黑夜的时间逐渐流逝,奥斯顿生怕到了白天自己被诡异找场子,连忙劝解道:“你们是同伴啊!”
“现在的重点是去找线索!”
场面好像反了过来,负责鲨人的屠夫,在用生命劝两个逃生者别打架了,场面简直男默女泪。
得莲的注意力刚被吸引过去一点,就听见卡修无辜地补了一句——
“你开心就好。”
这句话堪称是吵架中最气人的话,几乎是说出口的瞬间,就又点炸了本就烦躁的粉发青年。
“你再说一遍?”得莲微笑,眼中红光闪烁。
黑发青年主打一个耿直的不解风情,重複:“你开心——”
奥斯顿试图挡住得莲:“不是,不是!你们冷静一点!”
“滚!”
唰——!
匕首从奥斯顿的头上擦了过去,后者条件反射往下一蹲,摸了摸自己被削下来的头发,大惊失色。
“我的头发呜呜。”
他惨叫道:“我才不要跟那些中年腐国人一样!”
在外面无端被cue的官员们:“…………”
脱发惹你了?这是基因,基因!
两人一时间叮叮咣咣打的不可开交,彰显了什麽叫作学院的武德充沛。
很好,旁观的人在想,他们终于确定了一件事,学院确实有统一训练格斗,还是下死手的那种。
#在学院艰难求生的日子#
#《活着》#
这打斗放在其他的任何场景中,都是一场绝美的视觉盛宴。
然而在诡异现场裏,只会让人看着直呼速效救心丸。
特别是旁边还有抱着脑袋哭唧唧的奥斯顿,一时间完全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屠夫。
困在林间小屋的屠夫们也差不多麻了,他们现在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自己到底要怎麽茍活。
“到底谁把卡修这个大杀器放进来的,他的异能在这裏会受到限制吗?”
“我们现在都没有搞清楚卡修的异能到底是增强武力的哪一方面,只知道他很能打……”
“我就没见过这麽想找死的诡异。”
“得莲异能是交换,为什麽他武力值也这麽高?”
“可能是被气的,加上异化。”
有人给出了一个合理的解答,更让人觉得槽口无多。
“卡修这直男语录,换我我也忍不住——以前怎麽没发现他那麽气人?”
“但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卡修好像在放水?”
衆人瞪大了眼睛,一点一点抠细节,发现似乎还真是这麽回事。
黑发青年多次能下死手的动作,都轻飘飘地绕了过去,反倒宁愿让得莲给自己增加几道伤。
后者显然也能感受到,更是气到爆炸。
“为什麽啊?如果知道得莲是同伴,这就不应该打起来;如果都不知道,那他放水干嘛?”
衆人百思不得其解。
有人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终得出一个炸裂的结论:
——“他该不会就是专门想找个人来打架吧?”
猜来猜去,连得莲美人计都想过的衆屠夫齐齐陷入了沉默。
要命,这好像是卡修能干出来的事情。
“……他应该就是来找人打架的。”
在外面,跟学院的人接触比较多的曙光衆也忍不住扶额。
“卡修对诡异的气息很敏感,得莲因为异化,也染上了不少味道——棋逢对手,没有记忆干扰,可不就打起来了?”
旁边的官员哑然,带着丝丝绝望:“有什麽解决办法吗?再打下去诡异就得逞了!赛恩斯先生也不知道去做什麽。”
“应该有。”有人犹豫地道,“我记得卡修还有个搭档,按照他们形影不离的程度,他应该也进去了才对。”
“好像是叫梁七?”
官员们松了口气:“对对对,他还有个搭档,应该能拉住……”
“等我问问。”
曙光成员拿出手机,如果能拦得住,他们就不需要硬着头皮去找不知道跑到哪裏的赛恩斯救场了。
他们通过淘宝店联系上了江陵,直接询问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话音落下,电话中沉默良久,接着响起江陵特有的幽幽嗓音:“你在开玩笑吗?”
“什麽?”
“卡修跟得莲打起来——”
江陵恨铁不成钢地道:“梁七肯定站在旁边给卡修加油啊!”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能让卡修养成这种无法无天的性格,梁七起码要背一半的责任!
劝架?劝架什麽是完全不可能的!
衆人:“!!!!”
梁七不在反倒少了几分拱火。
不然这栋楼还能不能存在,都是未知数。
等旁边的病房被锲而不舍用头撞门的“怪物”打开,两人这一架才算是告一段落。
奥斯顿的匕首是带着凹槽的三棱刺,上面剐下了不少布料,但若说彻底伤到了卡修的哪裏,倒也没有。
反倒是得莲本身就有伤,一通乱架下来,看着更狼狈了。
猫猫打架,点到为止。
粉发青年赤足踩在大理石地面上,失血过多导致脸上流露出一种虚弱的病态,但这丝毫不减他的气势,反倒配上冷淡的神情,愈发显得倨傲。
他的唇上沾了一抹不知谁的血,回首间淩厉的一眼,险些令奥斯顿都忘了呼吸。
他回过神,心中暗骂了一声,难怪福特那混球要死要活的追爱,这谁顶得住!
完全能顶得住的卡修走过去,将口袋裏的绷带往粉发美人儿怀裏一丢,冷酷无情地道:“自己包扎。”
“我来!”奥斯顿顿时来了表现的精神,黏到得莲身边。
后者瞬间拿出匕首,葱白的手指压着刃面,手臂伸直,尖端抵着奥斯顿的脖颈:“停。”
那是看变态的嫌弃眼神。
“……”奥斯顿屈辱地保持了一臂距离,乖巧道,“好的。”
得莲垂着眸,低头给自己手上的伤口缠绷带,他咬着绷带的边缘,仰着脖颈上拽,突然含糊道:“别动手。”
身形快没入黑暗的卡修回过头:“为什麽?”
得莲:“没确定,直接找核心。”
黑发青年的身影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两人的对话像是在打哑谜,彼此间的谈话氛围旁人连插嘴都不知从何接起。
奥斯顿回过神,就见卡修从病房中出来,手中提着一个用床单绑着呜嗷直叫的怪物。
——是艾拉。
借着靠窗的天光,衆人看清了艾拉的长相。
笑起来很甜的小护士的身躯,现在异常膨大,脸上的肉瘤仿佛还能闻到刺鼻的脓水味道,裏面像是有什麽东西在翻涌。
她还保持着异变前笑着的神态,因此脸颊处的小梨涡清晰可见,也愈发显得诡谲。
“怪物!”奥斯顿惊得后退了一步。
得莲和卡修极为统一地瞥了他一眼,平静得毫无波澜的眼神仿佛在骂——菜鸡。
奥斯顿缓缓停下了自己后退的动作,心中郁闷为什麽都没记忆了,这两人还能这麽默契?
无言中,得莲退后了半步,扶着怪物不断踢蹬的腿,卡修的手术刀动作极快,扎破了怪物脸上的一个脓包。
“啵!”脓包被挑破,绿白相间的脓水甚至溅到了白色的墙壁上,刺鼻的味道愈发浓郁。
一只蠕动的细长虫子往皮肤裏面钻,被卡修手疾眼快地挑飞到了地上。
整个画面极其下饭,奥斯顿扭曲着脸,看着连眉头都不带皱的两人,真切意识到了自己与学院衆的差距。
这些家伙到底怎麽练出来的……这都能忍……
实际上。
玩家:[统,除臭剂,除臭剂!快!得莲和卡修一人一下!]
系统:[来了来了,奥斯顿要吗?]
玩家:[管他去死。]
系统:[好嘞!]
#真相令人三级冻伤.jpg#
比发丝略粗,但足足有手掌长度的虫子从墙壁跌落在地上,很快就停止了动弹。
“怎麽会是虫?”卡修愣了一下,手上动作更快,又挑破了一个脓包,裏面也有一根虫子。
他皱着眉将两根虫子并排挑在一起,虽然长度不同,但是同种。
奥斯顿在旁边喃喃道:“上帝啊,这东西有点像是铁线虫。”
“铁线虫没那麽短。”卡修道。
他腾不出手来缓解突如其来的头疼,只是微微晃了晃头。
得莲的脸色难看,他松开了扶着怪物的手,用力压着自己的太阳穴。
那双原本有恢複倾向的蛇瞳,此刻再次呈现出挣扎之色,属于异化人格的絮语不受控地出现:“……怪物……还给我……咳!”
在虫子出现的瞬间,得莲原本被“交换”清零的异化进度,瞬间暴涨了一大截。
粉发青年的手落在缠绕的绷带上,匕首随着他的动作反射出淩淩的光,看上去像是又想给自己一刀保持清醒。
奥斯顿站在原地,反手压着自己的胸口,担忧的善良情绪满溢。
他想,如果可以的话,真想我替得莲受这份苦……该死奥斯顿你是疯了吗?!不不不,我要保护他……
两种情绪撕扯,男人哽咽一声,又想扇自己的巴掌了。
就这时,卡修突然道:“你喜不喜欢我——”
得莲的挣扎瞬间消失,他瞳孔地震,清醒得不能再清醒,直接开口骂:“你在说什麽屁话!”
“看样子恢複了。”卡修慢悠悠道。
他的语气和表情都没有嘲讽的意思,但却莫名让人觉得他是故意的。
粉发青年胸膛起伏了几下,磨了磨牙:“我谢谢你。”
奥斯顿:“…………”
瞳孔地震.jpg
异化那麽严重的侵蚀压力,还比不上卡修的一句挑衅?
你们到底是同伴还是仇人啊!
没见识的反社会神经病,终于遭遇了比他自身更难读懂的存在。
“她不一定死了。”
恢複了理智,得莲闷咳了两声,侧过头,不忍看这位小护士的现状:“我怀疑跟我的症状类似。”
艾拉一开始说自己来到精神病院工作,是用“费了好大劲”来形容的。
当时得莲便觉得不对,看到病例本后,想法就更清晰了。
在这裏的精神病院工作的风险,远远大于正常病院,待遇也一般,如果病人出现了什麽意外,甚至还需要成千上万赔钱。
这种情况下,为了供养家人,更好的路子反倒是私人护工,再不济也去其他专科医院也行。
为什麽她不去,反倒要费劲儿来明显有猫腻的精神病院?
直到得莲看了艾拉写的病历本,上面错字漏字的现象,惨不忍睹。
那麽结论就很明显了——
艾拉可能不是专业护士,或者说,甚至文化水平不高,她没办法去其他的医院就职,就连来精神病院,可能都是付出了什麽代价,走关系进来的。
她留在这,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哪怕知道自己会被异化。
这些内容在马甲间流通甚至不需要一秒,得莲说出来是给奥斯顿听的。
因此,在他说话的时候,黑发青年走神就走得格外显眼,甚至连待机动作都等了出来。
而在外人眼中,这纯粹是卡修对同伴的信任,以至于他都不需要在乎这些细节,只需要等个答案。
想必这次出去,卡修光想着打架、懒得解密的刻板印象彻底洗不干净了。
指不定还能难死几个心理学专家,他们想破头都不明白,为什麽在没记忆的情况下,这两人还能又合拍又剑拔弩张。
奥斯顿听完,苦着脸道:“我只是多加了几句台词,这个诡异领域的背景它完全没告诉我……不是,为什麽这还有背景啊?”
——因为还有其他“死去”的人。
玩家在心中叹气,毫不犹豫把这些账都记下,待结束后一个个讨债。
“走吧。”黑发青年将虫子彻底切碎,防止它们还活着,而后起身,“不是说去找线索?”
得莲刚想应下,脚步却倏忽一顿,有些迟疑地打量着形单影只的青年,问:“你没什麽人需要找的吗?”
黑发青年愣了愣,下意识回头看自己在墙上的影子,幽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
“应该……没有吧?”他犹豫地道,又反问,“说起来,你也没要找的人?”
得莲冷漠,毫不犹豫地道:“我怎麽会有?”
——那就是都没有。
两人再次默契地看向奥斯顿,示意他带路。
知道全部的奥斯顿:“…………”
搭档不要了?福特不要了?
但想着多嘴可能会挨打,奥斯顿很明智地一句话也没说,转身就走。
“等等!”卡修喊住他。
奥斯顿:“你是想起来——”
他猛地扭头,险些与狰狞扭曲的怪物亲在了一起,刺鼻的味道扑入鼻腔。
奥斯顿的大脑瞬间空白,喉管和泪腺同时作用,险些原地表演涕泗横流。
“这个你拿。”怪物移开了一点,露出之后被挡着的黑发青年。
卡修的眼中满是莫名其妙,似乎难以理解怎麽会有屠夫被这种东西吓哭。
他贴心地补充道:“我捆住了,不会咬你的。”
奥斯顿的眼泪哗啦就下来了,他哽咽着接过被绑得严严实实的怪物,还得感谢道:“谢谢你捆得结实。”
“不客气。”卡修颔首,示意他带路。
奥斯顿抱着怪物走在前面,找着办公室的位置,恍惚间觉得自己像是碰到了往家裏叼活老鼠、还嫌弃人类这都怕的大猫……
就离谱!
他听着身后两人的对话。
卡修点评道:“你这搭档水平不太行,胆小。”
得莲冷漠地道:“不是搭档,他不配,还没刚才碰到的队友好用。”
卡修:“奇怪,我总觉得我搭档……我有搭档吗?”
得莲:“有吧,你提起这个词,不知道为什麽,我突然很想打人。”
卡修的语气瞬间上扬,似乎跃跃欲试:“那还打吗?”
得莲:“……你刚才果然是故意的。”
卡修:“我没有,真的。”
得莲:“天啊,我怎麽跟你是同伴的?我为什麽还没叛逃?”
奥斯顿:“…………”
为什麽没叛逃?
因为外面没地方容得下你们这群妖孽啊!
卡修:你有要找的人吗?
得莲:没有,你有吗?
卡修:……应该没有。
梁七(得意看福特)(潇洒叼玫瑰):我搭档犹豫了,我赢了!
福特:…………这很值得骄傲吗?
叛逃!必须叛逃!这俩冤种在的地方没法待!
我回来了!!!已经飞回浙江了,正好赶上明天的钱塘江大潮!虽然是十九的。
钱塘江大潮自古以来是天下奇观,农历八月十八是一年一度的观潮日……笑死这个课文我现在都会背(叉腰)
感谢大家的营养液和雷!!我好幸福!摩多摩多!敞开胸怀挨个亲亲抱抱举高高!
ps:再推个亲友的文,也是衍生的!感兴趣的可以康康。
论坛养成路人男主 by酒焗蟹蟹
一之濑瑛是一名平平无奇的港口黑手党下层人员。
在他好不容易攒够了工资买了一部自己的手机后,他发现手机上居然多出了一个无法删除的论坛APP。
按照论坛APP的言论来看,他似乎是这个世界的主角。
于港口黑手党行走的人形天灾,红黑之间徘徊的双面侦探,背负友人性命的黑色天才……
而论坛的读者也在兴致沖沖地关注着一之濑瑛全新的故事系列。
盯着自己路人面板的一之濑瑛陷入了沉思。
你们这是看了哪个平行世界神奇角色?
反正怎麽看都不像是这个世界的吧!
然而一之濑瑛不知道的是,这些所谓的[剧情故事角色],也和他一样,安装了所谓的论坛。
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有自己和他联络的剧情。
即便他只是个普通路人,他也无法避免成为[主角]的命运。
而他所在的世界也不是什麽正常世界,名为[玩家]的存在早早降临了这个世界,开始寻找这个世界的不稳定[因素]。
顶着一堆大佬深沉目光的路人NPC一之濑瑛陷入沉默
所以你们谁还记得我真的只是个混底薪的打工人?!
平行世界的故事不要当成真!!代餐是坏文明啊!!
【阅读须知】
·主角是土着,无异能,是实力至上裏一之濑帆波的哥哥,真·向往平静生活的社畜,就是脑回路不太正常
·综文柯和一些零散的日常番,部分设定会在后期慢慢揭晓
·每天晚上九点更新
一零二
一零二
打架是不可能再打的。
尽管卡修的固有属性蠢蠢欲动,但得莲的本质还是冷静、理性的。
刚才跟卡修打一架,已经违反了他的优雅美学,让精致的美人浑身上下都别扭。
当然归根结底的原因是——得莲现在不能动用异能,打不过。
马甲们凹人设玩点play、看其他人变脸虽然很有意思,但重点还是在黑夜尽量找到线索。
三天时间,玩家没空陪这个傻逼诡异玩。
他只是在想,诡异的养分是人类的生命以及恐惧。
迷雾诡异没有在第一时刻收取生命,那麽支撑它搞事的能量便是恐惧。
按照迷雾持续的时间来看,波及的普通人大约有上千人。
学院成员的进入,激起了诡异的全面反击,它应该不会在此刻浪费能量去开其他游戏狩猎。
而这个游戏领域的NPC,是那些普通人的灵魂的可能性很大。
想要最大程度的集中力量扭曲规则,肯定是灵魂越多越好。
但医院目前表面呈现出来的人数远远不足。
剩下的人在哪?
以及艾拉的异化、那像是铁线虫一样的存在又是什麽?
看似问题很多,玩家盘算了一下,他所需要做的有两点。
第一,找到诡异的核心。
第二,找到剩余的普通人,尽可能赶在诡异彻底反扑吸收他们生命力之前,结束一切。
系统:[第二点有点难啊,玩家,也就是说,我们得在不让诡异撕票的情况下,直接把他手底下的人质都抢走?]
[诡异又不是傻子,不可能看着我们偷人。]
系统摸不着头脑:[这要怎麽搞!]
很好的比喻,玩家中肯地评价道。
然后,他理直气壮地回複:[你问我我怎麽知道?]
系统:[……]
你不知道但是你好自信。
精神病院,四楼,办公室。
奥斯顿用随身携带的钥匙打开了办公室,本人也像是第一次来那般,有些新奇地打量着。
单人办公室并不整洁,反倒很混乱,除了中间的办公桌,两旁的架子上都是泡着营养液的奇怪标本。
办公桌后面还放着个骨架,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心理医生的地盘。
在门打开的剎那,几人都听见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奥斯顿动作极快地举手投降:“虽然这是‘我’的办公室,但其实我也不知道裏面有什麽。”
“诡异只告诉我,如果确认了暂时无法对付的逃生者,可以来办公室拿病历本。”
得莲“啪”得打开开关,惨白的灯光亮起。
他问:“你和福特只是医生,那麽这个地方,有院长的信息吗?”
“我找找。”奥斯顿说,眼睛开始放空,像是去临时找诡异扯皮要资料。
估计诡异也憋屈的要死。
按照规则,他得给奥斯顿提供资料——但这家伙是个演都不演的二五仔啊!
气晕。
反应更大的是卡修,他在灯光亮起的瞬间,条件反射往门口一闪,擡手挡在眼前。
“怎麽?”得莲微微侧头。
“晃眼。”卡修眯着眼道,“有点影响。”
他干脆将自己的风衣外套脱下来,像是躲雨一般顶在乱翘的头发上,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下半张脸。
唯一别扭的是刚才打架的时候,裏面的衬衣被得莲的匕首划破了,此刻外套一脱,腹部凉飕飕的。
得莲的眼神轻飘飘地从另一个自己身上划过,心中暗中点评,嗯,腹肌挺好看。
就是嘴上不由自主地道:“见面就动手,越打越兴奋,现在还畏光——”
奥斯顿刚从查找资料中回过神,就听见得莲居高临下地对自己的同伴道:“你不会是得了狂犬病吧?”
一下没听,你们已经发展到这种互相伤害的程度了吗??
这话说得其实很毒,狂犬病没有治愈可能,换之前谁对奥斯顿这麽说,他绝对会二话不说手撕了对方。
这麽想着,奥斯顿看向卡修。
事实证明,黑发青年举一反三、借力打力的能力很强。
“你开心就好。”
卡修藏在风衣下面,嘴角弯了弯,一副啊对对对的摆烂样子。
一句话杀死空气,得莲的脸色阴沉,他看着卡修:“你跟谁学的这些说辞?”
卡修歪歪头:“记不清,好像姓于?于队?”
与学院相关的记忆被屏蔽,剩下的还有不相关的,零星能漏下一些。
得莲冷笑一声:“好,我记住了。”
奥斯顿偷偷吃瓜,心道得莲这态度怎麽跟自家孩子在外头被人带坏了一样?
不过“yudui”到底是何方神圣,能对卡修说这些话?
实际上意识空间:
[卡修:于天和跟陆天趁着我还24小时失忆的时候,在德侖兹号敷衍忽悠了我好几次!]
[卡修:翻小本本.jpg]
[得莲:知道了。(磨刀ing)]
外面,曙光衆:“……”
虽然他们是被派出来与日不落国官方交接的外交部,但跟卡修混熟的几个部内名人,他们哪裏不知道。
“于天和?”有人迷惑地道,“他到底教了卡修什麽东西?”
“根据直播来看,应该是他噎陆天的时候说的比较多吧?卡修一开始并不会开玩笑。”另一个人咋舌道,“没想到腹黑会传染。”
“这告诉我们一个道理。”
“什麽?”
那人深沉地道:“近墨者黑,要杜绝小孩有样学样的习惯,以免埋下祸端——!”
这下好了,得莲不能揍死卡修,还收拾不了于天和?
其他人:“…………”
默默为远在天边的于大队长点根蜡。
“这个精神病院的是有院长的,但很奇怪的是,三个月前,院长便失蹤了。”
“目前负责整个医院运行的主要负责人,是‘我’。”
奥斯顿老老实实地洩密:“也正是从三个月开始,‘我’彻底接手了院长的实验,就此忙碌奔波在出差和夜班之间。
而福特是个外来的白班医生,只负责少数病人,没什麽权限。”
卡修跟得莲一边听,一边旁若无人地开始在办公室裏乱翻,仿佛是在自己家。
他们将那些泡在营养液中的标本搬开,发现了布满灰尘的架子后面全是虫子的尸体。
这尸体与他们从艾拉脸上挑出来的“铁线虫”不同,就是平时常见的蟑螂、苍蝇等。
看起来好像没什麽奇怪的。
但生命力极其顽强,令无数人深恶痛绝的小强兄能集体暴毙,就很不对劲了。
玩家莫名想到了养蛊。
得莲问:“是什麽实验?”
奥斯顿尴尬地道:“不知道,按常理来说,这应该就是解释我白天为什麽不在的借口……”
他现在还没搞懂,得莲为什麽要来办公室毫无目的地翻找。
他跟福特都不会伤害他们,照理说只需要待够三天,这个游戏就可以通关。
奥斯顿全然不知,面前这“两”人,已经盘算着掏诡异核心的一百零八式了。
粉发青年微微擡眸,嫌弃溢于言表:“要你何用。”
奥斯顿的“善良”思维瞬间触发了“我真该死我连主人都帮不了”的条件反射。
他眼泪汪汪,扇了自己一巴掌:“对不起,是我没用。”
“你的异能是什麽?”卡修接着问。
奥斯顿本来不想回答卡修的问题,因为他觉得自己坚定地站在得莲这一派。
但看着那双翡翠绿眸,他还是不由自主地回答道:
“瘟疫,我可以释放病菌污染一定区域,在裏面的人如果找不到解药,会死得很痛苦。”
他一说完,顿时又懊恼地打了自己一巴掌,心道自己这该死的善良怎麽毫无差别,他明明是得莲的人!
黑发青年看着他扇自己毫不犹豫的动作,嘴角一抽。
默默举着外套往远处退了退。
“瘟疫……解药……”得莲喃喃自语道,“患病也需要解药,我们算是病人,还是实验体?”
他其实大致有了猜测。
还记得开局即跳楼、被护士见怪不怪的病人尸体吗?
精神病院仅仅四楼,正常人从四楼跳下来会死的概率极低,哪怕是摔死,也不会摔得脑浆四溢、血肉模糊。
这是极为不符合常理的、夸张性死亡。
而护士们对此毫不在意,甚至处理非常熟练,说明她们习以为常。
为什麽人的大脑会这麽脆弱呢?
是因为,像艾拉那样被不明的虫子啃齧、像是泡发了一样膨胀了吗?
粉发青年用手指压着被绷带裹紧的伤口,白色的绷带已经被止不住的血液浸染,愈发衬得他连手指都毫无血色。
得莲垂着眸,长睫遮掩住眼底的深思。
他并没有在身体裏感受到“异物”,但不排除这是领域的规则。
规则在触发前,是不可见的。
玩家再次庆幸自己的马甲过于BUG,可以互通有无,实在不行撕一张也可以……
寻常人面对这些困难,近乎无解。
得莲的思考时间有些长,而黑发青年站在他不远处的背光阴影中,也抿着唇在想些什麽。
两人的动作在不经意间沾染上了如出一辙的习性,和谐得不可思议。
在林间小屋旁观的屠夫不由得有些躁动:
“就这点线索能分析出什麽东西!”有人嘟囔道,“嘿!这诡异,不要脸。”
旁边的人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我记得你一开始还说诡异诡计多端,你最喜欢了。”
“这不一样。”他说,“我在想我被这麽针对,我还能不能情绪这麽稳定——该死,我非得手撕了诡异不可。”
“所以说,他们真的是一群怪物啊……”
人类在没有开始文明时代的时候,已经会本能地追逐强大的领袖,这种趋光性刻在DNA裏。
而有些人,耀眼到连对手都会忍不住想要折服。
屠夫或许杀人如麻、作恶不断,但看着[另一种天生对立的存在]用尽各种丑陋的手段对人类下手,他们骨子裏也并非没有情绪。
只是愈发看不起诡异。
“得莲肯定判断出什麽了。”有人笃定地道。
“就这麽点线索?能想出什麽东西?”
“不要把你愚蠢的大脑跟他们比,还不如考虑一下等下怎麽求饶,能留条命!”
“我现在希望福特那混球死不知道哪个角落裏最好——啧!”
*****
“看样子我们不能等到三天的期限。”粉发青年突然道。
他继续问奥斯顿:“那你知道实验室的位置吗?”
“啪!”得一巴掌,奥斯顿很熟练地自我谴责:“我不知道——”
他皱了皱眉:“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
“哦!从小没有母亲还没有脑子的可怜诡异,他为什麽什麽都不告诉我?”
失去了骂人能力的奥斯顿悲伤地陈述着事实,拐着弯阴阳怪气。
看样子是这个游戏领域的隐藏点。
玩家若有所思,屠夫如果存在反水或者无法解决逃生者的状况,那麽“异化”便成了必杀一击。
而异化的解决,跟实验室脱不开干系。
在场两个马甲公用一个思维,谁提问都是一样,卡修便自然地开口问:“那对于病人你有什麽处理方式?”
奥斯顿挣扎了一下,又看了看得莲,还是回道:“两种,一是按照指示提供药物治疗,二是如果确认病情过深,会采取特殊治疗手段,也就是回来拿病历本。”
“啪!”
得莲问:“特殊治疗手段是指?”
奥斯顿欲哭无泪:“我不清楚,我只需要在病历上填写对象,就会有‘护士’前来帮忙转运——对不起我没用!”
“啪啪!”他的动作非常熟练,已经学会了抢答。
得莲:“…………”
这人有病吧?
“善良”成这样还能这麽变态?
他都忍不住怀疑自己的异能真实性了!
于是在一问一答中,玩家逐渐拼凑出了自己想要的内容,而奥斯顿也成功把自己的脸给打肿了。
他飘飘然地靠在门边,竟然觉得火辣辣的痛感有点爽。
在得莲说没问题的时候,奥斯顿还依依不舍地道:“你不再问点什麽吗?”
得莲只是冷着脸,用行动上去给了他一拳。
奥斯顿幸福地晕了过去。
卡修从桌子上找到了奥斯顿说的病历本,上面没有寻常的病例记录,只有关于特殊病例的填写。
“现在怎麽办?”卡修夹着本子问。
还有场外观衆,两人象征性地演一演对话。
得莲道:“距离黑夜过去还有三个小时,我们暂时不知道特殊治疗手段是什麽。”
“有两种选择。”得莲微微眯起眼。
“第一,把我的名字填上去,等护士带走便知道了,至于你——卡修,你还不知道自己的具体病情。”
“第二,等白天来临再询问,按兵不动。”
特殊治疗手段,想必与那个所谓的实验室脱不开干系,只要进去,自然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
但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大到稍有不慎,就会彻底坠入深渊。
诡异交给奥斯顿针对逃生者的手段,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绝对往死裏针对逃生者。
“两个选择。”
粉发青年莞尔,眉眼放松地望着拿着病历本的卡修。
那双异化后显得异常冰冷的蛇瞳,对上那双微眯的翡翠眼眸。
得莲此刻又恢複了最初优雅泰然的姿态。
映着灯光下的融融笑意,像是包裹着炸弹的甜心糖果,在吞服前,无人知道裏面是跳跳糖级别的,还是彻底粉身碎骨。
听着两人的对话,在外面的人心都提起来了。
“应该会选择按兵不动吧?”一个官员擦着额上的汗,“还有两天多的时间,而且赛恩斯先生还没出手。”
“赛恩斯先生似乎是让他们自行解决的意思。”
“这也太赌了,哪有真让自己学生去赌命的?”
“他是让卡修选吗?卡修应该会选按兵不动,毕竟这不是他一个人的命!”
“……但他们到底是朋友还是看不顺眼的敌人?”
用敌人这个词形容似乎不太恰当,但大多情况下,得莲跟卡修确实势同水火。
在外面坐着的人脸上的汗越流越多。
因为他们惊恐地发现,他们觉得不太可能的事情,放到中央异能学院的人身上,似乎就显得异常合理!
这群殉道者、疯子、理想主义者,只遵从他们内部的独自一套行为準则。
许久。
卡修静静地道:“你想选一。”
得莲:“嗯。”
“那我直接写了。”
没有犹豫,卡修垂眸拿起笔,在特殊病例上一笔一划地书写。
“真不担心我?”得莲挑挑眉。
明明没有记忆,卡修便是笃定地道:“你绝对不赌无胜算事件。”
得莲漫不经心地道:“我只是在想……艾拉一开始就告诉我,我是特殊病房的病人,由福特医生亲自负责。”
“而现在,奥斯顿医生却越俎代庖,提前将我送走——”
他眉眼间的笑意愈发浓稠,精致到近乎非人的样貌,在此刻显得格外锋锐。
那双金绿色的眼眸看似柔和,其中的疯狂和专注,像是隔着虚空就已经盯紧了自己的猎物。
危险又美丽,藏着剧毒,毫不愧于蛇的本性。
得莲轻声说:“我那位亲爱的福特医生,应该会来拯救他可怜的专属病人吧?”
……
头顶的灯管刚开始闪烁,似乎听到了外面轮子碌碌的推车声。
得莲擡起眼,不紧不慢地拉开门,站在光暗的分界线上。
他甚至还有空将自己散乱的长发变成辫子,修长的手指灵巧翻飞。
卡修将写完的笔放到桌上,病历本塞入口袋。
他没有去看得莲,而是径直走到还在努力挣扎的艾拉身边。
怪物已经没了什麽力气,只能看见还在微微起伏的胸膛,那双碧色的眼睛没有光亮,像是两颗老旧的玻璃珠。
但在卡修靠近的时候,玻璃珠却似乎因为头顶闪烁的光,反射出一缕细细的哀求。
“好姑娘。”卡修伸手遮住她的眼睛,语气平和且温柔,“别怕,时间还够。”
一时间,所有人都意识到,为什麽他们选择了第一条路。
因为有个想要回家、想找弟弟的小护士,快等不及了。
奥斯顿:逐渐变成抖M的形状.jpg
得莲:这人这麽变态绝对跟我的异能没关系!
卡修:退,退,退。
福特:终于要到我了吗?(眼泪汪汪)
感觉月下的喵的评论很有意思,顺便捞一下!
哦哦哦~营养液8w5了!让我再来挤一挤!感谢大家!本章抽20个红包!
一零三
一零三
【请做符合你身份的事情!】
【警告!请做符合你身份的事情!】
……
【警告……错误!规则变更!请自行探索新规则!】
精神病院负一层,爱德格·福特猛地睁开眼睛。
紧扣在手腕上的锁链猛地绷断脱落,男人双拳用力,紧绷的肌肉带着极强的力量,拳头猛地砸到了面前的病人脸颊上。
“啊—!”病人发出了短促的痛呼声,跪倒在地。
还没来得及动作,迎接他的便是疾风骤雨的拳头。
鲜血飞溅,落在两人的身上、头发上,甚至溅到眼睛裏。
直到求饶声微弱,福特才勉强恢複理智。
他赤足踩在地上,脸色阴冷,天花板上窸窸窣窣的虫落下,被他伸手拍得老远。
福特擡眸,像是第一次看清房间的样貌。
这个房间足有一个教室那麽大,但不窗明也不安静,诡异的甜香弥漫着,伴随着无数窸窸窣窣、像是小型海浪的声音。
这是个虫巢,无数黑色红色的蠕虫占满了墙壁,让人甚至无法窥测到墙壁的原有颜色。
它们蠕动着挤成一团,明明没有眼睛,却给予人一种贪婪的觊觎感,似乎只要稍有不慎,血肉就会被它们啃齧干净。
但它们没有靠近福特,似乎是畏惧他身上代表身份的白大褂,于是就全凑近了在场的另一个人。
它们欢欣地钻入那个“病人”的体内,让他的皮肤时不时鼓起一个个包,偶尔沿着眼球摇头摆尾,又呲溜地消失。
福特刚清醒时被这一幕恶心得不轻。
现在看,没有最恶心,只有更恶心。
因为虫子随着他激动的拳头打得掉了下来,落到了地上,让人想起打翻的番茄意大利面。
“别打了……”那病人声音微弱地喃喃,“夜晚是属于奥斯顿医生的时间,是他的……你不能上去。”
福特蹲下身,左右看看,勉强找了个算得上干净的区域,抓住了他的头发,让他的眼睛对着自己。
“我真后悔没有在楼顶把你打死。”他冷冷地道。
“你到底是什麽东西?”
“我是人。”病人声音微弱地道,“203室,我叫比德。”
“我在玩扮演游戏……要出去……”他突然哽咽了一声。
“出不去了。”
福特阴沉着脸,在心中怒骂诡异的狡诈和不要脸。
与其说这一切是面前这人导致的,倒不如说诡异在一开始便开始算计他的行动。
利用他跟奥斯顿的新仇旧恨,先搞了个假货出来挨揍。
在他将病人送回病房的时候,又让后者将他诱导至这个房间。
“福特医生,你上次说的东西已经準备好了,要拿去给你的特殊病人用吗?”那时被他揍得鼻青脸肿的比德说。
刚进入领域,还处在激动心情中的福特,全然没有注意到比德眼中的呆滞和行动僵硬。
他只是在想“我的病人”,我的……
领域内能称得上特殊的还有谁?也就得莲。
可能是关于得莲的东西,他得去看看。
于是他进入了负一层,在听到钟声响起之际,被猝不及防地迷晕。
醒来时,福特便被锁链拴在了虫巢中央的木板上。
现在回头一看,这东西的造型是个能把耶稣给气活的歪斜十字架。
比德怯懦地站在他的面前,用福特看不懂的眼神望他。
他说:“夜晚来了,是奥斯顿医生负责的,福特医生,你不能上去。”
福特当时就差点被气笑了:“你是医生还是我是医生?我的病人出事了谁负责?还有,这不是你拖延时间的吗?”
“除非特殊病人紧急呼叫您。”比德坚定地道,“对不起,这是院长之前的命令。”
福特一边挣扎,一边问:“院长?”
“院长就是院长。”比德叹息一声,“福特医生,我知道你不想参与实验,夜晚对你来说也很危险。”
“实验是痛苦的根源,但我们没有选择,算我求你,在这等到白天,虫子们不会攻击你的。”
“???这到底是什麽鬼地方!”
福特这时才发现那窸窸窣窣的动静,竟然是成万上亿的虫子发出的。
他的鸡皮疙瘩在瞬间爬满了全身。
而比德只是眼睁睁看着虫子掉在自己脸上,又钻进去,麻木得像是个尸体。
他说:“这裏是禁闭室、忏悔室,不听话的病人会被关起来……然后就乖乖的,当然,黑夜的时候不会有人进来。”
福特的声音都快变调了:“这tm不是个精神病院?”
谁家精神病院在底下养蛊,你当你要开圣杯战争吗?!
得莲在这个地方的身份也是病人,而黑夜还是那个变态奥斯顿管辖的——
用脚趾头想,福特都知道他会去针对得莲。
他做不到在这听比德疯疯癫癫的话,再跟虫子过一晚上。
于是福特毫不犹豫地选择挣扎,但诡异的规则如此,进入黑夜阶段,除非病人特殊呼叫,掌管白天的福特无法随意行动。
他的精神意识中疯狂报错,每次报错的尖锐声音,都会震得他头晕目眩。
但他没有任何方法,除了挣扎,他不知该如何弥补自己踏入陷阱的错误。
夜晚……奥斯顿……
得莲……
捆着手腕的锁链随着男人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那对翅膀在某刻猛地展开,掀起地上久积的灰尘,拼尽全力与规则对抗。
比德就一直站定在他面前,望着福特挣扎的模样。
男人有着一张标準的西方面孔,轮廓深邃、鼻梁高挺,立体得仿佛名家镂刻的大理石像,那双眉眼自带艺术家的浪漫多情,蓝色眼眸如宝石般闪耀。
他展开了洁白的、又染着血的羽翼,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真的像是落难的天使。
但他的脸上满是毁灭一切的疯狂,精神的刺激致使口鼻流血,混着他不甘的嘶吼,像是野兽一般。
比德恍惚间想起自己似乎是个基督徒,他从小就伏在外祖母的腿上,听着老人安详地念诵着赞美诗,房间裏飘蕩着被热气蒸出的饭菜香。
他到底为什麽生病了?为什麽在这裏?那些奇怪的记忆又是什麽?
……他不知道。
他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裏,看着福特徒劳的挣扎,像是个不合格的水鬼。
直到某一刻,锁链绷断,男人毫不留情地朝他打过来,打得他头脑剧痛、瘫软在地,恍惚间听到了教堂神圣响亮的钟声。
比德终于意识到,自己真的出不去了。
他像是死狗一样地仰着头,看着“天使”收敛羽翼,急切踉跄地往外走去。
难以置信的,福特成功打破了规则。
而这一切,似乎只是为了引渡他的病人。
比德不知自己哪裏来的力气和勇气,竟然抓住了福特的裤脚。
金发男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天使……”比德虚弱地仰起头,他不知自己如何想法,“如果我是你的病人,你也会这样对我吗?”
短暂的沉默后,他听见男人道:“不会。”
“我为他而来。”
比德露在脸上的细细笑容僵住,那只手无力地松开了。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腾空而起。
福特将自己的翅膀缩小到肩胛骨附近,没有彻底收回,因为他不确定收回放出到底算不算使用了一次异能。
他的怀裏躺着一个昏迷的病人,此刻正随着他的快速走动,一条条小虫簌簌地从病人身上掉落,看着头皮发麻。
那人正是比德。
“你这NPC到底在莫名其妙说什麽东西?”福特嘟囔着,摸不着头脑,“当病人很好吗?”
“还当我的病人……为什麽不直接把这破精神病院给掀了?”
话是这麽说,但看着比德被他先是殴打了一遍,又是殴打了一遍,最后还流露出狼狈脆弱的神情,福特还是做不到把他丢在虫巢裏。
虽然他看着离死差不多远,但留个全尸也能凑合。
毕竟怎麽看都是奥斯顿和诡异的错!
福特大步并小步,从地下室中出来,看着被漆黑和大雨笼罩的病院,心急如焚。
他能挣脱出来绝对不是蛮力起作用。
根据比德的说辞,要麽是他负责的病人紧急呼叫,要麽是病人本身出了问题。
得莲没有关于他的记忆,呼叫他的可能性比母猪穿比基尼跳舞都小,也就是说——出事的可能性极大。
是奥斯顿搞的鬼?
福特光是想想,就是一阵头晕目眩。
换作任何一个人都会对虫巢感到恶心和恐惧,一想得莲可能跟这些东西扯上关系,福特就害怕得浑身都在颤抖。
屋漏偏逢连夜雨,那些不好的记忆像是潮水般涌来,在这精神病院的异化规则下,愈发清晰,清晰到令他恐惧。
“可千万别……”福特颤声低喃道,“我真的不知道怎麽办了。”
他害怕自己晚了一步。
害怕自己又失去了。
爱德格·福特以前的家庭算不上幸福。
他们的父母光鲜亮丽,艺术家与律师的组合让他们能轻松地游走于上层社会。
但他们的圈子又不同,一个各种沙龙,一个疲于出差,碰到一起的间隙并不多。
同样,他们没空管那个因为措施不当而出现的孩子。
福特在幼年的时候,跟着祖父祖母生活。
他习惯地爬上种在院子裏的大树,自上而下地眺望着茫茫原野,那时是冬天,麦田被大雪无情地掩盖,只能偶尔看到光秃秃的稻草人,鸟雀在雪地上印下一个个爪印,烟囱会吐出淡淡的烟气,整个世界笼罩在恬淡、朦胧的环境中。
年幼的福特穿着厚重的衣服,完美继承了母亲的艺术家天赋,他如醉如癡地享受着自然,听不见屋子裏传来的痛苦呻|吟。
直到天色转暗,他蓦然回过神,打开门时看到倒在玄关口,逐渐失去温度的祖父。
老人在冬天滑倒,磕到了后脑勺,但凡他早些下来,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福特晚了一步。
他被送进了寄宿学院,继续深造艺术,他如惊弓之鸟般每天给祖母打电话,生怕自己又错过了什麽。
直到某天突然的心慌,他打不通家裏电话,于是放弃了写生的机会,匆匆往家裏赶去,但因为下雨的泥泞,路封死了。
等福特狼狈回家,看到了因为哮喘发作、找不到药而逝去的祖母。
如果路不封的话,好像还来得及。
他又晚了一步。
之后,福特被带回了父母身边,进入了逐渐破碎的家。
他的父亲不知何时染上了酗酒好赌的毛病,发起疯时会殴打他和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会在事后抱着他,狰狞地诅咒着世界上的每个男人。
“知道吗,爱德格?这世界上没有独一份的爱,没有永远的爱!我要跟他离婚……你到时候跟我走。”
他美丽的母亲愈发早出晚归,她挑选着自己下一任共度一生的对象,非常认真。
她成功找到了,再次陷入热恋,而他的父亲没有阻拦,同意离婚。
福特由衷祝福她,希望她离婚后能过得幸福。
那位叔叔对他也很好,浪漫、赤忱,像是永远充满活力,在他父母办理离婚的当天,悄悄约他出来,说要给母亲一份浪漫的分手礼物。
福特欣然应允,发信息告诉母亲他会晚一些回去。
母亲回了他一个不明意义的“hello”.
等福特和那位叔叔悄悄带着礼物回家,打开门的瞬间,他对上了母亲痛苦的脸。
他的父亲气喘吁吁地站在客厅裏,浑身是血。
那个男人神经质地笑起来,说:“她的力气可真大,我差一点就失败了,不是吗?”
母亲的手机落在地上,沾着血的显示屏上,是与他聊天的对话框。
不是她想打的“hello”,而是“help”,只不过在当时,她只来得及朝儿子打出首字母。
无人能想象到,在那种时刻,收到儿子晚些回来短信的她,会是什麽心情。
福特又一次晚了一步。
……
那些记忆像是蒙上了厚重的画布,裏面和着酒瓶、鲜血、故乡的麦田和大树,以及苦涩到极致的眼泪。
随着他的成长,记忆一年年地淡去,福特成为了圈子内着名的新兴艺术家,肆意地在画布上涂抹上新鲜、活力的颜料。
他记得母亲的话,世界上没有独一份的爱,他不奢求安定,生怕自己会“再晚一步”。
无人知道,浪漫肆意的艺术家的生活中,全是扭曲的色块,他光鲜亮丽,若即若离。
直到灵气複苏,福特获得了新的力量,开啓了更加坦途的人生。
他能扇动着翅膀跃上万顷高空,悬浮于海面,能拯救他人于苦难,无须再考虑是否合法。
这空虚又幸福的日子,持续到德侖兹号出事的当晚。
福特在波光粼粼的月夜下,从大海中捞起了险些化作泡沫的美人鱼。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来迟,第一次如此恰好。
也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心动有时不以理智而转移。
他想起了当时出事后还试图收养他的叔叔,问他为什麽还选择跟母亲办婚礼——哪怕是在葬礼之后。
那个叔叔苦笑着道:“爱德格,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知道这辈子非她不可了。”
“哪怕她不在你身边?哪怕她其实没有那麽爱你?”
“哪怕她不在我身边,但我永远会注视着她。”
福特将湿漉漉的粉发青年抱在怀裏,翅膀张开,无微不至地挡着夜风。
他也在心中问自己:“我这次没有来迟,对吗?”
“这是不是代表着……刚好?”
因为过往经历而持续紧绷的精神,在这时刻竟然得到了难以理解的放松,像是久病者遇到良药。
更令他感到高兴的是,他爱上的是一个比他还强上百倍的强者。
不管以后怎麽样,得莲都能把他往死裏揍!
这是近乎满溢出来的安全感。
福特傻笑着将美人蛇捞回家,肆意而热情地展示着自己,像是个开屏搔首弄姿的孔雀。
而粉发美人对他也显得宽容——虽然有绝大部分有救命恩人的成分在。
福特还记得自己心血来潮带得莲去自己画室的那天,外面下着毛毛雨,水滴自屋檐滑落,滴答地敲击着地砖。
也不知道是哪裏来的自信,他信誓旦旦说自己三分钟就能整理好房间,却忘记面前这人比他还独断。
得莲从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强行踹门而入。
他的房间淩乱,散落着乱七八糟的画布、画笔、颜料,没吃完的三明治装在咖啡杯离,空气中还能闻到他紧急喷上去的栀子花味香水,跟烤鸡的味道混合,显得愈发呛鼻,唯有角落的蘑菇型小夜灯亮着,看着还挺温馨,偏偏上面溅上了嫩黄的涂料……
粉发青年望着对髒乱手足无措、不知如何解释的的福特,竟笑出了声。
他施施然走过去,捧起了夜灯。
福特的心仿佛也被照亮——好吧,在告白失败的时候又委委屈屈灭了回去。
他以为自己能像叔叔一样,远远地看着便够了,但事实证明,计划从来赶不上变化。
就像他过去极为戏剧化的人生。
……
金发男人蛮横地闯进病院大厅,肩膀把门玻璃创得粉碎,他大口地喘着气,在脑海中不断浮现的恐怖记忆中,艰难地思考着下一步行动。
我要去找得莲……他身旁有队友……特殊病房的位置……
不,先考虑解决奥斯顿,他绝对知道得莲在哪!
但是规则已经改变了,又是为什麽改变?
福特的腿机械地迈步上前,直直往楼梯口沖。
过于紧绷的精神让他的脸不由自主抽搐起来,显得有些神经质。
如果这次,因为他意气用事踏入陷阱而晚了一步——
他要如何原谅自己?
——这是难以挣脱的梦魇。
“咚!”
在拐进走廊的那刻,福特与不知道谁撞在了一起,两方人都踉跄了一步,痛呼声响起。
福特擡起头,在看清眼前是谁时心中一阵狂喜:
得莲的上场游戏的队友竟然都在!
还有梁七!
梁七在的话,卡修应该也在!
学院的人来支援了?!那麽得莲……得莲……
他迅速扫描着。
“谁!”警察被手疾眼快的队员们扶住,一行人警惕地望着突然出现的金发男人。
福特此刻的样子,简直不要太符合杀人魔的特征:浑身是血、脸色狰狞,偏偏望着他们突然笑了一声,神经质的模样,仿佛下一刻就会暴起伤人。
更明显的是他身上穿着的医生服。
衆人的危险雷达瞬间报警。
“是屠夫!”护士低声说了一句,警惕地眯起眼睛。
他们悄然拿出了武器。
梁七眯着眼,握着铁棒挡在了伤员前面。
但下一刻,几人见面前的金发男人,突然将手中异化的怪物一抛。
他一个滑铲,抱住了梁七的大腿,呜哇地哭了起来:“你们看到得莲了吗?他到底在哪啊!”
“呜呜呜我找不到他了!”
“我真的害怕极了!”
比德:他真的我哭死。
福特对得莲的一见钟情始于他认为的刚刚好。
晚安老婆们!来亲一口!
我是把你们的营养液给榨干了吗?(担忧的眼神)
一零四
一零四
金发男人的举措把衆人吓得心肝一颤,连即将挥出去的武器都Duang得一下敲到了墙上。
发出了更大的声响。
被福特抱住大腿的黑发青年愣了一下,有些回不过神。
他低下头,拔了拔自己的腿,缓缓道:“我感觉我更应该害怕?”
研究生:“……别说,我现在也害怕极了。”
上帝!一个还带着怪物的屠夫,突然滑跪抱着他们家大佬的大腿哭,这是什麽魔幻景象!
他们终于被异化得出现集体幻觉了吗?
“重点不是这个!”
站在一旁的克莱拉女士眉心一跳,看到福特的瞬间就心道不好。
她拔出武器对着金发男人,冷声道:“毫无疑问,这家伙是屠夫。”
“要知道,你们说得莲是被带去了特殊病房,而这个人却是从外面带着怪物沖进来的。”
“不要被他的诡计蒙蔽了!”
克莱拉算是卧底身份,不隶属于屠夫阵营,因此她并不清楚诡异给屠夫具体发了什麽规则。
但毫无疑问,没有屠夫抱着逃生大腿哭、还把自己情报洩露的一条——
这完全不合理!
然而放在福特这个脑子有毛病的人身上(克莱拉已经在林中小屋见识过了),什麽问题似乎都不意外了。
福特搅局的可能性不能忽视,她得尽快煽动衆人情绪把这家伙赶走。
克莱拉瞥了梁七一眼,心中暗松了一口气,还好梁七没有相关记忆,起码不会偏帮……
(完全没失忆的玩家:嘻嘻。)
听到克莱拉的警告,受到惊吓的衆人瞬间紧绷了起来。
福特确实心急如焚,此刻才反应过来梁七也受规则限制并没有记忆的事实。
他利落地从地上站起来,顶着衆人防备的眼神举手后退。
“我是爱德格·福特,隶属英联邦特殊局,代号天使。”他道,“我觉得我们还有合作的可能。”
他望向警察:“你应该是知道我的吧?”
“哦该死,我只是个小警署的人物。”
警察嘟囔着,不情不愿地道:“确实,赫赫有名的天使阁下——但你现在是屠夫。”
“这不影响我们合作。”福特哑声道,“我得找到得莲,他现在有危险。”
研究生“啊?”了一声,瞪大眼睛:“你知道得莲?”
“够了!”克莱拉打断他们的对话,冷声道,
“你们还没搞明白吗?这是屠夫!得莲是被针对的目标!”
“他借着你们去找得莲的心思,还用得着猜吗?!”
她在脑海中疯狂diss诡异,质问它怎麽会让福特肆无忌惮地出现在逃生者面前!
诡异也很绝望,按照出生来看,它只是个出生不到三个月的宝宝,只不过获得了邪神碎片,才会能力大增。
它原本环环相扣的设定,从得莲一拳打歪小饼干那就开始跑偏,现在跑得十万八千裏它都拽不回来。
[我能怎麽办?我还能怎麽办!]它说,[奥斯顿那个傻逼都快被得莲玩成抖M了,该死,明明剧情不是这样的!]
克莱拉被梁七创得有些PTSD的思维抓住了几个关键词:“被……玩”“抖M”。
她的脸色瞬间青了,在意识裏尖叫道:[他们到底在楼上干什麽!你就不能搞点正常的人进来吗!]
诡异:[原本应该由奥斯顿填写特殊病例,让护士把得莲带走解决,结果现在填写人变更,我的规则便有了缺口,导致了福特在黑夜放了出来……你得让福特安分点。]
克莱拉:[我现在不就是在做吗!]
她已经快被这个傻逼诡异气出乳腺增生了。
合作个屁啊,她都想反水。
克莱拉:[如果拦不住怎麽办?]
诡异:[想办法把他们引到三楼得莲的病房,让他们吃下去药,然后按你口袋裏的按钮。]
克莱拉冷静地问:[告诉我会发生什麽?我不想陪你承担那些要命的风险。]
诡异:[只要你不吃药,就不会有问题。]
药?是指他们刚才从病房中顺出来的药片?
克莱拉确实没有吃,她刚刚将药压在舌苔下面,在没人看到的时候便吐出来了。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口袋,药片略微有些化……
突然,克莱拉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什麽滑腻的东西蹭了过去——
是虫子!
她瞬间胃裏一阵翻腾。
完全不知道它把自己阵营的人都恶心得想反水,诡异并没有在这耽误时间,他还打算去找邪神碎片再恳求一下。
惯偷看着女人铁青得仿佛想要吃人的脸,下意识往护士那边挪了挪,护士将他揽到后边,像是对小宝宝一样熟练地拍了拍他的脑袋。
“劳拉女士说的有道理。”梁七道,“这位福特先生,不管怎麽样,我们还是分开行动吧。”
“不行!”福特打断他。
他知道梁七的异能是什麽,有他在,得莲的命就多了一个护身符。
比起晚了一步,福特更无比清楚地意识到,最残忍的是,自己没迟到但也改变不了什麽。
就像当年坐在大树上,他发现了祖父的第一时间摔倒,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拨打救护车。
而日不落医疗系统的效率,有时甚至不如乌龟爬行。
福特都明白,但他做不到停止谴责自己。
幼时的他只能选择哭泣,而成年的他,学会了如何降低损失。
若能回到过去,他最应该做的应该是雇佣一个家庭医生。
“我知道你跟得莲是同伴,当时德侖兹号上的事情——你应该就是为了救得莲才进来的吧?”
金发男人急切地道:“得莲现在有危险,你的异能可以救他!”
“我……”梁七的话突然哽在了喉咙裏。
他较翡翠更深的绿色眼睛裏掠过了略带酸涩的情绪,嘴角的笑意逐渐被抹平,像是窥测到魔法快要结束、却被王子挽留的辛德瑞拉。
被异化影响的精神此刻更显恍惚,似有一股难以抵抗的吸力牵引着他往泥潭裏坠。
他的异能……
同伴……
“这可真是个难以承受的赞美。”
吊儿郎当的青年没有将情绪表现出来,而是挑挑眉,神色如常地道:“我们本来就要去找他,有你没你也一样。”
“不能这麽说。”福特的五官纠结在一起,明明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却像是个小媳妇一样小声道,
“他本来就是来找我的,把他牵扯进来,我怎麽也要道歉。”
“而且我的屠夫身份不是没用,我可以协助你们!”
研究生小声对旁边的梁七吐槽:“他疯了吧?得莲怎麽可能进来找一个屠夫?”
“你们是朋友?”梁七平静地问,“生死相托的那种?”
“是——”福特刚想回答,被梁七后面那句哽住。
他咬了咬牙,硬下心道:“是!他把我当朋友,但我在追求他!”
“噗咳咳咳!”
衆人下意识回过头,发现咳得最猛烈的竟然是冷漠干练的劳拉女士。
“你什麽意思?”她的声音都在颤抖,剧烈地喘着气。
“劳拉女士!”护士下意识去扶她,“你冷静一点,这是急性焦虑症的症状!来,跟我深呼吸。”
克莱拉咬牙切齿地在心中骂狗屎,深呼吸着:“我努力冷静。”
护士心中有些诧异,急性焦虑症一般都有诱因,可刚才好像也没发生什麽啊?
难道克莱拉也喜欢得莲?她什麽时候见过的?
福特没有理后面的纷乱,只是盯着梁七道:“我没有说谎,具体发生了什麽,只要离开这个地方,你们就想起来了。”
“得莲喜欢吃甜食,最喜欢的颜色是粉色,对毛绒绒的东西感兴趣,他不喜欢在光线暗的地方,也很讨厌吵闹……”
似乎急于证明自己确实跟得莲认识,金发男人碎碎叨叨着将自己对得莲的了解抖出来。
却不知道他此刻的表现,像是在单身狗面前开地图炮群嘲的憨憨,带着陷入恋爱的酸臭味。
这下信与不信,知情与不知情的全沉默了。
原本被异化本就不太美丽的精神,此刻往更加不美丽的方向狂奔。
克莱拉抓着护士的手在微微颤抖,瞳孔都放大了。
又,又一个……
三角关系?
更恐怖的是,梁七也陷入了沉思:“听你这麽说,我好像想起我朋友的一点事儿了,他也挺喜欢吃甜食的。”
福特连忙点头:“对的对的!说起来梁七你在这,卡修应该也在——他在哪?虽然你们的记忆被屏蔽,但开始不是在一起的吗?”
“卡修!”梁七呼吸一滞。
他道:“我想起来了,卡修是我朋友,他……”
福特:“对对对,得莲也……”
“咣!”他们还没说两句,旁边突然传来了重物落地的声音。
“劳拉女士!劳拉女士!”
护士大惊失色地扶着大口喘气,出现了明显过呼吸症状的棕发女人:“你冷静一点!”
克莱拉:“啊啊啊啊!”
她不能冷静!
为什麽!为什麽啊!
这个诡异是不是也性取向不正常啊!
它放进来的都是什麽东西!
“所以卡修也不在?”福特的表情微变,“奥斯顿,你们碰到奥斯顿了吗?”
“奥斯顿,谁?”警察问。
“另一个屠夫!”
“先走。”梁七看了福特一眼,“你跟着。”
原本缓和下来的气氛瞬间紧绷,衆人不再多说,在梁七的率先行动下,往楼梯跑去。
从福特出现到加入他们,其实也就两分钟不到的时间,但这跌宕起伏的节奏,着实让他们有些吃不消。
研究生看着表情从惊喜瞬间恢複冷静的梁七,怎麽也想不通他的情绪恢複怎麽那麽快。
实际上:
接收到“梁七”传来的震惊情绪,本体:关闭.jpg。
接收到“得莲”传来的无语情绪,本体:关闭.jpg
接受到“卡修”传来的抗议情绪(他跟着怪物走结果中途打了一架迷路了),本体:关闭.jpg
接收到系统传来的……关闭,关闭无效。
系统:[玩家!!!呜呜呜!你怎麽舍得屏蔽我!你最可爱的小统统!]
玩家冷静地控制着马甲们走剧情,独自用本体消化着那些炸裂的情绪。
不管是哪个马甲,自从迷雾游戏开始到现在,他是第一次跟福特撞上。
这只大鸡翅膀的天使说话的风格,真的很像开屏孔雀,换平时,楚在洲还会欣赏一下。
但,开屏的对象是得莲。
玩家:[我没屏蔽,你冷静一点,我数到三,三……]
系统:[我冷静了。金刚经循环.bgm]
两秒后。
系统:[呜呜呜,福特好纯爱一男的,这婚事我允了。]
玩家:[……]
玩家:[你就不管我的死活吗?]
系统:[那怎麽办?]
楚在洲看似平静地道:[等这件事情结束吧。]
他借着梁七的视角看了一眼,急得语序混乱的金发男人,心中叹了口气。
现实不是童话。
往三楼跑的路上,衆人交流了信息。
从药房裏拿的药都由各自保管,得莲的药则是交给了梁七。
他们已经服了药物,发现异化反应确实减退了许多。
唯有劳拉女士的焦虑症愈发严重,坐立不安,落在了最后,她勉强道这是她自身原因。
福特则是将他能透露的内容说了个遍,重点便是规则的改变和虫巢。
提到这个副本与虫子有关,衆人大吃一惊。
警察恍然:“怪不得当时我打破那些怪物的脓包,怪物的攻击就会缓下来,原来是被寄生了吗?”
“寄生?”惯偷有些疑惑。
警察点点头:“我一直在想,为什麽钟声一响,正常的护士就全变成了怪物。”
“我开始以为是类似寂静岭那般的表裏世界,但在二楼打斗的时候,我发现那些怪物领口的名片和穿着没变,就是那一批护士。”
“结合福特带回来的那个病人,我就想到了,与其说是钟声让他们变成怪物,不如说是钟声激发了那些人身体裏的虫子,让虫子控制了他们的行动。”
研究生突然道:“这很像螳螂和铁线虫的关系。”
他说:“当铁线虫被螳螂吞噬,它的幼虫会在螳螂体内发育,螳螂会産生无法吃饱的信号,便一直吃东西;等幼虫成熟,铁线虫就会控制螳螂靠近水源,主动淹死自己。”
“而这时,铁线虫也就钻出螳螂的腹部,重新回到水中産卵。”
“这是一个很神奇的现象。”研究生说,“寄生虫能控制其他生物的思维,让他们违背自己的本能,甚至去寻死。”
“……真可怕。”护士缓缓道。
他们此刻已经站在了三楼的楼道上,看到了敞开的铁门,以及上面沾着的血迹。
这层楼格外安静,连怪物活动的声音都没有。
旁边便是阴雨绵绵的窗户,窗户是碎的,一地玻璃渣。
人们无法分清,是有人从这跳了下去,还是其他的原因。
“不管怎麽样,先找线索吧!”
福特心急如焚,但在找不到人的情况下,也只能勉强按捺下心绪,心道起码现在不是一个人无头苍蝇般乱窜。
他又看了一眼梁七。
收敛了吊儿郎当气质的青年看着成熟又理智,他观察着窗户,似乎在思索什麽。
同样没有记忆,在诡异领域的表现也丝毫不弱于异能者。
学院的成员光是站在那,都是足以让人安心的定海神针。
‘我应该更冷静一点。’福特在心中对自己道,‘哪怕我不行,还有梁七他们,而他们还有师长……’
男人突然苦涩地意识到,自己似乎真的毫无优势可言。
衆人分散开去找线索,梁七则是站在窗边。
迎着微弱的自然光,他不动声色地扫过衆人:
提着钢棍的护士、正在纠结先开左边门还是右边门的研究生、穿着小裙子的惯偷……
异化、寄生、控制本能的虫子……
他突然嗓子很痒,想要咳嗽。
梁七也确实这麽干了,他背靠着墙,掩唇重重地咳了起来,咳得弯下了腰,那双绿眸眯起,裏面氤氲出了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仿佛闻到了一股甜腻的馥郁花香,和着外面湿漉漉的水汽,有种化作实体的堵塞感。
“你没事吧?”正在纠结的研究生回过神,“梁七!”
“咳咳,我没事!”青年勉强撑着身子站直,右手攥拳藏在身后,笑容有点勉强。
研究生刚想走过来细问,突然见窗外多了一个黑影,像是恐怖小说中骤然倒挂而下的吸血鬼。
那个黑影靠近梁七,而后者还背对着窗户,朝他露出疲倦苍白的笑。
研究生蓦然瞪大了眼睛,惊呼卡在喉咙裏:“七——”
黑影从窗外翻了进来,湿漉漉的雨滴顺着他漆黑的风衣滑落。
那双如翡翠般清透的眼睛清淡地瞥了一眼研究生,旋即挪开,周身的气质给人的感觉,却在瞬间由恐怖的吸血鬼化作了神秘的月夜绅士。
他从背后揽住梁七,抓住了后者握紧的拳头,像是挟持了人质的劫匪,命令道:“张开。”
修猫(得意):这下轮到我在后面吓人了吧!
晚安晚安!
一零五
一零五
可以说除了得莲,两方人马成功彙合,虽有受伤,但命都保住了。
在察觉到出现在梁七背后的是卡修的那刻,不管是场内还是场外,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我说怎麽只看到卡修来找得莲打架,原来梁七在下面跟其他人收集线索。”
“福特那小子也获得了他们的信任,加上已经反水的奥斯顿,两个屠夫都叛变,这个诡异领域应该能很快解决了!”
“我有点担心诡异出阴招。”
“赛恩斯先生还没出手,他是回学院了吗?”
“其他普通人也都保住命了,啧,要是以后每次碰到诡异都有学院的人在就好了……”
“但也不是没有伤亡,按照游戏开始的逃生者分配人数,至少还是死了两个吧?”有个官员嘴贱了一句。
坐在他旁边刚想接话的人迅速闭嘴,一行人用古怪的目光看向官员。
……这就是杠精转世、圣母成精吗?
“看我做什麽?”那官员有些慌,但还是嘴硬道,“我只是尊重事实。”
“没什麽。”曙光衆挪开视线,面不改色地看着迷雾。
他们始终记着银朱说过,负责学院外交的老师很记仇,这些官员说的话是否能上升到谴责学院成员救人不利呢……?
自由心证。
别忘了还有个丝毫不给国家面子、能动手绝对不逼逼的赛恩斯主任,要死让他知道,啧啧,教堂门口的喷泉还没修好呢。
“阿嚏!阿嚏!”那官员坐着,捂着鼻子疯狂打起了喷嚏,末了又不由自主地打寒颤。
他左右看看,见同僚都没转头,有些疑惑。
奇怪……怎麽感觉有人阴冷地看着自己?
想到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官员脸色有些不好,他强打精神安慰自己,算了,别自己吓自己,学院的人怎麽会这麽閑……
而此刻,因为太强被ban的教导主任,坐在墙头,幽幽地透过迷雾凝视着官员。
看了一眼,觉得有些累,白发男人随手从道具包裏拿出个左右摇摆的眼珠(带视神经),插在一旁,让它代替自己狠狠瞪视。
【窥视者】
【出自bug人格。我杀人不眨眼,你问我眼睛疼不疼?】
【放在难以察觉的角落,窥视一切。】
嗯,学院的人没那麽閑,道具又不算人!
然而就在衆人庆幸这个领域很快就能结束时,卡修并不好看的脸色,让他们不由得心中一紧。
白日迫近,闪电渐缓,唯有大雨不断,时不时一道光带闪过,为浓重的黑云镶上一抹亮色。
“张开。”
毫不拖泥带水的祈使句,让梁七本就勉强的笑容一僵。
然而在分辨出声色的那一瞬间,他浑身的紧绷如潮水般褪去,肩膀舒展开。
梁七转过身对上卡修的眼睛,不闪不躲,只是在黑发青年伸出手要掰他拳头的时候,擡起手,掐住了他的脸颊。
“干嘛呀,一见面就这麽热情,我的朋友!”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脸颊肉被强行揪起了一块,锋锐的气质瞬间消弭,显得整个人都呆萌起来了。
站在旁边的研究生看他的举动,吓得一个踉跄,险些摔玻璃裏。
“至于一见面就动手动脚吗?”被下面福特的大声表白带偏了脑回路,他下意识嘟囔出声。
刚说完,他猛地瞪大眼睛,捂住自己的嘴。
但还是被听见了。
只听梁七飘飘地回答:“只是确认一下这是不是幻觉啦。”
他含笑望着卡修,捏了捏:“这是幻觉吗?”
“东西giao出来。”被揪着脸,卡修的声音有些含糊,他没有挣扎,眼睛一直盯着梁七的另一只手看。
“好嘛好嘛,真拿你没办法。”梁七耸耸肩,摊开自己的手,是一片鲜红的玫瑰花瓣。
“给你。”
玫瑰花瓣落到卡修的掌心,研究生望着两人和谐的氛围,一时间有些回不过神……就这样?你们就这麽自然认亲了?
他左右看看,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这裏,而应该在地底。
这些大佬怎麽都黏黏糊糊的……
不过也好,这麽看他的杀人灭口猜想,好像不是特别準确。
然而下一刻,卡修将玫瑰花瓣碾碎,反手抓起梁七的肩膀就是一个背摔。
梁七的反应也不慢,他掰开卡修的手,矫健的身影在空中掠过,双足蹬着阳台,兔起鹘落下立住身形。
一道闪电劈过,映出转瞬即逝的冷光——手术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惊得研究生背后满是白毛汗,他惊恐地在心中尖叫,杀人灭口几个字疯狂在脑海中刷屏。
“交出来。”卡修冷冰冰地道,“我对那些东西的气息很敏感。”
梁七发出了一丝气音:“呼。”
他抖了抖袖子,袖口中一个东西滚落到掌心。
看着像是灰扑扑叶子,但显然,梁七一开始碾不碎它。
研究生捂着自己的小心髒,还没从这离奇的反转中回过神。
刚刚就差一点,他已经脑补完自己高呼救命,然后上去扑到梁七被捅死的一系列流程了。
那叶子倏忽一动,出现了一条裂缝,一抹血红自其中出现,然后越裂越大。
不一时,一只半个巴掌大的蝶出现在衆人面前。
它诡异的血色翅膀上还带着一缕一缕黑色的线条,随着它的扇翅变换着形态,让人很难不联想起跳动的心髒。
梁七的手指微颤,蝴蝶倏忽飞起,沿着苍白的墙壁,非常有目的性地朝尽头的病房飞去。
“这是什麽?”研究生的目光随着蝴蝶移动,下意识问出声。
他再回头看梁七,却发现青年似乎失去了全身力气,半靠在卡修身上,眼神带着一种恍惚的恐惧。
不——应该是心虚?
觉得害怕这种词完全跟大佬搭不上边,研究生兀自在心裏改了口。
“是刚刚咳出来的?”他定了定神,试图缓解突然冷凝的气氛,又问,“要不我去把惯偷叫回来,没说这花吐症还能吐活的啊……”
“难道这蝴蝶産卵産花上,这病还自带生态系统,哈哈?”
“正常蝴蝶的幼虫那也是毛毛虫。”梁七有气无力地道。
自卡修出现后,他的精力似乎就收了回去,变得垂头丧气起来。
研究生没听明白什麽毛毛虫:“什麽?”
卡修侧头问:“花吐症?”
“不是花吐症,是妄想症。”梁七没回研究生的话,而是看着地板回答卡修,“也不是疑病妄想。”
他很快平複下了心绪,只是表情看上去冷峻了许多。
研究生:“不是?那你之前吐的花瓣是什麽?我跟护士还商量你是不是真……”
梁七打断他:“那是宠物的粮。”
研究生:“哦!”
不知道为什麽,他竟然有点失望。
“那这个蝴蝶是哪来的?”卡修蹙了蹙眉。
“虫子。”梁七抿了抿唇,“你刚刚讲的铁线虫。”
研究生一时间回不过神:“啊?”
梁七冷静地道:“我们就是被寄生的螳螂。”
……
这句话像是有什麽魔力,骤然在在研究生脑海中炸开,毛骨悚然的电流感瞬间袭遍全身。
研究生的脑子一片乱麻,他的心髒砰砰直跳,耳边回蕩着寄生这个词。
被强行赋予的精神疾病……一路上碰到朝他们扑过来的怪物……怪物身上落下来的虫子……
“快过来!”远远听到不知谁的喊叫,“这个房间有新发现!”
思绪被短暂打断。
黑发青年瞥了一眼傻呆呆站着的研究生,有点嫌弃地对梁七道:“你的队友水平也不太行。”
研究生:“?”
梁七温和地笑了笑:“跟你比谁都不行。”
卡修没有说话,只是扶着梁七行动的动作缓和了几分。
研究生:“……”他错了,他真是多余的。
但是哥!你们真的有失忆吗?
研究生不知道的是,梁七这话说的比得莲当初高情商多了。
起码他听完只觉得齁得慌,而不是像奥斯顿一样,听完想原地去世。
三人朝队友呼叫的方向跑去。
路上。
梁七分析道:“那些怪物在黑暗中也能敏锐地跟着我们行动,说明不是凭借光源。”
“我们躲在房间的时候,外面也会有敲门声,说明判断点也不是声源。”
“气味虽然也可以考虑,但无法解释怪物攻击得那麽雨露均沾的原因。”
在二楼房间的时候,研究生背后一开始就被怪物给划伤,血腥味非常浓重。
但在他们试图去药房的那次对战中,怪物却并没有针对研究生,反倒攻击警察等人的次数更多。
如果不是雨露均沾式打法,光梁七一个不可能护住所有人,那会有真正的伤亡。
“那是凭借什麽?”研究生问。
梁七毋庸置疑地回答:“生命力。”
研究生心头一颤。
血蝶飞的速度不是很快,但目标也是特殊病房,梁七的目光落在它身上。
“与其说是那些怪物攻击我们,不如说是怪物身上的虫子驱使着他们接近我们。”
“因为我们身上有更鲜活的生命力。”他再次重複道。
这能完美解释为什麽受伤了的成员反倒不招怪物喜欢——当然,这不代表怪物不会袭击他们。
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玩家脑海中闪过艾拉求助的眼睛,她并非没有理智,只是身不由己。
“这不对啊!”研究生嘴唇颤抖,慌张地道,“虫子怎麽感知我们的生命力?热成像?”
这又不是游戏,生命力这种东西怎麽被界定,又隔空感应?
他想到了什麽,突然呼吸一滞:“难道是——”
“对,我们身体裏的虫子。”
梁七又忍不住低下头咳了几声,他避开卡修的目光,跟研究生道:“你明白了吗?”
“竟然是这样。”研究生喃喃道,“所以我们是病人,我们在进入这个游戏领域的时候,就被寄生了。”
“白天是虫子的休眠期,所以我们在一楼乱窜了半天,也没有怪物袭击。”
“黑夜来临,虫子陷入活跃,我们的异化和怪物同时进行,越战斗,我们受伤的概率越大,越受伤,我们与怪物纠缠的时间就越长。
随着精神状态的恍惚和受伤,体内的虫子也在不断汲取力量——”
研究生的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让他自己心惊胆战。
他惊悚地发现,这与他所说的“螳螂被铁线虫寄生后不停进食”的流程,堪称一模一样!
早在一开始虫子就存在于他们体内,那为什麽吃药能缓解症状?
“那药……药怎麽会有用呢?”他有些混乱地道。
“你们拿到药了?吃了?”房间近在咫尺,一直沉默寡言的卡修突然说道。
研究生:“嗯。”
“有一种情况。”卡修停下步伐,站在门口道,“当内部出现新的竞争者、结构被打乱时,竞争者往往会先解决内乱,再瓜分蛋糕。”
这个回答简直不要太惊悚。
研究生脚步一滑,诓叽一声滑进了特殊病房。
裏面站满了人,最靠近门口的惯偷转头吓了一跳:“倒也不必行此大礼。”
“就是从这下去吧?”
远远听见劳拉女士的声音:“大家提前把药吃了,不然如果下面碰到什麽要打的架,可能来不及。”
其他人没什麽意见,就听见还未从地上爬起来的研究生杀猪般的惨叫:
“不——能——吃!!!”
衆人齐刷刷回过头,看着研究所涕泗横流的大礼,一时间都很想学着东方那些电视剧来个免礼平身。
“怎麽了呢?”护士问。
劳拉女士——克莱拉心中一颤,觉得又双叒叕有事儿要坏了。
果不其然,研究生噼裏啪啦将路上的分析说了出来,衆人看着手中的药片表情黑如锅底。
护士将随身携带的消毒酒精拿出来,往药片上一洒。
呲得一声,药片的糖衣缓缓融化,一只米粒大小的蠕虫在酒精裏打滚,试图往外爬。
福特拿纸垫着,上前一步把虫子给摁死。
但衆人此刻的脸色已经不是发黑了,而是开始发青,惯偷捂着自己的嗓子,痛苦地干呕了几声。
“天吶,我真的要对虫子PTSD了。”他绝望地抱紧自己,“我髒了,我真的好髒!”
护士一拳锤他胸口,冷声道:“给老娘正常一点!出去少看奇怪的电视剧!”
“这可是超火的……”惯偷捂着胸口,委屈极了。
警察舒了口气,道:“还好你们及时赶到,不然在劳拉女士提醒下,我们可能已经提前吃药了——”
“当然,劳拉女士,不是怪你的意思。”他一拍自己的额头,突然反应过来。
克莱拉:“………………”
卧底脸色扭曲。
而在研究生讲解的时候,卡修和梁七绕过人群,看他们的“重大发现”。
这是得莲一开始呆的特殊病房,但出于各种原因,他都没有在这久待,检查也只是检查了一个表面。
此刻,玩家才发现贴近旁边卫生间的墙被砸掉了半截。
将盥洗台的残渣拨开,下面露出了一个直径约七十公分的纵向的洞,洞口黑黢黢的不知通向哪裏,能闻到一股很浓烈的香气。
刚才那只蝴蝶,就是从这飞进去的。
一般楼房除了排水管道,很难会出现这麽宽大的直通洞口,因为承重墙各个方面都不允许。
这个精神病院的很奇迹地做到了。
但为什麽是到三楼?
回忆了一下这个精神病院的整体构造,玩家想起得莲进游戏来看到的坠楼的病人。
病人所在的顶层的位置对下来,好像离这洞口也不远。
他又看向墙壁,敏锐地发现上面留存着淡淡的污痕。
这便是开马甲的便利了,不然还真难在这麽短的时间内把整个构图记清楚。
借着梁七的口,玩家问福特:“这是你们拆的对吗?”
“嗯。”福特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手,“我的翅膀一直没收完全,刚才检查房间的时候蹭到了墙,我发现这个地方的墙面很松。”
“那你有看到盥洗台上的有其他的痕迹吗?”
“什麽?”
“比如脚印、或者被人蹭过的灰尘、水痕。”
福特一愣:“啊——好像有,盥洗台是干的,但台面有湿漉漉的水渍,看溅射位置不是洗手洗的,我还以为是有人蹭到了。”
作为绘画专长艺术家,他观察细节的能力还是不错的。
“是发现什麽了吗?”金发男人看着面前沉思的表情如出一辙的搭档,眼巴巴地道。
说起来,两人看着那麽熟稔,是恢複记忆了?那得莲是不是也……
“你。”卡修擡头对梁七道,“帮我一下。”
“梁七。”后者纠正道。
卡修自然地换了称呼:“梁七,帮我一下。”
福特:“…………?”
合着你们站一起那麽久、就差把怪物分析出底裤了,连名字都没交换??
下一刻,他就见两人默契对视一眼。
梁七微微蹲身,双手交叠向下沉,黑发青年往上轻盈一跃,点在手掌交叠的位置。
旋即梁七站直,手向上一托,卡修瞬间往上窜了一截,够到了天花板。
瓷砖摩擦的声音传来,原本完整的天花板被卡修这麽一推,正方形的瓷砖瞬间挪开了一片地方,露出了昏暗的天色,雨滴从这漏了进来,将湿漉漉的卡修又淋了一遍。
他抹了一下脸颊上的水,轻松跃下。
福特左看看右看看:“不是,你们怎麽交流的?怎麽就——”他做了个双手交叠擡手的动作,“就这麽上去了?”他自己又蹬了一下。
面前两人又对视一眼。
卡修懒得跟他逼逼,平铺直叙地道:“就是知道。”
梁七顿了顿,补充:“——罢了。”
福特:“……”
被药片真相吓了个半死,但衆人面对着体内的虫子,暂时别无他法。
他们围着那漏着雨的洞口。
因为卡修和梁七照理说是没在门口看过“病人”死亡的,他们没办法直接说。
好在研究生虽然人傻,但没彻底傻,在“有人爬上顶楼”“虫子控制螳螂溺水”等多个正面暗示,
以及福特“我也上去过”“把人揍出血”的反面干扰下——
凭借自己多年做选择题的经验,成功说出了正确的选项。
将虫子异化的最后一环联系了起来。
梁七瞥了一眼福特意味不明地道:“你挺适合去当老师。”
专门给人上难度。
福特:“啊?”
现在这个副本的坑已经很明显了。
不算进入副本被诡异强制植入虫子的玩家衆,NPC的事件线非常清晰。
被送入精神病院,吃药,植入幼虫→幼虫逐渐长大,精神愈发癫狂,提供充足的养分→幼虫发育成熟,控制病人自杀,破茧成蝶。
或许会有更早的成蝶,因为一个人的体内不止一只虫,它们彼此之间会争斗,瓜分最后的养料。
但不论虫子的结果如何,作为寄生的对象,人肯定是活不了的。
福特所在的地方只有蠕动的幼虫,可能只是“育婴室”,而这个通道通向的地方,可能是成虫——蝶生活的地方。
也就是实验的真正场所。
衆人的心中沉甸甸的。
“还有……”研究生抿了抿唇,“我觉得那个自杀的病人,其实并没有到被虫子吸食干净的程度。”
“那是在白天,他们能自主活动。”
“白天”“黑夜”仅仅是副本阶段的划分,而非外面的天色,这个精神病院一直笼罩在凄风苦雨中。
警察点点头说:“哪怕变成了蝶,那些虫子也是要吃食物的,这个管道可能就是运输口,他从这裏逃出来的。”
许多在白天失蹤的病人,在房间裏就直接被逮去做养料了。
他们之所以判定那个病人是从管道中爬到顶层的,是因为三楼盥洗台的水迹。
水迹未干,说明不久前有雨漏进来。
护士说:“……也或许,他是为了死得更有尊严一点。”
不想被虫子啃齧干净,宁愿选择更加痛苦的形式。
她望着一眼看不到头的黑道,那壁上有一个个细微的凸起。
她想象着一个病人,忍受着被虫子啃食的疼痛,一点点从管道中爬上来,最终爬到了顶层。
他甚至都不愿多往旁边走上几步,就迫不得已地跳下去,结束自己的生命。
衆人微微闭了闭眼睛,为那些失去的生命,有信仰的惯偷在口中默默念了几句悼词。
“进去吧。”福特敲了敲管口,听着不明晰的回声,道,“我带头,如果下面是空中的话,你们记得抓住我翅膀。”
卡修言简意赅:“我殿后。”
福特深深看了他一眼:“好。”
等衆人排好队,金发男人二话不说,慢慢扶着管壁,将自己塞了进去
其余人随着他的动作小心翼翼,生怕被凹凸不平的管壁剐蹭出更大的伤口。
警察、惯偷……
卡修排在最后,前面站着梁七,再前面是研究生。
大家都很沉默。
研究生百无聊赖地等着,眼神上下左右乱抛,试图缓解自己越跳越快的心髒。
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他的论文没有写完……
出去后或许可以转生物研究领域,他看似冷静地胡思乱想,研究蠕虫的成体为什麽会是蝴蝶,还是说这蠕虫本来就不长毛。
突然,他听到了身后传来的轻微响动。
他回过头。
洗手间没有灯,只有房间裏照进来的半昏半亮的光。
卡修站在暗面,眼睛显得愈发深沉,像是幽绿的鬼火,在空气中缓缓燃烧着冷光。
他面前的梁七屈着大长腿,双手抱胸垂着眸,一言不发。
“你还没说完。”卡修压低了声音,“不是花吐症,也不是疑病妄想症,那是哪种?”
“到底什麽一直在刺激着你加重病情,甚至刺激到幼虫化蝶的程度?”
梁七微微抿唇,似乎不知道怎麽说,半晌才像是个小媳妇般委委屈屈地道:“卡修……”
研究生被自己想的形容吓了一跳。
转头就见卡修像是霸道总裁般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道:“我现在有很严重的精神衰弱,敏感多疑——还很急。”
言下之意,男人,你别惹火。
研究生:“……”
行行行,这两人一锅一盖的。
“我不知道怎麽说。”梁七叹了口气。
“你一直都不敢看我的眼睛。”卡修伸出手,将青年的脸掰正。
梁七自带着多情的浪子气质,一旦耷拉下眉眼,就会显得柔和又忧郁,让人恨不得问问他到底在难过什麽。
两双在灯光差距下,被拉平了色差的绿眸对视着。
“你在怕什麽?”卡修低声问。
这句话一出,房间内仿佛更加安静,研究生的呼吸都消失了。
他见在他们面前拳打诡异、几秒破谜,张扬肆意、处事不惊的青年,此刻却垂着眸,一言不发,呆毛都蔫儿了。
像是第一次被主人带出去遛弯,却误以为要被丢掉的狗子。
他缓缓地笑起来,像是故作镇定一般地伸出手,食指和拇指合拢,比道:“其实只有一点点。”
“怕我这麽没用,我的朋友不要我了。”
来啦!这个副本快结束了(蠕动)(蠕动)
昨天开奖了,让我看看大家都怎麽样?(搓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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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零六
一零六
场面安静片刻,卡修走到研究生旁边,亲自将他塞进管道。
他回头拽着梁七的动作着急又粗暴,后者的脑袋直接在门框上“咚”得磕了声巨响——
“那一定是个坏朋友!”他面无表情地道。
如法炮制,卡修捂住试图说话的梁七的嘴,直接将他塞进了管道,自己紧随其后。
嘿——这还率先委屈上了。
在管道中靠着回音,朦朦胧胧听到的研究生,有点被这一句话给萌到。
这管道并没有衆人想象的那麽笔直,中间有很长的一段曲折,看样子应该是通过墙壁的侧面打到了外面去。
甜蜜的香味愈发浓郁,熏得人头脑发昏。
福特率先从管道中出来,失重感传来,他甚至没有看清面前的样貌,便迅速张开翅膀。
四周昏暗,能听见水滴滴答答的声音,明明没什麽声响,却莫名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他们似乎被管道带进了一个天然的溶洞——又或者说像是坟包的内部,管道口开在顶端,透不进来丝毫光亮。
但偏偏又有点可见度,让人很难不去细思光源的来源。
福特压低声音,朝着管道喊:“你们动作慢点,增强摩擦,加大缓沖,出来的时候搭住我!”
排在他后面的是警察,两人距离不近不远,警察闻言后又回头传话,声音在管道中传得很远。
他双手撑着管壁一点点下挪,最终搭在了福特的肩膀上。
所谓跟飞机一样极少能在天上飞行的“鸟人”,在此刻也承担了飞机的职责。
好在福特平时也不疏于锻炼,体能够强,短时间内能撑得住那麽多人的重量。
就是太黑了,他一时间看不清底下有多深。
“扶稳,往旁边挪。”福特道。
就在这个时候,福特的视野中突然跃动着一个火红的光点。
像是引爆炸弹的那根被点燃的导|火|线,
一点、两点、三点……数不清的红色在壁上亮起,像是正在燃烧的火焰。
整个溶洞被瞬间照亮,无数血蝶的翅膀扇动,翩然而起,从四面八方朝管道口的方向飞来。
刚从管口裏出来的衆人,视线瞬间被血色占满,刚挪出来的惯偷,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
“先退回去!”福特当即吼道,将背后的警察怼进了管道。
他的翅膀猛的张开,用力地扇动,掀起像是飓风一样的气流,将靠近的蝴蝶扇德东倒西歪。
血蝶触碰到他的翅膀,仿佛有腐蚀性般,发出了滋滋的声音。
福特龇牙咧嘴,心中希望自己的毛别斑秃太多,那太丑了。
而在警察被堵回去的瞬间,刚才激动的血蝶群又陷入了安静,似乎找不到了目标。
在漆黑的管道中,衆人鸦雀无声。
“发生了什麽?”处在后面的人们不知情,问道。
“有数不清的蝴蝶。”惯偷颤声道,“我们一出去,它们就会攻击我们。”
“那福特麽?!”
“我没事。”福特卡在管道口,紧绷着道,“我体内没有虫子,他们没有攻击我,应该是感应到你们的生命力了。”
“你有看到得莲吗?”研究生问。
“……太混乱了,我没看清。”福特深呼吸,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有些难以想象,如果得莲一个人被丢到这裏,到底会是一种什麽样的场景。
但换一种角度思考,得莲是蛇,蛇跟虫子应该是捕食关系……
福特已经开始胡思乱想、急病乱求医了。
“那现在怎麽办,这就是个虫巢!根本没有线索!”护士有些着急,“现在三天时间还没到,我们去哪裏找门?”
“炸了这裏可行吗?”福特突然道,“研究生,我记得你会制炸药。”
“那我也需要材料。”研究生痛不欲生地道,“我们又要沿着这裏爬上去?”
他感觉自己都快被磨秃噜皮了!
“不用。”梁七突然闷咳了几声,他窸窸窣窣地摸索着什麽,衆人听到了衣服摩擦的声音。
旋即还有什麽瓶瓶罐罐放下的动静。
梁七:“诶……不对啊,我记得我拿了。”
“你摸的是我的口袋。”卡修默默道。
梁七:“哈哈!我就说。”
衆人:“咳咳咳!”险些被口水呛住。
护士默默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手电筒。
微弱的光芒亮起,衆人努力凹着脖子往后看,发现梁七面前放了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玩意。
“这些是我从刚刚配药室顺出来的东西。”梁七道,“指甲油清理剂——柜台抽屉裏有,还有磷粉。”
他皱起眉:“可惜没找到化肥,不然炮制土|炸|药其实很轻松。”
研究生呼吸一滞,开始思考得莲和梁七他们所在的到底是一个怎麽样的恐|怖|组织。
为什麽一个二个的比他专业的都会做炸药啊!
“问题不大。”卡修道,“我随身带了挺多道具的,还有你的徽章也在我这。”
“什麽徽章?”梁七问。
卡修默默从自己的口袋中拿出两个同款,只是颜色不同的徽章。
仅仅一眼,衆人就被这鸽子蛋大的珠光宝气所闪瞎了眼。
“得莲身上应该也有一个。”卡修道,“学院的人都有,可以当护身符用。”
“学院?”研究生愣了一下,“等下,你们也是大学生?”
“你想起来了?”福特也很惊讶。
某卧底脸色一变,疯狂在心裏辱骂诡异。
“没。”
卡修不紧不慢地从怀裏掏出自己的记事本,在衆人面前抖了抖。
他用非常平静、但莫名听得出有点小骄傲的语气道:“我比较有经验,所以提前做了準备。”
被屏蔽了记忆不知情的衆人呱唧鼓掌,眼神崇拜:“喔噻,酷!”“这都能未雨绸缪!”
莫名挨骂、低头一看发现还有这招的诡异:“??”
知道卡修有失忆前科的福特和外面吃瓜群衆:“………………”
原来失忆还能失出经验吗!
福特这才想起来没跟他们解释学院的事情,在卡修和梁七分配道具时,顺便跟其他人科普了一下。
其他人才明白,为什麽诡异会这麽倾家蕩産地针对得莲他们。
重点是这麽针对,都到他们觉得丧心病狂的程度了,诡异依旧没办法搞定进入的几个成员。
光得莲一个,在上一关都能腾出余力帮其他普通人。
衆人陷入了久久沉默,愈发难以理解诡异主动寻死的心态。
茍活不好吗?非要主动去学院头上蹦迪,结果连人家的学生都没打过!
也就是在这一刻,克莱拉彻底放弃了当二五仔的梦想。
跟着这个老板没前途啊!
“也就是说得莲身上有护身符?”福特的眼睛燃起了希望,“他不会出事?”
“我不能确定。”卡修道,“我们一般接取超越自身难度的任务,都需要跟师长报备,但看目前的情况,得莲显然没有。”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没有发送求助信号,死了算他的。”他淡淡地道,“毕竟他本来就不应该进来。”
福特张了张口,一瞬间觉得喉咙被堵住了。
……说到底,还是他的原因。
“不过诡异想要直接坑死得莲的话,这个地方确实是最好的选择——我们刚才发出动静,得莲虽然没有回应,不代表他已经死了。”
“还是要下去看看。”
卡修说着将自己身上掏出来的道具,依次递给衆人。
他口袋裏一向装了很多东西。
护士拿到了一把按一下能发出激光剑的笔;
惯偷拿了个有净化作用的提灯(他身上的伤还挺重,不负责打架);
警察拿了个打响指能发出空气子弹的项链;研究生则是一包看上去像怪味豆一样的东西。
研究生:“这个是做什麽的?”
“你吃下去,好像能增加不一样的buff……到时候你自己试吧。”卡修皱眉,似乎也没记清。
研究生咽了咽口水:“我有点害怕,能不能换一个?我也想打架!可以让我投掷炸药!”
梁七轻笑一声:“据说你延毕了好几年?”
研究生:“…………”
呜呜呜,不带这麽侮辱人的!
不知道异能道具价值的普通人一边啧啧称奇,一边还试图挑三拣四。
在外面看着这一幕的官方人士们,已经为这暴殄天物的行为酸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道具,全是异能道具……而且看样子等级还不低……”
“怎麽直接给普通人用啊,还有好多是消耗品!”
“一次C以上的事件才可能掉落道具,卡修一个人身上就这麽多!”
哪怕在悼灵日的时候已经见过了学院的财大气粗,但那毕竟是隔着个位面啊!
他们又没见着那些用途,差距太大酸都酸不起来。
但现在看着平日裏他们都瞧不上的普通人,一个个对着异能道具跟挑大白菜似的,官员们简直难以呼吸。
“说起来,卡修带着道具进去,竟然不算违反规则吗?”
有人感到疑惑:“而且他怎麽还记得这些东西的用途?他的本子连这些都记了吗?”
“规则只是遗忘关于学院的内容吧。”曙光成员轻飘飘地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这些都是卡修自己平时在现实裏打着玩的。”
另一个曙光成员笑着道:“确实,卡修先生之前经常到处扫蕩诡异,C级还有近B级的诡异道具太多了,还送了我们一些。”
“还有其他学院成员也是,好多时候解决了诡异,道具就丢在原地让我们去处理,真是太随性了。”
“就是,害的我们都不知道要怎麽感谢才好。”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感慨着莫名丰富起来的库存,语言愈发学习到了学院的凡尔赛。
日不落官员们:“………………”
凭什麽啊!
凭什麽他们一碰面就是被人锤喷泉裏!
他们选择性遗忘了自己开始不安好心,想让福特色诱把得莲留下来的想法。
瓜分道具到了后期。
克莱拉:“那我呢?”
卡修将其余的道具拨拢回口袋,冷淡地道:“劳拉女士,虽然你什麽也没做,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你不安好心。”
其他人一愣。
“怎麽会——!”护士发出惊呼,“劳拉小姐明明帮了我们很多。”
衆人齐刷刷的看向克莱拉。
“啊,被发现了吗?直觉这个说法真的难以让我接受啊。”
衆目睽睽之下,女人并没有像其他人所想的那样委屈或者抱怨,而是轻飘飘的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嘴角勾起,
“但我摊牌了,你说的没错——我是卧底,就在刚才。”
福特大怒:“你——!”
“不要这麽紧张,请容许我介绍一下,我是克莱拉·德琳,福特先生应该对我不陌生。”
克莱拉举起手,做出投降的姿态,自然地无视了衆人愤怒的目光。
“国际大盗变色龙?”福特瞳孔一缩,“你也是屠夫!”
“没错,在进入这个游戏之前,我是屠夫,但是跟诡异达成了合作,所以潜伏在这裏。”
克莱拉又不是傻子,看到卡修随身带着那麽多道具,记忆也不成影响后,她就知道自己该怎麽选了。
此刻卖队友卖得比奥斯顿还爽快。
“我现在已经叛变了,那个诡异蠢笨如猪,听不懂人话,我想跟他合作没有任何意义。”
“看在我之前没有对你们造成实质性伤害、并且自首的份儿上,现在不要针对我可以吗?毕竟当务之急是活下来。”
克莱拉能屈能伸、态度自然,且带节奏的能力极强,在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把各个方面都交代了。
“放心,我不会那麽没有自知之明的偷袭你们,也不需要给我提供道具,生死由命。”
“不过我希望你们为我的身份保密,特别是福特先生,如果我能出去的话,希望你能放我一马。”
克莱拉现在的样子,可是没有丝毫僞装的,如果暴露出去,她之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好在是游戏领域,克莱拉在心底想,学院不可能放过那些在旁观的屠夫,只要糊弄住眼前这些人,她的身份就不会暴露。
那样也算是及时止损,不算太亏。
正在外面排排坐、目睹了全部的的日不落官员:“……”
“去。”其中一人当机立断吩咐道,“把克莱拉·德琳的画像更新,等她出来我们就逮捕她!”
他们正好因为道具委屈得一肚子火,这不,撞枪口的来了!
这种要紧关头,其他人也没有心思跟克莱拉算卧底的总账,便也就让她轻拿轻放揭了过去。
“所以我们是直接跟诡异开战吗?”
护士兴奋地道,她手中的剑已经蠢蠢欲动了!
梁七闷咳着分析道:“虫子化蝶,那麽蝶是用来做什麽的?联系福特提过的实验,很有可能,蝶是某种能源。”
“不管怎麽样,我们打破这裏,不管是解药还是得莲,都会有更多线索!”
福特言简意赅:“你们準备好,我就让开了。”
“现在再检查一下道具,以及下去后怎麽行动,能让我翅膀彻底张开,这个地方很大。”
衆人没意见,护士捏着手电筒,思考了一下,将手电的灯光关上。
她怕等下出去,这种光束会晃到别人的眼睛。
视野恢複了一片漆黑。
坐在管道的狭窄拥挤的环境裏,还没行动,衆人就不由得激动出了一身的汗。
研究生鼓捣着自己手中刚刚替换的巴掌大的法典,据说念上面的咒语可能会召唤出特殊生物。
他在心底默默背着。
在安静中,研究生听到了后方压抑的咳声。
他愣了愣,反应过来是梁七,对方的咳嗽并没有好转,反倒严重起来了。
……应该没什麽大碍吧?卡修在,还有各种道具,一些血蝶应该不会特别难对付……
说起来,好像有什麽东西忘掉了。
是什麽呢?
这时,研究生听到梁七低哑着声音地开口了。
“我呢?”他说。
“什麽?”卡修似有些疑惑。
“我的道具呢?”梁七委屈巴巴地道。
研究生:“!”
他终于想起来忘了什麽了!
卡修更疑惑了:“你需要吗?”
梁七强调:“我现在没有异能!”
按照本体的剧本,现在只要演个并肩战斗的戏码,找到诡异的核心,他梁七就可以变成牛逼plus,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结果卡修开始装傻了。
梁七直接逮住卡修的手,咬牙切齿地近距离意识链接。
[梁七:(是我给你的自由过了火.jpg)]
[卡修:梁七,有哥在呢。(狗头邪魅一笑.jpg)]
哈哈!平时都是反过来让梁七装逼,现在终于给他逮到机会了!
屑属性发作的玩家才不管三七二十一,逮着机会连自己都坑。
反正得莲有没有事他最清楚,现在也就收尾的功夫了,不着急。
不给梁七道具也可以打,顶多就是不够有参与感了。
[梁七:@本体@本体!你管管!]
[卡修:他在看乐子你还不知道?]
楚在洲:^-^
梁七怒视蹬鼻子上脸的搭档,毫不犹豫地伸手自己去卡修口袋裏掏。
卡修仗着自己在最后的位置,蹬着腿往上面挪,结果被梁七死拽着衣角给拽回来。
两人在黑暗中叽裏咕噜滚作一团,仗着其他人看不见上演了一出猫猫乱拳抢夺道具。
他们的动作极快,点到为止,不到十秒结束了战斗。
最终被攻陷了痒痒肉重地的黑发青年,怒瞪着得意洋洋的梁七,在后者伸手在他面前晃自己战利品的时候,毫不犹豫一口咬在他手心肉上。
“嘶!”梁七疼得面容扭曲。
“行动吧。”卡修大仇得报,淡定地道。
见周围鸦雀无声,他歪歪头,有些诧异:“你们还没準备好?”
“準备好了準备好了。”衆人的声音此起彼伏,但听着都有点扭曲。
刚才马甲间因为平时分赃不均(指戏份)而上演的小沖突,在衆人眼中,跟闹鬼了没什麽区别。
研究生从头到尾瞪大着眼睛,手中的圣典仿佛变作了网上那些不可描述的东西。
他听见自己身后激烈的衣服摩擦声、强行压抑的急促呼吸、青年还难以自制地踹了他后背一脚……
研究生被踹了也不敢动,恨不得化作一根木头。
接着便是梁七发出“嘶”得一声抽痛,一切归为了安静。
很快,肯定干不了啥。
但这还能干得了啥啊!
研究生快被自己翻涌的黄色思想给淹没了。
他恍恍惚惚地想着,他为什麽会信梁七的邪,这是普通朋友吗!
是朋友他能把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那问题来了,如果不是朋友……
那麽谁上谁下?
“咕咚。”
不知是谁咽了声唾沫,连忙对福特喊着:“走走走!”
福特默默地让开了身形。
这次没有人说话或者害怕了。
衆人争先恐后地拽着道具跳出去。
惯偷手中具有净化能力顺带还能照明的提灯亮起,光芒瞬间笼罩了这片区域。
条件反射的,研究生回头看梁七的嘴唇,满脸是难以言喻的疑惑。
“做什麽?”
甩着手、心道怎麽会有人对自己下口这麽狠的梁七,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
上章红包发了!
最近降温了,大家记得添衣服!晚安!!
本章100个红包嗷!
一零七
一零七
将道具分给其他玩家,个人战变成了团体战,起码在生存和精神上,都获得了一定程度的鼓舞。
楚在洲觉得自己就是打BOSS前给玩家上buff的老爷爷。
漫天的血蝶在圣洁的灯光照耀下无处遁形,让衆人清晰地看到了这个地方的全貌。
这个山洞大概有一个教室那麽大的面积,但高度足有两层楼。
他们并没有直接落到溶洞的底部,而是站在中间一个延长的石台上。
如果没有任何準备,一般人从空中的管道落下来,会直接落到石台上,变成一道破碎的血腥美餐。
漫天血蝶趴伏于石壁上,虎视眈眈地望着“美食”们。
似乎迫于圣光的压力,它们并没有发起飞蛾扑火般的沖击。
惯偷落地的时候,被呛鼻的血腥味刺得干呕了一声。
他掩着口鼻,看着地面惊呼道:“这边有好多血迹。”
“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护士冷着脸,她压住笔,手臂长的激光剑出现在她手中。
配合着身上淩乱的战损妆,颇有种末世女武神的感觉。
“这个应该是得莲的?总不可能这破地方还养鱼吧?”
一旁,梁七俯身从石台上捡起了一枚淡金色的鳞片,在手中晃了晃。
福特猛地窜了过去,激动地将鳞片接过来:“是他!我们没找错地方!”
他的动作太快了,擦到了梁七手上的齿痕。
青年不由得嘶了一声。
离得不远的研究生猛地回头:“你受伤了?”
梁七望着他莫名激动的表情,神色微凝:“没有。”
研究生扭动:“那是——”
“很想试一下吸干空气能不能憋死诡异。”梁七将手揣到身后,面不改色地道。
研究生:“…………”
他学会了欲盖弥彰这个词的正确用法。
“得莲不在平台上。”
拎着灯将石台的边边角角都看了一遍,衆人激动的心情又颓了下去。
警察夹着眉头,望着周围墙壁上扑棱的血蝶:“该不会——”
“不可能。”其他人异口同声地道。
“这个石台显然只是个投喂的石槽。”福特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保持冷静。
他道:“再往前走点就快到边缘了,得莲可能是发现什麽,深入调查去了。”
衆人拿着自己的道具,站成一团,往石台边缘腾挪。
随着衆人往边缘靠近,血蝶愈发躁狂,在一只率先发起沖锋的时候,其余的也铺天盖地追了过去。
“跑!”卡修一声令下,衆人撒开脚往石台边缘狂奔。
然而在到达边缘之际,站在最前面的福特一个急剎车,翅膀瞬间展开,将衆人挡在了后面。
“怎麽了?”有人急切地喊,因为身后的血蝶已经彙成了一团,朝他们袭来!
惯偷连忙将提灯举高,自己害怕地闭上眼睛。
站在他旁边的卡修叹了口气,一枚薄薄的刀片出现,转瞬从指缝间消失。
空中一串血蝶被穿透,落到了地上。
梁七悄无声息地与青年对视一眼,朝他勾勾手指。
卡修面无表情地从怀裏摸出了一打刀片,五五分了一半给梁七。
在前面的人被下方吸引时,后面的一对搭档在玩血蝶消消乐。
他们一本正经的模样,换谁看到都要夸一句这就是大佬殿后的安心。
只有玩家心中才知道——
不亦乐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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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特收回翅膀,目光凝重向下。
在混乱中,所有人都看清了石台下面是什麽。
那是一片翻涌的血海,强烈的血腥味在此刻才突破了甜香的封锁,袭入他们鼻腔!
与此同时,伴随而来的还有一股辣眼睛的热浪,让人不由得眯起眼睛。
“这又是什麽鬼东西!”护士崩溃地道,“邪||教练功都不这麽练啊!”
“他们到底在实验什麽?”
激光剑在空中一挥,几只血蝶被扫下石台,掉落到血海裏。
血海咕噜冒泡,非常契合地吞噬了它们。
“铛——!”
就在所有人都快遗忘的时候,钟声骤然响起,直击衆人灵魂。
“白天到了!”
衆人呼吸一滞,他们转过头,发现血蝶正离开,又有了休眠的迹象,而血海则也渐渐下退——
“不要!”福特目眦欲裂,他清楚白天和晚上的线索不一样。
得莲在黑夜失蹤,白天他不一定能找到对应的路线!
他们好不容易找到这裏!
突然间!
血蝶的身影凝滞在空中,即将衰退的血水又咕嘟冒泡,满涨了起来。
像是时钟再次逆流,重新回到了黑夜。
“咚!”似乎有什麽恐怖在逐渐苏醒,连接着他们的心髒发出了强劲过头的搏动。
衆人下意识捂住了胸口。
受伤最重、失血过多的惯偷更是腿脚一软,直接跪在了石台上。
他手中的灯摇摇晃晃,被主人放在了地上。
“快看!”蓦然间,他的目光扫到了什麽,不管不顾地把灯放下,指着石台斜下方的位置。
衆人齐齐压低了身子,向惯偷指的方向看去。
“咚!”这一声,是衆人心中发出的咯噔。
只见石台下方,站着的人们无法直接看到的地方。
一枚硕大的裸|露心髒泡在血海中,无数血管蔓延,像是起搏器一样,一点点吞吐着血水。
而在某根血管上,正插着一柄匕首——如果奥斯顿在,就会发现,那是他提供给得莲的三|棱|刺。
而此刻,那把匕首的新主人,正竭力将匕首拔出,複而狠狠刺向那颗硕大的心髒。
“得莲!”
代表白昼的钟声响起,但指针却卡在了某个位置,旋即被艰难地拨拢回去。
即将産生变化的游戏副本,不尴不尬地回到了黑夜的节点。
为了在第一个晚上就能解决诡异,玩家在时间快到的时候,试探着接触了虚空中的钟表。
然后发现,他努力努力,还真能调!
[我成功了?]披着隐身衣蹲在时钟上,楚在洲不可思议地道,[这麽简单?]
系统的夸奖还没说出口,顿时愣住:[啊?你不是準备好的吗?]
楚在洲摸不着头脑,他说:[没有啊,我就试试,想着如果不行,我就动用逆时的道具。]
挂逼有种用力过猛的懵:[照理说不是有诡异的规则吗?]
系统:[……可能诡异没想到有人敢直接碰它的本源?]
想不到吧,有个挂逼能用数不清的马甲试错!
玩家没有开挂的心虚,只有着对手洩洪的百思不得其解。
有种他刚準备开大,对面直接投降的憋屈感。
说实话,他没怎麽搞懂诡异的套路。
诡异就放任他在这裏大肆破坏游戏领域,而且屠夫叛变竟然没有任何惩罚!
直到现在,它都没冒出一句话,跟最初的疯狂针对判若两诡。
难道它就是真的只想求死?
实在是想不通这件事,玩家只能归咎于诡异发癫。
他观察了一下卡修那边的进度,控制着在墙角上蹲了半天的赛恩斯,开始了最后的收尾。
首先第一步,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先把自己烘干。
得亏赛恩斯体格比较好,不然淋雨淋了那麽久迟早要感冒……阿嚏!
-
与此同时,迷雾裏影影绰绰。
管理员打扮的诡异,对着面前化作人形的邪神碎片。
邪神坐在藤椅上,冷漠如冰。
诡异跪在地上,颤声道:“我错了!大人,求您!”
它身上的黑气不断没有增加,反倒逆流而上,重新融入了邪神的身体。
诡异没想到,它这次怀着侥幸心理的搬救兵,竟然把自己给搬了进去。
在看到卡修身上携带着多种道具、克莱拉毫不犹豫把她知道的情况都给卖了以后——
它就知道,再不垂死挣扎一下,领域真的就要被破坏了。
诡异甚至来不及重新制定规则。
它连滚带爬的找到了邪神,渴望对方保下自己的核心直接撤离。
不料邪神应得好好的,转头将它给关在了核心裏。
“大人,再不出手,就让人类得逞了啊!”
望着一团糟的领域,诡异欲哭无泪:“不能让学院的人增加力量,他们迟早会对付您的。”
“对付我?”这枚邪神碎片终于开口了,祂慢条斯理地道,“然后呢?”
“他们会一点点夺取您的力量,铲除您的信徒。”
诡异连声哀求道:“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找个偏僻的地方,悉心发展!”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它握着拳,眼中冒火,斗志昂扬。
邪神只是微微低下头,那双银眸裏映不出诡异的倒影。
祂完全没有抓住重点,道:“我只有一个信徒……我挺喜欢他的。”
手指条件反射搓了搓,似乎还能感觉到那皮毛柔软的触感。
邪神蹙了蹙眉,能量流转,在瞬间自查了全身。
没有奇怪的咒语或者蛊惑异常……为什麽祂老是会想到那狐貍毛茸茸的样子?
祂一开始以为是本体碎片带来的感受。
但事实上,对方传输的记忆,远没祂感受到的清晰。
要知道因为祂的选择,其他邪神碎片现在还时不时投射过来目光……
如果邪神多花点时间去人类世界走走,
估计就能从那些哭天抢地吸猫的猫奴身上找到答案了。
诡异哭着哭着愣住了:“啊?”
它有些受宠若惊,唯一的信徒是指它吗?
又听邪神道:“但他是学院的人。”
诡异垂死病中惊坐起:“啊??!”
这下它真的绷不住了。
大人!你认真的吗大人!学院想要干你啊!
邪神单手托着下巴,无声地看着在游戏领域内行动的衆人。
他们所求的核心,此刻正在自己的面前。
也是路希要的。
那个小骗子满口谎言、肆意妄为,
说着要超越学院成为最强,但并没有选择脱离学院。
邪神碎片对此感到兴致缺缺。
能力最强的本体碎片都没做什麽出格的事情,祂自然不会主动搞事。
但出于一种直觉,祂本身就不打算对学院下手。
学院那些人身上有着与路希同样的——难以言说的气息。
“你说,他想要我的命。”祂轻哼一声。
诡异点头如捣蒜:“就是这样的!您的力量与我们本源,而他们却在一点点铲除……”
它擡头望着邪神碎片,眼神就像是在祈盼赌鬼父亲浪子回头的倒霉孩子。
“不——”邪神又道。
祂纠正说:“他是想跟我融为一体。”
诡异感觉自己的心凉了半截,它直觉哪裏不对——
邪神这些奇奇怪怪的话,很难让他不联想到,那几个在它的领域中,张口就是虎狼之词、似乎彼此间有什麽不得了的关系……
让它大为震撼、感受到人类多样性的存在。
邪神说:“你说过,人类都是很怕死的。”
“他想要借助我的力量变强,不可能想死。”
祂微微擡了擡下巴,笃定道:“我很强,他不会要我的命。”
诡异沉默了许久,艰难地连上了邪神碎片的逻辑。
已知:祂很强,如果信徒要祂的命,融为一体后,信徒也会死。
因为:信徒想要他的力量、并且不想死。
所以:信徒不要祂的命。
诡异的大脑放空了,它被这天才一般的逻辑创飞了十裏远,深刻感受到非人类和非人类之间也有代沟。
它知道邪神很强啊!但也知道对方是在养伤恢複实力的阶段!
诡异忧心忡忡,试图唤回被恋爱脑蛊惑了心智的上司。
它斗胆问了一个很冒昧的问题:“您还记得,您是怎麽变成这样的吗?”
空气在瞬间凝固成冰。
每个邪神碎片分配到的记忆程度都不相同,甚至说连性格都有着较大的差异。
而这位碎片,一直觉得祂的脾气,非常和善——在险些遗忘的雷点被踩之前。
在诡异惊恐的眼神中,邪神擡起手,重重一捏。
它彻底化作了一颗球,被团进了对方的掌心。
领域的规则在一瞬间破碎,只剩下丝丝缕缕的残片在发挥着效用。
从外界看就是浓厚的迷雾,突然消散了不少,甚至说有了消失的征兆。
围观的衆人呼吸一滞,茫然地看着缠绕在迷雾外看上去没什麽变化的锁链,
心道赛恩斯先生还是嘴硬心软的出手了。
而且竟然悄然无声的做到这一步,实力属实深不可测!
虚空中,一道冷厉的、恍若恐怖片闹鬼特效的阴风刮起,在刮到一半、即将离开教堂面前的喷泉时——
突然停顿。
邪神碎片突然想到了一个事情。
祂本身的碎片无法移动,如果现在就把诡异的核心提前给路希,万一那狐貍为了消化,拖延前往伦敦的时间——
亏的岂不是祂?
祂的脸色愈发阴冷,将手中已经泯灭了意识的诡异核心,团吧团吧揉起来丢在一旁。
祂直接通过意识连接,兀自闯进了路希的意识梦境中。
-
正在补觉、等待时机出场的白毛狐貍一脸懵逼地出现在一片黑暗中。
他坐起身,双手后撑,察觉到周围的黑暗格外汹涌,像是被铁链拴起来的暴怒野兽,正在发出嘶吼。
冰凉滑腻的不明物瞬间缠绕上他的全身,让他动弹不得。
这是干什麽了?本体那边没出幺蛾子啊?
难道那个迷雾诡异告状告得邪神碎片突然有了智商,回来找他算总账了?
这气势太汹涌,太像来找场子的!
就连在家中的本体都坐不住了,急忙开始梳理前因后果,看看是哪裏出了纰漏。
心中掀起惊涛骇浪,银发青年表面还维系着冷静。
他微仰着头,感受着周身阴冷的气息愈发浓重。
在那双银眸出现在他面前时,路希恰到好处地扬起温柔又无辜的笑容:“神明大人。”
他眨了眨眼睛:“短暂不见,是发生什麽事情了吗?”
怒气爆棚的神明望着罪魁祸首,语气压抑而冷淡:
“变!”
路希:“啊?”
变什麽?
见他没明白,祂看起来更生气了。
银发青年一脸懵逼,惊吓之余,他毛茸茸的狐貍耳朵难以控制地冒了出来。
下一刻,路希就感觉周围气压缓和了几分。
一只手居高临下地压在了他头顶,洩愤一般搓了搓。
路希:“…………”
神经病吧?
这麽气势汹汹沖过来,害得他以为自己要谋财害命的想法被发现了呢!
合着就这???
挼他耳朵还有瘾啊?
邪神碎片·三号:卒于毛绒控发病。
本章100个红包,麽麽!
一零八
一零八
“得莲!”
隔着一个石台,衆人找寻了许久、牵肠挂肚的身影,此刻却连回头打招呼的精力都没——或许是因为没听见。
得莲浑身浸泡在血水中,平日裏精致干净的形象,此刻显得难得的狼狈。
他的周身闪烁着淡淡的荧光,鳞片覆盖在皮肤之上,起了很好的保护作用。
但这不代表他可以直接深入敌营,进入污染最强烈的地方。
在他的面前,庞大的心髒发出震耳欲聋的“咚咚”声,一下一下扰乱着衆人的心跳。
粉发青年双手握着匕首,近乎难以控制身体的颤抖。
哪怕匕首刺入了心髒,但心髒强大的压力将匕首死死包裹住,他一时半会儿很难将匕首拔出来。
福特条件反射张开翅膀往下扑腾,被梁七一把抓住了翅膀尖儿。
后者咂摸着手感,若有所思,有种农家乐抓大鹅的感觉……
“你干什麽!”福特吓了一跳,声音都有些变调,“让我过去!”
“不要激动。”梁七的语气很冷静,“你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得莲’的主治医师。”
他在后半句上用了强调的重音,像是往头脑过热的男人身上浇了一盆冷水。
福特一下怔住了。
“这会有什麽影响吗?”惯偷摸不着头脑地问,“福特早就叛变了。”
克莱拉嗤笑一声:“傻男孩,你还记得,得莲的异化病症是双重人格吗?”
护士点点头:“别忘了,我们在得莲房间的枕头下找到了他的病历!”
“上面写着得莲的主人格温和善良,副人格杀伐果断,两个人格通过鲜血转换——这明显就是诡异针对他的阴谋,想直接抹杀他的真正人格!”
“现在这裏都是血,他的人格很大可能在不稳定的阶段……”
在诡异领域混了这麽久,大家对诡异的异化规则也逐渐如鱼得水起来。
护士联想起平日裏主治医生和患者的关系,大致的推断出:
“福特你是所谓的主治医师,很可能那个‘主人格’的记忆中有你的存在,如果进行过治疗,‘它’甚至会对你産生依赖心理。”
“这个心髒应该就是这个游戏领域的破局点。”梁七颔首赞成护士的想法,并补充道,
“血蝶供养着心髒,而心髒的血管,极有可能通向另一个孕育幼虫的地方。”
研究生“哇哦”了一声,再次有端联想:“很像蚁群的关系……心髒就是蚁后?”
这是福特提供的线索:他说自己从地下的“育婴室”出来,那个地方满满是幼虫。
将那个地方与目前所在的位置对比,育婴室仿佛就是心髒链接的心房。
梁七颔首,沉声道:“我们要做好心髒破碎后,异化被切断的準备。”
假设在紧要关头,得莲的人格被怪物霸占……衆人心中一沉。
福特站在石台边缘,垂眸看着远处的青年,低声喃喃:“也就是说……我的存在可能刺激到他?”
疯狂找人找了那麽久,结果最后刺激源竟是他自己——
想想也是大写一个惨字。
尽管福特的脸上没有什麽变化,但玩家却感受到了一丝理智摇摇欲坠的崩溃。
“我跟他去就好了。”卡修直言道,“你是这裏唯一能飞的,想办法找个薄弱的地方把这裏打通。”
“我很担心那个心髒炸开以后,这整个地方都会被血给淹没。”
福特哑声道:“我知道了。”
他的语气很低沉,垂头丧气的,连翅膀都耷拉下来,像是被人拒绝投喂的——大鹅。
这个想法有点冒昧,玩家在心虚地在心裏咳了声,控制着马甲们準备出手。
不过他的动作还是微不可闻的顿了顿。
路希那边传来了信息,直接在意识空间裏激起千层浪。
[路希:邪神碎片将诡异核心提前摘取了,现在的诡异领域处于半失控状态。]
[路希:@全体,大家注意安全。(#^.^#)]
楚在洲无语。
现在的副本,就像是把剎车给掰断了的火车,看似还在铁轨上行驶,但随时有脱轨的风险……
怪不得他调整时间那麽通畅无阻!
楚在洲连忙敲系统:[统,迅速探查一下外面迷雾的变化,我有些担心领域爆开后,裏面的东西不会消失。]
要是将这麽多虫子和淤血都放出去,那伦敦怕是被淹得无人生还吧!
系统连声应道,远超现代水平的数据一并运行,计算起概率不需要万分之一秒。
仅一瞬,系统就给出了楚在洲答案。
系统很委婉地道:[玩家,要不要采取点措施,让其他人先撤退?缺少了核心的话,诡异散发出来的能量收不会去,发大水的可能性极大。]
楚在洲:[…………]
好样的邪神碎片,你又双叒叕成功给我找了点活。
所以祂没事干对自家诡异下手做什麽?
[路希:祂说是给我的礼物耶,惊不惊喜意不意外?:D]
一人一统:“…………”
[路希:什麽时候让我行动啊,我已经快被挼到天灵盖都麻了。]
[路希:我第一次有那麽明确我在卖身的感觉。]
[路希:这玩意儿手还贼重,如果不是我不掉毛,早秃了千八百回了。(救救我快救救我.jpg)]
[卡修:哈哈哈。]
[梁七:哈哈哈哈!]
[赛恩斯:你也有今天。]
[银朱:所以我们有出场的机会了吗?度假好无聊。]
[得莲:我快累死了。(猫猫不想说话,并且给你们一巴掌.gif)]
无良马甲们在意识空间裏笑作一团。
而在现实中,卡修和梁七面上都没有流露出丝毫端倪。
他们只是默契地分配好了道具——凭借着高速足以割断一切的锋锐钢琴线,以及两把匕首。
一刀一刀捅破心髒是最费力的做法,不如直接凭着重力势能下落攻击,省时省力。
“你们几个协助福特对付血蝶,我们俩下去,这些东西肯定不会安分。”
梁七眉眼弯弯,朝衆人打气道:“加油。”
卡修在他旁边擦着刀,勉强给了他们一个鼓励的眼神。
研究生苦着脸,见两人跳血海都无所畏惧的模样,一时间觉得别扭得慌。
有一种帮不上忙、还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保护自己的失落感。
他还是没忍住提醒道:“你还说你没异能呢,现在怎麽就不担心了?还是要小心一点……”
梁七微微一怔:“我——”
“嗒!”
站在梁七旁边的黑发青年突然往前迈半步,吓了研究生一跳。
只见,卡修绿眸微眯,手中的刀柄缠绕着极细的半透明线。
有血蝶自一前一后的两人中间穿梭而过,撞在“恰巧”收紧的线上,被半透明的线瞬间切断。
只留下了一抹仿佛还在流淌的血色。
研究生的眼睛蓦地瞪大了。
卡修嘴角扬起一抹微不可闻的笑意,他手腕翻转,突兀松开手中的刀。
还没落地,刀就顺着线被拽回了梁七的手中,甚至快出了残影。
梁七无奈地道:“少玩这些把戏……速战速决吧。”
卡修侧过头,重新拿回了武器,他望着研究生,只说了一句话:
“就是这样。”
他似乎什麽都没回答,但短短几个动作,比千言万语还妥帖。
梁七朝研究生歉意地耸了耸肩膀,拽着卡修走了。
两人低声商讨着降落的位置,并肩站在石台边缘,背影默契,带着难以插入的氛围。
研究生张了张口,一时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听见了旁边惯偷倒抽一口气,轻声嘟囔:“……他们真的没有记忆?”
就是啊,研究生愤愤地想,这两人真的没记忆?
彼此之间未免默契过头了!
恰到好处的收线,不必言说交予武器的默契,甚至对视一眼都知道对方在想什麽——
他跟他女朋友都没关系这麽好过!
研究生悲伤地啃了一嘴狗粮。
但转头看背影更悲伤的爱德格·福特——他突然就觉得自己好像也没那麽惨了。
事实上,意识空间裏:
[梁七:快快快!外面搞定了没有,我们真的不知道还能怎麽拖延时间!卡修都快表演杂技了!]
[得莲:……那你喊什麽速战速决,我在下面快等睡着了,你让我一激灵。]
[梁七:没办法,他们快被噎死了。(吹口哨)]
[卡修:异能太快了不方便表演,银朱在这的话,转个伞都能转两分钟。]
[银朱:……你礼貌吗?(黄豆微笑)]
砍心髒就是一刀两刀的事情。
但因为邪神碎片的节外生枝,楚在洲被迫开啓了“伦敦治“血”(未发生版)”的支线任务。
虽然因为迷雾,伦敦跑了不少人,但基数放在那,现在撤离肯定是来不及的。
那只剩下一个办法,他找马甲直接来一场现代版的大禹(们)治水。
——靠异能堵上。
原本已经準备徒手拆房子的赛恩斯主任,默默放下了大门,闪身离开诡异领域。
迷雾之外,阴雨绵绵,常年飘雨的伦敦又开始了新一轮降水。
在衆人提心吊胆看着迷雾的时候,赛恩斯·锡德裏克像是幽魂般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一个正在喝水的官员吓得猛地呛咳起来,掉下了椅子。
“赛恩斯主任!”衆人纷纷站起来。
但他们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白发男人擡起了手。
他指尖的锁链轻晃,面前的那团迷雾诡异突然发生了变化。
带着甜腻香气的迷雾缓缓消散,但天光并没有晴朗。
浓浓的阴云反倒变成了暗红色,仿若巨大灾难来临前的预警。
男人冷厉锋锐的眉眼沉在阴雨绵绵中,看着更让人心中一紧。
“是发生什麽了吗?”一个曙光成员小心翼翼地问。
赛恩斯侧过头,冷淡地对日不落的官员道:“现在下达通知,让所有人都待在房间裏,禁止外出。”
官员嘴唇一颤:“所有?!”
赛恩斯:“整个伦敦。”
“可是——”官员想说,怎麽可能在这麽快的时间裏通知,各种舆论……
“唰!”沾染着洗不掉血渍的锁链,停在了他的鼻尖,颇有再逼逼一句,就直接让他永远不能开口的意思。
官员冷汗如瀑,像是被瞬间掐住脖子的待宰火鸡,哑声了。
他们彻底发现,跟这位大佬卖惨装可怜没有任何用处,要麽办事要麽去死。
以后谁再说学院的人好说话,偶尔可以当软柿子捏,他们第一个不服!
忽的一阵香风拂面而来,眼前的空气似有瞬间扭曲了。
眨眼间,一个撑着伞的美丽女人出现在衆人面前。
她拨拢开被风吹乱的额发,露出光洁白皙的额头,贴合的清白花瓷旗袍穿着,显得优雅清新。
就连伞,也换成了配套的白蓝色纸伞。
银朱微笑着,朝衆人颔首,不徐不疾地道:“下午好,诸位女士先生们,在下银朱,隶属中央异能学院。”
衆人局促又茫然,也跟着回礼,连声道:“您好。”
打完招呼,银朱侧过身,纸伞微挑:“赛恩斯主任,消消火气。”
在伞尖碰到锁链之前,锁链消失得无影无蹤。
那个被抵住命脉的官员腿脚一软,露出了劫后余生的表情。
“银朱老师。”白发男人站直,灰眸中仿佛有幽光闪过,他声音低哑,“只有你过来?”
“那当然不是。”银朱微微一笑,“毕竟是难得看到您发布任务,大家都很好奇呢。”
赛恩斯蹙起眉:“大家?”
“啪啪”银朱拍了拍手。
在衆人惊悚的目光下,旁边的建筑中,探出了一堆脑袋。
赛恩斯冷漠如冰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皴裂。
“塞恩斯主任。”
不知道被谁推了出来,戴着小礼帽、米白色发的少女讪讪一笑:“我们是来帮忙的!”
话音未落,后面的江陵喊:“邱秋!问得莲的事情,那个叫福特的——唔!”
他被旁边的人堵住了嘴。
邱秋提高嗓子:“咳咳,除了江陵,我们都是来帮忙的——他是谁我们不认识!”
身后响起一堆附和声“对!”“江陵谁啊我们不认识!”“卡修呢?”“好久没见梁七了……”
叽叽喳喳,窸窸窣窣。
坐在正中央的曙光衆和官员们:“…………”
怎麽回事?怎麽突然就学院团建了?
他们听到冷漠的赛恩斯主任,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叹息。
明明很轻,但是让人感同身受地沉重。
“清泽,你怎麽也跟着他们一起胡闹。”赛恩斯无奈地道。
只见一干学院学生后面,穿着唐装的图书管理员笑得一脸尴尬又无辜。
曙光衆顿时激动了起来,有个小姐姐低声喊道:“大龙龙!”
“小女顽劣,非要跟着来。”他从自己身后拽出一只小萝莉。
小龙女谢丽雅踮起脚举手,奶声奶气地道:“大家都好!”
很有领导範儿。
那小姐姐更激动了:“还有小龙龙!”
买一送一!
冷漠的教导主任不忍直视地挪开视线。
“是诡异出什麽事了吗?”银朱微微侧头,看着自己的同事,
“照理说这种程度的,有你看着,孩子们应该能顺利解决。”
“诡异的核心提前散了。”赛恩斯言简意赅地道,“领域具现化的东西,没办法直接抹消。”
银朱弯了弯眼,眼尾一抹贴合妆容的淡色花纹隐入发间。
她调侃道:“也不知是什麽惹得主任那麽生气,竟然连核心都被提前捏碎了。”
终于明白发生了什麽,衆人倒吸一口凉气!
然后条件反射地将目光,转移到福特上司身上。
他们就说为什麽赛恩斯消失没多久,雾突然就淡得仿佛要散掉……
人家主任压根不是气得当甩手掌柜,而是直接雷厉风行地进入领域,在他们都没察觉的时候,直接把诡异的核心给碎了!
这是多麽恐怖的实力!
福特上司:“…………”
他咽了咽口水,心道这个下属要不就丢了吧?
这让他怎麽收场啊!
赛恩斯面无表情地亲口承认,给邪神碎片背锅。
他在意识空间幽幽道:[为什麽选我?]
其他马甲异口同声:[你一看就棒打鸳鸯、徒手撕人的铁血反派造型啊。]
放在仙侠小说裏高低是个魔尊!
真正当反派的路希:[桀桀桀!]
……
“看起来有些麻烦,啊,能寄生的虫子,和带有腐蚀性的血水——这些东西放出来,可不得了。”
银朱望着模糊的迷雾,说着不得了,面上却没有丝毫紧迫感。
其余学院成员过了明路,见赛恩斯没生气,便也施施然走出来,站在银朱身侧。
他们或兴奋或好奇,彼此间窃窃私语着,也没有谁做出特别严阵以待的模样。
而这时,终于明白到底为什麽要撤离的官员,已经满头大汗了。
他背身打电话,下发通知,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如何阐述这事件的严重性。
不一会,所在伦敦範围内的所有人,他们的手机、家裏的收音机、电视、包括街上广播,都不约而同响起了紧急通知:
“请诸位居民不要外出,在外居民请立即找室内地方隐蔽,这不是演习,请诸位……”
突然接到通知的普通人茫然无措,彼此间问着“发生什麽了?”“难道是那个迷雾诡异又扩散了?”
“不是说已经有专业的人去解决了吗?”
“哦!亲爱的,快看万界……那最前面的直播地方,不就是伦敦吗?”
有人习惯性地拿出了手机,打开消息最灵通的万界论坛。
只见关于诡异版块置顶的地方,一个直播间悄然亮起,无数闻讯而来的弹幕一行行刷过,在短短的时间裏,热闹成了一锅沸水。
【是那起日不落的迷雾诡异!我说这两天怎麽没动静了,原来是学院在处理。】
【这次进来出动了那麽多人?来来来下盘一下诡异的死法!】
【A级诡异,这压迫感就是吓人,隔着屏幕都让人难喘气。】
【火钳刘明!】
阴沉泛红的诡异天光下,失去了锁链束缚的浅淡迷雾在翻涌,其中似乎有一道血色的漩涡酝酿。
一行人站在迷雾旁,静静地等待着什麽,他们穿着各异,唯有胸前都戴着一枚同款的宝石胸针。
风雨将来的危险氛围,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
而同框的衆官员们,他们额上的冷汗、和紧绷的身体,也足以说明心中的慌张。
然而恐惧者没有选择逃离危险,反倒战战兢兢地站在原地,乖巧如鹌鹑,带着满满的矛盾感。
偏偏没有人感到疑惑。
在看到学院成员的那刻,哪怕本能恐惧,所有人便下意识觉得事情已经要结束了。
那是在短短时间内,便矗立于人们心裏永远不倒的巍峨大山。
原本慌乱不知所措的民衆瞬间安定了下来,他们关上门窗,静静地等待着一切的结束。
甚至有空发个弹幕。
晚安!
如果真的有怎麽挼都不会掉毛的毛茸茸就好了呜呜呜,好想埋进去吸肚肚!
我要吸秃!!!
一零九
一零九
“动手!”
随着卡修一声令下,衆人迅速开始行动。
普通人们围成一圈,后背抵着后背,以抱团的姿势对付着陷入狂暴血蝶。
警察有些笨拙地测试着空气子弹,没多久就开枪成自然,在没有后坐力干扰的情况下一枪一个準。
他先是道:“这不符合力的相互作用!”
然后又没忍住咂咂嘴:“要是能一直不符合就好了——我能把这玩意儿带走吗?”
真香啊!
护士奋力挥舞着激光剑,但奈何準度不够,用力过猛的时候,差点把在旁边的研究所的头发给削秃。
克莱拉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仗着自己被裹在中间的优势,直接从后面偷袭,扣住护士的胳膊,伸手道:“我教你吧。”
“你看不起谁?”护士暴怒。
“呵呵,小妹妹,我当国际强盗满世界闯的时候,你还在家喝奶呢。”
“哦,那你真老!”
“那等我们出去,我邀请你到我家看看年龄?”着名强盗集团的大佬笑吟吟地道。
“……姐姐请赐教。”
护士如梦初醒,能屈能伸。
他们的对话没有影响到卡修等人的行动。
两人将匕首上的细线绕紧,毫不犹豫地向目标点跃下。
衬衣的衣角被热浪掀起,玩家的瞳孔中映着一片血色,那血色由暗变亮,仿佛蕴含着极为蓬勃的力量。
“咚,咚。”那是进攻的鼓点。
感受到危险的心髒,连忙指令血蝶前来拦截。
漫天扑扇的翅膀声听着有些渗人,接触到物品还会发出滋滋的腐蚀声,让人很容易联想起它们在人体内逐渐蚕食的状态。
卡修和梁七自然地面朝下张开双臂,面上毫无惧色。
他们在拥抱他们最熟悉的战斗领域。
胸口的徽章在闪烁着微光,来自学院的庇佑被触发,轻而易举地将血蝶侵害阻挡在外。
两人的同步发力,那透明的丝线以一种极高的频率抖动,在触碰到血蝶的瞬间,血蝶就像是破碎的玻璃,被切割成了碎片,掉落进血池!
那心髒如有所觉,收缩泵动的力道愈发庞大,那些血管竟开始往回缩,像是要逃跑一样。
“想跑?”
说话的人声音低哑,却带着满满的嗤笑和嘲讽。
仿若力竭昏迷的得莲猛地睁开眼睛,金绿眼眸中映着面前庞大的血管。
他话未说完,匕首猛地拔起再次落下,带着最大的力道,刺入最近的动脉,溅起近三米高的血花!
“——做梦!”
整根连接着血海的传输通道被切断,粉发青年浑身浴血,神色癫狂,恍若魔神降临。
他胸前的徽章闪烁,与从天而落的身影胸前的光芒链接在一起。
粉发青年微微擡头。
“得莲。”梁七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干得漂亮!”
卡修什麽也没说,他借着血蝶,轻盈如猫,在空中便完成了位置的腾挪,把极细的线拉扯在心髒之上。
在搭档两人整齐划一的动作下,细线直直沿着心髒的中轴劈开!
漫天的血蝶瞬间停滞,翻涌的血水不再动弹,世界仿佛在此刻像是坏掉的电视机,开始不断扭曲。
这阵仗显然引起了正在寻找薄弱点破局的爱德格·福特的注意。
他的脸色一变,异能立马切成攻击形态,翅膀在墙壁上剐出了一个不规则的缺口。
他转过身,反手一推,借着相对作用力将抢墙拆掉的瞬间,向下方沖刺!
而在此时,他的视野中的血水也以极快的速度暴涨起来,炽热的温度仿佛要将一切吞没。
福特头脑骤然一片空白,在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扇动着翅膀俯沖了下去。
玩家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
[梁七:啧啧,造孽啊。]
[卡修:造孽啊。(猫猫点头)]
[得莲:(打开音响,播放bgm——往前飞,我是受伤的玫瑰)]
[得莲:速战速决,这次不能留余地了。]
[梁七:祝你好运!(这是个麽得感情的鲨手)]
[卡修:祝你好运!(我这把刀淬了剧毒)(舔一口)]
[得莲:你们两个够了!!不要发表情包了!(磨刀)]
[卡修:(玫瑰)(玫瑰)]
得莲:……
有时候,某人就是忍不住欠一下。
在一片混乱中,卡修将力竭陷入短暂昏迷的粉发青年上抛给福特,言简意赅地道:“先带他们走。”
好在福特没有恋爱脑上头,还有良心地问了句:“那你们呢?”
“不着急。”卡修眼睛不眨,他跟梁七此刻踩在心髒的表皮上,匕首钉入墙壁以固定位置,“我们找核心。”
“记忆呢?”
“缓慢读条中。”梁七掩唇闷咳两声,意有所指地道,“趁他昏迷,赶紧带他离开这。”
金发男人咬了咬牙,振翅一扇,顺着破碎的洞口飞了出去。
冷冽的风和着雨落到脸上,福特的意识清醒也清醒了很多,他低下头,看着昏迷的得莲,在心中叹了口气。
“像是做梦一样。”他低下声音,无奈又释然。
“For my dreams of your image that blossoms.
a rose in the deeps of my heart.”
男人的语调缱绻浪漫,情诗自他口中微微流淌。
他的目光找寻着落脚点,一对羽翼恰到好处地遮住雨点。
他此刻的动作没有任何旖旎,纯粹得仿佛真是来救世的天使。
然而,在余光发现得莲睁着眼睛的时候,福特还是险些没稳住身子。
“得莲。”他短促地喘了口气,尴尬地道,“你醒了啊。”
“嗯。”
得莲的脸上的鳞片还没消,鲜血浸着发丝,看上去妖冶又锋利,但那双金绿色眼眸中此刻却一片纯然。
他望着福特,半认真半疑惑地道:“你是来救我的老师吗?”
福特愣了一下:“你记忆没还没恢複过来吗?”
“头很痛,裏面很多东西在晃。”
得莲又闭上了眼,他没安全感地抓着福特的衣领,低声道:“我爸妈,还有姐姐……”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福特没忍住道:“你别着急,慢慢理,我也不是你老师。”
得莲足足沉默了十多秒。
这十多秒长到福特都有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他发现自己已经飞到了领域最边缘的位置,回首看,整个医院开始逐渐崩塌。
那悬挂于天际的钟如破碎的积木,一块块往下掉着零件。
诡异的,他此刻心情很平静,全然没有发现规则改变时的慌乱和激动,甚至有些平静过了头。
福特想。是有学院的人在、一切行动都太顺利的原因吗?
哪怕现在领域崩塌,他也知道外面一定有人接应。
这出世后便毫无败绩、再强悍的诡异也是降级碾压、且对外团结一心的组织,不知不觉就已经渗透了他们的日常,让他们习惯依赖,寻求帮助。
而得莲从头到尾都属于学院,并非独身一人。
他只是在极为恰巧的时段,捞起了那轮月亮而已。
福特从未那麽理智。
他不是不知分寸的傻子。
只是有时候……他确实被短暂的温情沖昏了头脑。
须臾后,得莲重新睁开眼,原本的朦胧和模糊已经化作了一片清醒。
两人猝不及防对视,一时间都没说话,只能听见并不同调的呼吸声。
“那个人格有我过去的记忆。”半晌,是得莲率先开口,“我以为你会问些什麽。”
“这代表你要好好休息了。”福特冰蓝的眼底带着笑意,“你的老师应该在领域外面等你。”
得莲蹙了下眉,不太理解他的态度,他缓缓道:“爱德格·福特,我们还是朋友吗?”
爱德格·福特巧妙地回答道:
“He made the world to be a grassy road.
Before her wandering feet.”
神将这世界建为一条绿草如茵的路,
铺在她浪迹天涯的脚前。
“给我个拥抱好吗?”他笑着道。
得莲踟蹰了一下,张开臂弯,轻轻地揽住了他。
金发男人的身躯宽大火热,但连回抱都变得如此局促生疏。
他觉得自己抱住了一块冰,但这块冰中有与他同样在跳动的心髒。
只是跳动的频率不同,慢慢的,很稳定,也很薄情。
福特嘴唇嗫嚅,无声地道。
——我永远是你最忠实的朋友。
也只是朋友。
“啪!”
领域结界彻底破碎,无数半透明的如镜子碎片般的残骸向外散去,随之伴随而来的是滚滚血潮。
它们自半空中的某个点倾泻下落,在教堂前面化作了一个血色的大瀑布,与泛红的天际连接在一起,从远处看上去,像是在伦敦中央燃起了一场大火。
很快,血水便淹没了喷泉,朝着外界扩张。
其中还夹着着各种虫子、飞舞的血蝶……和失去神智的怪物。
“我的天!”看到这一幕的某一成员顿时呼吸一滞,脱口而出,“这也太多了!”
激动的弹幕更激动了:
【怪不得今天学院出动这麽多人,这场面简直了,世界末日不外如是。】
【在伦敦现场,呼吸困难,血腥味太浓了。】
【银朱老师今天这身衣服太好看了,我哭死。】
【主任!主任!我是主任的狗!】
【说起来,卡修跟梁七竟然不在吗?我好想看搭档组複出QAQ。】
【还有得莲,想他。】
【啊啊啊啊!没人注意到龙龙吗!大小龙都在!我的男妈妈和云女鹅!】
【差辈分了喂!】
【没人夸夸江陵小宝贝吗?他终于放弃他的雪白职业杀手装改黑的了(泪)】
【别说,看着酷炫了好多,虽然一样阴间。】
【从白无常变成了黑无常吗hhh】
【有点好奇这种阵仗学院要怎麽解决。】
安静等待的学院成员早就有所準备。
赛恩斯·锡德裏克站在衆人前方,作战服的衣摆被猎猎的风掀起。
他的目光冷然镇定,视线笼罩着整个教堂。
锁链如蛇在阴影裏穿梭,闪电般地圈划出一个规整的範围。
随着男人猛地擡手,天罗地网瞬间结成,沾染着血色的寒芒笼罩了整片天地,将血水牢牢锁住。
清脆的碰撞声在回蕩,犹如发起进攻的记号。
几乎就在白发男人动手瞬间,银朱手中的伞横拿往前一挥——
她旋即松开了手,伞自己飘了起来,一道青白在空中腾挪宛若惊鸿,流云倾泻而出,精準地落到每一个角落。
在所有人瞳孔的倒映中,周围的一切都在不断幻化、消失,像是被橡皮擦涂抹过的画卷。
只留下方便作战的平坦区域。
那把伞的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快到让人无法窥视蹤迹。
黑发女人笑意坦然,她只是轻轻地伸出手,丹蔻轻点,青白色的纸伞就又回到了她掌中。
“动手吧。”银朱红唇轻啓,“做得漂亮点。”
弹幕此刻也恨不得跟着上:
【主任!教导主任!woc主任出手原来这麽酷炫吗?】
【这锁链竟然能直接封锁空间吗?配合银朱老师的幻化简直绝了。】
随着她话音落下,早就跃跃欲试的衆人立马开啓了自己的异能。
换上了一袭学院分配的黑色制服,平日裏不着调的杀手此刻看上去淩厉了几分。
自刘海中露出一双幽幽的黑眸,江陵没有拿匕首,而是手腕上缠绕着长鞭。
他身形在阴影中几番跳跃,近乎瞬间便绕过了锁链,进入战场。
“江陵!”远远听见梁七的声音喊道,“先别对那些怪物下死手!”
“真麻烦啊。”黑发杀手还有閑心掏了掏耳朵,不满地嘟囔道,“要是卡修喊的我肯定一刀一个,哼!”
他微微擡眸,擡脚一勾,长靴勾回怪物的瞬间,一鞭甩出去!
长鞭灵巧将最近的怪物捆成球,猛地向后一甩。
怪物在空中划过了一道清晰的抛物线,落到了被赛恩斯锁链封锁的区域外。
只见远处,从血瀑底下,卡修跟梁七走了出来,后者半长发披散在肩头,正笑着朝江陵比了个大拇指。
江陵哼了一声,一个阴影闪现到其他区域。
颇有一种冤家的诙谐。
弹幕:
【我笑死,我似乎听到了什麽私人恩怨(竖起耳朵)】
【啊啊啊!是卡修儿!是七哥!】
【江陵怎麽委委屈屈,口嫌体正直的鹅子给妈妈抱抱。】
【不得不说,用长鞭的江陵还挺A的,有点酷盖的内味。】
【只要不开口。】
【只要不开口+1】
在锁链的另一边,看着江陵丢过来的怪物落到地上。
一个抱着浅灰色兔子玩偶的女孩,先是淡定地把怪物敲晕,然后拖着怪物的后颈走到了旁边。
她的旁边蹲着个穿着道袍,明明很靠谱,但看上去不知为何就是给人不着调气质的女人——或许因为她的道袍边缘破破烂烂不说,身上还都是补丁。
一种拾荒者的氛围油然而生!
后者推了推眼镜,严肃地道:“问题很大啊。”
“有什麽问题?”站在一旁围观的曙光成员紧张地道,“这些——人,还有的救吗?”
他们也是从学院的做法中揣测出,这些怪物可能是人的。
“我是学院的校医,你们觉得呢?”女人说着,但鹹鱼的表情毫无任何说服力。
曙光成员顿时肃然起敬,校医啊,那必然是医术高超的!
校医绕着怪物表情严肃,时而摇头,时而叹气,看着人心惊胆战。
弹幕也跟着紧张:
【别吧,不会治不了吧?】
【为什麽我感觉这个校医还没她旁边的小姑娘靠谱?】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学院的校医能不靠谱吗?】
【看起来很难治。】
但下一刻,女人便被女孩踩住了脚。
“别信他鬼话,她其实一点医术也不懂。”那个女孩用冷冷淡淡的语气说着,一边将灰色的玩偶兔子贴在怪物身上。
兔子颤抖了一下,脑袋处的光芒最亮,其他全身也都在发光。
“看样子伤得不轻。”女孩站起身,朝衆人颔首,“菲·贝尔·斯菲尔,校医助手。”
【菲·贝尔·斯菲尔】异能:兔子物语,通过兔子玩偶可具现化判定伤势。
她一脚踹校医屁股上,话音不停:“秦微知——校医,快点动手我还有下一单。”
“知道了,小小年纪管那麽多,在外人面前也不知道给我留点面子……”
秦微知龇牙咧嘴揉了揉屁股,边抱怨,伸手向日不落的官员:“钱包给我一下!”
被点名的日不落官员,茫然地交出了自己的钱包。
下一刻他钱包裏的纸钞便瞬间消失,光芒亮起,刚才还一滩烂泥的怪物,突然变成了一个棕发蓝眸的年轻人。
“嘶……上帝啊,我怎麽在这裏?”年轻人茫然的从地上爬起来,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不知所措地看着面前一干人。
“还记得自己昏迷前在干嘛吗?”
“我的老天!”年轻人露出了惊恐的表情,“我,我莫名其妙的被拉进了一个据说逃不出去会死的游戏!还有屠夫!对!屠夫会杀了我们!”
“看样子是你们的人。”秦微知看了眼手足无措的官员,摆了摆手,“带下去安置吧,下一个!”
“对了,你们钱多给我準备点,我看病很贵的!”秦微知强调。
【秦微知】异能:百万富翁,钱与治疗同等交易,代价受限,自己不管如何都很穷。
备注:曾险些让学院破産的存在。
斯菲尔抱着兔子,面无表情地道:“我也要小费。”
官员们:“…………”
刚刚还跟着心惊胆战的弹幕:“……”
【我靠,果然太久没看学院直播了,我就知道这些人一个比一个不能看表面!】
【我笑死,没有医术的校医,很符合我对学院的刻板印象。】
【斯菲尔三无小妹妹吗!云女鹅加一!】
【虽然我想说,但是我还是想说!学院你们非法雇佣童工!快点寄到我家给我养!】
【楼上的算盘打得我这都能听见。】
就这时,一声猛烈的爆炸声,瞬间将衆人的目光吸引过去。
只见战场的一隅,滔天的血浪升起又落下,乱七八糟的蠕虫和血蝶像是被卷入了什麽碎骨机一般,漫天乱飞。
但还能听见小女孩咯咯的清脆笑声:“克莱斯特,打这边!”
“收到。”青年有气无力地道,他穿着一身神父黑袍,浑身遮得严严实实,此刻泡在血水中显得有些狼狈。
他手中举着个硕大的血色十字架,正随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猛地丢掷过去!
轰!血色十字架接触到虫群,猛地爆炸开,将虫子炸得满地乱飞,他本人也脸色一白,猛地咳出一大口血。
“阿门。”他在胸前划了几笔,朝着虫群道,“主送你们归西。”
一个离得近的信教官员脸色发青:“教条没有这种。”
“没事。”克莱斯特懒懒地道,“那我换个主。”
小女孩拍拍手:“我来当你的主!”
克莱斯特很配合地道:“那我的主,我可以休息一下吗?我好困。”
谢丽雅:“当然不行,主还没炸够。”
官员:“…………”
他两眼一翻,直接气晕过去了。
【克莱斯特】异能:自我审判,构造可控制引爆的炸弹,按威力折损自身血液,下降到死亡临界点将不再扣除。
【谢丽雅】异能未觉醒,能力:搞事、拱火、拼爹爹。
弹幕快笑疯了。
【这位哥哥有点眼熟。】
【我记得!上次好像是在水上乐园出现过几幕的神父小哥hhh原来是这个性格吗?】
【有种通宵后被老板叫起来加班的空虚感。】
【hhhh我发现了,小龙女就是个小祖宗,上次在学院裏把陆天他们几个坑得全球皆知。】
【白队:听过我念《雨巷》的都通通抓起!】
【别说了,陆哥估计这辈子都没这麽社死过,他现在把黄毛染成白的了,据说要僞装身份。】
【不是说是一夜白头吗?】
【也不是全坑啊,起码于队出来后据说被白沙市的老百姓逮着说他们市出了个高材生,还白得了好多沾喜气的鸡蛋。】
【沾沾学霸喜气。】
“克莱斯特!”远远听见江陵暴躁的声音,“把这两个混蛋带走!”
卡修平淡的声音紧随其后:“江陵你这麽说——”
梁七佯装伤心提高嗓音:“可太伤我们心了!”
“啊啊啊你们自己打怪行不行,别来烦我了!”江陵快抓狂了。
卡修:“不要。”
梁七:“哎呀,老同学这麽久没见叙叙旧嘛。”
江陵:“滚!”
下一刻,他更崩溃的声音响起:“邱秋你也滚啊!”
“抱歉啊,火焰没控好,烧到你头发了,之前这玩意儿都我哥控制的。”
“都是他征战黑色势力,沉迷当大姐大的错!”
漂浮在半空中,米白发色的少女握拳轻咳掩饰尴尬,毕竟不是她的异能,她鲜少用这招。
她试探道:“要假发吗?我挺多的。”
【邱秋】种族天赋:凤凰灵火(残缺),曾经足以灼烧灵魂的火焰,此刻因缺损了本源而显得单薄。
她伸出手,火焰的色泽仿佛融化的黄金,闪烁着极为夺目的色彩。
火焰经过的地方,血水瞬间沸腾起来,烧灼的蒸汽上涌,近乎是瞬间就被烤干了一块。
但显然,她操控火焰的能力并不稳定,有时手臂一抖,一缕火苗就像是从藤上掉下来的葫芦娃,不知飞到了哪裏。
她的旁边,一个看着跟她差不多大的双马尾女生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哈哈哈,来一碗孟婆汤咯。”
邱秋苦着脸喝上一碗,给自己的火苗续上一杯。
双马尾女生递了一碗加料的给江陵,体贴地道:“来不?保準你喝完失忆!”
【万灵】异能:暖心鸡汤,制造效果不同的辅助汤药,概率不定,一碗全体都有,二碗一起带走。
江陵捂着自己光滑油亮、一看就好好保养过,但此刻却被烤焦了一截的头发,眼泪都快掉下来。
“万灵,你也想害我!”他哽咽着道。
双马尾的女生严肃道:“怎麽会呢?谁害你我都不可能害你!”
江陵:“万灵……”
万灵:“毕竟你要是死了,我就成倒数第一了!”
黑发杀手沉默地站在血水中,突然擡起头,表情狰狞地一鞭子朝虫群挥去!
弹幕:
【救命啊hhh江陵宝贝惨得我都快笑不出来了。】
【怎麽又惨又搞笑,虎摸一把。】
【搭档欺负江陵,搭档坏!】
【卡修七哥贴贴,搭档好!】
【邱秋和万灵也是搭档吗?这种看似靠谱又不靠谱,不靠谱但关键时刻靠谱的感觉……】
【中!(竖大拇指)】
【江陵别跟他们玩了,来我怀裏吧,姐姐爱你!】
【你能想象半夜三更,披头散发仿若贞子的江陵站在你床头,幽幽道:“姐——姐——”】
【泻药,已经萎了。】
心虚的小鸟带着同伴试图逃离战场,但比她跑得更快的是那两个缺德的搭档。
梁七和卡修甚至有閑工夫,把那几个他们在领域内临时组队的玩家,给一起顺了出去。
他们走到了谢丽雅和克莱斯特旁边,示意玩家们先出去休息。
恢複了记忆,但完全被现场沖击了的几人还在呆傻中。
护士拍了拍自己的脸,喃喃道:“要命,我竟然在跟学院的成员组队……我还说得莲他低血糖。”
“哈哈!”曾经偶像是卡修的惯偷笑不出来,他这辈子都忘不掉,他自己哭着喊着要穿女装的场面。
然后还当着学院成员的面穿了一路。
少男芳心破碎。
警察摩挲着自己空气子弹的挂坠,回眸看了一眼在恼怒中砍瓜切菜的江陵,有些疑惑地问:
“你们关系不好?”
“怎麽会。”卡修平淡地道,“我们是同班同学。”
这更令人惊讶了,警察望着仿佛才三四岁的谢丽雅:“她也是?”
“这不是。”梁七试图将小奶团子抱起来,但后者嫌弃他浑身髒兮兮的样子,迈着小短腿跑到了克莱斯特身后。
青年委屈巴巴地叹了口气,说道:“这是咱学院的吉祥物。”
“谢丽雅过来,我给你挼兔子。”他勾了勾手指,诱惑道,“是兔兔哦!”
小姑娘的眼睛瞬间一亮,但还很警惕地道:“一手交人,一手交兔!”
克莱斯特则是打了个哈欠,直接将小龙女拎了出来,疲倦地道:“你们来的话就你们带吧,我快累死了……”
梁七无所谓,他摸了摸自己的怀裏,突然一顿,转头问卡修:“平安呢?”
“啊。”卡修表情平淡地道,“我嫌饭桶太能吃,怕影响咱任务,就丢房间裏了,反正有提前準备粮。”
在衆人眼中,蹲在地上的梁七突然沉默了。
卡修:“怎麽了吗?”
梁七道:“我以为你带着平安,临走前就顺手把粮……”
卡修表情一变:“全部?”
研究生想到了什麽,他定了定神,尾音颤抖:“那个花吐症还真是——”
梁七幽幽擡眸望他。
研究生艰难接道:“梁七说过……那是用宠物的粮。”
梁七捂住脸:“倒也不必说的那麽艰难。”
场面突然安静。
“所以饭桶——”卡修低下头。
梁七冷静且一语中的:“饿着。”
(远远被丢在白沙市的饭桶:叽——!!!)
卡修的表情此刻有了裂开的迹象。
梁七轻咳着道:“那个,它那麽肥应该饿不死吧……卡修儿,你听我解释!”
衆人望着两人一个不可置信,一个心虚要命的表情,恍惚间想起了那些坑娃的爹妈。
这时,卡修突然蹙了蹙眉:“你咳嗽还没好?”
梁七:“我——”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研究生大惊失色地道:“说起来梁七是我们裏面异化最深的!不会真的没清除完吧!”
梁七:“应该不——”
护士也一拍脑袋:“如果是这个原因,我记得惯偷你说过,那个花吐症的解除方式是什麽来着?”
惯偷害怕极了:“亲,亲一口?但你们俩不是……”不是早亲过了吗?
在那个黑黢黢的管道裏!衆人的眼睛乱飘,看哪都不看两人。
卡修梁七:“…………”
等等!你话说完啊!他们俩不是什麽了?!
梁七坚强微笑:“我觉得我没事。”
“咳咳咳,那也是,那也行。”研究生连忙接话,“我们先去忙了,哎呦活着出来也不知道还要过什麽手续……”
他递眼神给其他人,其他人纷纷接到电波,立马也跟着撤离。
一行人如同兔子一般跑得飞快,就是脸一个比一个红,眼神一个比一个好奇。
意识空间裏:
其他马甲:[呦呦呦呦呦。]
江陵:[呦呦呦呦呦。]
卡修:[……]
梁七:[……哟个屁,真有点啥你们不清楚,本体不清楚?]
问题是现在他们真的不清楚!
两个当事马甲也是一脸懵逼。
卡修就是按照人设关心一下搭档,完全没明白怎麽莫名其妙就发展到这个程度了。
研究生,都是那个研究生莫名其妙转的话题!
以为给害羞的两人留够了私人空间,研究生阿嚏一声揉了揉鼻子,心满意足地夸自己有眼力价。
弹幕看到这一幕已经疯了:
【什麽?!什麽?!你们说清楚啊!跑什麽!脸红什麽!】
【尖叫,我们到底错过了什麽!】
【等下!停下来捋一捋,首先,平安兔兔被这对无良爹妈落在家了。】
【卡修丢的(补充)】
【梁七还把它粮都拿走了(再补充)】
【想到我那对不靠谱爹妈了,亲生的(泪目)】
【梁七还把粮拿到副本裏装花吐症!!!七哥你竟然是这麽心机的吗?我错算了。】
【所以花吐症要亲亲?(扒开眼睛看)】
【看那几个队友的反应,应该是亲过了?(扒开超大的眼睛看)】
【应该跑不了了,那人不是说“你们不是已经——”已经!!】
【啊啊啊啊啊呜呜呜!】
【我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救命啊!我以为我只是单纯嗑,但架不住正主真发糖啊!】
【天吶,我cp经历了从一死一活BE到一死半活疑似BE,到互坑差点BE,到现在已经学会主动发糖了吗!】
【今天过年了——!】
银朱和赛恩斯两个老师,在做完準备工作后,便坐回了椅子上。
银朱还有閑情逸致地倒了杯红茶,轻轻抿了起来。
她言笑晏晏地道:“担心你徒弟?”
赛恩斯沉默不语。
银朱:“卡修他们都没着急,得莲只是处理点私事。”
就这时,福特的上司颤颤巍巍地探过脑袋:“赛恩斯先生,我那个下属……”
赛恩斯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犀利的眼神,瞬间让福特上司有种被刀活剐了的错觉。
“我不担心。”他低哑着声音道,“得莲比谁都有分寸。”
“他是我的接班人,我死后他会接任。”赛恩斯灰色的眼眸中不带丝毫情感,“他不会被这些细枝末节的感情束缚。”
这话说得过于冷漠无情,但看银朱赞同的模样,想必整个学院都是这麽想的。
福特上司蓦地陷入了沉默,虽然他一直在吐槽自家下属迟早被打死,在心中他还是希望福特能成功把得莲追到手。
现在看来,不论其他的,就连得莲本身那关都过不了。
“希望给那小子留条命。”福特上司叹了口气,“他其实……也只是偏执钻牛角尖了。”
整个战场的打扫并没有费多少功夫,顶多就是费日不落政府的钱。
但在直播存在,还是救本国人的情况下,他们连说“不”的理由都没有,只能忍气吞声地将自己的钱包一个个递过去,充当“医药费”。
邱小鸟在同伴的支援续航下,利用凤凰神火将血水烤干,整个战场一片狼藉,尸横遍野,看上去颇难处理。
在官员们暗自头疼之际,天空风云变幻,青龙清泽再一次显出了本体。
这次相较于当时隔着一段距离,气势庞大的神龙无不让在场的人身形一震!
青龙跃于云端,青金色的鳞片泛着微光,随着一声悠长的龙吟,瓢泼大雨从天而降。
那雨水干净清冽,淋在人身上,只觉得浑身舒畅、神清气爽,短短时间内,地上的污渍狼藉便被雨水清理一新!
米白发少女将礼帽摘下,流淌着熔金的眼眸畅意酣然。
站在她旁边的双马尾少女踮脚伸手,试图用手中的碗多接几滴雨水——然后身子一歪,全扣到了旁边的少女头上。
原本凹着造型的小鸟瞬间破防。
不远处看到这一幕的杀手发出了响亮的嘲笑。
看着不着调的校医伸手,给自己忙碌了半天的小助理擦了擦汗。
并肩作战的搭档相视而笑,轻松愉悦地击了个掌。
结束了。他们无声地道。
结束了。所有人都无声地道。
以一个完美的收场。
学院成员们安静地站在雨中,胸前的宝石勋章折射出梦幻绚丽的色彩,与高大巍峨的教堂折射出的颜色应和。
银朱再次撑开伞,纸伞旋转间幻境收敛,周围的建筑物又再一次複现,毫发无损,令人直呼神迹!
最后的最后,由白发男人伸出手,将代表着限制的锁链收回。
“铛——”
恰此时教堂的钟声响起,在悠远绵长的钟声裏,一切以钟声而起的诡异开端,就此结束。
就这时,旁边的一条小道响起了脚步声。
“嗒,嗒。”不轻不重、不徐不疾。
须臾,一个穿着白衬衫,打扮得跟刚初出校园大学生般的银发青年出现在他们眼前。
“哟,大家好。”路希眉眼弯弯,勾勒出完美精致的笑意。
他随手将晕厥的克莱拉丢到衆人面前:“你们似乎错漏了什麽。”
“不过没关系——”他笑着拍了拍手,“我来帮你们补上。”
曙光衆人眼中:路希要搞事了!
实际上:
路·才逃离被挼秃的危机/真·好心来帮梁七找核心/顺便再次会面野男人/内心疯狂达咩生怕再被挼一遍·希
回来了!本章100个红包!是副本完结啦!正文哪裏那麽快!
补个备注:
For my dreams of your image that blossoms,
a rose in the deeps of my heart.
正如你在我梦裏的样子,
犹如一朵玫瑰,绽放在我内心最深处。
——《他内心最深处的一朵玫瑰》叶芝
He made the world to be a grassy road 神将这世界建为一条绿草如茵的路,
Before her wandering feet.
铺在她浪迹天涯的脚前。
——《尘世玫瑰》叶芝
幺幺零
幺幺零
路希的出现,像是往一副优雅完美的水墨画上,直接泼了一盆油漆。
还带着无声但炫酷拽的BGM:他~会魔法吧——
[路希:能不能换个高雅一点的?]
[系统:我们一起学猫叫,一起喵喵喵喵……]
现实中,银发青年微笑着,转头差点绊倒在刚才被他丢下来的克莱拉身上。
原本安逸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只不过各方势力微妙的原因各不相同。
知情或略微知情的官方部门,在转瞬间难掩冒出来的警惕。
——这个堪称俏皮平地摔的操作,绝对是阴谋!
而意识空间的马甲们,则是发出了杠铃般的、毫无同伴爱的笑声。
顺便对[路希差点被某个毛绒控挼秃]事件发表了“亲切”的慰问。
笑得最大声的实属江陵,某个耿直的倒霉憨憨,全然不知仇恨集火的痛。
路希:“……”
还能怎麽办,他又不能打自己,只能宠着了——看谁笑得最大声,江陵是吧?
他放平心态保持微笑,顺手把仇都记到邪神身上。
至于不知情的弹幕,那他们是万分惊喜:
【哦哦哦!路老师!!上次在水上乐园出现过的!suki!】
【关键词:单亲带娃、老婆跑了(狗头)】
【夺笋吶,明明是夕阳红老年团的宝贝疙瘩!(狗头)】
【啊??已婚?这麽惨吗?】
【前面的别听他们瞎扯,这裏面的水很深,懂得都懂,不懂的我也没办法。】
【假的hhh,纯粹是大姐大拆家的馊主意,我猜安可可小萝莉回去要挨揍。】
【你们怎麽知道学院这麽多事的?懵,大姐大是谁,安可可是谁?】
【噫!这有个圈外人!快点拉进来!】
【兄弟姐妹们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学院后援团招人!专属网站可见独家私密信息!】
【不过路老师好像从不参团哎,上次悼灵日那麽多成员都被大家显微镜扒出来了,也没发现他。】
【(悄悄)据说那时候路老师在某国砸场子。】
【尊嘟假嘟o-0?】
(该用户发表违禁言论,请大家和谐交流)
【跟银朱老师关系也不是很好的样子。】
【等下,你们没发现现在要杀人一样的是赛恩斯主任吗?】
【赛恩斯主任哪天不是要跟杀人一样?】
【好有道理。】
远在国内,正晃着酒杯喝小酒的程飞雨,在直播上看到那个熟悉面孔的时候,险些一口老酒喷出去。
很快,他就接到了大圣师的电话,质问他为什麽让路希一个人大老远跑到学院成员面前。
要知道路希现在可是教内的圣子!要供起来的级别!
程飞雨嘴唇颤抖:“他没跟我说啊……也没让我定航班。”
这是怎麽一下子跑过去的!
(直接走学院传送通道的叛徒:D)
大圣师含怒:“那他之前就没说什麽吗?”
程飞雨陡然一默:“他说他想买个金屋玩玩,黄金保值,但缺钱,我以为他在开玩笑。”
大圣师随即一愣,继续怒:“你在开什麽玩笑!”
“克莱拉·德琳,国际上有名的通缉犯。”银发青年慢条斯理地道。
“曾在日不落境内犯下三起抢劫大案——据说在你们这悬赏不低,是吗?”
他侧头问日不落官员们。
原本怂得满头是汗的政客,此刻也在直播面前,绷住了自己严肃的表情。
就是眼中还有茫然飘过。
什麽?他们给的悬赏不低吗?
眼神互相暗示了一通,觉得还是不能掉面子。
福特上司轻咳:“我们已经针对她做出了相应的计划……”
“所以悬赏资金给吗?”路希直接打断他的话,“给多少?我上你们官网没找到。”
青年长睫一垂,笑容微微收敛:“你们……不会是想赖账吧?”
他的语调还是温和的,但却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危险。
官员们陷入沉默。
克莱拉·德琳是国际大盗,他们也就响应国际号召,按照流程通缉一下,到时候还是要按国籍遣返,怎麽可能花大价钱悬赏。
但刚才话都放出去了……
这下压力给到了财政部长!
衆人的目光齐刷刷看了过去!
隔着远远打电话的程飞雨和大圣师:“?”
大圣师停顿许久,继续怒斥:“你怎麽搞的!让路先生不远千裏跑去抓普通嫌犯要悬赏!”
“他要金屋你就给啊!又不是造不起!”
程飞雨:“!”
你刚刚不是这麽说的!
敲了日不落官方一笔,路希原本不美妙的心情好了几分。
他将写着账户的纸丢到桌上,施施然走到了学院成员身边。
“路老师。”原本还在皮的学生们此刻乖巧问好,全无嚣张,特别是江陵,怂得瓜兮兮。
梁七将还不在状态的卡修塞到自己身后,撤到了最后面。
江陵在一旁斜着眼看,在卡修望过来的瞬间收敛了怂怂的表情,换成了不屑的样子。
卡修眨了眨眼睛,伸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了扯他的及腰长发。
不屑的杀手瞬间破防,捂着头回瞪:“你干嘛!”
卡修言简意赅:“不对称,很别扭,帮你理一下。”
江陵悲痛欲绝,抱着自己的头发:“都是邱秋,她混蛋……”
“对,她混蛋。”卡修点点头。
梁七嘘了一声,小声道:“你别逗他了,江陵都够傻了,要是再傻下去,过段时间的测试都过不了。”
卡修点头,同样小声:“有道理,那你呢?你也好久没看了。”
“没事,这不是有你嘛。”梁七笑嘻嘻地搭着他的肩膀,“卡修儿,给哥补习。”
“好。”卡修当即拿出记事本,极其熟练地开始速写,“我列个计划。”
江陵咬牙切齿:“我听见了!狗男男!”
后方的小动作不断,但没有挡住路希的声音。
“嗯,许久不见,大家还是这麽神采奕奕——特别是小七,没想到你还活了。”
银发青年眉眼弯弯地打招呼,全然不顾两位老师铁青的脸色。
梁七笑了笑,反手用手堵住卡修刚张开的嘴:“我也没想到。”
银朱似平静地说:“路,这次又有何贵干?”
“我有私事跟赛恩斯说。”路希道。
“多私的事?”银朱挑挑眉,她怎麽不知道有什麽剧情要私聊。
“非常私的事。”路希拖长语调,一副暗示的模样。
没别的,他就想吊胃口,想想到时候一堆人抓心挠肝的样子,多乐子啊。
坐在一旁的白发男人微微擡眸,哑声道:“你真不怕死?”
“现在还没到这种程度吧?我觉得我还有价值。”路希举起手,俏皮地道。
他左右看看:“说起来,你家的宝贝得莲呢?”
“滚。”
“不要这样绝情,他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他,这麽来看四舍五入我还是他第二个爸……”
“噗咳咳咳!”在场屏息凝神,生怕几位打起来的衆人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悄悄躲在一旁,生怕出去会被主任/上司抓住训,在全球人民面前丢脸的两人:“……”
原本沉默尴尬的气氛瞬间破冰。
福特震惊地说:“真的?”
粉发美人冷着一张脸:“谁信谁是狗。”
福特沉默了一瞬:“汪呜。”
得莲伸手摁住了金毛的脑袋,往下一压!
“我错了!我错了!”
弹幕:
【哈哈哈哈!】
【私密的事?有多私密?让我听听!(竖起耳朵)】
【幻视亲戚过年说的“小时候我还抱过你”(战术后仰)我们的得莲美人不要面子吗!】
【第二个爸!】
【赛恩斯主任竟然没生气!】
【天,我似乎看到他还笑了!】
【有没有可能是冷笑……】
【就我注意到路老师出来的瞬间,七哥团吧团吧把修猫塞身后去了吗?】
【我已经笑疯了,江陵你干嘛惹他们俩啊!】
【狗男男!】
【今天我的姨母笑摘不下来了。】
【认真分析一下,路似乎跟学院衆确实不对头,大家看到他的第一反应是警惕。】
【赛恩斯主任说“你真不怕死?”,路回道“我现在还有价值”,明显不是开玩笑的语气。】
【再加上悼灵日的时候,路没有出现,而按照学院的说法,那是不能缺席大活动……】
【总不可能真有仇吧?真有仇路老师得多强才敢一个人莽到学院一群人面前?】
“诡异核心的破碎有你的手笔。”
赛恩斯目光一落,眼神冰冷:“你还在妄图寻找那种污秽东西?”
银发青年拨了拨自己的发丝,语气也恢複了平静:“事实证明,有所成效。”
他一银一黑的异色眼眸望着教堂前方的空地。
在那裏,停留着无法用肉眼观测的核心。
那些官方成员对路希的警惕,并非全源自他过去的辉煌战绩。
而是自他出现的那刻,周围的污染瞬间上升了。
压力弥漫,足以令普通人感到呼吸不畅。
他们紧紧地盯着一站一坐的两人,头脑风暴着他们话语中的蛛丝马迹。
隔着直播,曙光信息部的原班人马,也在分析着两人的对话。
比起不知情的其他人,他们知道赛恩斯所指的“污秽东西”,八成就是路希曾在学员中试图召唤的邪神。
而显然,与请神会搅合在一起的银发青年,已然达成了他的目的。
“怪不得这次诡异波及範围那麽大,原来有不可知物的干扰。”洛呈捧着茶杯,紧锁眉头。
“但照理说,学院的统一目标就是解决那位,路现在为什麽反倒在帮忙扩充力量?”
他的上司丰正青说:“这只是先前的猜测,没有下定论。”
“可如果不这样想,很难解释学院为什麽不对路动手。”洛呈道,“这两方面自相矛盾。”
丰正青淡淡地道:“不可知物的智力水平到了哪种程度?有些诡异都能完美隐藏在人群裏——
以这种程度考虑,祂会分辨不出自己身旁人的行为方式吗?”
哪怕是当卧底,也要有当卧底的样子,光表忠心不出力,那上级得多猪油蒙了心才看不出来?
洛呈愣了一下:“丰部长,所以你觉得……这还是他们演的一场戏?”
“谁知道呢。”丰正青望着屏幕,“我又不知道赛恩斯跟路到底是什麽关系。”
“现在看来……关系似乎很怪异啊。”
不可否认,他也想知道,到底是什麽私密的事。
“银朱,你先带他们走。”赛恩斯道。
他站起身,悬在手腕上的锁链发出碎响,银发青年的笑容微微一僵。
因为邪神随时会被唤醒,意识空间的链接除了本体不受干扰外,其余马甲都已经断开了。
路希还真怕赛恩斯公报私仇,直接把他固有属性给触发了。
早知道平时就不老撩拨他玩了……
银朱没有拒绝,她颔首,手中的伞一转,对旁边道:“先生们女士们,劳烦闭一下眼,不要紧张。”
“就要走了吗?”小龙女谢丽雅抱着父亲的大腿,望着银发青年的眼中满是渴望,“想要路老师抱抱。”
清泽眉眼笼罩着一层淡淡地忧郁,他将女儿抱起来,望着路希,欲言又止地叹息道:“现在停手还来得及。”
“吾友,还望有共同饮酒之日。”
银发青年摆了摆手,满不在乎地道:“戒酒了,下次你还是多烤点蛋糕吧。”
这话中暗含的拒绝之意,让性格纯良的青龙大受打击,他又叹息一声,选择了离开。
一行人来时快去时也快,没多久就散场了。
环境的逐渐安静,也让赛恩斯把注意力完全放到了路希身上。
说起来,这是他们俩头一次正面对戏,面对一个乐子人,他的固有属性天生犯克。
该要怎麽样显得不落下风一点?
有点紧张。
表面上,赛恩斯·锡德裏克的表情愈发神秘莫测,阴沉沉的,看上去像是怒气压抑到了爆发边缘。
看到某只银毛狐貍一动,平日裏被乐子人属性洗脑了、此刻还在紧张的白发男人条件反射,特攻武器就甩了出去。
缠绕在手腕上的锁链,像是回家了一样,以极快的速度与路希脚踝上的那一截连在了一起,密不可分、毫无缺口,然后贴着肌肤缠绵向上。
转瞬间就将白毛狐貍捆成了白毛粽子。
青年的衣服被锁链紧紧地捆贴在身上,勾勒出原本姣好的身体曲线,掀起的衣角下还能看到摩擦泛红的皮肤。
看起来脆弱又无助。
两马甲面面相觑,皆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你干什麽”“不关我事”的错愕。
但某个乐子属性并不多的老实人,是真的没反应过来——就跟他一生气直接忘掉任务沖进领域,然后淋了半天的雨一样。
[赛恩斯:@本体,快帮我解释一下。]
楚在洲:哦豁!没看见!
因为固有属性的变化造成马甲性格不同,在没有链接的情况下,引发出各种行为选项……
这何尝不是开马甲捏人设的乐趣之一?
反正再怎麽祸害也是自己,又不可能打他。
本体笑得乐不可支,屑得明明白白。
赛恩斯觉得自己是真的无辜,但在路希这种自己看乐子,便觉得别人也看乐子的人眼中。
路希:“!!!!”
他绝对被演了!
公报私仇!这就是公报私仇!
受到自己“背叛”暴击,固有属性被触发的银发青年,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
那仅存的黑眸眼底附上了一层银沙,不详的气息自他周身爆发。
“赛恩斯……锡德裏克。”青年上下牙齿磨了磨,声音阴冷至极,“我说过,没有第二次!”
骑虎难下,白发男人表情未变,只是冷漠地道:“按照规则,我负责看管你——你该闹够了。”
“狗屎的规则!”银发青年怒极反笑,他试着挣脱锁链,但锁链越锁越紧,白皙的肌肤被勒出了一道道红痕。
锁链的末端亲昵地绕上了他脖颈,像是一条蛇,但它还不满足,反倒贪婪地继续往上,试图封住他的嘴。
“要是规则有用,当时校长他就——”
已经快被银色覆盖的黑眸,安静地倒映着白发男人无动于衷的表情。
“算了,我是傻子才会跟你这个老古板纠结。”他嘟囔着。
路希放弃了争论,恢複了平常温柔如春风的模样,情绪变幻之快让人怀疑刚才的愤怒是他演出来的弱敌之策。
事实也正是如此。
赛恩斯的瞳孔猛地一缩。
“降。”
在锁链堵住口舌之前,银发青年殷红的唇,轻柔地吐出单单一个字。
“轰隆!”
隔着屏幕,衆人仿佛都感受到了发自心底的威压,直播又开始不稳定地扭曲。
原本恢複晴朗的天在转瞬间风起云涌,黑云急剧增加,放在一旁的遮阳伞被狂风刮翻在地。
青年站在风暴中央,却丝毫未动,他微卷的银发向后蕩去,露出精致柔和、蛊惑人心的面容,那习惯性弯起的眉眼,却仿佛藏着吞噬一切的恶意。
冰冷的锁链停留在肩颈,被青年反手握住,一点、一点地攥在手心。
赛恩斯不躲不避,任由自己被拽前了一步。
路希的目光盯着白发男人,嗓音轻柔:“这次……”
“是我抓到你了。”
扭曲的屏幕至此化作一片黑暗。
被这神转折惊出一身汗的观衆们快要疯了。
【卧槽啊啊啊!】
【这,这,啊这??我靠代入感太强我不敢看了!】
【最后真的太恐怖片了,呜呜呜妈妈吓死我了,第一次没有被美貌夺取心魂反倒想原地跪下求饶。】
【路老师原来真的是反派吗(恍恍惚惚)我到底在看什麽,我到底在哪裏?!】
【赛恩斯主任不会出事吧!(焦虑地走来走去)】
【应该不会,他们刚才不是说,规则就是赛恩斯看管路老师吗?实力不足肯定不行。】
【但是这次路老师明显有外援啊!我靠一个字引动天地万象,我只在小说裏见过。】
【一声令下,十万天兵来袭?】
【开始以为柔柔弱弱,现在才发现是美貌食人花(哽住)】
【就我觉得被铁链捆绑起来,露出错愕表情的银发美人儿很涩吗?还是从下往上,贴着肌肤……(小声比比)】
【盲生们!我发现了一个华点!路老师脚踝上本来就有一截锁链!!就是主任留下的!】
【救命!你们不要这样有宿敌cp感啊!】
【吸溜,斯哈斯哈!】
【香,香死了!我能脑补出几百篇囚禁play!】
【说起来,路老师是不是还提到了校长……不会还有什麽“这是我们分道扬镳的理由”的刀吧?我害怕!】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麽啊?】
还能发生什麽?当然是什麽都没发生啊!
狂打补丁茍过了这段操蛋的剧情,路希咬牙切齿。
他高逼格的形象,被赛恩斯这麽神来一笔,直接往不能播的十八X漫画剧情走了!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日后有多操蛋。
但比他还乐子人的本体、乃至殃不及池鱼的其他马甲都是乐见其成的。
黄色废料接受得不轻的系统:[嘿嘿,日后,什麽日后?]
[你也滚。]路希在心底微笑。
在沉默中,感应到召唤的邪神碎片施施然醒了过来。
祂此刻还处于撸狐貍撸得很餍足的状态,心情很缓和。
因此,在看到被五花大绑的银发青年时,还愣了一会。
旋即,将冰冷的目光落在了赛恩斯身上。
又是那种莫名的熟悉感。邪神碎片眯着眼,没有将心底的揣测说出来。
迎着阴冷诡异的视线,白发男人表面上毫无波澜。
这也是玩家的谋划之一,他要测试一下,除去本体,邪神碎片能否感应到其他马甲与路希之间的关联和区别。
“路希。”片刻,玩家听见祂道,“他是谁?”
很好,看样子是直接看是看不出来,那麽接触异能呢?异能照理说也是源自灵魂。
银发青年扯了扯嘴角,柔声细语地道:“大人,你要不先帮我解开?”
“勒得我好疼。”他看起来委屈极了。
神明冰凉的手落到路希身上,随着细微的声响,一节节被捂得少许温凉的锁链落到地上。
祂的动作很轻,但自带污染的气息渗入肌肤,还是激起了青年本能的颤栗。
“别怕。”
他怕个球啊!路希努力憋,还是没憋住自己有想法的耳朵,毛绒绒又冒了出来。
邪神的动作一顿,恋恋不舍地扫了一眼那微颤的耳朵,缓缓看向赛恩斯。
白发男人安静回看,灰色眸子裏满是审视。
“要我动手吗?”祂道。
这大可不必,试探完了,工具神就可以麻溜融合,然后其他空出来的时间,可以让他再回空间暴打赛恩斯。
银发青年眉眼弯弯,丝毫看不出来内心想法的恶毒。
他只是拍了拍邪神的手背,小狐貍伸爪撩拨一般:“你不是说,还有个核心要给我?”
收到退场信号的白发男人眉毛一挑,转身就走。
终于结束了!
两马甲想法统一。
路希眨了眨眼睛,突然听到了系统遏制不住、乃至传遍整个意识空间的鸡叫。
系统:[对不起对不起,额啊啊啊!我好像幻视带着现任打前任的场景了qwq.]
住脑啊!
我忏悔,最近逛多了某些地方,脑子裏老想一些晋江不能描述的东西(跪)
说起来都是月考刚结束吗?感受到了大家对考试浓浓的怨气(狗头)
最近的更新确实不太稳定,原因是我在调作息,失眠熬夜、昼夜颠倒,真的很难控制,头疼起来啥都写不出来_(:з」∠)_躺平任骂,我努力让自己健康一点。
幺幺一
幺幺一
冤种“现任”打跑了实则暗通款曲的“前任”,
耀武扬威地把诡异的核心交给了路希。
银发青年满脸笑意,语气温柔地说了“谢谢”。
他将核心收起来,转头就在心裏盘算着把这个给梁七补补异能。
还抽空在意识空间跟赛恩斯斗了两句嘴。
活像是个脚踏N条船的时间管理大师。
拿诡异核心补异能这种事,也就能用在梁七身上。
青年本就背着个与时间相关的能力,也有做过诡异的经验,现在虽然利用得莲的天赋“複活”了一次,但也算不上活人。
缺失的补充会让他的污染加重,但有卡修这个堪称人形诡异检定仪在身边,几乎不会有失控的风险。
……这麽看他们俩还真的挺适合绑定的。
玩家忍不住走神了一瞬。
“你还在想他吗?”
路希的思绪瞬间回归,听到面前的邪神碎片停下步伐,在看着他。
他们此刻正走在,邪神碎片兀自构建出的位面间隙上,前往碎片真正的所在处。
从外界看,就是这块的污染值没有缘由的越来越高,甚至到了触之即变异的程度。
但邪神向来不管他人死活,祂在乎的东西很少很少。
路希条件反射挂起微笑:“怎麽这麽问?”
邪神碎片突然伸出手,直接压住了他的嘴角,连带着路希唇边的那颗泪痣都被祂压住了。
“不想笑可以不用笑,在我面前。”祂淡淡地道,“可以像是在意识空间那样。”
路希:“?”
他开始还愣了一下,旋即反应过来祂提的是什麽事情。
指邪神抽风了一般,沖到意识空间,指着路希喊“变”。
在路希莫名其妙被挼到失去笑容,终于忍无可忍地给了祂一爪子后——
邪神更温和地道:“我再送你一个礼物。”
旋即就把诡异核心交代出来的操作。
整一个大型变态绒毛控兼抖M发疯现场。
回忆成功。
路希失去笑容,面无表情地道:“我只是在想这个世界上变态为什麽那麽多。”
“……变态?”邪神银眸眯起,让人难以捉摸他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路希甚至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老熟人黑雾便缠了过来,松松垮垮地化作锁链的形态,悬挂在他身上。
银发青年的PTSD险些被触发,他瞳孔猛地一缩,耳朵上的毛都炸得蓬松了。
“是这样吗?”面前的神明还在明知故问,“你不喜欢这样?”
滚你丫个蛋!
路希皮笑肉不笑地勾起唇:“您喜欢?您试试?”
“试了,你这样好看。”祂像是听不出其中阴阳怪气的成分,老实答道。
那双银眸裏面依旧没什麽情绪波动,配合着那张超越人类极限美貌的脸,着实说不出什麽如老农民般的朴素感。
只让玩家察觉到了满满的挑衅。
但视线交流间,只能看到银发青年银发灿烂的笑容。
他笑得那双本就弯弯的眼睛眯成一条缝,全然看不出其中的刀意。
“是吗?”路希道,“您喜欢就好呀。”
“神明大人——”青年的声音刻意拖长,柔柔的,像是带着小勾子,轻轻地挠着人心。
“那可以满足你可怜信徒的小小愿望了吗?”
邪神碎片再没情商,此刻也知道见好就收。
祂不想把自家信徒吓跑,哪怕被融合,祂也会融入其他散落的碎片记忆中。
以后可以……再近一步试试。
毕竟现在来看,路希对祂的态度也是越来越好,全无一开始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戾气。
祂舔了舔嘴唇:“好。”
男人的化形逐渐开始消散,一块晶莹剔透的银色碎片在空中凝聚。
银发青年好整以暇地等待着,体内之前炼化的能量蓄势待发。
在邪神身影消失前的那一剎那——
路希动若脱兔,迅疾如电,一脚飞出!
猛地踹在了祂的下三路!
咔嚓!化形彻底消散,消散前的表情无人知晓,但想必哪怕是神,都不会特别美妙。
万丈高空中,路希的身体径直落下,他将碎片牢牢握在手中,唇边溢出一丝冷笑。
赛恩斯那家伙也就算了。
你又算是哪个胡萝蔔?
真当调戏他不需要代价?
此刻已经是日不落区的晚上,万籁俱寂,毫无人声,哪怕污染值已经回落,但还是鲜少有人大着胆子回来。
路希在空中惬意地翻身,远离了是非之地,挑选了个没什麽人的街道作为降落点。
即将坠落至地面时,银发青年柔软的腰肢发力,极好的平衡发挥了作用。
“啪嗒。”皮鞋与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青年晃了晃狐貍耳朵,伸手一摁,将耳朵给摁了回去。
他面不改色地挑了个方向,打算重操旧业,去找找克莱拉手下们的所在地。
毕竟他路某人向来助人为乐,包括但不限于帮人花钱。
“哗啦!”在青年走后,旁边的某个窗户悄悄拉上。
“妈妈!我看到了狐貍精!”一个小孩兴奋地对他母亲说,“有耳朵!”
他的母亲有些惊慌,将他抱回床上,小声道:“快点睡觉!不然狐貍精等下就来抓你了。”
“可是他好好看……”
“小孩子不懂,你要知道,越漂亮的狐貍精越会骗人了!”
【随机任务:解决A级诡异。】
【任务结算中……】
【获得奖励:点数x10000,道具:[忘情之水]】
【忘情之水】
【执棋者须恪守本心,执棋者须以万物为刍狗。
私情好恶,凡事皆有代价。】
【洗去情感,在面临选择时,保证最优判断。】
又是一个任务完成,楚在洲提交任务已经很熟练了,但在看到这次的任务奖励时,他还是忍不住一怔。
他打开道具栏,翻到了末尾的位置。
在[执棋之手]旁边,放着一瓶[忘情之水]。
他伸手将它取出,入手是并无多少重量的一个小瓶,晶莹剔透,带着刺骨的寒意,颇像修真小说裏无情道专属道具。
楚在洲喊道:“系统?”
系统乐颠颠地冒泡:[姐妹——啊不玩家,我在呢。]
楚在洲懒得理间接性抽风的系统,他道:“正常一点,我问你,这劳什子忘情之水真的是给我的?”
系统“咦”了一下,突然没声了。
楚在洲:“???统呢?”
系统:[在呢在呢。]
它支支吾吾道:[这是主系统发你的奖励呀,不给你给谁?]
楚在洲紧锁眉头:“洗去情感是什麽操作?人没了情绪还叫人?”
系统:[我也不知道,我只是一个系统。]
楚在洲将之前三次任务的道具排排放在面前。
[琥珀之心],极强的防护道具,防护範围包括灵魂,连邪神都无法侵扰。
[执棋之手],能改换因果律的东西,楚在洲正是用它设定了马甲的背景,化假为真,才能真的利用得莲的天赋複活梁七。
不然再怎麽样的交换,也不至于在不等价的情况下複活死人。
而现在又是一个[忘情之水]。
这种[XX之X]的道具设定,明显就是一个系列出品。
联合上下注解,楚在洲觉得自己怕不是在捡某个已经陨落的神明的装备。
而且还是某个爱惜花花草草、但做事不成,最后怒转无情道还翻车了的神明的装备。
不然也不会说出什麽,斩断情绪做出正确选择的话来。
楚在洲咋舌,这有点惨吶。
系统见他半晌不说话,连忙道:[玩家你大不了就不用嘛,放着又没损失。]
“没,我只是在想,这年头神都这麽难当麽?”
楚在洲摸了摸下巴:“这个挂了的不说,目前碰到的那个没挂的,好像也混的不咋地。”
平时娱乐项目都没有,见着个路希就一颗歪脖树吊死,被捅被骗心甘情愿,现在还在玩拼刀刀。
他总结道:“当神不如做人,做人好歹能吃喝玩乐。”
系统:[可是你一直在忙都没停过。]
楚在洲微笑:“瞎说什麽大实话。”
-
这次给的道具过于莫名其妙,楚在洲完全没有打算用的想法,直接把它压在了箱底。
而另一边,解决完克莱拉的遗産问题,路希并没有直接回丹江市去找哭成球的程飞雨,而是闪身回了学院。
学院裏还有许多无所事事的马甲们在摸鱼围观。
现实中的诡异事件虽然不少,但玩家现在也不缺这点蚊子腿,反倒是彻底放开给其他的异能者,权做锻炼。
有着万界裏那麽多的视频做模板,就是傻子挨个看过去也会有点经验。
说到这,楚在洲还交给了“无所事事”的系统一个任务,让他把马甲们在迷雾诡异中的高光事件都给剪出来。
正好赶着官方发布迷雾事件真相的时间,一起发出去,好好捞一波流量。
路希很快找到了白发男人的蹤影。
赛恩斯难得出学院那麽久,此刻回来便赶去自己的花圃,认认真真地给娇弱的宝贝花草们挨个施肥松土。
他的固有属性之一【园艺】,比较有意思。
男人对种花种草是出自个人爱好,且爱得深沉,偏偏技术不以意志为转移。
养活花草的难度比旁人费劲儿了许多不说,还会经常遭遇各种各样的意外。
这与路希的隐藏属性刚好背道相驰。
某个一肚子坏水的芝麻包素有“锦鲤”的美称。
虽然有一部分是自身的言灵异能自带的影响,但架不住路希在不作妖的时候,就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于是某个骚包的狐貍迈着大长腿,悠哉悠哉地晃了过去:“哟,种花呢?快死了没?”
见他过来,原本软趴趴半死不活的绿萝,瞬间挺直了腰杆,蹭得窜出了一截长而弯的藤,黏黏糊糊地绕在了路希的胳膊上。
赛恩斯沉默片刻,道:“抱歉。”
路希掏了掏耳朵,挑挑眉:“你说什麽?听不见。”
赛恩斯冷漠地道:“不应该在大庭广衆之下动手。”
“就这?”路希嗤笑。
“应该直接在大庭广衆下说,跟你确实有私密的事。”
赛恩斯反手将投递的藤蔓逮了回来,不客气地污人清白。
白毛狐貍猛得噎了一下。
下一刻,更屑的本体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搭桥牵线,直接将俩马甲的意识链接在一起。
两人毫无征兆地感受到了对方的想法。
路希:20%接受道歉+80%恶趣味。
赛恩斯:20%认真道歉+80%恶趣味。
两人:“…………”
系统也有些绷不住:[玩家这就是你刻在DNA裏的整活天赋吗?]
为什麽这麽喜欢看自己乐子!
楚在洲尴尬轻咳。
哪怕是固有属性再老实的马甲,遭了楚在洲的意识,也会染上屑屑的气质。
解决了马甲之间几乎不存在的小摩擦,路希拐到了学院没有建设的空地上。
他将邪神碎片拿出来,打算在学院裏把它给融合了。
毕竟在外面搞的动静太大,玩家很怕自己一个没留神,就又弄出什麽不得了的事情来。
比如程飞雨上吊在他面前。
银发青年蹙了蹙眉,有些嫌弃地将碎片洗了几遍,再含进口中。
浓郁的茶香散开,隐约还能察觉到桃子的味道,夹杂着微醺的感觉,活像是RIO混了奶茶。
味道倒是不难吃,但足以分辨出,每个碎片之间所含的成分并不相同。
或许这就是邪神碎片性格的差异。
不过很快,玩家就没法想那麽多了。
浓郁的灵力在瞬间散开,沖入经脉,不光是饱腹感,就连经脉都有种被撑炸的感觉。
那灵力摧枯拉朽地涌入心脉,刺激得路希猛地吐出口鲜血。
他的右手不由自主地抓在衣襟前,左手抠了一把泥土,脸色惨白如金纸,浓郁到极致的污染气息在他周身翻涌。
哪怕非常及时地续上了屏蔽痛觉的道具,但身体上的反应还是屏蔽不了。
其他的马甲也放下了手中的事,代替手无缚鸡之力谁都打不过的本体,到旁边护法。
但这样,颇有一种在脑海裏,全方位无死角围观自己遭罪的痛。
可是成倍的怒气叠加!
赛恩斯不管从学院职务(忽略校长)和实力来看,都是目前场上最高的。
于是他只能赶鸭子上架,到路希身边,将他指甲都快抠断的手抓了起来。
肌肤接触,马甲间本就互通意识,此刻彻底交融,原本还带着撕扯痛意的精神,也瞬间被暖流抚平。
“*的!”银发青年猛地咳嗽着,一边骂,“下次再看到那个傻逼邪神,我迟早再捅祂一次!”
赛恩斯毫不客气,跟着骂:“捅!”
这说起来还是冤枉邪神了,毕竟人家也不可能知道路希会直接一口闷——这又不是儿戏。
路希以一己之力承载神明的本源力量,就像是往塑料水杯裏倒一桶矿泉水,还必须掐紧杯口不让它漏出来。
哪怕塑料水杯会在压力下被塑形得更能承载,但那也需要长久累积。
哪能一口气无痛解决的?
但玩家总觉得不能再拖了,他通过【神赐】那个buff联系到了其他的邪神碎片,发觉数量并不少。
如果挨个让邪神碎片在随机任务、即诡异事件中爆发出来,那麽不可控的因素实在太多。
只能让路希主动出击,尽快按着神赐buff的联系线路,去收集那些碎片。
所以疼就疼点,自找的。
当然,这不代表路希就不能骂邪神。
不仅他骂,在场所有的马甲都还能帮着他骂!
不讲道理又如何?
哪怕表面演得再势如水火,本质他们永远都会站在一条线上。
他们的亲近又不需要任何人的理解。
最后一道力量也彙入心髒,属于路希的意识逐渐变得模糊。
玩家将他收入意识海的深处,悉心养着,哪怕只是一缕意识,也牵连着他整个人都变得疲倦。
系统吶吶地道:[玩家,你也别这麽着急。]
楚在洲讲了个冷笑话:“你知道蝴蝶一直吃会变成什麽吗?”
“会变成——发福蝶。”
系统被笑话给冷到了:[啊?]
楚在洲抹了把脸:“我说我觉得狐貍肥点更好挼你信吗?”
他不想给系统也增加压力,索性不解释了。
但听到系统毫不犹豫说出“信”,楚在洲还是忍不住怀疑自己干嘛跟傻白甜认真。
-
银发青年满头冷汗,嘴角沾染着斑驳的血迹,紧闭着双眼,脸颊上是湿漉漉的泪,看着可怜极了。
赛恩斯甩了甩满是牙印、被啃出血的手掌,很难不怀疑这是属于另一个自己的报複。
意识连通的弊端就在此刻体现出来了。
哪怕什麽事都没做,每个马甲看上去都跟大战了一场一样。
有着“懒惰”的固有属性的马甲,已经瘫在了地上,恨不得原地入睡。
说的便是克莱斯特,某个装死一流的神父躺在地上,已经抱着变成水史莱姆形态的洛尔睡得安详了。
就连卡修都没了出去再打几个诡异赚外快的想法。
梁七回头:“补习?”
卡修揉了揉眼睛:“困。”
梁七瞬间妥协:“算了,都先睡一觉吧。”
“平安……”
“行,行,我喂。”梁七也打了个哈欠,“让它吃顿好的。”
“饭桶!”卡修瞬间改了口。
梁七一个哈欠没打完,险些绷不住笑出声:“嘿你怎麽还跟兔子计较。”
“都散了吧。”赛恩斯抱着昏迷的路希站起来,打算把他送宿舍去。
他将路希口袋裏的手机掏出来,丢到大姐大邱长风手裏:“交给你了。”
“联系程飞雨是吧——咳,我迟早把请神会也给打下来。”
邱长风还穿着长裙,轻咳了几声,僞装的女声瞬间变成了路希的音色。
他一闪出了学院空间,随便挑个地方联系程飞雨,给路希失蹤几天找借口。
除了还需要整理线索,排查是否有错漏的本体。
马甲们难得有了如此整齐划一的计划——睡觉。
望着外面逐渐变幻的天空,楚在洲揉了揉自己的脑瓜子,深深叹了口气。
对啊,这麽看,怎麽感觉神都没他惨?
就在楚在洲折腾了一波,觉得暂时可以休息时,系统扭扭捏捏地开口了。
系统:[那个……玩家……事情好不容易忙完,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楚在洲疲惫:“有事你直说,少叽叽歪歪。”
系统:[就是,我有一个姐妹……]
楚在洲瞬间坐直:“什麽?还有别的系统?!”
系统:[不是!不是这个姐妹!是人类姐妹!我们发展了跨越种族的友情!]
楚在洲瞬间死鱼眼:“那你姐妹知道你的身份吗?”
系统:[当然不知道!我可是很有保密精神的系统!]
还没等楚在洲说话,它又道:[问题便是出在这了,我那个姐妹邀请我去一个活动,但是我怎麽去啊QAQ!]
楚在洲嘴角一抽,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可以开你的零二。”
系统:[残疾人去也太显眼了!!]
楚在洲:“那我给你发点工资,批个假,你换个腿,再顺便换个脸不就行了?”
反正零二的存在只有曙光总部的成员知道,神秘感还是很强的。
系统:[呜呜呜,这不行,玩家,你陪我去嘛!]
楚在洲有了不好的预感:“你先说说,你干嘛了?”
系统一言不发,丢过来一个群聊。
楚在洲看到标题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是学院全员的狗】
匿名AA:晚上喝了好多酒压压惊,现在终于不心慌了,今天的直播信息量太大。
得莲麦外敷:就是还是没看着我老婆(遗憾)
银朱姐姐打我:嘿嘿嘿,银朱老师这次还变装了嘿嘿嘿,我太可了!
匿名AA:对了,过段时间的漫展有谁要去吗?组一波啊。
修七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什麽主题啊?我看看世间。
匿名AA:学院啊!竟然还有人不知道吗?晚一点门票都要没了!
匿名AA:这次有好多cos圈的大手子参加,还有各种料,粮仓满满的快乐br/>
七修才是正道:对考究党来说完全不够啃好吗?要是学院开放就好了,我能死在裏面!!
路白毛天下第一:笑死,谁有我惨,路老师愣是一己之力颠覆所有粮仓。
匿名AA:嘿嘿,告诉你们个秘密,我闺蜜可牛了!她知道好多学院的独家机密!
校长单推:吹吧?怎麽可能知道!没人比我知道的还多!
匿名AA:放屁!难道你也有闺蜜?
校长单推:怎麽不能有!
楚在洲看到这个ID的瞬间,听到了脑海中系统倒抽一口凉气的心虚声音。
他顿了顿:“我需要夸你一下,没直接把自己暴露出去吗?”
系统冷汗都要下来了:[哈哈,这也不必。]
然后下面就是两人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了。
一个说自家闺蜜多麽牛逼,机密拈手即来,一个说自家“闺蜜”多麽牛逼,学院说进就进。
就差把“我闺蜜会吃屎,你闺蜜敢吗?”给搬上去了。
楚在洲对两人从线上约战到线下的操作叹为观止。
他们就没发现,说着说着群裏都没其他人说话了吗?
而系统,一个所谓的高科技,竟然能跟一个明显喝醉了酒上头的憨憨有来有回——也是难以言喻。
系统:[总之……不是什麽大事……]
楚在洲还是觉得哪裏不对。
突然,他福至心灵,一针见血地问:“你在群裏是什麽身份发言的?”
系统沉默了许久,唯唯诺诺:[coser。]
机器人的延展性是不用说的,只要系统想,他能把自己的样貌变成任何人。
想必曙光总部的人也想不到,平日裏自闭在房间裏的“零二”前辈,到底在干什麽污秽之事。
楚在洲:“……”
他的沉默震耳欲聋。
玩家:忘情有什麽好的,当神不如当人。
系统(开着零二马甲)(关上门):姐妹,今天我们来整个……
玩家:还是让我忘情吧。
看在111整整齐齐的份上,来点营养液如何?(放碗蹲好)
本章发20红包!
看到大家说封面换了不习惯,那就直接从插画裏看吧!插画的话文案就能进去。
ps:说个好玩的事情。
在洗手间发现了一只蟑螂,秉持敌不动我不动精神,拍下来发给了[危火],
然后听到了她作为北方人发出来的尖锐爆鸣!
原本的慌张瞬间消失了
这就是——害怕转移术!
幺幺二
幺幺二
“所以你要我做什麽,亲爱的姐妹?”
楚在洲双手插兜,表情深沉。
很难想象系统竟然是它的星球唯一的幸存者。
複球无望啊。
系统:[我觉得我们可以商量,所谓子承父业……]
楚在洲打断:“什麽子?”
系统忍气吞声,情真意切:[爹!]
楚在洲满意点头:“你继续。”
系统扭扭捏捏:[我重新捏个脸,玩家,你随便找个马甲陪我客串一下姐妹?]
这对玩家来说太简单了,但系统这种东西,就不能给它的自由过了火。
让它尝到甜头,下一步指不定就要楚在洲陪着出道了。
“可以是可以。”
楚在洲慢悠悠地道,在系统“好耶”之前,更是笑得春暖花开:“但一个马甲怎麽够。”
“要去就一起去啊。”
“我给你撑场面。”
“顺便看看那位小朋友到底了解多少东西!”
系统的喜悦戛然而止,它看着楚在洲阴恻恻的表情,咽了咽赛博口水。
完犊子,漫展那天怕是要出乱子。
呜呜,它还有好多老师的签名没要到!
漫展选的地点是在白沙市,重建好的雅宴区商业圈。
这种有关二次元的活动,之前从来不会在白沙市开办。
毕竟这地方一点二次元气氛不沾,还颇武德充沛,适合上演警匪片。
但资本家就是很有商业头脑。
从雅宴区事件,学院头一次崭露头角开始。
重建的商家便通过当时天空的投影,有意识地将建筑往学院的风格建设。
又随着后续几次学院的直播,慢慢补充,初具规模。
现在几个月过去,不说别的,这已经成了一个旅游胜地。
直接打开城市GDP增长新模式。
这次漫展估计就有着与商业圈合作的内幕,互赢互利,一个赚名一个赚钱。
楚在洲寻思自己也没要过版权费,过去凑个热闹好像也没问题。
就是他之前虽然也沾点二次元,但正儿八经去漫展,还真没去过。
但问题不大。
在其他地方不靠谱的系统,已经成功打入了圈子内部,对谁都是姐妹长姐妹短的,碰到知名的coser,鸡叫老师比谁都熟练。
自己甚至也有个诨名:“夏青修。”
别说,还挺好听。
系统紧张地道:[玩家,这不好吗?]
楚在洲无语:“你怎麽不叫夏流?”
见到个帅哥美女就发癫,多合适。
系统被训得呆毛都耷拉下来了。
它将零二的材料回收,手底下揉吧揉吧,只要降低了身高,材料倒也够。
他现在是个堪堪一米七的小帅哥。
蹬了五厘米的外增高,裏面还有三厘米的内增高,把人类科技发挥得明明白白。
至于cos——正主都要去了,他就不班门弄斧了。
这次出行,楚在洲自己不打算去跑,他嫌累。
至于其他马甲,则按照各自的角色属性,想去的去,不去拉倒。
也算是一次放松团建。
“时间快到了,你直接出门吧。”楚在洲将包塞到系统怀裏,将他往外一推。
扫地出门。
系统:“???”
系统:[你自己呢?我姐妹呢?]
楚在洲冷酷无情地道:“等到那边,你问卡牌们谁愿意跟你当姐妹,谁就是你姐妹。”
系统:[!]
这还不是你说了算!
见宿主郎心似铁,系统内心哽咽,但还是拿出一个空壳手机,连屏幕都顾不得开。
它直接脑子链入网络,找到了江陵的淘宝店。
然后非常熟练地一通贿赂,将自己做cos拍视频赚来的小金库通通上交,成功套到了一个“姐妹”。
嗯,虽然结果都是一样的,但找还是要找宿主良心最多的一个马甲。
江门!
雅宴区旁,颜璐看到站在门口、满脸心虚的闺蜜,泪水几乎要把房间淹没。
“你喝酒就喝酒,为什麽还要上群!”
“上群就上群,还拿我吹牛逼!”
“吹牛逼就吹牛逼,你竟然还跟人家约了线下solo!”
闺蜜哽住,辩解道:“这不是他连他姐妹能进学校这话都说出来了嘛,现在谁不知道真入学的就你一个。”
颜璐心累:“其实不止……算了,而且外面澄清我只是长得像,不是学院成员,你可别说漏嘴了。”
颜璐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她跟学院裏的其他成员不一样,当个编外还差不多,真让她入学做任务,那就是送菜。
当时懵懂无知、一哭二闹三上吊地缠卡修,现在颜璐想起来都觉得羞耻。
闺蜜眨了眨眼:“总之就过去看看,你难道不好奇吗?我们好久没出去玩了。”
“玩可以。”颜璐道,再三叮嘱,“不过我可不洩密。”
她拿出手机,给邱秋发了条信息:[学姐,最近白沙市有关于学院的漫展,你知道吗?]
閑暇时间高度沖浪的学姐此刻没了信息,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处理迷雾的后续。
颜璐放下手机,脑海中还是能清晰回忆起米白发少女挥手洒下的漫天火焰。
她呼出一口气,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邱秋动用那股力量有些吃力。
现在早上九点,商业区外已经是人山人海,一眼望过去全是排队的人头。
因为学院直播过树屋食堂,旁边整条街都沿用了绿色系,还有各种古朴的做旧装饰。
进门前是一个大喷泉,随着过路人来来往往的投币,发出“好运、好运”的声音。
还挺讨喜。
玩家这次还是套了最顺手的马甲——卡修,戴了个口罩和帽子,贴着墙边走。
倒也不是他有多少雏鸟情怀,但架不住卡修的武力是真的好使。
楚在洲的意识四处逛了逛,很快将乱糟糟的场面丢给马甲,自己去找系统的蹤迹。
他很担心不靠谱的统子面个基还捅出什麽事儿,高低马甲间还能照应一下。
不知不觉,楚在洲活生生从一个二十几岁的大好青年,变成了统筹一大家子的老父亲。
排队的人群拥挤,时不时被保镖挡回来一截,牵一发而动全身,排队的人群瞬间一个仰倒。
黑发青年一个敏捷的侧身扭出拥挤的人群,顺便扶了一把前面踉跄的妹子,旋即将帽子压得更低,融入人群。
完美!
黑发青年满意地点点头,矜持且低调地夸了夸自己。
只需要再拐一拐弯,就安全排到了!
不远处,是刚吞了诡异核心,此刻异能还在慢慢读条,手无缚鸡之力弱小又无助的梁七。
他任劳任怨地去侦查敌情,顺便(划重点)买早饭。
卡修:[我排队快排到了!!]
梁七:[没被人察觉到吧?我们就来看看,别一大早就拆台。]
卡修:[放心,我隐蔽得很江陵。]
梁七:“……”更不放心了。
梁七:[你务必等住,杂粮煎饼马上就好了。]
“哎,帅哥,要不要加葱香菜?”面前的老板高声道。
“不加。”梁七回过神道,“一份加辣一份不加,葱香菜都不要。”
“好嘞。”老板说完就埋头铲饼,动作熟稔无比,操着老妈子心的青年则是频频回头,看着排队的长龙。
“哇塞!”突然梁七听到了旁边的一声低呼,心中咯噔一声。
还是晚了一步,身后的妹子发出了颤抖的低嚎:“是哪位~老师~!!”
梁七一秒压下帽子:“你认错了。”
“不可能!”那妹子笃定地道,“就看你这美瞳——你cos的是七哥!”
梁七:“?”这都行?
“怎麽看的?”他虚心请教。
妹子:“你这行头太朴素了,一看就奔着学院来的,卡修儿的翡翠绿,得莲美人儿的夹杂金调,银朱老师更别说了,是竹青色,你这个色调……”
梁七恍恍惚惚:他是碰到色卡成精了?
“等下!”妹子突然顿住,喃喃道,“再让我看清楚一点,这是哪家的美瞳……”
在妹子越来越亮的眼神,下一秒就要说出“真想只有一个”的威慑下,梁七突然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
“既然被发现了,那麽就交给你一个任务?”他郑重其事地道。
妹子激动:“什麽?”
梁七揽着妹子的肩,转身指向旁边的小店:“看到那个冰激淩店了吗?”
妹子点点头。
“帅哥,你的饼好了,一共二十。”
梁七回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过饼,往老板桌上丢了五十纸币,转头就跑。
妹子:“哎——!!!”
说话间,看着那跑动的背影手中晃蕩的两个杂粮煎饼,妹子眼神一滞。
“两个?”她双手一攥,浑身一颤,发出了一声鸡叫,
“两个!”
梁七:[风紧,扯呼!]
卡修:[呼叫飞鹰,扯不出来。]
梁七:[?]
卡修:[助人为乐,独乐如衆乐。]
梁七:[说人话。]
卡修:[我好像被发现了qwq.]
梁七:[!]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空跟他卖萌!
排队混乱,卡修仅仅是伸手扶了一下前面排队的妹子,还没来得及夸完自己,后面又是一推搡,他刚压下来的帽子,立马就被撞得翘了起来。
正巧前面的妹子转头来道谢,两人顿时一个眼对眼。
“你你你!”女孩伸出手,颤抖地指着他。
比起笑眯眯地玩金蝉脱壳的梁七,卡修就理直气壮多了。
他面无表情,双手插兜:“我什麽?”
女孩更加颤抖:“卡,卡卡~”
卡修直接伸手挡在她的嘴唇前面,理直气壮地道:“不许说!”
女孩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激动地点头,还没来得及反应,等不到同伴回应的女伴也转过头:“宝贝,你——”
“卡卡卡~!!”
这下兜不住了。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着,耳朵却逐渐红了起来。
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搭档双双暴露。
为了拯救陷于排队水火之中的卡修,梁七将帽子口罩一摘,拎着煎饼,直接窜到coser专用的VIP通道上。
“让一让,让一让。”然后顶着一堆人热烈又好奇的目光,他以极快的速度窜到检票边缘。
而卡修所在的位置,已经彻底乱了起来。
保安正声嘶力竭地喊着“想看老婆进场再看!”但毫无卵用。
“我来吧,大哥。”保安擦了个汗,感觉自己的肩膀被拍了一下。
一个痞帅的小伙在他旁边活动了下筋骨,接着踩着栏杆就窜了出去。
“哎!”保安连忙伸手,但只抓了个空气。
梁七:[卡修儿,这!]
卡修:[(救救我,救救我.jpg)]
两人的交流在意识裏早就完成,在衆人眼中,他们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交流。
但偏偏在梁七的身影飞出的瞬间,卡修非常自然地伸出了手。
“啪!”双手交握,在短暂的借力下,黑发青年挣脱人群腾空而起。
不小心被刮掉的帽子也被梁七顺手一拽,落回了他手中。
卡修:[撤撤撤!]
真被埋在一堆喊他老婆的机动人群中,哪怕是属于玩家的屑在血脉中流淌,他也有了打个地缝钻进去的沖动。
梁七倒是不急。
他拽着卡修,借着旁边的墙猛地一蹬,借力的同时,还朝拥挤的人群挑挑眉,擡起手将帽子往卡修头顶一压。
将面无表情,但已经开始放空思维的搭档彻底护在怀裏。
“大家吃好玩好~”
他笑眯眯地朝衆人wink了一下,借着强大的身体素质,直接蹬着栏杆飘过了检票处。
保安在后面喊:“喂!你们俩的票!”
梁七猛地一个踉跄,险些将卡修丢到地上。
“哦哦哦哦哦哦——!”
原本激动的人群更激动了。
刚才被卡修扶了一把的小姐姐,抓着同伴,捂住了砰砰直跳的胸口。
她尖叫道:“真的!妈妈!我吃到真的了!”
同伴薅了一把她的头毛,冷静道:“乖女儿,你cp逆了。”
激动的心情瞬间变得冷却.jpg
以最快的速度将煎饼果子丢回系统空间。
“怎麽办?”关上厕所门,两人共处一间,卡修看似冷静地问,“开局即翻车。”
“到底是哪一步出错了?”
梁七胡乱分析:“要是我们穿女仆装来,估计就不会暴露是本人了。”
卡修一针见血:“那她们怕是更开心。”
沉默中,梁七清了清嗓子:“问题不大。”
他挂起了一个看好戏的表情:“嗨呀,我们俩本来就不招摇,这更招摇的来了,还有谁能关注到我们。”
“……”感应到其他马甲的行动,卡修的眼睛都睁大了一瞬。
商业圈门口,排队现场,排队末尾人山人海,尖叫此起彼伏。
原因是卡在末尾排队的两人。
其中一人穿着正是精致的高订西装,柔软的粉白色发丝被一根细绳束在左侧,松松垂至胸口。
一张苍白恹倦的美人面,此刻抿着唇站在阳光下,更若初春新雪,惊豔不可方物。
正是得莲。
他旁边站着的“女人”更显高挑,红唇微勾,妆容昳丽,浮夸的长裙未及地,露出了一双绑带高跟,一眼望去颇像放大版的暗黑风手办。
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看着面前比他们都矮了近一个脑袋,但靠着人多势衆截停场面的衆人。
邱长风懒洋洋地擡了擡眼,装作处事不惊的模样,开始互相慰(指)问(责)。
[邱长风:你死活不换黑袍,不然早混进去了。]
[得莲:让我穿那看着就髒兮兮的东西,做梦。]
[得莲:而且现在看,明明你更招摇。]
[邱长风:那是因为你不换衣服,我才不换的。]
[邱长风:我也说过了,不需要排队,直接进去就行,又不是异能做不到。]
[得莲:要遵守规则。]
[邱长风:那我现在找小弟来开道。]
[得莲:要遵守规则。]
[邱长风:那你排着,我去旁边乘凉。]
[得莲:要遵守规则,我不帮人插队。]
邱长风:拳头硬了.jpg
正义的纪律委员和邪恶的黑|道大姐大开始了交锋!
在意识空间吃瓜完毕的搭档组直呼好家伙。
祸水东引大法!
卡修战略性挪了挪口罩:[所以为什麽要把他们放一块?]
梁七挑挑眉:[你得去问本体,不过我猜,可能是给得莲找个保镖?]
毕竟得莲大病初愈,身体还没恢複,出来露个面只是想证明自己没死,要是被围追堵截,还挺麻烦。
那样邱长风就能派得上用场了。
卡修了然点头,问:[然后我们呢?]
梁七:[买点好玩的?然后去吃系统的瓜?]
卡修:[好。]
两人在意识中交流完毕,还没说话,就听到了敲门声。
“咚咚!”
只听见外面扭捏的声音:“兄,兄弟们,你们搞好了没?”
“虽然大早上确实很有激情……但这地方咱可以出去更肆无忌惮一点!”他压低声道,“但人有三急啊!”
“我排队排了好久了。”
低下头,看到厕所门下方的一截空隙,以及外面着急跺脚的一双拖孩。
两人:“…………”
[卡修:直接回去好吗?(我小猫咪听不得这些)]
[梁七:我觉得可行。(点烟的手微微颤抖)]
卡修:寒心,真正的寒心不是大吵大闹……
梁七:饼要凉了tat。
幺幺三
幺幺三
社死就是来得那麽猝不及防。
但所谓,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更何况他们还是双倍的自己!人多势衆!
在厕所裏外都安静如鸡的状态下。
两人反行其道,将帽子和口罩都摘了下来,直接推门而出。
吱嘎——
这快速的动作,将在外面等待的大兄弟都吓了一跳,连连倒退两步。
看着走出来仿佛自带打光的两人,他倒吸一口凉气。
大兄弟知道两人是谁,但是他不混cos圈,全然没想到如今的亚洲邪|术竟然发达到如此程度!
他只是:“嘶——!”
卡修恍若未觉、目不斜视地往外走,甚至还能平静地道,
“让让。”
大兄弟再次急速倒退三千余裏,险些撞到后面撒尿的哥们儿,继续“嘶——”
梁七拍了拍他的肩膀,顺手将甩到胸前的小辫拨回身后。
他面不改色,嬉皮笑脸地道:“兄弟,这不——正演习呢?”
“像不像啊?”
大兄弟目光激蕩:“像,像!”
至于演习什麽?他懂!他太懂了!来漫展的谁不懂啊!
面前风流倜傥,笑起来自带着浪子气息的coser帅哥,大大方方挥手离开,全无尴尬之色。
这就是职业素养吗!
大兄弟又双叒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与后面正在安静放水当背景板的几人的吸气声交织在一起。
出来后,意识裏有其他马甲幸灾乐祸问他们有什麽感想。
[卡修:就是觉得。]
[梁七:厕所换气挺快。]
[江陵:怎麽会有人懒到在意识裏都要搭档帮忙说话啊。(鄙视)(鄙视)]
[梁七:你们都到了吗?]
[江陵:我在排队了,统子在旁边,已经开始姐妹长姐妹短了。]
[卡修:不能便宜它。]
[江陵:那必须,找个机会整波大的!(苍蝇搓手)]
马甲们的意识交流,没有允许系统是接收不到的。
对这只憨憨,衆马甲的看法与本体完全一致。
黑发青年做好了等下看好戏的準备,想起还没吃的早餐,将手揣进了梁七的口袋。
然后从梁七口袋中掏出杂粮煎——兔。
只见原本没系上封口的杂粮煎饼,已经散开了。
裏面的脆饼和生菜、外加小半截裏脊肉,无影无蹤!
一只肥硕的兔子腿缠在塑料袋上。
肥嘟嘟的大白兔正因为倒挂而艰难地蠕动着,但嘴裏还是倔强含着剩下半截裏脊肉。
哪怕被抓了出来,肉还是以极快的速度消失在它口中。
主打死猪不怕开水烫。
作为系统出産的、连墙砖都啃的动的神兔,吃肉对它来说,简直不要太正常。
卡修沉默了一瞬,缓缓道:“为什麽不把它放在家裏?照理说动物不能过安检!”
梁七轻咳一声,凝重地道:“但是我们翻进来,没过安检。”
他们突然脑海中闪过一道闪电,像是开啓了柯南片场中的智慧大门!
对啊!安检!
就他们随身带着N多危险物品的马甲,谁能过得去安检?!
偏偏在排队入场的时候,没有一个马甲想到这件事!
两人对视一眼,卡修将半个煎饼丢回兔子怀裏,将它塞进梁七的口袋。
又从口袋中摸出剩下还未被荼毒的煎饼。
不过这个是辣的。
马甲人设原因,彼此间口味各不相同,卡修对辣的承受度接受很好,但梁七是个典型清汤锅爱好者。
卡修看了饼两秒:“吃吗?”
梁七也看了两秒,咽了咽口水:“吃。”
两人鬼鬼祟祟地挑了个距离安检口不远的角落,开始分饼。
——另一个装饼的袋子是从平安嘴裏抢回来的。
蹲好后,两人啃着饼,望着安检口,将发现的“惊天大秘密”通知了其他老实排队的马甲们。
[梁七:检票口右边的保安比较好糊弄,沖进来左拐直走就是卫生间!]
[卡修:沖!(猫猫打气)]
只见原本在保安维持秩序下,勉强算得上和谐的队伍,突然窜出了几道黑影!
重新穿上白衣,但在系统的强烈抗议下,在外面罩上了个斗篷的长发杀手,像是流动的液体一样,猛地消失在人群中。
再窜出来时,便是直接到了安检口旁边,把保安吓得原地失声。
——换谁看到地上缓缓蠕动出个女鬼一样的人物,都会大脑一片空白。
不少开着直播的主播或者coser都录下了这一幕。
在人群中的系统顿时眼前一黑。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
[系统:玩家,不,江陵!姐妹!你把我给忘原地了!]
[江陵:!]
于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江陵猛地一撩头发又缩回了阴影裏,窜回了系统旁边。
没有任何交流,主打就是一个铁憨憨的服务,深刻告诉系统什麽叫做便宜没好货的世间真理。
他拦腰抱起系统,以一个极其完美的公主抱姿态,又飞了出去。
只留下系统在空中飞来的一句话:“斗篷——没拿——”
排在两人前后的都惊呆了。
特别是排在两人前面的小哥,他低下头,默默看着自己的一袭白衣,以及用了N多发胶才固定住的铁刘海秀发。
手机裏还正传来了亲友的信息。
亲友:你到了吗?我就说Cos江陵最简单了吧哈哈!不然这个天还挺热!
小哥试图思考,然后放弃思考。
他缓缓打字:我现在能换一个吗?
亲友:?
小哥:那般神仙人物的性情,我实在是cos不来。
他还没有进化到这种程度!!
亲友:??
江陵抱着系统招摇过市,却在最后一步因为人潮拥挤功亏一篑。
两人像是三流武侠片的出场,一头撞进了安检门。
“滴滴滴!”原本安静的安检门开始了狂叫。
系统眼前一黑,虚弱地道:“你带了什麽……”
江陵呵呵一笑,语气狂狷:“统子,你别忘了你是什麽材料做的!”
谁说延展金属不算违规。
无视身后目眦欲裂的保安,江陵抱着系统就往男厕所沖,速度快出残影。
两人的目的地又引起了一阵惊呼。
原本快快乐乐出来面基的系统此刻双目无神,在心底给楚在洲跪下了。
它错了,它不应该先斩后奏,仗着玩家宠它就节外生枝。
统生一辈子,就没这麽想家。
有江陵一马当先,其他学院成员自然也不演了。
原本优雅缓行,顺便在队伍中满足衆粉丝拍照要求的粉发青年,微笑着说给大家表演一个魔术。
然后转头便直接瞬移——失败。
他转过头,看着抓着他肩膀的邱长风,缓缓眯起眼:“你想做什麽?”
邱长风垂下眼,不紧不慢地道:“紧跟纪律组长的步伐。”
他的僞音低沉,是很少见很撩人的烟嗓,女装也A得人心跳加速。
旁边已经看透真相的衆人顿时发出了一片鸡鸣:
“呦呦呦呦呦!”
“离我远点。”得莲的语调依旧优雅缓慢,“在学院裏,你这样够我扣你三次分了。”
邱长风不以为意,他红唇翘起,懒懒地道:“那在外面,就让我威胁一下组长大人?”
“威胁!”旁边一人鸡叫。
“组长大人!”又一人咏叹调。
得莲顿时一顿。
就见大姐大拍了拍手,套着蕾丝手套的手中骤然出现了一打报纸。
衆人就见粉发青年的脸色骤然一边,愕然道:“你——”
“家妹不才,学院八卦社的主编。”邱长风势在必得地道,
“得莲组长,你应该也不想关于你头条的八卦被大家看到吧?”
这句话不免让在场的老司机脸蛋一红,心中也忍不住咽咽口水。
“让我康康!”他们极其捧场地嚎道。
这不是假话,离得近的游客,眼睛都已经黏在报纸上了。
惊天机密!学院竟然还有八卦社!
竟然还有报纸!
还是得莲大美人儿的头条!
得莲:“……”
“邱秋是吧。”他倏忽温柔一笑,春风拂面,极美的样貌直接看呆衆人,“原来是她啊,我记下了。”
下一刻,在衆人茫然的目光下,得莲扯着邱长风凭空而起,以极快的速度掠过在排队的衆人。
衆所周知,小萝莉安可可直承大姐大,学长学妹间藏武器的招式如出一辙。
那裙摆不是裙摆,而是武器库!
此刻被得莲猛地拔地而起,邱长风一时没反应过来,
许多细碎物便随着两人一路飞驰,叮呤咣啷掉了一地。
配合着他三分茫然三分无措还有四分无语的表情,仿佛被抖动掉金币的嗅嗅。
被硬物砸到的衆人:“哎呦!”
拿下来一看——口红?粉底?
好家伙,还是名牌。
[得莲:你带这些干什麽?!]
[邱长风:= =补妆啊,别说你没带。]
[得莲:……]
他还真带了。
[得莲:你不会想用我的吧?]
[邱长风反问:我的谁搞丢的?]
[得莲:那报纸呢?]
[邱长风:……]
一起丢了呗。
远远传来了不知谁的激动声音:“哦哦哦!得莲美人儿每天起床第一件事竟然是喝花露吗!我的精致老婆!”
哈哈,这下真互相伤害了吧?
两个固有属性都非常精致的马甲陷入了沉默。
这麽混乱,保安自然是立马联系主办方。
而主办方那,也早有安排。
穿着正装西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此刻拿着文件站在主办方、还有各个经理面前。
他推了推眼镜,笑道:“不用担心,我们只是听说这边有关于学院的活动,孩子们好奇出来玩玩而已,不会闹出大动静的。”
主办方们满头大汗:“哈哈哈,那就好。”
“哦对了,还没有介绍。”男人条理清晰地道,“我是中央异能学院的后勤主任,苍忽,前来找诸位商量一下版权问题。”
此后还有试图从混乱中偷溜出来,结果脑袋卡栏杆发生血案的鹹鱼神父克莱斯特。
他本是不想来的,但如果待在学院,他还得擦主任门前的地板。
现在赛恩斯因为要照看路希,还一直留在学院,出于人设各个方面的考虑,他还是不情不愿地来参与团建。
然后成功被洛尔暗算,一脚踹进了栏杆。
有着水蓝色长发的史莱姆精,全然不在乎安检乃至同伴的死活,甚至愿意变回原型让小姐姐们挼。
夏天清凉Q弹的史莱姆简直不要太合人心意。
另一边,好脾气不会拒绝人的清泽,已经被人群给淹没了。
原因无他,见保安忙不过来,他好心帮忙维护秩序,结果把自己也给搭了进去,堪称越帮越忙。
还有非常机智从coser专用渠道混进来的双子。
许久未露面的两个少年穿过人群。
前面的栗发少年戴着一副眼镜,拉着后面样貌相同的少年,羞涩地喊着“让一让”。
后面的少年拽得宛若二八五,时不时兇狠地瞪一眼旁边好奇打量的群衆。
有个小姐姐憋不住问:“你们,你们是真的还是coser?”
“啊?已经暴露了吗?”安十初眨了眨眼,有些无奈地道,“他们搞的动静太大了……”
这不就是默认吗?!衆人心头一跳,又激动地问:“那你们这是——”
“哦。”安十初微微一笑,晃了晃两人被拷在一起的手,“这是惩罚。”
最早浑水摸鱼摸进来的搭档组,一边啃煎饼一边吃马甲们的乐子,忙得不亦乐乎。
梁七被辣椒辣得脸颊通红,捂着唇呛咳不停,两下功夫连眼泪都出来了。
这对玩家也是难得的新奇体验。
一边感觉刚好甚至有些不得劲,一边只觉得天灵盖都快要被辣意淹没。
虽然都是煎饼,但吃出了冰火双重天的感觉。
但凡再加一点,怕是梁七的意识能直接给辣到短路。
梁七:恍恍惚惚惚惚……
卡修摸了摸口袋,摸出块手帕,递到梁七面前,后者满脸是泪,眼神模糊,手中还捧着没有啃完的饼。
可怜极了。
算了,都一样。
还得怪梁七把饭桶给顺出来!
黑发青年翻过身,撑着手翻到梁七正前方。
以仰卧起坐帮人压腿的姿势,蹲在梁七的鞋上,认命地帮“另一个自己”擦眼泪——
还有鼻涕。(这个不优雅,删掉)
刚才在厕所裏凭借一己之力险些净化空气的大兄弟,此刻终于解决了三急。
他刚神清气爽走出一段距离,手中还在激动地在动漫亲友群裏发送着刚才的所见所闻。
有不少群友今天来聚会,还有不少来不了的在疯狂刷屏。
大兄弟按照日常网友聊天的短句习惯发:
大兄弟:家人们,你们不知道我刚才看到了什麽!
群友:啊啊啊啊!展子上有真人!有真人!真的!上热搜了!
大兄弟:就是你们嗑的最勤的那对Cp的coser!
群友:什麽!已经有人要到跟得莲的合照了?他看着还好吗?没缺胳膊断腿吧!我真的担心死了!
大兄弟:他们竟然在厕所裏练习接吻!!我怀疑这对是真的!
群友:啊啊啊!龙爹!爹爹也去了吗?那我cp呢!要是我cp也出场,我就是现在买机票我也要赶过去!
大兄弟:没人理我一下吗?
自然是没人听的,他的记录直接被淹没在刷屏的聊天中。
大兄弟怒气沖沖,气急败坏,一个擡头——然后陷入沉默。
他以平生最快的速度点开手机相机。
“咔嚓!”发送,然后艾特鸡叫的最欢的网友。
他是站在卡修远处正后方拍的,只能看见两人交叠在一起的身影,以及位于下方梁七那被辣得通红的嘴唇。
乍一看上去跟亲肿了似的。
大兄弟:卧槽,卧槽!我就说吧,这coser指不定本身就是真的一对,你们看这也太情难自禁了!
群裏短暂的安静了许久。
旋即发出了尖锐的爆鸣。
群友:别拦我,我现在就包专机沖过去啊啊啊!
发一百个红包麽麽!
幺幺四
幺幺四
检票口的一片兵荒马乱,最终被遏止于后勤主任的出手。
明明看着很精英,但莫名就显得斯文败类的男人往门口一站,吓得靠前的女孩子警惕后挪了几步。
苍忽无奈地耸耸肩,显然很习惯自己给人的第一印象了。
他手腕上缠绕的红线游出,悄无声息地控制住乱糟糟的人群。
“大家不要着急,慢慢来检票。”苍忽推了推眼镜,友好一笑,“不然,我不介意让大家试试学院的处理方式?”
他的手指一勾红线颤动,所有人齐齐举起右手像是排队春游的小学生。
衆人浑身一震,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看苍忽的表情是又害怕又激动。
有了苍忽的强势插|入,不管是排队还是检票都顺利了起来。
这下不管是已经察觉的、还是没察觉的,都知道这次票价值了!
只有两个人的表情,如丧考妣。
一个是颜璐,一个是她闺蜜。
颜璐这时候在看手机,已经收到了邱秋的回信:
邱秋:[知道啊,不少人去消遣呢,大家憋久了,都挺恶趣味的,你注意点。有什麽事儿就去找清泽老师,他这次也去。]
邱秋:[不过起因好像是说有人口出狂言,说掌握了学院的独家机密,要跟我们人线下Solo,如果你看到了记得给我拍几张。]
颜璐擡起头,用死亡视线盯自家闺蜜。
闺蜜:“……我不是我没有!”
“要不我跟那位说说,今天就不碰面了?”她一脸心虚。
颜璐準奏。闺蜜拿出手机。
(与“校长单推”的私聊)
匿名AA:大哥,要不今天的见面算了吧,我有事。
校长单推:我可能来不了。
两条信息,一前一后近乎是同时出现,令人不由得一怔。
匿名AA心花怒放:这麽巧,你也来不了了?
校长单推:对,我生病了!
他来不了可太好了!这代表颜璐和闺蜜不用打道回府,可以安心逛漫展!
两人手拉手通过安检,颜璐还看到站在一旁的后勤主任,望着她,藏在镜片后的眼镜眯起,轻轻笑了一声。
那意味深长、又有些不怀好意的笑容,让颜璐瞬间抖了抖。
“玩得开心。”
衆目睽睽之下,苍忽凑到颜璐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
“在你没选择直系之前,他们对你都会很友好哦。”
他刻意放缓了说话的节奏,那种不怀好意的败类感格外强烈。
吓得颜璐一蹦三尺高,拽着闺蜜就窜了出去。
她心如鼓擂,脑子混乱地思考着苍忽说的话。
难道她选定以后,就会有一方不友好起来了吗?
实际上。
[苍忽:小学妹真可爱啊,我提醒了下她尽快选直系~@邱秋,给你机会呢。]
[邱秋:……你这是提醒还是恐吓??]
-
颜璐正想着,这时闺蜜“卧槽”的一声,惊动了她。
依旧是那个群,一堆沉迷嗑cp的小年轻们开始过年。
有人甩出了一堆图片。
有得莲和邱长风在门口对峙的,也有江陵带头跑路的……
重点是后面那张,扯掉斗篷的江陵拦腰抱着同伴,沖刺逃安检。
抓拍过程离奇,但架不住时机恰好,清晰地拍到了两人四目相对的那刻。
在PS的后期加持下,画风就诡异地冒起了粉红泡泡。
群裏的lsp们发起了芜湖的猿嚎,开始讨论江陵竟然有这麽A的一天,以及这位是不是他的搭档。
直到有一人发言:[我怎麽觉得这位有点像群裏的某个老师?]
群裏陷入了一阵沉默,旋即开始了疯狂撤回。
但已经被颜璐两人看到了。
其中江陵炫酷拽的同人图,差点把颜璐创死。
呵呵呵,说起来江陵学长的原型是啥来着?那小玩意儿长得挺奶黄包。
颜璐:“……”
闺蜜捧着手机,冷静地道:“不信谣不传谣。”
颜璐:“你的手快抖成筛糠了。”
闺蜜:“你又在抖什麽?”
颜璐咽了咽口水:“饿了。”
两人转头想走,恰巧与江陵两人对上视线。
系统平时自然不敢用零二的脸出去晃蕩。
这次跟“匿名AA”线下solo的脸,便是他在群裏爆照过的。
上一秒还在说告辞的两人,下一秒就在场馆内相遇了。
闺蜜和系统隔着人流遥遥相望,眼神皆凝重又惶恐。
反倒是江陵欢快地飘过去,用闹鬼般的声音幽幽喊:“学~妹~”
颜璐还在想,条件反射地张口:“奶黄包!”
“啪!”江陵脚一滑,险些来了个平地摔。
“……”
颜璐,颜璐觉得自己离上路已经不远了。
而旁边,闺蜜和系统两人笑得一个比一个假。
闺蜜:“好巧啊。”
系统:“对啊,好巧,你不是有事吗?”
“忙完了,你不是生病吗?”
“刚好。”
“恭喜恭喜。”
“同喜同喜。”
沉默片刻。
闺蜜:“你看群了吗?”
系统:“……”它从牙缝中挤出:“没有。”
很好,表面可以和平相处下去了。
和平相处的四人开始逛展子。
系统给的说辞是,自己是之前雇佣江陵的老板,后来发展成朋友关系,便约他一起来看看。
为了防止被堵,江陵重新披了个麻袋上去,只露了一双黑得纯粹的眼睛。
“我是第一次逛这个地方。”他四处看着说,“你们世界真有意思。”
能不有意思吗?旁边摊位上的横幅拉的全是熟人。
各种花裏胡哨的cp嗑得天花乱坠。
乍一瞅,颜璐就忍不住为那些高耻度的横幅脸红。
【学院开放远在天边,修七开房近在眼前】
旁边摊:【摊主可以单身,七修务必结婚】
这两家竟然还不打起来吗?
还有江陵从地底下爬出来的表情包,配字:阴间特産。
还有在哭粮少的。
【入坑十载,仍在挨饿,学院,饿饿饭饭!】
更无声胜有声的,某个摊子前面放了把塑料西瓜刀。
旁边四个挂画依次是卡修那届去世的成员,大屏还摆了个全员黑白合照。
摊主整了个小机器人来管理摊子,自己跑了。
——非常明智。
如果不是混圈的胆子都不小,在得知真人可能出没时,就该卷铺盖跑路了。
颜璐莫名有种次元壁破裂的错觉。
她问:“今天学院来了很多人?”
“也没有很多。”江陵道,“大多你都见过,我们同班的。”
“卡修学长他们也来了?”颜璐掩着唇,小声比比,“不会吧?”
这场面八成奔他们来的。
“摘掉刻板印象。”江陵侧目,一脸嫌弃,“他们俩凑在一起,就没有害怕这种东西。”
“不过他们应该不会留很久,卡修那家伙的好奇心很短暂,除了对打架长情,其他都是看一眼就丢脑后了。”
这还真跟猫儿似的。颜璐想,七哥怕是犬系吧?耐得住性子陪他,也挺厉害的。
闺蜜冒出头,幽幽道:“那对搭档呢?”
江陵噎住。
颜璐眨了眨眼睛,内心有几百个问题想问,最终道:“他们真的在一起了?”
江陵斩钉截铁:“必不可能!都是谣言!他们就是铁哥们儿!”
玩家的清白还是要维护一下的。
旁边的“好姐妹”不约而同一个踉跄,执手相望泪眼。
万界论坛娱乐区,帖子们乘风而起,五花八门。
【白沙漫展实况转播!】
楼主:兄弟们,今天开皇粮了!
这辈子没这麽近距离接触男神女神们啊啊啊!我已经幸福地晕倒在粮仓了。
2L:细说,我不缺这点流量!照片视频多一点啊!
3L:在现场,社死极了,我的摊嗑于修邪教……讲真于队现在替身的感觉拉满了。
七哥白月光回归,替身黯然离场,小说我能写一百万字!
结果转头撞上了双子饶有趣味的眼神,妈妈,当时差点就给跪了!!
4L:双子?
5L:啊啊啊?!双子!上次德侖兹号见了一下,我对双胞胎爱得深沉!
那句“我的家主”差点把我送走!
6L:嘿嘿嘿,孔雀开屏傲娇弟弟x病弱爱哭腹黑哥哥,年下斯哈!
白天叫哥哥,晚上哥哥叫嘿嘿。
7L:对,是初遇他们两人,hso!~
好像因为上次的事儿,两人违规挺严重的。
我看到的时候,他们手铐还拷一起,又涩又惨。
我好几次看安十遇不耐烦想炸毛,结果在哥哥笑眯眯的眼神裏忍住了。
要不是怕安十遇真刀了我,安十初还在后面记仇,我真想拍两张。
8L:学院的人受伤比喝水还频繁,挺好奇处理结果的。
9L:我在丹江市执法队的朋友好像有提过一嘴,安十遇是跟路老师跑的,归根结底的幕后黑手应该是路老师。
10L:这次直播的反转是真的炸裂,我一直以为路是个温柔大美人= =
11L:现在联想起丹江市的乱子,细思恐极。
12L:细思恐极+1
13L:爆哭呜呜呜,但是我还是爱他啊呜呜呜,路老师从头到尾都长在我的Xp上,你们不知道他的一个笑容杀伤力有多麽强大!!
14L:就我觉得他跟主任之间有不得不说的关系吗?(小声逼逼)
先不说什麽特定的看管者,说什麽锁链互锁……
那种命中注定只有我能对付你的感觉,就很有宿敌感啊。
15L:这就是你们敢在展子上光明正大支赛恩斯主任的摊子,还给他画女仆装的原因吗?
16L:这就是你们印了那麽多路老师字母圈的无料的原因吗?
16L:(连发五十个哭表情包)摊主已经跑路了!
27L:啊啊啊!我看到得莲老公了!太绝了那美貌,真的近距离看都找不出来瑕疵,也不知道是什麽香水,太好闻了。
这就是精致的男孩子吗?口水流下来。
28L:我也!他刚刚还来我摊子上问我周边怎麽卖!我一个激动全给送了!
冷淡又带着温柔的若即若离感~
他还对我说谢谢,声音还特别好听,斯哈!
29L:他买的什麽啊好奇?
30L:咳咳咳,他把P的学院恶搞表情包都拿了一份,卡修的拿了三份,我寻思这不会晚上要订飞镖吧?
31L:笑死,他们真的好有欢喜冤家的感觉。
32L:所以250号摊,修莲cp有人来吗?(做贼)(探头)我已经随时準备好跑路了!
35L:我错了!!他不是真免费拿了!卧槽!@曙光,警察叔叔得莲好像给了我个什麽异能道具!我一点就变成光了!
36L:我靠,竟然是你!我还以为什麽东西炸了!
37L:呜呜呜没事了,江陵突然窜出来帮我关了,就是原地吓得跪下有点丢人。
tomato的,我一直觉得我能看恐怖片能逛鬼屋胆子已经很大了,没想到江陵还是更胜一筹。
真的,跟鬼一样!
江门!
38L:嫉妒使我扭曲变形。
39L:嫉妒使我面目全非。
39L:所以有人扒出被江陵抱走的是谁吗?难道咱家团欺也有春天了?
40L:害,是圈内一个coser老师,估计就是顺手……
41L:(失望地走来走去)那咋办,这次直播江陵被俩搭档组混合双打,惨不忍睹。
42L:没事,他晚上睡我旁边呢,谢谢姐妹们关心我老公。
43L:楼上勇士!跟江陵一起还是有点挑战的,
44L:勇士!你的id我记住了!(肃然起敬)
45L:??等等!我就口嗨一下!
187L:报!清泽爹爹在187号摊子前面给人签名,速来!
188L:爹爹?不至于这麽叫吧……
189L:不不不!没来现场的人真的感受不到,什麽叫作真·男妈妈,太爱了,那光辉令人落泪。
190L:加一,这麽忙他竟然还能关心到我早上是不是没吃饭,还给我塞了块点心,呜呜呜,爹啊!
怪不得学院放他做图书管理员,这要是出外勤被人骗了怎麽办!
191L:实名羡慕小龙女,一想想这麽温柔的龙龙能天天抱抱,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192L:就是他签名的到底是哪个字体,我完全看不懂。
193L:一看就不是这个世界上的啊hhh。
194L:一直觉得这种温柔到极致的男妈妈是柔弱挂的。
直到刚才逮到江陵问了一嘴,合着清泽老师还是学院战力前十的大佬。
据说曾经一己之力,在校长主任他们都去抵御诡异潮的情况下,独自守了学院三天。
ps:江陵真的好suki!除了脑回路吓人外,就很可可爱爱没有脑袋,可以逮来当NPC问!
195L:……6.
196L:完蛋更爱了。
197L:这麽看,与其说是温柔到没有原则,倒不如说是,让大家在他那享受纯粹的宠溺、放松吧?呜呜呜好爱。
但这种人就是容易伤己,换小说漫画裏怕是最后得殉了。
198L:笑死,清泽老师估计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出来晃悠一圈,多了几百个崽,口袋的零食都被掏空了。
199L:华生们,我发现了一个盲点!清泽爹爹耳垂上竟然有颗小痣!
200L:?!你到底在看什麽!
201L:dbq我也不想,但是——
#被围在人群中,签字的青年一脸无奈,他长长的头发垂在耳侧,低头写字也遮掩不住泛红的耳垂#
这也太秀色可餐了!!!
202:啊啊啊鸡叫!不要逼我爬墙!
218L:卧槽刚刚有个天杀的傻逼乱问,真该拖出来揍死!
219L:怎麽了怎麽了?
220L:问清泽老师的妻子怎麽了,一直都没出现。
221L:靠……真敢啊,这都敢问。清泽老师怎麽说?
222L:什麽都没说啊,就笑了笑,但是明显难过多了,呜呜呜。
223L:笑容瞬间消失。
224L:嗑cp的就嗑cp,认爹的就认爹,别问太多有的没的。
他们只是恰巧路过这个世界,并短暂停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