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会知道,这一切的开端,仅仅是因为陆天当时在船上,随口疑惑了一下卡修怎麽拿那麽多吃的。
玩家此刻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在一旁目瞪口呆的黄毛,心中暗自舒爽。
终于等到今天了!!
不枉他把系统裏能搜罗出来的美食都搜罗出来,外星球的都没放过!
不过他还是有点良心的,起码确保过,这些“新物种”不会对他们身体造成危害。
【听到了吗?这只是北食堂!!按照东南西北,起码还有三个这麽豪华的,我哭死。】
【不,我觉得以学院的特点,其他地方可能是别样的美味……】
【我正在吃饭,麻麻的菜突然不香了,她说可以再送我一顿竹笋炒肉。】
【别说了,在哭了,曙光好歹能吃到,我们只能看着他们吃。】
【呜呜呜。】
弹幕哭得很伤心,玩家笑得很快乐。
银朱简单地教了一下衆人取餐的流程,只需要随手召唤一只小机器人,就能完成自由点餐。
一只穿着花裙子、戴着草帽的小机器人被塞到了老部长的怀裏,乖巧地用豆豆眼看他。
老部长又一次被激起了看崽的慈祥心态,温柔地摸了摸机器人的脑袋。
“草帽要掉了。”小机器人伸出手,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老部长眼中闪过一丝愕然,笑眯眯地收回手。
“很可爱的孩子。”他道。
银朱柔和地道:“有些位面确实以智械生命为主,不过这些小机器人,大多是学生的産物,装载的情感模块不算完全。”
“如果你们需要的话,关于智械生命的资料,我们可以提供一二。”
老部长笑着摇摇头:“这些暂时不用。”
步子迈太大容易扯到蛋,在没有足够的科技基础支撑下,获得超越自身範畴的研究资料,只是徒增变数。
比起寻常人,一生大风大浪闯过来的部长们,面对着新事物更加清醒。
一行人抱着小机器人往上走,还没走几步,突然听到一声闷响,像是有什麽东西炸开,又被良好的隔音阻挡。
银朱的表情微微一僵,她伸出伞,还没有来得及动作。
面前的木制螺旋楼梯上突然蹿下几个身影,口中碎碎念喊着“要迟到了”“又忘记时间”“都怪克莱没看好火”“还好老师都在忙,今天没空扣分……”之类的话。
当然,最后半句在看到银朱的那刻,戛然而止,咽回了肚子裏。
灰头土脸的学生乖乖站成一排,有个吓得身后的尾巴一甩一甩,被她自己系在了裤腰带上。
“你们等等我啊——”一个温吞的声音响起。
内搭变成了叙X亚战损装,外面堪堪披了个斗篷的小神父从拐角跑下来,然后动作越来越慢,越来越慢……
随后,他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哦哦哦!终于出现了个熟人,水上乐园裏面路过的小神父!】
“克莱斯特。”银朱微微一笑,喊出了这位的名字。
“你们不解释一下?”
“我们在练三雷五火紫金霹雳丸。”
“是克莱斯特看火看睡着了。”
“老君在上,丹药果不其然炸炉了!”
“不过他胸膛挡丹炉,其实没炸到其他地方,真的!”
衆人一言一语,颇感心虚,落在最后的克莱斯特双手绞在前方,不敢作声。
【恍恍惚惚,这丹药的名字好像地摊上五毛钱一打盗版修仙文裏的常客。】
【一时间不知该吐槽食堂二楼是炼丹的,还是吐槽神父跨越东西方去炼丹……】
【难道不是胸膛挡炸炉更炸裂吗?克莱斯特看起来就是文文弱弱走法攻的啊!(抓狂)】
【前面的还是没拿捏到学院的精髓,啧啧。】
【中央异能学院的人,似乎反差感上面都点满了,这就是位面大融合带来的快乐吗?】
【江门永恒!】
【江门!】
望着欲哭无泪的学生们,银朱还是毫不留情地扣了他们一人五点学分。
在学院裏,学分可是稀缺物,通常一天按部就班上完课,最多也就给一点学分,大部分还是要通过任务、考核来获得。
如果是没攻击性的异能,或者长期不出去做任务呢?有人好奇。
银朱道:“学院内部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比如你们刚刚看到的炼丹,还有画符、种植、畜牧……这些都是选修课。”
【让我修仙吧,我真的想修仙,我可以不吃饭不睡觉不洗澡……】
【后面的才是你的真实目的吧?】
衆人又不由得流下了羡慕的眼泪。
只有于天和松了口气,他还记得卡修是个做任务狂魔,起码不用担心他在学院裏没学分用……
就是以卡修先生的记性,他的学分不会全拿去补饭卡(校徽)了吧?
不过这个他好像也帮不上忙。
偶然接触到于天和的皮肤,读到他部分想法的陆天不由得露出了无语的眼神。
于妈妈,你这也太操心了!
放学生们去赶即将开始的活动,银朱带着曙光衆上了最高层。
衆人坐在树藤电梯裏慢悠悠地上升,眼前的视野愈发开阔,远远能望见巍峨的高塔,各式建筑巧妙地被植物河流连接在一起,远远看不到边。
就如银朱所说的,这只是学院的一个区域,而整个学院,便是一个广袤无垠的世界。
它位于时间空间的罅隙,守望着万千个位面。
“劳烦诸位在此等候一会了,点餐拜托这位小家伙就好,如果还有其他事情需要联系我,可以直接喊我的名字。”
将曙光衆安排好,优雅知性的女人笑容清浅,伞面一转,便消失在空中。
只留下他们坐在视野最开阔的半露天树屋裏,旁边还摆盘着诸多美食。
“老许,这次可算是享受到了吧?”白永蓉看着屁股在凳子上不断挪动、像是刺挠的许景山,不由得笑着揶揄。
“就是太舒服了。”许景山低声道,“总觉得哪哪不得劲!”
“悼灵日。”他重重叹了口气,“这种时候……”总觉得不能太舒服。
许景山并没有把后面半句话说出来,那是将自身的情绪束缚到别人身上。
他只是想到了自己昔日的战友,想到那些被一抔黄土掩埋,之后便被历史彻底遗忘的战士们。
大多数,一个人的死亡不是突然的。
葬礼的哀悼仅仅是一个开始,更难以接受的是随着生人时间的流逝,死者在记忆裏的形象也会逐渐模糊。
这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对被遗忘者来说,他们不会有什麽想法,但对遗忘者来说,依旧会愧疚难当。
于是就有了各种纪念日。
纪念日不仅是在悼念追思、铭记历史,也是活人对自身的安抚。
但悼灵日只是简单的哀悼活动吗?
以学院这联系极为紧密,几乎全校上上下下都认识的程度,似乎没有必要每年来一次这种悼念活动……
这不是徒增伤感麽?
许景山想不明白,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粗人,可能也不懂学院的想法。
衆人也没干坐着等,他们品尝着美食,直到陆天拿出手机一看,惊愕地发现,学院裏竟然有信号。
于是他们便也点进了直播间,佐着那漫无目的四处飘蕩的摄像头,更加全面地围观起来。
弹幕倒是叽叽喳喳个没完,见到什麽都能一惊一乍地嚎几嗓子,气氛火热。
不知过了多久。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猎猎风声吹拂着树叶,树枝摆动,无数只鸟雀迎风而飞,在学院上空展翅盘旋。
“铛——”
随着高楼上的钟声敲响,远远回蕩在整个天际。
一瞬间,像是世界都沉寂了下来,只能看到一条闪烁着亮光的黑色河流出现。
赛恩斯·锡德裏克走在最前面,身侧是各位老师们,学院成员列成两行,穿着整齐的黑色制服跟在他们身后,每个人都捧着一只白色的蜡烛,表情安静而肃穆。
这是一场无声的活动,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场面上只能听见呜呜的风声。
但这风声吹不熄烛火,反倒让火光愈发明亮。
随着衆人走过的道路两旁,细小而碎的白色满天星缓缓盛开,像是洁白的地毯,也朝远处铺天盖地蔓延。
【好美……】
【大气不敢出。】
他们一路走到河畔,又沿着河畔穿过大礼堂,穿过档案馆,一直走到那一开始便出现过的黑色尖塔下方。
白发男人拾级而上,将手中的摇曳的白烛放置在门的凹槽上。
旋即,沉重的门打开,披着黑袍的守塔人与前者交换了一个眼神,默默隐入黑暗。
【我去,这塔!】
【裏面跟我想的黑黢黢的完全不一样啊!】
正在外界看直播的衆人,包括曙光衆,在看到塔内景象时,都不由得呼吸一滞。
这塔内部与一般高层建筑难以点亮的黑暗环境不同。
不知从哪来的如月光般轻薄的光线交错落下,与墙壁上一盏盏明灭的星灯交互。
一道螺旋阶梯蜿蜒而上,每层石阶的墙壁上都有对应的星灯。
开着白花的藤蔓小心翼翼地填补着缺口,没有抢夺丝毫亮色。
他们脚下是一片氤氲的白雾,缓缓升腾,像是走进了另一个安静的世界。
随着队伍的前行,衆人看得更加清晰了,这塔底并非是砖砌的地面,而是个深不见底的水潭。
水潭被潋滟的波光反射,像是漫天星空倒置一般,闪烁着朦胧的星点,如梦似幻,带着近乎旖旎的静谧。
没有人的目光不被这池星水所吸引,直至一个个捧着白烛的倒影自潭面掠过,沿着螺旋的石阶向上。
【星星落到湖裏去了,除了疯狂截图我还能做什麽!】
【感觉像是在看什麽顶尖制作的游戏CG,美得已经不像是现实能搞出来的了……】
【这本来就不是现实,是我的梦中情校。(哭)】
【这塔好高啊,不会是要干爬上去吧?】
【大哥,你是不是忘了这都是异能者。】
【所以,是要把手中的蜡烛放到墙壁上吗?这是什麽仪式?】
什麽仪式衆人暂时不得而知。
直到最后一个成员也站到了台阶上。
人们合拢的手微张,有些人手中的白烛自然上升,在微黯的环境中,犹如逆飞而上的点点星火。
这些白烛在空中闪烁挪动,彼此间没有碰撞,最终施施然落到一盏点燃的星灯旁,轻柔地用火光将它点得更亮。
一簇簇鲜亮的火光炸开,像是一小团一小团的烟火,它们铆足了劲儿燃烧着,用火光点亮了衆人的瞳孔。
有观衆找到了他们熟悉的学院成员。
黑发青年站在偏后排的位置,贴身的制服衬得他更为瘦削。
他的双手还停留在展开的动作上,下颌愈发绷紧,那双幽绿的眼眸映着面前燃烧的火光,显得如此干净而哀伤。
他的身侧漂浮着,还未恢複正常形态的梁七,后者显然已经找回了记忆,平日裏吊儿郎当充满笑意的表情此刻藏着寒芒。
却依旧抽空伸出手,安慰地拍了拍搭档的肩膀。
卡修扯起嘴角,似乎想笑一下以示无恙,却还是什麽也没做出来。
他们的面前,环形摆放的星灯都在燃烧,除了一盏孤灯外,燃烧成了一圈,一圈圈火光在他眼前炸开,又与更多燃尽的星火一起滑落。
那零星的碎屑落到底端的星潭中,达成了星星之间的交彙。
衆人原本安静肃穆的表情,像是被这火光融化,也渐渐地变得悲戚起来。
弹幕似乎也渐渐发现了不寻常的地方。
【明明那麽好看,那麽震撼的场面,不知道为什麽,我特别想哭。】
【眼睛快要忍不住尿尿了。】
【卡修周围的一圈灯……就只留了一盏。】
【七哥的好像就是熄灭的。】
【其他的都在燃烧,燃烧完后,都熄灭了。】
【不要熄灭啊……】
【他们燃烧的,真的只是蜡烛和灯吗?】
直到现在,他们似乎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与其说这白烛是灯,倒不如说是一盏盏灵魂之火。
他们像是将最后一点余火在此刻点燃,最终只留下茫茫灰烬,落入一池星潭中。
那星潭内,令他们赞叹不已的星子,又是什麽?
视线仿佛变得模糊,再细细一看,似乎是潭面变得模糊起来。
那潭面上漂浮起了无数闪烁着光芒的泡泡,每个泡泡裏都包裹着一枚星星。
泡泡落到每一个人身边,接着悄然破碎,化作一段段影像。
直播的屏幕似乎在抉择,最终踟蹰着挑拣了几个影像,锁定了下来。
其中一个泡泡裏,少女有着一头如阳光般柔顺的金发,蓝眸粲然。
在泡泡的面前,棕发男人的手指微微颤抖,最终还是点了上去。
“啪。”泡泡破碎,一个甜美清亮的声音传来。
那声音并不突兀,与成像相辅相成,像是在进行一段记录的解说。
“这裏是赛诺克雅,来自C-124位面,这个位面还有一个更广为人知的名字——垃圾星。”
“这个星球以前很美好,但在诡异潮来临时,有能力的人便撤离了。”
“留下的只有造不起飞船,蜷缩茍活在地下的平民们。”
画面中,原本高楼林立的社会轰然倒塌,在能源危机缺乏的胁迫下,人类举家搬迁至暗无天日的底下。
【好神奇!这种能源,我们这压根没见过。】
【原本还以为是遗言,现在看好像不是那麽简单。】
“我出生于此,是塞落落族最后的孩子,阿嬷他们对我寄予期望,认为我是带领他们离开的最后的王。”
“我确实做到了,我带领他们突破了宇宙虫洞的扭曲,将他们安置于足以坚持数百年星际航行的飞船上。”
“在这裏,中央异能学院找到了我。”
“我知道他们在做什麽,想到那导致塞落落族家破人亡的诡异潮,没有丝毫犹豫,我选择加入。”
“我入学了,并且认识了我最好的朋友——诺派兰德。”
“他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热情,赤忱,像是一个充满朝气的罗罗犬,偏偏热衷研究数据升维那麽冷感的东西。”
石阶上,一个棕发棕眸的男人缓缓侧开脸。
他还沾着些难以洗掉的机油的指尖,死死掐进掌心。
【好牛逼的小姐姐,一个人造飞船带一族从诡异裏逃生的吗?】
【我似乎有不好的预感……】
又是水纹蕩漾,卡修表情冷静地戳破了一个泡泡。
这个泡泡中另一个身影,她长发披肩,笑容温柔,身后一对透明的羽翼浮动。
“这裏是昕,来自E-103位面,这个位面是一个水生星球,我们是生活在裏面的水仙女。”
“我们的生活如童话一般安逸,每天数海藻上的泡泡,是我的日常消遣。”
画面浮现,呈现在衆人面前的是海洋占地近99%的星球,空气中有无数纯水搭建起来的魔法建筑,无数水精灵在其中穿梭。
“过度的安逸是催命符,当战争兵器般锋利的诡异落到湖面上,我们所能做的,只有逃亡。”
“我入学了,作为水生星上唯一的遗孤,我不知该如何感谢又或者是缅怀,那些将我藏进卷尾草丛的家人。”
“我只知道,我是该变强。”
“仇恨,是刻在每个生灵基因裏不可磨灭的词彙。”
“学院很好,我认识了很多志同道合的朋友,每天如饑似渴地学习各种知识。”
“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水仙女的种族天赋竟然是记忆!”
“我可以轻轻松松背下看过一遍的任何书籍,哪怕它再晦涩。”
“不可思议,或许是因为我数海藻泡泡数出来的天赋?”
“我有一个搭档,叫鹤图,他说他是耍剑的,在他们家乡,剑修甚至因为太穷找不到道侣,只能拿剑当老婆。”
“我开玩笑说,那我当呀。”
“然后我就拥有了一个男朋友。”
【昕姐姐!!呜呜呜我过去的老婆!】
【随随便便记住所有东西,这天赋太强了。】
【你们这恋爱关系确定得也太随意了!(哽住)】
【鹤图原来是剑修道长吗?】
【卡修的剑就是他给的。】
【但是两个人都死了。】
【呜呜呜呜。】
【额啊啊啊我不行了,诡异到底是什麽鬼东西!】
【我真的想象不到我们的世界可能变成这样……】
赛诺克雅的身影又显现了,这次是穿上了学院制服的少女。
她腰间插着骑士剑,英姿飒爽。
金发少女每天穿梭在学院中间,学习知识、练习格斗,像是一块海绵努力汲取着新的知识。
她的目光一如既往明亮坚定,每次接出战任务都沖在最前线。
偶尔也会从学院的传送阵离开,回到那艘承载着族人和过去的飞船上。
“塞落落族没有懦夫,以鲜血淋洗和平,以抗争铸就家园,这向来是塞落落一族的主旨。”
那甜美的声音平静地解说:“他们不应该被彻底埋没。”
【这想法,好剽悍一种族。】
【说得好啊。】
衆人看着赛诺克雅从一开始的笨拙,渐渐走向一个完美的战士。
她顺利毕业,奔走在前线,时常与同伴合作解决任务,也有多次单枪匹马杀进某个坐标。
“近些年,诡异潮的爆发越来越快,越来越多的星球为此沉沦,甚至彻底消亡。”
“学院的主旨是挽救一个又一个濒临灭亡的文明。”
“这件事让我颇有成就感。”
“我并不畏惧死亡,甚至觉得,如果死在与诡异的战斗中,那是一种多麽无上的荣耀。”
“但是我把这个事情告诉诺派兰德,他只会狠狠敲我的头!”
画面一转,金发少女正兴奋地跟着旁边的好友说着什麽。
后者阴沉着脸,偏偏还耐心地听她说完,然后忍无可忍,屈指狠狠给了她一个脑瓜崩!
在影像前面,那棕发男人脸色沉沉,无语地挪开目光。
“诺派兰德是个纯粹的技术人员,他的异能没有任何攻击性,体术也锻炼不上去,但是他的发明很厉害很厉害,比我造出飞船都厉害!”
“他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怕我出事,又从不拦着我去接任务。”
“只会在我出发前,骂骂咧咧地带我去礼堂,让我更新上次留的遗言。”
“嘿嘿,但是我从来一字不写。”
【这个嘿嘿出来,给我整笑了。】
【又想哭又想笑,赛诺克雅是不是不在了啊……】
【那她岂不是连最后的遗言都没有?】
【别啊……年纪大了看不得这些煽情的。】
【就我关注到,原来礼堂还能留遗言吗?】
泡泡裏面闪烁着无数个身影。
衆人也逐渐发现,这些泡泡是记录过去的影像,内容涵盖各个“本人”认为重要的,需要传达的内容。
而在旁观者眼中,也清晰地看到,昕和赛诺克雅这来自两个不同位面、生活完全迥异的少女,走向了同一条道路。
哪怕他们在学院裏有了衆多亲友,哪怕生活已经可以很安逸地进行下去。
但是,没有一个人选择停下脚步。
“这裏是昕,B级兽型诡异,任务代码B-879,特点,行动极快,体格庞大,且核心分散。”
“受损位面为E-9861,受损度为13%,还有拯救可能。”
“任务参与者:昕,卡修,鹤图,艾希。”
影像画面一转,整体风格瞬间压抑下来,面前是足足有八层楼高的巨兽,尖锐的尾刺剐过地面,会掀起厚重的尘土泥块。
两道身影交织在其间穿梭,明亮的剑影刀光在灰尘中闪烁。
黑发青年与身旁穿着道服的高个男人对视一眼,两人挥出交错的十字一刀,诡异身上骤然迸射出黑血,巨爪直接被砍没了一只。
但很快,随着一声低吼,诡异的肢体又长了回去……
在主战场旁边,黑发女人浮在半空中,变得透明的眼睛正在高速扫描诡异的核心弱点。
她的身旁,举着提灯的少年将结界张开,防止战斗波及更远处的普通人。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诡异身上伤痕修修补补,反倒是任务者的状态逐渐滑落。
“哪怕有着鹤图和卡修双重的武力压制,我也无法在短时间内读取到它的弱点。”
“我仿佛又回到了在水生星,遭受诡异潮的那次——这是无知的惶恐。”
随着队友被击飞,黑发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焦急,她的目光不由自主被前者吸引,没有注意到诡异粗壮的尾鞭绕后而袭。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提灯少年目光一厉,竟爆发出极强的力量,将她扑倒在地。
尾鞭重重地甩在他的背上,留下了刻骨伤痕。
但他却第一时间朝着黑发女人咧开嘴一笑,眼神清澈,满满都是庆幸。
“艾希,我们这一届最小的孩子,来自C-12幻想星球,是玫瑰王国的王子。”
“却险些因我而丧命。”
“本次记录以警醒自己,在战斗中发呆乃大忌。
我承认我怀有侥幸心理,认为这个记录不会被艾希看到。”
“他还年轻,未来无限宽阔。”
“只是看着受伤的同伴,我依旧怀着隐忧,诡异,到底要如何彻底消灭”
【他还年轻,但已经没有了未来。】
【艾希看不到你的记录,因为你们共存亡。】
【呜呜呜呜,我的昕姐姐,我的艾希弟弟……】
【都死了,哈哈,都死了。】
“这裏是赛诺克雅,锚点为水仙星系131.854.967,特此向学院发送紧急警报,请求支援!”
画面又一转,穿着学院的格斗服,金发少女脸上一片凝重,她死死咬着唇瓣,直至渗血。
手中的发射器发出了讯号,传递到遥遥彼端。
而在她的面前,是一艘破了个大口的飞船。
随着船上一震,她似乎下定了什麽决心,不再等候支援,而是径直沖了进去。
【我去!这个飞船是不是在之前出现过】
【拓舟号,是赛诺克雅族人的船!】
【这次诡异在船上!】
【啊啊啊!姐姐你等等同伴啊!】
不出衆人所料,随着少女走进飞船,入眼的是遍地狼藉,鲜血和肉沫在光滑的地板上拖曳了长长的痕迹。
更令人感到窒息的是,她走进其中的瞬间,周围的场景就发生了扭曲,带着腐蚀性的血雾开始弥漫。
【有领域的诡异!】
【我记得前面的记录好像有提过一句,有领域的诡异对付难度仅次于规则型,必须团队作战或者老师协同。】
【我去!那她一个人怎麽打】
但影像显然不以衆人的意志为转移。
衆人只能看着少女毫不犹豫地迈步向前,在几番寻找后,找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族人。
她半跪下来,将族人的头靠在自己膝盖上,蓝眸裏一片悲恸。
而后者似乎若有所感,艰难地伸出手,摸了摸少女的淩乱的发丝,反倒露出了一个笑容。
【啊……这个奶奶,赛诺克雅前面介绍族人的时候有说到,是照顾她到长大,甚至被打的头破血流也要抢为她抢食物的阿嬷。】
【塞落落族的守护长老,赛诺克雅登王的时候,权杖就是她递交的。】
【天,这介绍那麽快就过去了,你们怎麽全记住的。】
【笑死,我三台手机,一个录屏一个暂停一个看直播。】
金发少女眼中燃起了对诡异的仇恨。
她死死地握着骑士剑,近乎是失控地对长辈吼道:“你撑住!支援快到了!”
“求你……”
那双如天空般美丽的蓝眸,在此刻显得如此痛苦,滚烫的泪水仿佛能灼伤肌肤。
已经濒临死亡的老人,温柔地用满是皱纹的手轻轻拂过少女的脸庞,看着沾染上去的一抹血色。
“我很高兴,赛诺克雅,我最爱的孩子……”
她的眼神已经涣散,嘴角随着话语流出鲜血。
“咳咳,上次的诡异潮……塞落落族为了茍活而退缩……我们血性啊,被压在暗无天日的底下!”
“地下太黑了,怎麽配得上你这麽好看的眼睛”
她的声音骤然激动了起来:“是你,赛诺克雅,我们的王!是你将我们从暗无天日的地底解救出来!”
“你是我们的血性……”
“我们这次没有一个人退缩,咳咳,一个都没有!”
旁边隐隐约约出现了许多个声音,不少还未断气的族人艰难地发出声响,没有抱怨,没有痛呼,甚至也没有对死亡的恐惧。
他们只是说着“王,你来啦。”“我们终于跟上你了。”“绝对不能向诡异妥协……”
这些声音最终彙聚成统一呼唤,不舍又自豪:“赛诺克雅……”
飞船还在震动,金发少女将失去声息的家人平放到地上,那双美丽的蓝眸中此刻一片寂然。
她拔出了手中的剑,泪水顺着脸颊蜿蜒而下,微微哽咽的歌声响起,那是塞落落族的曲子,抚慰着灵魂。
“不要害怕,枯枝终会发芽;不要害怕,泪水开出鲜花……我们终会回家……终会回家……”
歌声清亮,回蕩在整个船舱,能吸引过来诡异,也能让族人安息。
【啊啊啊我要疯了!支援怎麽还没到!】
【赛诺克雅发信号的坐标是外面啊……飞船在移动,她跑进来后,其他人没办法那麽快锁定的。】
【那怎麽办啊!】
【我不敢看了。】
影像前,棕发男人轻声道:“这麽沖动,难怪我要跟你绝交。”
影像中,少女擦干泪水,拔剑迎上诡异。
诡异的本体像是一团血色的肉团,难以屏蔽的声波透过影像,都不由得让人想捂住耳朵,像是凿子一下又一下锤着大脑。
它的身上已经血迹模糊,无数刀伤砍伤遍布,那双阴冷漆黑的眼睛,怨恨地盯着金发少女。
显然塞落落族族人让它也吃了不少瘪。
少女此刻冷静得不可思议,她甚至笑出了声,且越笑越响亮,清脆的笑声回蕩在舱内,显得竟有一丝癫狂。
“好啊!”她道,提剑而上,剑气破空的淩厉气势,连空气都有所扭曲!
但实力差距无法短暂时间内弥补,当衆多道具手段悉数而出,时间也只不过流逝了十来秒。
少女撞在了飞船壁上,身后甚至撞出了一个极深的凹陷。
她的眼睛一片血红,鲜血顺着嘴角滴答滴答落在衣服上。
但她没有片刻踟蹰,只是重新摸到了剑,撑起身站起来,狡黠地咧着嘴笑道:“哼哼,你这个肮髒东西!”
“走不了了吧!”
少女侧头,眼中笑意闪烁,她似乎听到了同伴的声音,很近,很快就到了她的身边。
影像开始一点点破碎,只留下平静的声音在最后补充了几句。
“我想知道,诺派兰德有没有哭鼻子”
面前的男人像是回答她的问题一般,开口道:“没有。”
“有没有后悔跟我绝交”
“混蛋……”
“我还要告诉你,我前几天突发奇想,去礼堂把遗书写好了。”
“只有一句话,就一句。”
“诺派兰德,永远永远是赛诺克雅最好的朋友。”
棕发男人笑了笑,看着面前消失的气泡。
“我知道。”
星空塔最初的灵感来源:读者。
稍微更改了一下呈现方式,泡泡类似星铁裏的忆泡~
二改,把战斗改成了第三视角,然后互动多了一点。
本章配着的BGM:冬の虹,别野加奈。
八十三(小修叙述)
八十三(小修叙述)
金发少女面容漂亮,如春日裏的向阳花,当她在行走间忽然回眸时,那弯起的眉眼间欣喜几乎蜜一般流淌。
而当她与诡异殊死搏斗,浑身浴血时,她眼眸中的畅快和决意,也如灼灼烈火,烫得人难以直视。
直至赛诺克雅抱着骑士剑躺在角落,她都是笑着的。
她的身旁就是家人、是战友,她的外面是搭档、是同学——
诡异不会活着离开,不会再去破坏其他地方,也不会再有其他人因此伤亡。
只要确认了这点,她和塞落落族的牺牲,就不会毫无价值。
只是对诺派兰德来说,这一切似乎太过于残忍。
因为在影像即将消失,画面中,那闪烁着微光的宝石徽章破碎的那刻,一个穿着战斗服的棕发身影,率先沖了进来。
没有任何战斗能力的天才工程师,在数年后重登星空,试图抓住那朵即将枯萎的花。
但是他失败了。
泡泡彻底碎裂在空中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连那点星火都未回归星潭,而是晃晃悠悠从塔顶的窗户上,飞到了外面。
一时间,树屋内部安静至极。
依旧有风从他们身边绕过,可到头来,那风都显得有些刺骨,似乎渗透到血液,随着循环进入心髒,让心髒都坠坠的疼。
影像其实并不长,更像是惊鸿掠过的影子,以一种回马灯般的形式,迅速印在人们的脑海。
也就导致,他们仿佛也跟着沉浸到了那一幕幕影像中,体验了一场其他位面的旅行。
“存储影像的,应该是她戴的宝石校徽。”白永蓉缓缓吐出口浊气,道,“这应该是起最后留言的作用。”
坐在她旁边的丰正青也轻声道:“这些也更是历史。”
“赛诺克雅在记录她的星球、她的族群,只有最后几句,才是对她同伴的话语。”
这是丰正青观察的结果,虽然直播的重点在个别泡泡上,但仔细看,也是能看到其他影像泡泡的。
有些泡泡的持续时间极短,基本就是言简意赅地留了个言。
有些长篇大论半晌的,光介绍自己的家乡有多麽多的好吃的,在最后才补了一句留给同伴的话。
还有些从头到尾,愣是放成了家乡人文风景片的……
丰正青能混上曙光的信息部部长位置,靠的就是他的多线信息处理能力。
因此他能在这麽短的时间内,从繁杂的泡泡影像中,分析出更多的信息。
白永蓉怔了怔:“你是说,学院成员在以这种方式,留存那些毁灭的历史?”
“其实也很好理解。”老部长悠悠道,“有时候活着说不出口的话,死前便能豁然了。”
毕竟对每个学院成员来说,那些被诡异摧毁的家乡,是他们难以解开的心结,是藏在看似愈合伤口下、一触即疼的腐肉。
“这小姑娘。”许景山揉了揉自己狂跳的眉心,咂舌夸着,“还有那个塞落落族,都是好战士。”
许景山的脑海中,还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行动极快且声波干扰极强的诡异身影。
他道:“这个诡异,如果放到开阔的地方,能不费吹灰之力搞死一个正规军队!”
B级?A级?要知道诡异评级,还会根据它的杀伤力来评价。
它明显是想脱离飞船的,只不过被塞落落族的族民拖住了时间,又没料到赛诺克雅能顶着声波跟它殊死一搏,才会彻底葬送在它认为的一群渺小蝼蚁手中。
同样被黑科技“感同身受”的弹幕们,完全做不到部长们那麽冷静自持。
此刻更是哀嚎一片、死尸遍野。
【呜呜呜呜,我就好端端来看个美食异世界直播,为什麽这都要刀我啊……】
【前面,这垃圾星看起来也挺高科技的,捡零件都能造飞船。】
【后面,赛诺克雅,赛诺克雅你带我一起走吧!(咆哮)(扭曲)(爬行)】
【这为什麽还有回忆杀啊(爆哭)】
【诺派兰德没有看到伙伴的最后一眼,甚至在这之前他们还吵架闹绝交……代入自己已经想死了。】
【如何一句话让朋友为我愧疚一辈子。】
【别说,当事人还站在这呢,太虐了。】
【呜呜呜赛诺克雅是天使,是塞落落族最好的王!】
【最好的王!!!】
【就我有点嗑到吗?感觉诺派兰德是不是暗恋赛诺克雅啊……感觉见证了一个疯批的觉醒。】
【确实,诺派兰德好像是有点闷骚在的,比如提前写遗书,从不阻止赛诺克雅上战场,但她受伤会暴怒……】
【明明手无缚鸡之力,最后打诡异沖得比谁都快。】
【好香好香。】
【但是BE了。】
【啊啊啊啊啊!不要告诉我这个事实啊!】
【我眼睛已经肿了呜呜呜。】
直播截取的另一个泡泡也即将结束。
人们吊着一口气,心惊胆战地想着还有什麽刀子,快点一口气都落下来吧!
“这裏是昕,在E-103位面,水仙女的出生并非血脉抚育,水仙女从水汽诞生,由阳光抚育。”
“因此,在之前,我并没有爱情这个概念。”
影像中,温柔似水的女孩换上了一袭鲜亮的粉色长裙。
她坐在一颗大南瓜上,一只手压着被微风吹乱的发角,餍足地眯着眼,感受着阳光照在身上的温暖。
似乎听到有谁在呼唤,她惊喜地转过头,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而在影像外,卡修沉默地垂下眸,像是在等待一个审判。
“这些琐事本无须记录,但有件事情,很纪念意义。”
“这次任务归来,我会跟鹤图结成道侣。”
“我由衷期待着。”
“啪”气泡破碎在空气中,连带着影像都消失了。
【没了?没了?!】
【啊?】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这是刀吗?是糖!血糖!(土拨鼠尖叫.jpg)】
【额啊啊啊,给我个当伴娘的机会好吗?】
【我横竖睡不着,才从视频中看出来,细节裏满满都是刀!都是刀!】
【回来的就只有卡修,其他全没了(疲惫微笑.jpg)】
【这下好了,婚礼变葬礼。】
【姐姐你多说两句啊呜呜呜,水仙女的故事我知道了,但是我更想知道后面的……】
【我以为能看到那件事情的真相,结果就这,就这?!发了波狗粮还虐我!】
【所以说为什麽啊?为什麽赛诺克雅的有结局,昕姐姐的没有?】
【这是他们自己录入进去的吗?】
【好不科学啊,这是记忆的截取片段式记录吗不然也不可能连我们都能看到垃圾星。】
【不要在这个地方讲科学!】
【好想知道卡修他们到底经历了什麽,为什麽连提都不能提……】
弹幕正讨论着,下一刻,无数泡泡在他们眼前炸开。
“这裏是K130号,来自高度机械化的星球……”蓝绿异瞳的少年随手将手指从插电口拔出来,往指尖套上锋利的指套。
“威尔,战士。”金色兽瞳,皮肤是健康的麦色,发达的胸肌令人挪不开视线,男人面前拄着一把近乎有他胸口高的大剑,神情冷漠。
“这裏是——名字太多了,称呼为‘鸽子’也可行。”
戴着单片眼镜,留着半长狼尾的青年,从变魔术般从袖口掏出一只白鸽。
“规则型高阶诡异,已经吞噬了整个星球,没有解决的必要,建议发射歼星炮直接毁灭。”
“没有遗言,这场战斗是我胜利。”
“我猜猜你们是不是在想,我把你们送出去了,自己没走,这是多麽感天动地的悲伤画面?
哎呀,这就是魔术师最佳的逃生魔术,别担心,在我回去之前,帮我照顾好我的诺兹克闪蝶,它只吃金子!”
“诡异潮,tui,什麽东西!看我惊天霹雳神雷符!”
穿着魔法袍的大叔咧了咧嘴,五指间夹着一打符箓。
“相信我,是我杀掉了死亡。”
异化过高的男人眷恋地看了一眼校徽,拔剑自刎。
“我一直都相信,诡异会彻底被消灭,我在等那一天。”
宝石校徽落到了染血的花上。
“中央异能学院的校训是——后退即深渊!”
“我们从没有退路!”
谁在到处奔走……
“哈哈哈,那老子是最优秀的魔术师吗——!”
倒下的最后,挑染着狼尾的魔术师依旧张开双臂,放飞了一只一只的白鸽。
白鸽盘旋,盘旋。
衔着宝石校徽,瞬息间滑过万裏河山。
在战场之外,是无数百姓安居乐业,万亩稻田即将成熟的景象……
一个个气泡破碎,一个个身影闪烁,有些甚至来不及被视网膜捕捉就彻底消失,有些依依不舍长篇大论,在最后高歌一曲。
一人,十人,百人,千人!
魔法与符箓配合,刀剑与异能交织,在鲜血的海浪中,连诡谲的诡异都显得单薄。
他们在不断前进,不断沖锋,无数诡异倒在刀光剑影之下,无数泯灭生灵的浪潮最终褪去!
泡泡的破裂声齐齐炸响,像是震耳欲聋的炮弹在耳边炸开,衆多星子彙成一条鲜明的银河,倒流回天上。
亡者依旧笑着。
而活着的人也在笑,他们将手放到胸前,齐声唱起了神秘晦涩、又饱含祝福的悼歌。
“……我们在走向那个既定的未来。”
八十四(修论坛部分措辞)
八十四(修论坛部分措辞)
现实中看直播的人,头一次感受到了什麽叫作度秒如年。
当无数闻所未闻、各个堪比顶级特效大片的场景在他们眼前闪烁时,转不过来的头脑只能选择宕机。
即,CPU都给干烧了。
因此,直到泡泡影响彻底炸完,直播屏幕上都没几条弹幕。
倒是有本就是学院黑的水军,屏幕都没看上一眼,光低头敲键盘,锲而不舍地发着拱火言论。
结果一擡头,哎?怎麽全是自己在发?
难道是直播间挂了?
水军A戳了戳自己的同伙B:“喂喂,你还能发出去弹幕麽?”
结果他还没来得及动作什麽,突然“唰”得一声,整个屏幕突然就“爆炸”了。
密密麻麻看不清的感叹词弹幕划过,分分钟将他打出去的拱火言论淹没,连看都看不到。
他双手悬停在键盘面前,还在发愣,突然听到窗外传出了一声没有什麽意义的嚎叫。
似乎有哪家精神病人掀翻了桌子,直接跑出来了一样。
但很快“啊啊啊啊”的嚎叫声连成了一片,像是感染了什麽病毒一般,连隔音门都阻挡不住这声音。
水军A:“???”
喂喂!你们就看个直播,要不要这麽真情实感啊!
他这时候再去看同伙的信息:
同伙B:我真该死啊,我怎麽对这些人都黑得下去,举报了告辞。
同伙C:这钱不赚也罢,我真的,哭死。
同伙C:对了,前几个小时的工资记得结一下,
水军A眼睁睁地看着跟他干这一行的水军同伙们原地消失,甚至再发信息就是感叹号。
当他想去直播间再搞点事,却发现自己浑水摸鱼的账号,已经彻底被平台封禁了。
谁举报的不知道,但能如此精準打击的,不言而喻。
水军A:“淦!”这些人都疯了吧!
此刻再看直播间,最初的一波狂嚎已经过去,恢複了少许理智的观衆们开始嗷嗷大哭。
【我的心好痛啊5555,我感觉我看到了无数个男神女神的崛起,结果没了,全没了。】
【这是什麽刀子批发现场啊,我嗓子都快冒血了呜呜呜!】
【家人们社死了,当着一窝学生的面哭出声。】
【不要慌,你现在去校长办公室,指不定你校长比你哭得更大声。】
【工资转移术吗?】
【但是好震撼啊,我第一次知道,原来有那麽短短几秒钟能让我燃到背后全是汗。】
【额啊啊啊啊,我现在才意识到,这是战争,这是一场人与诡异的战争啊!!】
【不是单纯干掉这个诡异就好,是为了守护自己的家园……】
【想知道我隔壁是谁啊,开水壶开了啊!为什麽一直呜呜呜呜,整得我家的开水壶也开了!】
【今天我们都是开水壶QAQ】
【我上一秒还在想威尔看着这麽牛逼怎麽没的,结果他竟然是异化过高而自刎,我人傻了。】
【所以说那个魔术师叫什麽名字啊啊啊,不要鸽子不要鸽子,你自己飞回来先啊!】
【曙光的培训班什麽时候能彻底放开啊,让我去!!】
【原本还觉得诡异来了还有曙光顶着,但是现在我觉得,对不起,我不想当懦夫了。】
【还有最后合唱的悼歌,别说,一开嗓我眼泪就掉下来了,这哪裏是在唱歌,这是唱我的命。】
【等一个大佬逐帧抠画面,太快了,感觉还有好多细节没看到。】
【这些可全是真正的外星世界啊,感觉要是能全扒一遍,咱们各个方面的实力都能上去一截……】
由于这次直播在“万界”进行,而这个黑科技软件不需要任何硬件设施,最老的块头手机、黑屏电视,都能观看。
再加上万界面向範围是全球,因此,衆人能清晰地看到,随着一个个爆点出现,直播间的人数不断上涨。
五亿,十亿,乃至最后停留在恐怖的四十三亿!
几乎全球一半的人都点进了这个直播间!
这是真正的见证历史。
想必等直播截断,全球的各行业大手子跟专家们,都会有数不尽的工作袭来。
甚至说,会有不少拿着显微镜的考究帝,从中挖掘出一门新的学科。
当天幕中的星星点点真正出现,阴云散开,这场悼念才步入尾声。
之前的直播已经停留在一个极大的广角视角上,只有在泡泡出现后才会刻意拉近。
因此,衆人实际上没有感受过这座塔具体的高度。
直到这次镜头落到最上端,人们清晰地看到从高塔窗户望出去的世界,是多麽美丽宏大、一眼望不到边。
而他们一路随着曙光看过来的画面,竟然只是小小一隅。
想象不到在这生活到底有多幸福!
弹幕从一种嗷嗷哭,到了另一种嗷嗷哭。
随后,镜头整体从最底层开始往上拉,衆人才发现,这螺旋式的阶梯,并非每一层都有人站着,也并非每层就只站一个人。
尖塔很高,很黑,每层阶梯对应的墙壁上,都错落有致地放着星灯,与石阶上的人对应在同一线上。
因此从底下往上望,灯火连成一片,人也连成一片。
而平着一层层望过来,就能很清晰地感受到。
有些层的星灯很多,但是熄灭了大部分,只有零星几盏亮着,而这几盏,对应着站在石阶上的几人。
有些层的星灯本就寥寥,明明灭灭,也由少数人看着。
有些层的灯很多,但是全灭了,那石阶上便空无一人,只有前后的人哀伤着照应。
更有甚者,前后上下灭了一片,直接全军覆没。
越往上,亮着的灯便越零星,像是真的与天空对接了一般。
穿着制服的白发男人站在第七层的位置,他的周身也并无亮起的星灯,他垂着眸,望着比自己下两阶的空位。
在第九层,一盏星灯稳定地亮着,却无人守候。
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孤寂和怅然,但很快便将情绪收敛,微微擡头,望向了最顶端。
衆人也随着他的视角上望。
在那裏,与星空交接的位置,有着一盏,也是唯一一盏闪烁的星灯。
直播就此结束。
很快,没有直播看的观衆们就转战了娱乐版块。
一个新帖子出现。
【尖塔和星灯的意义应该很明显了吧?】
楼主:一秒不落追完直播,终于搞懂为什麽活动要在塔内举行了,真的我哭死,好浪漫啊。
要是我学校能让我们留下一点痕迹,而不是一个毕业照打发,我觉得我也能爱它爱的深沉。
1L:灯的数量应该就是学院成员的数量,每层应该是当届入学的人数。
2L:然后明灭就很简单,活着的亮了,嘎了的灭了。
3L:这麽看,最早一批的几乎都没了……
4L:很正常啊,诡异有污染,时间久了人都会异化,能一直坚持才不正常吧?
5L:最顶端的还亮着,那明显是校长吧!
6L:说起来,这次这麽重要的活动,校长竟然没有出席,感觉总缺了点什麽。
7L:理解,要是哈x波特剧情出大事,邓布利多从头到尾一次没出现,我真的会慌。
8L:别乱猜人家高端战力了,也不看看我们是什麽水平,能搞起这个学院的牛人,还会出什麽事?
9L:也是,才发现卡修好像也没入学特别久哎,怪不得还在班裏,前面的毕业生大部分都单飞了。
10L:别忘了学院跟现实不一样,他们不是每年入学,而是可能隔很久。
我记得卡修也早该毕业了,但是毕业任务翻车,才导致他延毕。
11L:一时间不知道该走流程笑场,还是直接哭一下。
12L:昕姐他们……
13L:不知道你们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细节,笑死我了,梁七飞到自己星灯旁边,试图把它给搞吹亮,努力了半天都没成。
14L:靠,你这麽说我心裏突然咯噔一声,梁七这到底算複活了没啊?
15L:别吓我别吓我,他不会还没活吧说起来也很魔幻,诡异和生人的界限难道是可以逆转的吗
16L:世界上应该没这种案例……我很担心有副作用。
19L:说起来,最下面的那层,就只有一盏灯哎。(截图:站在角落裏仰头的女孩.jpg)这小姐姐跟我们一样哭得稀裏哗啦可还行。
20L:有没有人关注第九层啊,那星灯亮着,人竟然没来。
50L回複19L:!!!卧槽!我怎麽感觉这位我认识?
51L:水上乐园出现的吗?
52L:不是那种认识,是在现实中,那种打招呼的认识……
53L:卧槽??
【还有人记得乐园那个白发的路老师吗?他怎麽没回学院?】
楼主:#图##图##图#
楼主本人在国外留学,就是泡菜当主食的地方,结果发现新闻炸了,全是路老师的图。
1L:啥?他干了什麽吗?
2L:不清楚,好像是直接去了某个教派宣讲地,二话不说控制了所有人炸了那个地方,好像还牵连到了旁边哪个官员的办公场所。
3L:啊??这是学院成员干出来的事?我不信。
4L:别扯,悼灵日怎麽可能会有学院成员在外面。
5L:就是啊,而且哪怕是学院成员,他没事炸教派的地盘干什麽?要麽是有诡异,要麽肯定是搞邪||教。
楼主:这边网上已经在骂了,说这就是学院成员本人,要学院给个说法。很难评。
#转帖:学院的人出来给个说法,凭什麽对我们国家的人下手!你们到底是何居心!
6L:乐,给他们脸了。
7L:想想那个地方的本土文化,我猜肯定是他们搞邪|教惹到人正义制裁了。
8L:可能是有诡异吧?路老师一看就是净化治疗系的,指不定是见他们集体中邪,就帮忙驱散瞬间物理解决一下。
9L:就不能再实际一点吗?就是搞邪|教搞到中邪,然后被路老师物理驱散?
10L:如果真是路老师,他为了这个连悼灵日都没回,某国人还不跪下道歉,现在还叽叽歪歪也太过分了吧?
11L:tui一口。
12L:倒是我说前面的别太离谱,这还没定论呢,倒是舔上了。
13L:那你说,如果是学院成员,为什麽会突然去炸教会如果不是,为什麽锅要扣过去没道理啊。
14L:纯路人,再看看。
不仅是这个回帖,就连原贴下面,大部分人也是感觉莫名其妙。
一言概之:不可能,别传谣,若存在,你的错。
不少看完悼灵日直播的回来,更是憋着一团火气,直接与那些要求学院给个说法的人开始了对线。
那些人:学院成员莫名其妙炸我们政治场所,他们居心不轨!
网友们:你们有病吧?吃药了吗?帮你们灭诡异你们起码道个谢吧?
那些人:没有诡异!!
网友们:哦,不信。
在看直播前,衆人或许还会揣测一二,但现在是直播的风口还没过,大家都处在被刺激得不轻的阶段……
如果是学院成员,连悼灵日都没参加,那除了为解决诡异,他们想不到第二个可能!
而且,凡是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啊!
不然你们没事好好的,人家干嘛对你动手?
被炸了重要办公场所,甚至好几个被吓得进医院急救的某国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们左思右想也没搞懂,对啊,为什麽啊?
这白毛没事干怎麽会不去参加悼灵日,来炸他们的地盘啊?
难道真是他们哪裏有问题?
另一边,乘坐私人飞机飞回国内的路希一行人。
程飞雨小心翼翼地问正在看手机的白发青年:“路先生,您心情好一点了吗?还要去哪裏麽?”
路希望着论坛,眼中难得出现了一丝茫然。
旋即,他笑出了声。
程飞雨被路希这意味不明的笑声,笑得遍体生寒,只觉得其中似乎酝酿着难以言喻的怒火。
或许还有些无可奈何。
“算了。”银发青年的情绪调节得很快,那一瞬的情绪也让人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他把手机往旁边一丢,靠在柔软的躺椅上,笑容满是嘲讽:“他们还觉得我怪好得嘞。”
这是何等大型PUA和刻板印象现场啊?
以后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噫,有乐子看了。
而在学院中,坐了大半天的曙光衆,也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他们并排站在栏杆边,看着夜色。
“也就是说……悼灵日不仅是追悼,也是保存历史、与亡者再见一面的日子。”
白永蓉望着天上的星星,轻声喃喃道:“而这日子,似乎每年都有。”
之前看过的遗言没必要重複观看,除非他们的目的,就是不要遗忘。
他们在悼灵日集合的活动,是将那段保留的影像,送到可以显影的地方,拿出来温习。
一年一年,一遍一遍,从始至终,就不会有遗忘的可能。
他们在强迫自己记住同伴的离去,记住仇恨。
或许,这就是这个学院的目标如此鲜明、凝聚力如此恐怖的原因。
老部长叹了口气,无奈地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美味。
他面前放着一盘仿佛是彩色泡泡堆叠起来的糕点,看着清清淡淡、微微透明,没什麽特点,实际上放到口中,却鲜甜软糯,芳香四溢。
据说主料是某个学生培育出来的白色灵芝,跟彩色曼陀罗的搭配,吃下去能清目明神,一夜好梦,甚至还有驱蚊效果。
但现在,连他看着这泡泡模样的美食,都有些难以下咽了。
也不知道外面混乱成什麽样……
“诸位久等了。”
这时,撑着伞的银朱施施然出现在身后,她合上手中的红伞,朝他们笑了笑:“美食怎麽样?”
“好吃是好吃,但你们的活动,实在是震撼到让我们忘记吃饭了啊。”老部长半调侃半苦笑地道。
“那倒是我们的不是了。”银朱不以为意地客气了一句。
她眼中蕩漾出一抹笑意,望着于天和等人。
“说起来,我听卡修说,你们很想去图书馆借阅书籍,是真的吗?”
陆天脱口而出:“他竟然还记得这个?”
“我也很惊讶。”银朱掩唇笑出声,她轻咳一声道,“如果你们想去的话,现在正好还有些时间。”
陆天几人跟长辈们交换了一下目光。
他们之前说图书馆的事情,是想问关于灵气複苏的真相。
那时卡修说自己不清楚,推荐他们去图书馆查;而现在,他们已经知道灵气複苏的缘由了。
那还要不要去呢?
答案自然是——
去!
这麽好的机会,不用白不用啊!
陆天和于天和毫不犹豫答应了,还连带了个默不作声的白景珩。
至于几位部长,则是提前告辞,说要回去处理公务。
事实上,他们的想法很简单:图书馆这种底蕴更深的场所,小辈被邀请前往,真做了什麽不好的,更加宽容不说,他们也能帮着兜底。
反倒是自己过去翻书,先不提时间成本,翻浅的没意义,翻深的又容易触线,徒惹不快。
不如先回去消化今天的新东西,早早把事务处理了,日后再长远发展。
至于小辈中,有白景珩那个聪明蛋,他也很清楚看什麽最重要。
老部长乐呵呵的,心中想得透彻。
于是乎,三人被送到了图书馆门口。
“……这是让我们直接进去?”望着银朱离开的背影,陆天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去看看。”于天和率先迈步,“上次听卡修说,图书管理员会有考核……也不知道是什麽。”
欠更1.5
半夜睡不着,82章后面修了一下叙述视角,本章修了一下论坛。
如果有更好的建议提出,我会考虑改。
我每次放出来的版本,都是我最大限度考虑认为是尽力了的,如果还有瑕疵,提出会再细修,感谢支持。
以后关于情节内容,我也会在内容概要裏标注,大家看着跳也可以。
现在确定应该是阳了,味觉嗅觉全失,咳嗽咳的想死,我没什麽精力回评论区,但是都会看的。
就酱,啵啵诸位,觉得被这几章创到的,也可以说,我评论发红包补偿你。
八十五(一更)
八十五(一更)
“等下!你们先别进去!”
在三人即将推开图书馆的旋转大门时,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了制止声。
三人顿了顿,转过头,发现来者是个他们并没有什麽印象的学生。
白发红眸,少女气喘吁吁地朝他们走过来,边走边擦汗。
“你是——”
“嗨嗨,于队,久仰久仰,我是邱秋。”
邱秋脸上挂起灿烂的笑容,抓住于天和的手晃了晃:“还没谢谢你和你们队员之前照顾我的梦中情人。”
于天和浑身不可置信地一抖:“邱秋是你?”
虽然早就知道邱秋是个女孩子,但看那些肉麻且油到极致的贺卡和情书……
他们哪裏是“照顾”楚在洲啊!是心惊胆战他被女癡汉骚扰啊!
面前的少女顿了顿,不知道从哪裏搞出一根玫瑰,叼在嘴边,撩起刘海潇洒道:“怎麽?男人,是我你不满意?”
三人:“……”
很好,是本人。
陆天吐槽道:“说起来,我好像没在水上乐园看到你……你梦中情人是那位楚——”
“啪!”话未说完,邱秋玫瑰也不叼了,直接手糊住他的嘴。
“你别说名字了!”邱秋的脸瞬间涨红,压低声音,“这件事,天知地知你们知我知,可别被其他学院的人知道,不然我会秃头的!”
她道:“我们来交换吧!你们不是要去图书馆吗?图书管理员会考核你们知道不?我可以告诉你们点诀窍,你们帮我保密这件事——”
陆天眨眨眼睛:“梦中情人?”
邱秋点头如捣蒜,满满都是心虚。
几人明白了,合着邱秋撩拨楚在洲的事情,其他人压根不知道。
结果水上乐园一行,楚在洲周围的关注度进一步提高,邱秋觉得可能要兜不住了,才连忙亡羊补牢。
……莫名好笑起来了。
“于队,怎麽样,行不行啊?”陆天戳了戳于天和。
于天和无奈地道:“我没意见。”
邱秋松了口气,道:“图书管理员的考核都不会很难,他喜欢好学的人。”
“虽然你们不是学院的人,但天文地理什麽的应该都会点吧?你们跟他说你们是D619世界的,他会选择抽调的。”
三人莫名松了口气,点点头,考核知识他们都不担心,毕竟都是从高考独木桥闯过来的。
“还有吗?”于天和问。
邱秋想了想:“他喜欢小孩,你们都太大只了,这个比较扣分,不过如果实在答不出来,可以抱着他的腿哭一哭,绝对能成。”
三人:“……”
邱秋:“要麽就编点什麽年幼吃不起饭上不起学的故事,也成!我跟你们说,这样编……”
她说得抑扬顿挫,此起彼伏,有头有尾,情到深处还能擦两把眼泪。
听得陆天一愣一愣,不由得问道:“你怎麽这麽熟练?”
“为了读书我把头发挂在悬梁上,用匕首砍大腿——”
邱秋噎住,道,“我专卖这个业务的好吗?”
“毕竟不是毕业了就不考试了,隔三差五还是有次抽考的,好多学渣忘了知识想临时抱佛脚,结果过不去考核——只能另辟蹊径了。”
陆天嘴角一抽,莫名想到大学厕所裏贴的代过四六级gg。
果然刨去某些因素,学院之间都是共通的。
“这个也可以。”于天和道,“我们记下了。”
他有些想走,这时,白景珩突然道:“目的?”
邱秋:“嗯?”
陆天看向白景珩,后者面不改色回望。
片刻,陆天挑挑眉毛:“邱秋同学,你还有别的事情?”
“如果只是要保密的话,我们应该不值得你大老远跑过来吧?”
悼灵日散场已经不早了,学生各有各的事,但大多应该是回寝室休息。
陆天等人知道邱秋的异能也跟预知有点关系,倒也不意外她知道他们在这。
那麽,邱秋满头大汗地沖过来拦他们,应该还有其他事情。
陆天遗憾地看了一眼白景珩,可惜他和于天和被邱秋开局连招带歪了,没这家伙注意得快!
“哦哦,这个啊。”邱秋轻咳一声,压低声音,“你们有没有想法,拍摄个彩蛋?”
“……彩蛋?”
“是这样这样……”
几人听完邱秋的想法,有些惊讶:她想将衆人进入图书馆参与考核的内容,当作这次万界直播的彩蛋发放出去。
好让衆人别觉得学院成天打打杀杀都那麽严肃,也有很多不需要异能参与的事情!
“你是百晓生?”白景珩问。
“我当然不是啊。”邱秋摆摆手,“我顶多算是个小记者,那位早已经机械飞升、脱离肉|体凡胎了!”
于天和想到悼灵日,表情有些动容,难道……
“不不不!不是死了!”
邱秋看出来,连忙道:“那位学长觉得吃饭太累,睡觉麻烦,只想要脑子,所以就搞了个社团,把万界当作实践作业,而他则是潜进去当管理员。”
“……吃饭太累?”于天和无言。
“……睡觉麻烦?”陆天缓缓道。
“这次直播也是他想沖人气。”邱秋挠了挠头,“其实没想搞那麽沉重的,结果吓到了好多人。”
三人从她表情裏看出了“我们每年来一次都没啥,你们真几把菜”的疑惑。
“拜托三位好不好?”邱秋双手合十,“很简单的,你们总不可能过不去吧!”
于天和嘴角一抽:“你说的那些方法——”
邱秋面不改色:“可以让陆天用啊,反正他本来就没形象。”
陆天:“??喂!”
邱秋眼巴巴地看向白景珩:“白队肯定没问题的吧?据说你跟于队一个b大一个x华……”
这下可完全忍不了了,本就有点同性(性格)相斥的白景珩跟于天和对视一眼,目光间仿佛噼裏啪啦放出闪电。
“好。”两人异口同声道。
唯有陆天跳脚:“看我一眼啊!我z大招谁惹谁了?”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麽定下来了。
邱秋望着三人走进去的背影,偷笑着点了点自己的宝石徽章,一个小光屏升起,她在上面打:“计划通~”
裏面顿时冒泡了许多吃瓜的猹:击掌.jpg
颜璐和路骞还在学院裏,玩家选择装就装到底。
收割扮演点的过去,下面就是单纯他的恶趣味整活了!
而此刻,颜璐正在自己的新宿舍裏痛不欲生,她要怎麽给爸妈闺蜜、还有曙光的人解释,她“突然”入学的事情……
更悲惨的是,她哭得稀裏哗啦的蠢样,全世界都知道了!
颜璐在床上打滚:啊啊啊啊呃呃呃!
最后在路骞的建议下,她直接将手机一丢,让明天的自己再来操心这件事。
没错,是路骞。
因为玩家担心还没通好气的小狼崽捣乱,所以就没让他也跟着去星空塔。
等一切结束后,又看颜璐哭得神情恍惚,玩家想了想,干脆就负负得正,把路骞丢到了颜璐这,让对方看着带带新同学。
颜·才入学·一窍不通·璐:“认真的吗?”
事实证明,邱秋说的靠谱就是屁话。
于是,悼灵日结束的晚上,便是颜璐跟路骞俩小只大眼瞪小眼。
而一路被丢来丢去的路骞,原本还想色厉内荏嘲讽一下这个莫名其妙的学院。
结果发现“看管”他的学姐,是个弱唧唧一打就哭,二打能抱着他大腿打滚的未成年……
还是有点道德的小狼沉默了。
他承认自己对菜鸡下不去手。
而颜璐的异能没什麽攻击力,平时曙光也不会来找她,她对异能界的了解也就只有万界论坛。
此刻看到长着毛绒绒狼耳朵的路骞,那好奇心简直瞬间爆炸!
至于路骞开始对她动手的那几下——讲真吃过父母皮带炒肉丝的人,大抵都知道,怎麽在对方还没下重手的时候,哭出重伤濒死的感觉。
等玩家悄咪咪用游戏系统去看的时候,发现两小只已经排排坐在沙发上聊“高中晚自习上到半夜到底人不人道”和“黑心工厂淩晨三点开工”的悲惨往事了。
“对啊,我就很难理解为什麽每个英语老师家裏都像是有矿,衣服一天一套……嗯?”
颜璐说着,她察觉到自己的校徽宝石突然震动了一下。
小姑娘眨了眨眼睛,按照邱秋似乎说过的方式点开一看,顿时眼睛就亮了:“路学弟!你快看!”
路骞皱了皱眉:“我比你大。”
颜璐:“我入学比你早。”
路骞:“我比你能打,还有我们算是同一届吧?”
颜璐:“呜呜呜你到底叫不叫学姐,我长这麽大,唯一一个心愿……”
路骞看她哭唧唧的样子,顿时梦回安十初,仿佛下一刻面前这人就能手拉铁丝突突开枪。
PTSD快犯了的狼崽子尾巴毛都炸开了,他痛苦地道:“学姐!你说人话吧!”
“好啊。”颜璐瞬间变脸,笑嘻嘻地道,“快来看戏!”
“有什麽好激动的……”路骞说着不在意,但身体很诚实地凑了过来。
只见颜璐面前的光屏展开,露出了一个学习论坛,将前面的网址改动两下,输入密码,顿时跳进了另一个论坛——瓜田满满。
这论坛裏有近五百号人,全都是吃瓜的猹,当然,一切是瞒着老师和纪律组的老古板们进行的。
颜璐刚点进去,就被一个比一个炸裂的标题吸引了。
【扒一扒行政楼门口的香樟到底脚踏了几百条船】
【震惊!纪律组组长得莲私底下竟然……】
【听说了吗?星落湖那边有奇怪的东西,记者大胆走访竟发现竟然是——】
【家人们,黄烈鸟小报又要转移阵地了!原网被主任查封,主管人进去了,目前负责的是xx,要拿资源请联络……】
【他为他散尽家财,狂领十斤禁闭;而他却冷酷拒绝,甚至大打出手,这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拜拜路锦鲤,今年笔试必不挂科!必不是主任监考!】
【据说卡修在外头又搞事了?还生了个替身崽?在线等情报,急急急!】
颜猹:“哇哦!”
路猹:“……”
他好像打开了一个新世纪的大门!
一脸冷漠的少年,看着颜璐不为所动的手指,一时间莫名有种拖过去点的沖动。
“你最想看哪个?”颜璐悄悄说。
路骞的眼睛直勾勾的:“路老师……”
“哦哦,这个啊!”颜璐的手指在上面转了一圈,然后点进了邱秋让她点的直播间。
“那我们先看这个吧!”她兴奋地道,“哇哦,是于队他们!”
期待又紧张的路骞:“!!!”
你这个骗子!
另一边,系统默默道:[玩家,颜璐真的不是你的账号吗?]这屑屑的样子简直如出一辙。
楚在洲:[……]
这个锅他不背。
八卦版块灵感来自:洹水。感谢~
八十六(二更)
八十六(二更)
在外界,还没从emo中调节好心态的衆多网友,便得知直播又双叒叕开了的事情。
衆人陷入了沉默。
“看吗?”
“看,看吧……”
“你点吗?”
“你点,你点。”
“你还要配饭看吗?”
“不敢,不敢。”
还有社畜在哀嚎“我今天文件还没做!”,旁边响起了学生的痛苦呻|吟“作业!啊啊啊作业!”。
可是这是学院耶!
这是他们做梦都梦不到的另一个世界啊!
在挨刀的痛苦和抓心挠肝的好奇中,衆人最终还是败退,一脸英勇就义地点了进去。
结果——
哎?好像不是他们想的那些东西?
哎?好像是他们自己人?!
画面中,只有于天和、陆天、白景珩三人,他们此刻正站在一个半透明的旋转门前。
似乎下定了什麽决心,三人鱼贯而入。
“嗒嗒。”鞋底与光洁的地面接触,发出清脆的声响。
与别处图书馆一样,这裏面的温度比外界低一些,提神醒脑的冷香在室内弥漫,令人混沌的大脑瞬间一清。
一楼的书摆得并不密集,左右两旁都被木制屏风隔开,做成了自习室,深棕色的书架上分门别类放着各种书籍。
图书管理员的位置并没有直接对着门口,而是有个箭头标注,示意他们左转。
“我还以为又会吓我一跳呢。”
陆天看着眼前没什麽特殊的地方,突然松了口气:“没想到还挺平平无奇的。”
于天和擡头看了眼高度明显不到一层的天花板,眨了眨眼,没有提醒陆天这只是玄关口。
“白队,等下答题你先我先?”他问白景珩。
白景珩:“我。”
第二个答题的,会有参考前面的成分,学霸从不屑于此。
于天和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走路快了几步。
“先往前走吧。”陆天左右看着,“说起来,我们大学的图书馆需要刷卡进入,这裏没什麽签到的吗?”
他刚说完话,突然觉得脖子一阵凉意,像是有什麽东西在往那吹气。
陆天猛地一抖,条件反射拍到自己后颈。
“啪!”
已经往前走了两步的于天和跟白景珩回过头,看着陆天的操作有些迷惑道:“怎麽了吗?”
“没什麽,我感觉有点冷。”陆天回过头,四处看了看,有些纳闷——没什麽特殊的啊?
虽然三人都是异能者,但到别人的地盘,他们还是很自觉地收敛了异能。
因此于天和听到陆天这话,只是道:“那快点走。”
白景珩一句话没说,迈步上前。
陆天看着前面两个莫名较劲的人,无语地耸了耸肩。
但不知为何,他走两步,就感觉脚上似乎有什麽东西,但低头一看,又好像什麽都没有。
陆天:“???”
他看着已经走到拐角的两人,索性不再多想,直接跑了过去。
而在直播视角中,衆人看得清清楚楚。
三人进门的那刻,从旁边的木制屏风后面,跑过来许多半透明的拇指小人。
每个小人都戴着一顶帽子,上面写着“勤劳”“乖巧”“记仇”“愤怒”之类的词。
【细胞小人】
【来自DM19星云的细胞小人,与工作细胞同源,半透明且有脾气,但是勤勤恳恳的好员工,帽子是本体。】
【指定场所工作,但务必考虑其大小,压到不会去世,但会记仇。】
他们嘿咻嘿咻地擡着巴掌大的登记本,正在往三人面前赶。
就这时,陆天开口说这“平平无奇”,那些拇指小人瞬间僵住,脸上露出了不可置信、伤心欲绝的情绪。
为首的小人跺了跺脚,气鼓鼓地一挥旗子,衆小人瞬间屁颠屁颠地把登记本给擡回去了。
旋即,一个帽子上写着“怜悯”的小人,迈着小短腿,抱着“好好道歉”的标牌,一个起跳蹦到了陆天身上。
然后“啪!”
小人直接被拍飞了出去。
他吧唧一下落在了桌子上,像是三次元变成了二次元般,半个身子都陷了进去。
很快,一队披麻戴孝的小人就到了他的旁边,直接开始用人类几乎看不清的乐器开始奏乐。
其余的小人则是换上战袍,随着“记仇”一挥旗,满脸怒气地朝陆天沖去。
但已经被于天和等人带走注意力的陆天,压根没有注意到脚下的动静。
随着陆天的开始跑动,半透明小人像是Q弹的炮弹飞了出去,噼裏啪啦撞在各个地方。
那些哭丧的小人顿了顿,其中一个吹了声哨子,顿时哗啦又涌出来一群披麻戴孝的小人,坐在地上就开始哭……
没想到是这个走向的弹幕彻底笑疯了。
【哈哈哈哈鹅鹅鹅鹅!救命啊!我不是来吃刀的吗?】
【就问你这现场惨不惨,惨不惨!】
【惨啊,横尸遍野,勇士们反抗的高歌打不过陆天大魔王的一脚。】
【真的绝了,这小人的戏怎麽那麽多,我第一次见丧葬一条龙,哭得还真情实感。】
【陆哥,你真的出名了(狗头)】
【说起来,白队和于队原来是真的天生气场不和啊,这火药味,啧啧。】
【说起来,我觉得这小人会去告状,陆哥,危!】
【谁还记得门口的好运喷泉?】
【我準备好夜宵了,陆哥,你加油!】
不知道自己开场就出名的陆天,还在盘算着等下怎麽让自己考核顺利过关。
三人沿着左拐的走廊走了半截,又接着右拐直走,终于走到了真正的大厅。
一时间,视野豁然开朗,于天和跟白景珩几乎是同一刻擡头,望着头顶的那片星空。
衆星罗列夜明深。星空中没有一朵云,没有任何遮拦,似乎凭借着漫天星斗的光亮,就足以将室内映得一片通明。
无数星系在缓慢旋转,银河划开了一条美丽的绢带,忽地某处绽开了一团炽眼的火光,沿着穹顶划出一道静谧的弧线,向着远处攸然而逝,藏入了鎏金大气的旋转楼梯背面。
这才让人恍然,原来他们是在图书馆内部。
人站在大厅中央,却显得无比渺小。
“……”于天和的喉结蠕动了一下,一时间有些哑然。
比起星空塔顶端那一隅,以及建筑外仰头看到的静谧夜空,这处地方,才真正当得起星空盛宴。
他不知说什麽,便深吸一口气对陆天道:“还平平无奇吗?”
陆天回过神,对上于天和仿佛早就知道的装正经神情,忍不住无语:“你——!”
于天和耿直着脸,面不改色地道:“我一直觉得学院没有一个建筑是平平无奇的。”
考核不就是面试嘛,吹总是不会出错的!
他比白景珩好歹多了长嘴!
【宝娟,我的眼睛!闪瞎了!】
【我就想说在这图书馆,谁静得下心学习啊……我能看星空看一整天。】
【这半透明的鎏金旋转楼梯太奢侈了吧?】
【别说,你们知道我最惊恐的是什麽吗?这星空好像是实时变动的,而且还是白沙市的方位。】
【浓缩实时星图?还这麽高清?卧槽这太黑科技了吧?】
【别说了,天文学的孩子已经要流口水了,我能在图书馆裏打工吗?我哭丧贼牛。】
所以图书管理员在哪?
三人回过神,朝最近距离的大木桌走去。
那木桌上摆放着淩乱的书籍,镶嵌着宝石的羽毛笔沾着亮晶晶的墨水,上面记录的文字衆人并看不懂。
一个看上去只有三四岁的小女孩在桌子后面的软垫上,睡得四仰八叉,似乎还做了什麽美梦,她砸吧砸吧嘴,口水滴到了旁边的宝石上。
三人齐齐陷入了沉默。
这,这不会就是邱秋说的图书管理员……吧?
但是左看右看,这附近好像也没第二个人了。
“喊吗?”于天和用眼神问陆天,后者翻了个白眼,退后一步,拒绝背锅的态度明明白白。
于天和遗憾地收回视线,没有卡修先生在,这黄毛越来越不好骗了。
白景珩看了看时间,反倒主动上前一步,用指节敲了敲桌面:“你好。”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但却因为说得少有些哑。
睡着的女孩猛地一个激灵:“来了!我没在偷懒!”
然后一个翻滚从躺椅滚到了地上。
她晕乎乎地擡起头,看着三个陌生男人,终于意识到这是在哪,连忙严肃下脸:“你们打算做什麽?”
于天和言简意赅将他们打算来借阅一下书籍,并且过来通过考核的事情说了一遍。
“哦哦,我自然是这裏的管理员。”
女孩爬上高凳,轻咳一声,还有些婴儿肥的小脸绷得紧紧的:“考核,自然是要考核!”
“按照规定,考核不过,是不可以进图书馆借书的。”
“我们来自D619位面。”于天和按照邱秋提供的线索道,“考核的话,听您安排。”
管理员用手抓着笔,在面前厚厚的本子上翻动着,她似乎在思考什麽,但似乎又放空了。
等待的三人:“……喂喂。”
“呼!”小姑娘的脑袋敲到桌子上,猛地擡起来,“我没睡,我只是在找!”
“你们哪裏来着?E679?”
“……D619。”
“好了可以了,你们谁先考核?”很快,小姑娘合上书,兴致勃勃地道。
原本还想争第一的于天和,此刻跟陆天一起,两人极其统一地后退了一步。
站在最前面的白景珩:“。”
不知道为什麽,他又双叒叕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最终,他还是沉默地道。
谢丽雅左看右看,惊奇地道:“你能再说一句话吗?”
白景珩冷漠着脸:“请问,我需要说什麽内容?”
十个字,很好。
似乎有一种针对他的被动技能,在学院成员面前就会自动触发。
呼啦,小姑娘举起手,一本书突然从角落裏飞出来,飞到她手中。
她打开一页,递给白景珩:“把这个念出来就可以了。”
白景珩接过来,看着上面一群与蚯蚓无异,歪歪扭扭的陌生文字。
印尼语?
“你不会吗?”面前的女孩睁大眼睛,似乎不可思议地道,“我查了一下,你们那边人口最多的语言是这个。”
会个屁。
看了一眼这页纸的大致篇幅,白景珩深呼吸开口道:“雨巷。”
面前的女孩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白景珩面不改色:“撑着油纸伞……”
“很好很好。”
旁边两人沉默了,弹幕也沉默了。
【我到底……在看什麽……(奄奄一息)】
【学印语的出来解释一下,这个是古印语已经失传了,估计也没多少人能认识全篇。】
【一时间不知道该感慨学院裏连这种书都有,还是该感慨白队的演技好到炸裂。】
【问题难道不是管理员小妹妹完全没发现吗!这不科学啊!】
【总不可能戴先生穿回古印语写了雨巷还正好白队抽到了吧?】
等白景珩胡乱背完,说了他今天说过最长的话,于天和上前一步,放弃梦想地看着管理员:“您问吧。”
这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小姑娘又掏出一本书,递给于天和,后者一看,脸色缓和了不少:“是这道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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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不大,于天和在沉思片刻道:“首先我们先分三种情况……”
这种分类讨论的数学题,往往篇幅很长,更别说于天和在脑海中构思,说着便更缓慢了。
【别念了,于师傅别念了。】
【我为什麽要在这裏上数学课?】
【事实证明,不管是谁听数学都会很催眠。】
【我总觉得,学院成员不该这麽表裏如一啊?该不会等下突然反转,然后把白队给pass了吧?】
“……当且仅当X等于正负一时成立。”
等于天和垂着头解完,擡头看面前的小妹妹,后者撑着桌子,似乎又双叒叕睡着了。
于天和叹了口气,伸手敲了敲桌子,温和地道:“我可以过关了吗?”
“过。”小女孩迷迷糊糊地道,“下一个!”
陆天倒是不紧张了,他看着瞎扯的白景珩,觉得这波应该问。
“你问吧。”他挑挑眉,“哥哥绝对行。”
只见面前的小姑娘慢吞吞地招来一本书,瘫在陆天面前,上面是各种动物。
“它们是什麽啊?”小姑娘擡起头,眼巴巴地看着陆天,“你都认识吧?”
陆天看着第一张只剩下骨架的不知道什麽龙,沉默了半晌。
“霸王龙。”
“名字真霸气,那这个呢?”
“三角龙。”
“那这个呢?”
“翼龙。”
一本书哗啦啦地翻过,绞尽脑汁开始胡编的陆天快崩溃了。
为什麽!为什麽问他就没完没了!
“这个呢?”
“钮钴禄龙……”
“阿裏巴巴龙。”
“蹦巴拉吧龙。”
弹幕已经快笑疯了。
【我就知道陆哥在沙雕上从来不会让我失望!】
陆天本以为这小姑娘会跟白景珩和于天和回答问题那样,问着问着就睡着,结果没想到对方是越问越清醒。
那双跟宝石一样的绿眼睛亮晶晶的,五短手指指着最后一张图片:“这个呢?”
“睡觉龙。”陆天舒了口气,心道终于结束了。
谁知谢丽雅又哗啦哗啦将书翻到了中间,兴奋地道:“我们再来一遍!”
陆天:“!!!”救命啊!他编了什麽来着!
“……你刚刚说的好像不是这个。”
“你是在骗我吗?”
“你不会?考核不过关是进不了图书馆的!”
陆天都想给图书管理员跪下了。
他看着旁边望天望地,似乎已经在思考看什麽书的两位,咬了咬牙。
如果真的没办法……就只能尝试邱秋那一招了……
但是,对着还没他大腿高的小朋友卖惨装可怜,还要被播……
陆天的表情扭曲。
他已经能想到,这次出去,自己的鬼畜表情包又要多了。
但这又怎麽样,外面那群人连图书馆都进不来,他不管怎麽样还看着书了呢!
自我催眠了一下,陆天觉得可行。
面前的小姑娘合上书,可惜地道:“如果你不会的话,那抱歉……”
“嘭!”仿佛是脚滑了一下,黄毛整个人趴在了台子上。
他努力憋出两点泪,抓住了小女孩的胳膊,颤声道:
“管理员小小姐,我真的没办法,我小时候吃不起饭……”
他说得声泪俱下,见面前的小女孩眼中似乎也泛起了怜悯的光,顿时觉得有希望。
“呜哇——爸爸!”然而下一刻,小女孩突然张大嘴哭了起来。
“嗡!”空气似乎都震动了一瞬,衆人被这突然爆发的震耳欲聋的哭泣吓了一跳。
下一刻就听见了一声低沉的龙吟。
他们曾在悼灵日前看到过的那条青龙,此刻穿过了星空穹顶,速度恍若闪电!
它在顶端盘旋两圈,体态缩小,以极快的速度化成人形,落到了小女孩旁边。
女孩哭着跑进了他怀裏。
穿着唐装,气质矜持的男人揽着女儿,眼眸微眯,望着三人:“我是这裏的图书管理员,诸位有什麽事吗?”
回想自己原地瞎背诗的白景珩:“……”
趴在桌子上,想着这辈子的悲惨经历挤眼泪的陆天:“……”
啊?
啊?!
此刻,只见小姑娘哭着说:“爸爸,这个大叔好像要饿死了,他好像从小到大就没吃过饭,他好可怜啊!”
男人嘴唇微颤,看着陆天的眼神,像是在看什麽新奇物种。
“抱歉,我没想到。”他的声音轻柔,很有耐心地道,“但是图书馆的书,并不能充饑。”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你先去吃点东西。”
确实很好商量,很好装可怜。
陆天缓缓、缓缓地软了腿,像是折叠起来的纸片,安详地躺在地上。
但他已经死了,呜呜。
【小龙女】提供者:沫沫。
xyz+2x=2y……题目源自百度。
加更要还完了感动。
八十七
八十七
【我笑得全家都能听见我的轰鸣。】
【我笑得全公司都能听见我的轰鸣。】
【知道前面的在加班了,退下吧。】
【先做个大胆的假设,陆哥能再次撑起鬼畜的半边天。】
【换我我直接连夜扛着火车跑走哈哈哈哈。】
【原来龙龙在图书馆当管理员吗?怪不得这麽金碧辉煌!】
【呜哇,小小龙也好可爱……】
三人无疑要重新进行考核。
但好在看陆天“这辈子没吃过饭,快死了”的份上,图书管理员洩了洪。
男人戴着金丝眼镜,招来真正考核的书籍,但翻上几页,看着如丧考妣的陆天,他就叹了口气,又换了一本。
最后,他甚至有些忧虑地拿出鸡兔同笼的问题,问陆天会不会。
陆天:……这不能,这不应该。
于是,三人顺利地过了考核,顺便陆天还白嫖了一顿大餐。
当亲爱的龙管理员将用料精细、格外可口的雪山葡萄派、麻辣鸡丝、凤尾鱼翅、金蓉兔卷……放到他们面前。
雪山葡萄派上五彩葡萄粒晶莹剔透,已经提前剥了皮,下面白白软软似雪山的派身,吃起来软糯可口,像是大号雪媚娘。
金蓉兔卷上均匀洒满了干贝、蘑菇、葱花以及亮晶晶的不知名香料,看着便赏心悦目,一口酥卷下去,仿佛世间的鲜甜都在舌尖炸开。
陆天突然就觉得这社死,好像也值了。
因为哭的轮到了弹幕。
要知道,现在可是半夜了,那麽多平常放五星级饭店都不一定能整出来美味,被高清地摆在眼前,而他们一口也吃不到。
观衆:笑容消失.jpg
【嘲笑陆天,理解陆天,成为陆天!】
【大师!我悟了!我也从小到大吃不起饭,天天头悬梁锥刺股,就想吃口饭啊!】
【放开那块酥卷让我上啊啊啊!】
半夜看直播,被陆天社死现场气得想要丢儿子的陆总,默默掐了手中的烟。
他又看了一眼直播。
怎麽办,还是想丢儿子。
等三人吃完宵夜。
“你们通过考核了,不过时候有些晚,还有一个小时闭馆,可以吗?”
三人点头,没什麽意见,于天和问:“怎麽称呼您?”
“叫我清泽就好。”脾气温和的图书管理员笑了笑道,“至于你们要看的书的类型……”
“与异能、诡异相关的,还有关于位面之类的介绍。”
早已想好的三人回答迅速。
将重新睡着的小女儿放回软椅上,穿着唐装的男人,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发丝从女孩的小手中取回来。
见后者没醒,他松了口气,朝几人歉意道:“小女顽劣,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请跟我来。”
他带着衆人踏上那半透明的鎏金阶梯。
与星空塔内真正要自己爬的石阶不同,这的鎏金旋转阶梯,更像是电梯的魔法版。
当衆人在某格上站定时,脚下的台阶突然啪嗒动了一下,接着便像海浪那般,推着衆人前进。
唯有陆天还站在原地。
黄毛不可置信地打出问号。
为什麽?!他感觉这个图书馆在针对他!
“这位客人——”清泽回过头,有些疑惑,“你这是?”
“我不知道啊!”黄毛委屈至极,声音都变调了,“怎麽什麽都发生在我身上……”
清泽想了想,拍拍手:“孩子们,出来一下。”
下一刻,层层叠叠的半透明小人从扶手边探头,身子被楼梯都染成了金色。
其中一个小人手中举着“抗议”的牌子。
“发生了什麽?”
一队小人迅速排好位置,惟妙惟肖地把陆天从进门的行为演示出来。
什麽拍飞小人,踹晕军队,一个个透明演员毫不留情地又飞了一遍,眼睛都变成“X-X”。
就为了控诉陆天的恶行。
完全不知道自己干了这事的陆天:“………………”
完了,他也觉得自己好残忍。
【梅开二度hhh,这小人好记仇哦。】
【如何一句话不说,让陆哥愧疚一辈子。】
【突然想起来,那个好运喷泉的第二句……爱哭鬼算不算应验了?】
【陆哥的腿,危!】
【不过好歹是异能者,应该不会那麽不小心吧?】
【幻视锅炉爷爷的小煤球,awsl】
【竟然是手摇式上升电梯,感觉魔法又科学,人力又自动……】
【但是看透明小人摇电梯也好好玩,我可以看一天!】
最后还是清泽好声好气将工作人员们哄好。
他看着陆天,带着温柔的忧愁,像是长者看不懂事的小孩,只是轻轻叹了口气:“没事,没看清他们很正常,不是你的错。”
陆天:“……”
您要不还是骂我两句吧。
他真该死啊,连神兽都要帮他道歉。
衆人重新踩着摇摇电梯上楼,清泽一边秉持着职业道德讲解着:
“一层的书大多是学生们的複习内容,有不少是他们自己编写的;二层是各种幻想类的轶事传闻、小说故事、还有报刊、儿童绘本。”
随着楼梯旋转一圈,露出了二层偏浅蓝色调的装潢,书籍排列得比一层紧密些,中间有个很大的公共阅读区。
别的不说,那椅子软得让人想往上面躺。
角落裏甚至还有隔起来的视障阅览室。
此时擡头,星空穹顶已经不见了,换成与整体色调搭配的浅色顶,就连灯的形状都做得很有童趣。
……真就处处黑科技。
【二层我心动了,好想看其他世界的小说。】
【粮仓!!全是粮仓!】
【想入学我已经说腻了。】
“至于三层到五层,都是较为重要的资料,为了防止被破坏或者遗失,存在不少机关手段……”
他顿了顿,複用有些忧愁的眼神看向三人。
总不能看书都要管理员陪同吧?三人连忙摆手“没事,不用担心。”“我们都是异能者。”“嗯。”
“那就太好了。”男人微微一笑,伸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至于六到八层,没有必要的话,诸位可以不用上去,那边是校史的部分。”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我就不打扰了。”
阶梯最终停留在三楼的位置,于天和在走出去时,突发奇想,问了一句:“清泽先生,您的本体是龙吗?”
“是的,有什麽问题吗?”
“想问一下您来自哪个位面。”于天和道,“在我们位面,有跟您本体类似的神话传说,也称之为龙。”
早在司马贞《补三皇本纪》中就有提到伏羲氏“有龙瑞,以龙纪官,号曰龙师”,更别说还有不少古籍中记录了龙的样子。
但在灵气複苏前,衆人对神话传说,依旧是停留在神话概念,认为只是古人的幻想。
而现在,世界的另一面,似乎向他们揭开了面纱。
随着这个问题问出,连弹幕都不由得屏息凝神了起来。
是啊,既然神话生物都是存在的,那他们位面,是否原本就存在祥瑞?
这个问题,其实楚在洲也有问过系统。
“既然灵气複苏由邪神引起,而邪神真实存在,账号中也存在幻想种,那麽这个世界本来,是否也真正存在神话人物?”
系统当时回答:[玩家,位面本就不是密不可分的,就像是你能穿梭在学院和本面一样,它们之间,很可能就只隔着几毫米的距离。]
[甚至有些时候,一个人迈步向前,他就有可能短暂地步入了另一个世界,只不过这太过瞬息,一般人都无法察觉到。]
[而真正在机缘巧合下穿过位面,到达另一个时空,有可能被法则干预,或者遣返,或者直接换个身份,强制留人……]
楚在洲当时大呼好家伙,这不就是穿越吗?
[那些神话种,包括现在很多耳熟能详的电影、动画、小说……他们很可能就是位面在某一瞬间交错碰撞産生的。]
“也就是说,有些突如其来的灵感,可能是位面交错,窥见了另一个世界?”楚在洲道。
“还有什麽穿书、穿剧……也是一种交叠吧?”
系统美滋滋地道:[那是呀,我的玩家最聪明了!]
楚在洲:“好好说话,不要飘。”
系统“哦”了一下,老实了:[反正每时每刻,位面都在发生碰撞或者消亡,也会因为某个人的不同选择延伸出另一个平行位面。]
[当你从我这得知真相时,或许就有另一个不会问这个问题的楚在洲,延伸在了另一个位面。]
[不过平行位面是不会重叠交错的,也就可以当做不存在~]
系统欢快地道:[我的玩家是你,只有你。]
楚在洲觉得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至此,道具上的介绍、学院人员的由来……都有了个完美且真实的理由。
谁说这个“中央异能学院”不是真正存在的呢?
或许在某个平行世界,他放弃控制马甲,那不就全活了?
真是个不可思议又如此美妙的真相。
“我来自的位面确实与你们不同。”
而此刻,大气从容的神龙微微一笑:“但是或许在过去的岁月裏,我们真切有过交集。”
他擡眼,那双繁複的、藏着鎏金的龙眸,似乎透过了位面的间隙,与衆多观衆对话。
他只是说了最浅显的“位面论”,并没有详细说明碰撞交错的原理,但已经足够让面前的三人,和远在天边的观衆炸裂了。
【所以,我们这个世界可能真的存在神兽,那些神话传说可能是真的……】
【我前天看的小说,不会真有那个世界吧?】
【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骂断更作者穿越了,万一真的穿了怎麽办?】
【救命啊!我家的狗不会真的会连夜爬起来给我做三菜一汤吧!我害怕!】
【终于理解到了,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是主角的含义。】
【呜呜清泽老师一句话把我说得热血沸腾又后背发凉。】
半晌,于天和缓缓吐出一口气:“……原来如此。”
“不需要深究太多。”清泽道,“短生种有短生种的活法,我很期待你们的位面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惊喜。”
他笑了起来:“校长的眼光从来不会出错。”
看着神龙缓缓离开的背影,衆人还有些回不过神。
是白景珩淡淡地说了句“找书”,才把他们的魂给唤回来。
“这位还真是好相处。”于天和失笑道,“竟然这麽直白告诉我们了。”
“确实好相处啊。”陆天闷闷揉了揉肚子,“我那麽鬼扯都能信。”
“所以邱秋没有骗我们。”于天和道,“是我们掉以轻心了。”
“还是先去看书吧。”陆天摇摇头,“白队,你走哪边?”
白景珩指了指前面“诡异生物门类”的专区。
陆天:“那我去找找具体的位面知识吧……说起来,邱秋说的彩蛋裏头,会把我们看书的内容播出去吗?”
“应该不会。”于天和微微一笑。
他可从来没忘,这可是跟卡修打好关系换来的机会,凭什麽给全世界共享!
“倒是要小心机关,特别是你,你是唯一一个异能没攻击力的。”
陆天想起好运喷泉的批字,脸上一僵,心道自己等下一定要一走一个坑,绝对不给任何脚滑的机会!
“我没问题。”他嘴硬道,“我的格斗可不是吃素的。”
这倒也是,毕竟是在诡异裏头摸爬滚打起来的。
三人没在说话,兵分三路,在短暂的时间内尽量找书翻阅。
这麽美好的时间,必须好好珍惜!
但很快,他们就觉得这似乎并不美妙起来了。
白景珩拿着一本“诡异种类大全”,刚想打开,见上面的书皮猛地抖动,一个烈焰红唇大嘴:“哈qi——”
在“qian欠”没打出来的时候,白景珩已经条件反射地把书丢了出去。
他手中的重力异能一转,以极用力但不伤及地板的力道,把书给摁在了地板上!
他的速度快得连直播都捕捉不到,观衆们就看到黑影一闪,书咣得落在地上,面无表情的白队长摆出作战姿势,如临大敌。
地上的书:“唔唔唔!”
等一套做完,白景珩才想起这是图书馆,异常可能是考验,但绝对不是诡异。
他微微皱眉,将地上的本子捡起来,异能刚解开,就听到了一声刺耳的“哇——!!”。
那只有一个烈焰红唇的书皮嚎啕大哭。
白景珩还未反应,头顶的灯就闪了闪,机械音响起:“检测到高分贝噪音,图书馆内须保持安静,等待通知管理员,五……”
没有任何犹豫,白景珩用异能又一次糊上了它的嘴。
“安静。”他冷冷道,“不然——”
书籍无法行动,那个嘴开开合合,最后安静了。
白景珩松开。
“呜哇!”
“检测到……”
白景珩堵上。
威胁,再松开,然后再“呜哇——”
……连着三次,白队长有点绷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望着手中看着最齐全的书,低声道:“你到底要怎麽样?”
“你兇我。”书皮委委屈屈地道,“人家只是打了个哈欠,你却把我丢出去,坏郎君。”
【草,我好不容易不为书会说话这个感到惊讶,结果开口竟然是这个调调?】
【这麽看,白队是真的兇残啊。】
白景珩干巴巴地道:“抱歉,你别哭了。”
“不依不依,小女子太难过了,好不容易守了那麽久,才等到你这位郎君。”
书皮抽噎着道:“小女子绝对是这边最齐全的诡异百科全书了,你找不到第二个!”
白景珩也是看这最厚选的,他耐着性子问:“那你要怎样?”
“郎君给小女子唱首歌吧,随便什麽都行。”书皮的烈焰红唇一啵,给白景珩一个飞吻。
白景珩沉默了:“我放回去。”
书皮:“小女子要哭了哦,真的要哭了哦,哄不好的那种。”
弹幕笑疯了:
【唱!唱!唱!】
【哦哦哦我们有福利了!白队啊!曙光着名哑巴新郎!】
【什麽叫做忍辱负重啊哈哈哈。】
【感觉白队跟学院的一碰面,一次能说半辈子的话。】
【快唱!快唱!】
白景珩再一次看了一下窗外,深吸一口气,怀疑着想,这个学院他是非来不可吗?
而在于天和那,也碰到了跟白景珩差不多的窘境。
但这个皱得跟老树皮似的的书皮,非得要跟他玩真心话大冒险。
原本于天和觉得,真心话这个好说,他自认也算是问心无愧,倒是可以反过来套情报,于是他就答应了。
但是面前这个老树皮开口:
“请说真话,于同学,上次你做春梦梦到的对象是谁?”
于天和:“?”
“于同学,你还记得上次把你吓哭的恐怖片是哪一部吗?”
于天和:“??”
“于同学,你为什麽对卡修那麽好?你是不是暗恋他?”
于天和的眼睛快瞪出来了:“???”
弹幕的猹们:哦哦哦哦哦!
【快说!!我也想听!】
而另一边的陆天,则是碰上了更棘手的情况。
只见他面前的书架不知为何全部消失,变成了横七竖八堪称盘丝洞的红外线激光。
远处在蹦跶的书还在咯咯发笑:“来呀,来追我呀~过了这个幻境,追到就让你~嘿嘿!”
陆天:“首先,我不是变态。”
那本书啧啧一声:“你不会不行吧?咦,男人不会说自己不行吧。”
陆天继续催眠自己:“其次,我应该冷静。”
那本书继续道:“欧呦,所有人都在看哎,连这关都过不来,你旁边那两个同伴应该都可以吧?”
陆天:“啊啊啊!”
比不过于天和那小子绝对不行!
在寝室裏,颜璐发出了仿佛热水壶爆炸的尖锐爆笑,把在旁边看呆了的路骞吓得一个弹射起步。
“哈,哈哈,哈哈哈救命!”
他转过头,无语地看着捂着肚子笑得在沙发上翻滚的女孩:“有这麽好笑吗?”
“你,你不觉得很搞笑吗?”颜璐喘着气道,“陆哥还真上激将法的当啊!哈哈哈!”
“开头都说了这是幻境,幻境是假的啊!”
“他竟然因为看到于队抢到书的幻觉,直接跑过去,到楼梯上摔下去了哈哈哈哈——”
“于队有这麽刺激人吗?我真的笑死!”
路骞:“……”
他真的很怕颜璐真的笑晕过去。
过了半晌,颜璐终于坐直了身体:“行了,行了,我不笑了。”
她的腮帮子好酸。
“还好有清泽老师在,这摔下去虽然腿真断了,但有药治。”颜璐啧啧称奇。
“真的跟邱秋学姐说的一样哎,清泽老师的脾气好得不可思议。”
可能因为青龙单亲带崽,据说他论脾气,堪称学院最佳。
不少犯了错的学生被纪律组追杀,都会选择仓皇逃窜到图书馆抱管理员的大腿哭。
各种五花八门、离谱到天际的理由,只要有那麽一点逻辑在,清泽老师都会心软,让犯错学生暂时逃过一劫。
而且他还脸盲,同一个学生,只要能哭出第二个理由,那也能顺利过关。
久而久之,纪律组对图书馆成为“死缓之地”深恶痛绝。
常常趁犯错学生跑进去的时候,去找小龙女搬救兵、召唤亲爹,直接隔山打牛……
颜璐对此啧啧称奇,男妈妈哎,suki!
“反正他们出丑也会过关。”
路骞对曙光的人没啥好感,他这段日子被带回总部,那些人虽说没有对他怎麽样,但那探究的目光,令他总是骨鲠在喉。
在“曙光”中,他就是个异类。
这麽想,这个学院起码在这上面好了不少。
他挪到颜璐旁边,别扭地道:“我们先去看看别的内容吧……”
“你又不考试,为什麽对拜锦鲤那麽感兴趣?”颜璐很好奇。
路骞抿了抿唇,他就是直觉这位路锦鲤,就是那位始乱终弃他的路老师。
“看看好不好,学姐!”一米八的小狼狗化身小奶狗,用眼巴巴的渴求眼神望着你,连耳朵都耷拉下来了。
这让本就有点老色批属性的颜璐顶不住。
她轻咳一声,恋恋不舍地切出直播:“那就看会吧。”
路骞说的帖子是【拜拜路锦鲤,今年笔试必不挂科!】
对颜璐来说,算是最没有营养的一个内容了。
她无所谓地点进去:
楼主[求求别吃我作业]:#图片:白发青年端坐莲台,笑容普度衆生,周围锦鲤环绕。#
楼主[求求别吃我作业]:路老师不在的第N年,想他,想他,呜呜呜,这次再挂科,真的要被挂塔楼了!
1L[我是得莲的狗]:你的结业论文又被幸运羊皮卷吃了?都说了多少次了,别去赌概率!!还不如问同学抄!
楼主[求求别吃我作业]:你以为我不想吗?《论魔法扫帚用于机甲战斗的五种实操性》,写这个论题的就只有我一个!!
查老师对我寄予厚望,认为我是帚门的新一代传人……他天天盯着我论文进度啊!
2L[别说话,吻我]:然后发现你每天进度清零对吧?
楼主[求求别吃我作业]:那肯定没有。
你知道我今年是怎麽过的吗!我已经会背我论文前半段了!!每天晚上都熬夜重写!
3L[学魔法不如拧螺丝]:散场吧,鑒定完毕,是自找的,这年头谁用魔法啊,喷个火球术害得我喉咙重度烧伤。
4L[物理学圣剑]:我也想路老师,他在的时候基本没人挂科,神赐祝福简直太香了,我第一次20道题不会蒙对了21道。
5L[别说话,吻我]:21道??
6L[物理学圣剑]:那时候查老师出去忙了,监考的是清泽老师,我收钱帮人代考,结果忘了问对方名字。
7L[别说话,问我]:这都能蒙对,路锦鲤光环牛逼!!
楼主[求求别吃我作业]:(大哭)(大哭)所以路老师为什麽会叛逃啊?那时候出任务去了,完全不知道。
8L[好饿啊,吃不饱]:这件事除了老师他们估计没人清楚。
目前最广泛的猜测是路老师被关禁闭关烦了,气得离校出走,毕竟被关了整整两年,没好吃的换我我也跑。
楼主[求求别吃我作业]:……对哦,所以路老师为什麽被关禁闭来着?我忘记了。
9L[好想结婚]:天吶,你这记性不挂科谁挂科?他想往学院裏召唤那种不可知物,还差点成了。
你猜这次校长为什麽没出席悼灵日?
版主[瓜来瓜来]:在这聊这些,你们不要命了我还要我的论坛吶!
——此贴已封禁——
两人凑在一起看帖子,看得那是一个目瞪口呆,颜璐再点一次刷新,发现帖子已经彻底消失了。
她深呼吸一个来回,看向路骞,缓缓道:“你要的这路老师……似乎搞大事啊?”
颜璐还记得自己跟卡修碰面,被他夹在腋下夺命狂奔。
那时候追杀他们的就是路老师手下的人。
虽然现在安十遇已经被带回学院,并且丢进禁闭室了,但回想起来,颜璐还有些心有余悸。
她这时候看路骞,眼中就浮现起了一层浅浅的警惕。
路骞望着论坛屏幕出神。
“我不理解。”他突然道,“明明当初……”
当初路老师为了他,还破坏了请神会召唤的祭坛。
路骞看着颜璐如同齧齿小动物见天敌一般,警惕起来的眼神,心中莫名堵着一股火气。
他将这些事说了出来,指着自己,问颜璐:“那时候路老师已经叛逃了,如果他就是为了召唤,那为什麽要破坏祭坛?就为了我?”
颜璐:“……”
她不造啊!
而且为什麽你还这麽骄傲的样子?
颜璐看着看似在生气,实则尾巴都忍不住晃了几下的路骞,一时间有些无语。
她叹了口气,来:“我们捋一下顺序……”
“按照论坛说的,路老师应该是在学院裏试图召唤了啥,导致校长神隐,他则是被关了禁闭。”
“然后禁闭了两年,路老师叛逃,出去后加入了你说的那个请神会,并且救了你。”
“在请神会召唤神即将成功的时候,为了把当祭品的你带走,他破坏了祭坛,甚至还要回去面对愤怒的教衆。”
“直到现在,他见面把你丢回学院,自己还在那个请神会?”
路骞点点头:“是这样。”
“你不觉得这很离谱吗!”颜璐恨铁不成钢地道,“那个请神会是傻子吗?”
“如果真的破坏了这麽重要的祭祀,路老师现在还能在请神会混得风生水起?”
路骞的眼神瞬间呆住了,是一种清澈的迷茫。
“……好像也是。”他喃喃道。
“那个教派,对叛徒绝对不手软,他们会将人绑起来,利用抽签的方式采取最极端的酷刑,认为这是神的旨意。”
路骞这麽多年疯找路希,就是担心他将自己救出去后遭遇不测。
结果现在,路希怎麽还在请神会裏,而且看上去地位也不低?
两小只怀疑人生.jpg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当时路希背刺邪神引起的AOE大招,导致在场的所有人全灭,压根没有人知道,路希就是个二五仔。
所以他们的猜测拐到了另一个方向。
“有没有可能。”颜璐突然道,“那次祭祀其实是成功了,邪神实际上被召唤出来了!”
路骞:“?”
“对,对,肯定是这样……”
颜璐喃喃着,疯狂头脑风暴自己博览的衆多小说剧情:“邪神被召唤了出来,而你就是载体!”
“但是路老师很喜欢你这个学生,不希望你成为邪神,所以在千钧一发之际,直接带你跑了!”
颜璐站起来,用手推了推脸上不存在的眼镜,像是名O探柯南那般,伸手指着路骞:“真相只有一个!”
“你就是他最爱的学生!比邪神还爱!”
颜璐想,她都这麽说这麽绝了,路骞应该不会继续刨根究底了吧?
她一点也不想在这陪路骞吹路希。
路骞:“!!!”
他站起来:“你说真的吗?”
“肯定啊。”颜璐道,“不然你不就被献祭成功了。”
“你现在在这,就是最好的说明!”
颜璐胡扯地道:“因为你走了,所以邪神召唤卡一半……正好灵气複苏,对吧?”
颜璐说着说着,突然底气不足,她发现,仔细算算时间,召唤邪神和灵气複苏好像也对得上?
“总之没你的事了。”她突然轻咳一声,回避道,“你被救出来又没回去,邪神怎麽也扯不到你头上。”
——正常人怎麽可能死裏逃生还回那麽危险的地方啊!
颜璐:“路老师指不定正是因为这样,才保下你,还能在请神会混得风生水起,让你来学校,只是因为你九年制义务教育都没读!”
“我们继续看八卦吧,反正没你的事情了。”颜璐连忙道。
“邪神召唤卡一半……”路骞喃喃道,“可是我回去了啊?”
他有试着回去找路希。
而正是在回到那个祭坛后,他身上才会出现异变。
尾巴、耳朵……血脉似乎都非人了。
还有莫名其妙的头疼。
难道就是颜璐所说的那样,路希因为在乎他,不想他彻底变成邪神,所以才带他离开。
而召唤卡一半的邪神,却因为他回去了,附到他身上,导致了他的异变……
他在德伦兹号邮轮上头那麽痛,转头却发现路老师也在船上,指不定就是因为信徒和邪神的感应。
这麽看——他,路骞,其实就是邪神?
得出这个结论,小狼崽瞬间整个人就不好了。
他呆愣在原地,双目无神:“所以是我……”
“帖子裏说,路老师在学院裏召唤不可知物……”
“那路老师把我送到学院的目的……”
随着他的情绪起伏,藏在路骞体内的邪神碎片也开始波动。
房间突然升起了一阵诡谲又庞大的压力。
颜璐的脸“唰”得白了:她就是在胡扯啊!她真的什麽也不知道!
“啪!”寝室门被暴力打开,得莲身后跟着邱秋一并沖了进来。
邱秋尖叫着道:“学妹啊啊啊!你到底说了什麽!”
颜璐弱弱地道:“我只是给他编了个小说剧情……”
“真的……”
“这听着也太扯了啊。”
久等,肥章~
你们努力一点!!营养液呢!(挤一挤)
虽然倒贴加更我也可以,但是给我点动力啊!
八十八
八十八
楚在洲其实没怎麽关注,陆天等人在图书馆裏的社死经历,连意识都没往马甲那分太多。
因为那个时候,他的本体正坐在家裏数钱。
“一、二、三……七套,一、二……咦,全国通行卡?”
楚在洲盘腿坐在床上,看着面前的一套套房産,以及不记名卡。
这些是这次见面,曙光塞给他的见面礼的一部分。
估计是终于发现,卡修跟白沙市特勤队挤宿舍有哪裏不对了!
曙光这次直接给了全国七个地方的房産,还有专门承诺,每个地方的特勤队,学院有需求都可以直接找。
还有两张银行卡,说是国内诡异被学院成员灭除的任务报酬,具体裏面有多少钱,楚在洲还没看。
不过市场价上,解决一个B级诡异散布的佣金都是五千万起步,怎麽着曙光也不会少。
不过价值最大的应该是那张不记名黑卡,据说全球就只发放了一百张。
这个是陆天他爹给的,感谢学院多次救了他儿子,不亏是财大气粗的陆氏集团。
但一想想,他不仅把陆二伯送进了橘子,这次还坑陆天玩……嗯。
他不心虚!(挺直腰板)
“不过有了这麽多钱,好像也没什麽地方能用的啊?”楚在洲摸了摸下巴,突然有点郁闷。
不知不觉的,他已经不缺钱了,但曾经想要追求的退休生活,好像离他也越来越远……
系统也觉得难搞:[要不我们把钱洗出来,然后再悄悄花?]
楚在洲失笑:“这说得我们干了什麽不能见人的事情一样。”
说起来,他也不是没有混黑。
大姐大还在全国到处收小弟呢,只不过因为身份暴露,黑白两道对他的存在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胡搞。
就很没挑战性。
人生突然变得寂寞如雪。
只有邪神像是个吊在前面的胡萝蔔,还在等他去解决。
正想到这,楚在洲突然感觉意识中的学院空间猛地一震,熟悉的诡谲气息传来……
邪神?!
对邪神最为敏感的白毛狐貍手一抖,差点把手中把玩的器皿丢出去。
吓得才“引狼入室”、打算带路希参观一下实验室的请神会成员也一抖。
“路先生!”他颤音道,“这个东西不能摔。”
“我只是想到了一些有趣的事情。”路希回过神,不以为意地道,“继续吧。”
头疼的事情交给本体,反正他就负责钓邪神。
于是乎,就有了楚在洲火速操控着得莲和邱秋的账号沖门的那幕。
他确实想不到,提前触发小狼崽体内的邪神碎片的人,竟然是整个学院成员中唯一的大活人——
颜璐。
少女果然天资聪颖,不愧是他当时瞅了一眼就收回来当魔法少女的种子!
玩家苦中作乐吐槽。
但现在,楚在洲也有些不知道要怎麽搞。
当时在德伦兹号邮轮上,路希跟小狼崽的短暂接触,并没有直接把他体内的碎片钓出来。
楚在洲想先把人丢在学院裏,等周围没人的时候再做实验。
然后就被颜璐整出来了!
看着眼睛逐渐泛出银光的路骞,楚在洲心中无奈。
不过也正好顺势进行下一步计划。
路希用来泡酒的第二片碎片快消化完了,也该补充补充……
想着邪神的滋味,玩家心中甚至有些期待。
这次会不会换个口味?
他对吓呆了的颜璐安慰了两句:“学妹,你今晚先在这休息,明早我会把你送回去,不会耽误你上课的。”
颜璐这个时候哪裏还在想上课的事情啊!
她看着难得露出无措表情的邱秋,以及皱着眉的得莲,整个人都语无伦次了:
“路骞他……不是,我说了邪神……”
“不用担心。”粉发青年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打晕了路骞。
他将少年横抱起来,对邱秋道:“我先去找主任,你跟她解释。”
“知道了。”白发少女肩膀垂下,沮丧地道。
寝室门被关上,邱秋走到颜璐旁边,伸手挼了挼她的脑袋:“好了,好了,没你的事,别那麽紧张!”
“你应该是看到论坛裏的帖子了吧?”她突然小声道,“还好你没多说几句,不然被得莲发现,论坛就完蛋了!”
颜璐眨了眨眼,也用气音道:“学姐,难道你就是版主?”
邱秋骄傲一叉腰:“昂!”
颜璐了然,怪不得邱秋老是有跟她说不完的瓜。
邱秋走到窗边,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路骞确实跟路老师有关系,祭祀确实也跟不可知物有关,我不知道你跟他具体说了什麽,但总归是这些吧?”
颜璐有些无措地道:“我没想到路骞他真是……邪,邪神啊!”
邪神是路骞称呼请神会召唤的东西,颜璐也就跟着称呼了,毕竟不可知物听着有些别扭。
“谁跟你说他是邪神的?”邱秋顿时破功,转身吐槽道,“看他傻兮兮的样子也不像吧?”
“顶多是邪神家的傻儿子!”
颜璐:“啊?”
她嘴角一抽,想起自己说什麽,路骞还就信什麽的样子……
确实哎!神明有这麽憨吗?
邱秋一锤定音:“总之主任会处理,或许还能借这个机会,找到路老师。”
颜璐勉强松了口气。
“对了学姐。”想到帖子裏的回複,小姑娘走到邱秋旁边,忐忑地问道,“禁闭到底是什麽啊?”
“我看帖子说路老师是被关了两年禁闭后才叛逃,而卡修学长他也……”
两人对着半圆形的窗,只能看见外面的茫茫夜色,灯光从她们身后顶端洒落下来。
在短暂的安静后,邱秋缓缓道:“学妹,中央异能学院,虽说是学院,但其实更是组织。”
邱秋的语气很平静,却在某刻触动了颜璐敏锐的危险神经。
她嘴唇蠕动:“……组织?”
颜璐用余光看身旁的人,少女半张脸藏在阴影之中,像是撕去了平时不着调的假面。
那双鲜红的眼眸裏,压抑着的凝固冷却的岩浆。
“是啊。”邱秋道,“在学院犯错,最大的后果也不过是记过、劝退,而在组织中违反规则——”
她的目光没有落点,似乎想到了禁闭室的种种,最终只是化作了简单的两个字。
“会死。”
颜璐的心凉了半截。
确实,似乎所有人都只看到了学院强大疯狂、又走在既定道路上的悲情形象,被他们表面的插科打诨和神逻辑弄得啼笑皆非,进而全然忽略了作为一个组织的危险性。
它只是叫作“学院”而并非学校。
遇到叛徒和敌对者,下死手的情况并不罕见。
颜璐也不知道为什麽,她下意识道:“对不起。”
邱秋猛地回过神,拍了拍她的头:“学妹,我希望你这辈子都离禁闭室远远的。”
“那地方危险得很,又阴冷又恶心,待久一点,污染值都会涨,谁进去都得脱层皮。”
“别看卡修习以为常的样子,他这些年为找毕业任务的真相,也是疯魔得很。”
“虽说现在梁七算是回来了,但真相……”
邱秋呢喃着,手中看不见的琴弦微拨。
她的眼神蓦然晦涩了起来,似乎看到了什麽并不算好的命运。
“算了,这都是以后的事情,洩露太多天机可是会秃头的。”
片刻沉默后,邱秋将落到额前的发丝回拢,语气突然就轻快了起来。
“嗯……?”颜璐有些迷糊,心中又想吐槽谜语人行为要不得,又害怕自己知道太多被灭口。
邱秋欢快地道:“反正以你的菜鸡实力,也触犯不到什麽能进去的事。”
颜璐:“(╯^╰)!”
连恐带吓,将小学妹乖乖哄好,邱秋转身回了自己的宿舍,任由本体将意识抽离,陷入了短暂的休眠。
整个校园安静得不可思议。
颜璐在这陌生的地方,睡得心惊胆战,连做梦都梦到了安十遇翻进宿舍,把她这个口无遮拦的给刀了。
她半夜突然嘤咛一声,哭唧唧地坐起来,对着枕头就求饶道:“我真的什麽都没说,我就瞎编的……”
殊不知所有马甲,包括她怂得要死的安十遇,都将她当傻乎乎的小妹妹看。
只要楚在洲的想法没有改变,她就永远安全。
另一边,楚在洲把小狼崽丢到了丹江市。
虽然灵魂本质相同,但让马甲上,出事了还有本体在,楚在洲觉得更保险。
“这一层都是一次性的容器,将诡异中的提取液注射进去,能让他们获得短暂的异变,异变能力与诡异相似,就是最多半天时间,就会爆体而亡……”
正在请神会地下室“视察”的银发青年脚步一顿。
他转头对旁边滔滔不绝介绍的研究员,不容置疑地道:“準备一下,最好给我一个空旷、隐蔽点的地方。”
研究员愣神:“路先生,不是才开始逛研究所吗?第一层还没——”
“快点。”银发青年伸出手,在胸口绘了个请神会的手势,脸上笑容绽开,配合他本就自带神圣光环的外貌,愈发显得虔诚。
他温柔地道:“我突然感受到了神的召唤……如果你耽误了事,引来神怒,这责任你担得起吗?”
话音落下,不仅是面前的研究员,就连在旁边实验室中忙碌的研究员都骤然停下了动作。
他们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银发青年,突然面对路希站定,深深地垂下头。
面前的研究员表情骤然扭曲,不知是因为恐惧和激动。
他手抖着从怀裏掏出手机,甚至因为过度颤抖险些拿不稳:“我这就去彙报,我这就去……”
没有犹豫,完全不怀疑路希话语的真实性,这个地方的人,就像是被彻底洗脑了的狂信徒,连自我都没有了。
或许也不认为,在请神会如此高压的环境下,会有人在这种事情上开玩笑。
银发青年嘴角挂着平日裏捉摸不透的笑,唯一属于自己的黑眸裏满满的讥讽。
他确实感受到了神的召唤,但他的神明……谁说不能是救世主玩家呢?
很快,位于丹江市的所有请神会教徒都掀起了一阵混乱。
等级低的信徒自然没什麽好说,只是欣喜若狂地在心中祈祷,希望神明能垂怜些目光,给予他们更强大的力量。
而在教内级别高的成员,则是心怀鬼胎,大多抱着不信的态度。
不少人甚至感到叹息,心道他们这麽多人,这些年都没引来的神迹;
这加入没几个月、却搞出了一堆幺蛾子的外来强者,哪能说来一出就来一出的?
——不过是上次找回了“圣杯”,这次便野心扩大了,想要权力更进一步,以此弄出的噱头罢了。
可假装神降这种事情,可不是能轻描淡写揭过去的。
如果“路”这次给不出个说法,哪怕他是学院叛逃出来的强者,请神会都不会善罢甘休。
大圣师在命令手下去準备地方后,一个电话打给了通宵加班、好不容易睡着的程飞雨。
“路先生最近的动向和行蹤?”
被吵醒的程飞雨一脸懵逼:“他一直很正常啊……除了去国外炸了一圈别的教派,好像没干什麽事情。”
“废物!”大圣师骂道,“路先生都感受到神召了,你竟然还在这睡!你是猪吗?”
陪路希去国外炸了一圈,还要回来善后、善后完还要管理公司,好不容易睡下去不到二十分钟的程飞雨:“??”
“是属下失职!”
听到大圣师话裏的内容,程飞雨连辩解都放弃了,他干脆利落道完歉,眼神发亮:“但是您说,路先生——”
“到这个地址去。”大圣师道,“神召的迹象,请神会已经许久没有体验过了……我们期待路先生给带来的奇迹。”
“如果他成功,那麽他会是教内最年轻的圣师。”
“但如果……”大圣师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半,挂断电话。
很快,程飞雨看到大圣师发来地址,表情有些怔忪。
地址是一个很偏僻的私人小岛,请神会之前在上面做过不少实验,现在还残存着许多武器和化学试验品。
选定这个地方……
如果路希没有弄出现真材实料,程飞雨毫不怀疑大圣师会对他做些什麽!
以路先生的能耐,程飞雨觉得这个可能性不大。
但想到对方放飞自我、肆意妄为的样子,程飞雨瞬间又忧心忡忡起来了。
路先生各种程度上多次救了他,反倒是他三番两次误会了对方,而对方甚至也都轻拿轻放,原谅了他的愚蠢……
男人扶着眼镜,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头一次露出了挣扎的表情。
以往毫不犹豫选择请神会的思维,此刻竟然有些倾斜到路身上。
他到底要不要通知一下路先生,这事情是真的不能乱来?大圣师是会动真格的!
一个小时后,孤岛上。
由石头堆砌起来的祭坛,隐藏在林间。
一棵棵乔木遮天蔽日,因为日积月累的污染,原本笔直的躯干交错扭曲,远远看上去,像是无数压叠在一起的尸体。
俞林和俞小鱼兄妹,以极快的速度将附近的野兽清理干净,随后安静地立在树下。
他们换上了方便隐蔽的黑衣,宽大的兜帽足以遮住任何属于诡异的异常。
短短几个月时间,他们就从什麽都不懂的“普通人”,变成了训练有素的“护卫”。
而此刻,两人牵着手,担忧地看着站在祭坛上的银发青年。
他们俩也算是与路希朝夕相处,哪裏不知道自家路老师也就外表诓人。
实际上对请神会的神不屑一顾,平日裏连那个所谓祈祷的房间都没进去——
灰都是他们轮流擦的!
那本教义也是他们找人做成“翻了很多遍”的样子!
俞小鱼自始至终也没搞懂,路希这一天天的在做什麽,就眼睁睁看着请神会的衆人在后者的坑蒙拐骗下,愈发推崇。
他们对请神会的态度也从一开始加入邪|教的紧张,变成现在“我康康这个傻蛋还能被路老师怎麽玩”的无语。
但是今天,路希突发奇想说感受到了神明的召唤——
这种东西是能随便说的吗?!
在这种狂热洗脑的宗教场合,哪怕请神会脾气再好、平时对路希再尊重,也不能容忍别人亵渎神明啊!
俞家兄妹简直麻爪。
他们眼睁睁看着路希施施然到请神会準备的地盘上,还不知从哪裏捞出个昏迷的异化少年,一副煞有其事的模样。
但先不说这世界上有没有神,哪有神会看不出来自己的信徒,到底信不信仰祂啊!
比哥哥多些脑筋的俞小鱼左思右想,实在想不出来这次路希要怎麽过关,心中都快绝望了。
感受到妹妹的不安,沉默的高个青年轻轻捏了捏俞小鱼的手:“别怕,小鱼。”
“我在。”
俞小鱼叹了口气,低声道:“哥,路老师他到底想做什麽?万一请神会真的动手……”
“我们能打。”俞林不假思索地道。
他望着不远处的银发青年,回複简单又坚定:“我在。”
不管谁要动路希,都必须先踏过他这一关。
这是俞林此刻唯一的想法。
祭坛上,将路骞半靠在石椅上,玩家半跪在他面前,伸手掐了掐少年的脸颊,又挼了一把手感极好的耳朵。
用于泡酒而少了一大半的邪神碎片,此刻被路希含在口中,像是嚼了块桃子味的酒心巧克力。
有点微醺。
他其实还没想好要怎麽召唤邪神,只是摸索着上次的情况,一点一点地释放出属于自身的气息。
试图将路骞体内的那块碎片勾引出来。
……这个形容怎麽有点奇怪?好像拐到信息素片场去了?
网上高度沖浪的老司机思路一歪,险些笑出声来。
青年擡起头,微卷的银发垂落在眼前,依稀能看到那单只黑色瞳孔中若隐若现的银色。
“醒来。”
言灵的异能发动,奇异的波动散开。
常人无法看见的碎片随着青年的开口,在淡粉色的舌尖上搅动。
路希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看似深情的眼底是一片漠然。
林中骤然刮起了无端的风,扭曲在一起的高大树木胡乱摆动,像是一个个癫狂信徒的影子投射在地上。
天际的阴云急剧增加,瞬间升高的灵气指数,被早有準备的屏障隔绝在这一处孤岛。
只有同属于诡异本源的俞家兄妹,能察觉到涌起的漩涡。
他们的兜帽被风吹掉,露出了纯黑无眼白的眼睛。
【异能触发,对象锁定……未知错误……错误……修複失败……扩大锁定範围……】
“醒来!”银发青年又一次开口,带着居高临下的命令。
【警告!再次警告!■■触发!】
【■■异化!】
强烈的牵扯感再次传来,这次早有準备的玩家用犬齿恶狠狠地咬住口中的那缕碎片。
极浓郁的灵气在唇齿间炸开,飘飘然的,连带着头脑都有了片刻不清醒。
但哪怕是凭着本能,玩家的灵魂在碎片的加持下角力。
反向将那股力量往下拉!
青年的眼中闪过一丝疯狂的狠色。
他拒绝自己的计划中出现任何的不稳定因素,哪怕是神!第二次也必须来他的主场!
给我下来!
【异化终止……】
系统的播报有了变化,强烈的风愈演愈烈,甚至在海面上都形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
请神会成员坐在岛屿旁停靠的船只上,只用特定道具来观测岛屿内部。
“那是什麽!”
而此刻,他们猝不及防间,被骤然升起的强大威压强制压倒在地上。
不少异能差一些、或者干脆没有异能的普通人,直接被沖至昏迷,鲜血从他们的五官中渗出。
只觉得身上的血肉和灵魂,都随时会被这压力挤至泯灭。
刻意跟过来想要看笑话,那些请神会成员的瞳孔不断收缩,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惊骇自他们心中出现。
难道真的存在神迹?
难道这位加入请神会才短短几个月的“路先生”才是真正的代行者?
已经开始模糊闪烁的画面中,依稀能看到祭坛上的画面。
处在风暴中央,银发青年顶着强烈的压力站了起来,他长至胸口的银白卷发随风向后蕩去,义眼落到地上,露出空洞的眼眶。
仅剩的黑眸此刻有亮银在其中盘桓游动,神圣又诡异!
他的姿态是那麽放松,连眉眼都带着轻松的笑意,仿佛足以令他们七窍流血的压力,只不过是身旁清风。
他就这麽张开双臂,仰头等待着什麽。
“嗡!”
空气震蕩,一道如闪电般的银芒劈至而下!
请神会用于观测的道具在瞬间损毁,连带着以此为中心孤岛上存在的人全部昏迷。
银发青年伸出手,毫不犹豫地划破了自己的手指,殷红的鲜血滴答落在地上。
这是以血为啓动的强大的防护道具,作用能护住场上的所有人。
他可不想来这一趟,无人生还,俞林和俞小鱼可是他特意带过来使用一下“邪神牌充电宝”的呢。
如果这次顺利……
路希舔了舔上唇,狡黠的笑容鲜明,眼中是满满的兴奋和疯狂。
已经快要彻底融化的邪神碎片带来的微醺感,让他的情绪进一步扩大。
想要更多……
无声无息间,半靠在石椅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睛。
那双原本如狼般幽绿的眼眸,此刻彻底化作了银色,混乱、妖异、漠然而又美丽。
与上次相比的极致空洞,被强制激活进入路骞体内的神明碎片,似乎因为读取到了“人类”的记忆,显得多了几分鲜活。
祂望着面前居高临下站立着、沾满了祂的气息的银发青年,突然以人类无法反应过来的速度,张口含住了那还在往外淌血的葱白手指。
然后犬齿用力,将那薄薄的皮肤咬开,循着伤口直到鲜血涌出,染红了嘴唇。
那根手指在下一刻被猛地抽回!
银发青年表情微冷,迅速用衣角擦着手指。
而藏于他人体内的神明,只是舔了舔唇边淌出去的血,淡漠地望着玩家的动作。
似乎在说,这是你教的——
表达爱意的方式。
邪神:现学现卖.jpg
上次捅了人家一刀胡扯的白毛狐貍:)
久等,加更送上~
八十九
八十九
周围狂风呼啸,路希的衣角随之摆动。
手指上被咬开的伤口一时难以愈合,他也不甚在意。
青年只是望着面前被他召请过来的神明,思索着怎麽在不一并杀掉路骞的前提下,将碎片夺过来。
用话术吗?
蛊惑他?
面前这位,有之前那个情感缺失过头的邪神好骗吗?
或许……试试直接一点?
望着坚定不移的【神降】buff,玩家突然産生了一种欲念。
这次或许,不——一定会有所收获!
垂眸与那双银瞳对视,路希笑了起来。
他眉眼弯弯,人畜无害,乖巧得全然看不出上一秒还在擦手的嫌弃。
“好久不见——”
缱绻的话语在喉舌间拐了一圈,像是对情人呢喃一般吐露出。
“我的神明。”
面前的“男人”站了起来。
路骞本就有着一米八几的高个,偏稚嫩的面容上有着未经岁月的眼睛,显得颇有少年气。
此刻,那双眼睛染上了诡谲深沉的神性,便沖淡掉了那股青涩,变得格外邪意。
“好久不见。”祂依葫芦画瓢地还了一句问候。
再停顿片刻后,祂古怪地扯起僵硬的笑:“我的信徒。”
……这是上次在意识层碰面中,路希多次强调的称呼。
也就是说,哪怕逸散的碎片被路希收集,邪神也能得到完整的记忆,甚至情绪还会更近一层。
但祂对这个世界的危害性着实下降了。
也就是以“我”为容器,收集碎片,最后进行封印吗?
如果能顺利地进行下去,无疑是个好消息。
脑海中漫不经心地想着把面前的邪神压缩.zip的事情。
路希干脆利落地道:“我需要您的帮助。”
他望着那双毫无波澜的银色眼眸,开始滔滔不绝地瞎扯:
“之前朝您下手,主要是我太害怕了,您也看到了,请神会那群疯子,完全不讲道理,就连现在,还要守在一旁打扰我和……”
冰凉的手擡起又落下,打断了路希的话音。
“是哪一次?”面前的神明开口,静静地问,“哪次朝我下手?”
“是这裏?”祂的手抵在路希的胸口,能感受到被单薄衣衫包裹下正在剧烈跳动的心髒。
“是这裏?”祂的手又上挪,落到路希的脖颈,感受着青年柔软的肌肤因他的冰凉颤栗。
“还是这裏?”祂的手再次上挪,落到路希薄而柔软的嘴唇上。
白发青年眉眼都是笑着的,他缓缓呼着气,似乎没有感受到任何危机。
哎呀,看样子直接骗行不通了。
那就彻底反其道行之吧。
于是,他也擡起自己的手,尖锐的指甲抵着男人的喉咙,一点点描绘出喉结的边缘。
“是这裏。”青年显得极为坦诚,缓缓道,“是毒,剧毒……有个好心人给我了断自我的剧毒。”
那时的玩家,在请神会中自然不止路骞一个死忠,以至于在他破坏掉祭祀后,还有人偷偷塞点东西进来,用以让他在极刑前就自我了断。
而那根针,却实实在在地刺入整个请神会所期望的最终结果上。
此刻,罪魁祸首甚至还在蛮不讲理地抱怨着:“瞧瞧,如果不是他们,我又怎麽会对您下手?”
“疼吗?”路希突然道,拖长调子,“您是神明,应该不会疼吧?”
……这是不讲道理、又极为恃宠而骄的话。
就是强行踏在旁人的底线上,一步步向下试探。
换任何一个人在这听到,都会觉得青年简直岂有此理。
无人能明白那被“琥珀之心”结结实实保护起来的意识中,青年在想什麽。
就连神明也不能。
但是祂很清楚。
银发青年的笑容是肆意的、虚假的,那裸|露的黑眸裏,散发的是冷静到刻薄的光。
但刨去真实态度,青年此刻却像是被掰开蚌壳,露出裏面洁白蚌肉的珍珠蚌,讨好地对着祂。
——比上次的态度好了太多。
“你要什麽?”祂沉静地问。
“我想要弥补,也想要恩赐。”路希回答道,“我想要您……的碎片。”
他仰着头,长睫微微颤动,显得如此真诚:“想要所有。”
“包括现在的——”
“你。”
那目光柔软又迷乱,象征着污染的银色在黑眸中浮沉,却完全掩盖不了其中的疯狂。
“你知道后果吗?”神明静静地问。
“或许那时候我会彻底属于您?”银发青年漫不经心地道。
“但我现在只想要更强的力量。”
“比那整个学院的人都要强,能随手碾死请神会的那种强——”
“您信我吗?”
路希往前凑近了几分,让那压迫在脸颊处的手指戳得更深,直直将自己放在那轮银月之下。
“您愿意吗?”
神明望着在祂面前肆无忌惮、大放厥词的青年,他身上属于祂的气息,比上次见面时还浓郁。
那双眼眸裏明明没有任何虔诚,却仿佛笃定了祂会答应。
彻底……属于祂吗?
在短暂的沉默后,祂伸出手,压住银发青年的肩膀。
手下的身体倏忽僵硬,却依旧不肯挪动半步。
明明是在害怕。
祂突然感受到了一丝难以理解的愉悦。
玩家只觉得肩膀上的骨头都发出咯咯的声响,仿佛下一刻就会碎裂。
那双看久了甚至会让人晕眩反胃的亮银色眼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你是骗子。”祂亲昵地道。
冰冷至极的气息落进路希空洞的眼眶,视线像是瞬间被包裹进破碎的万花筒,变得混乱无序。
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像是一次性灌了几斤伏特加一般,连大脑都变得一片迷蒙。
“唔。”红晕自脖颈向上攀,短短时间内就染红了脸颊,青年下意识去推面前之人,手指却没什麽力道挂在衣领上。
“我等着你。”
属于邪神无序的语言响起,密密地涌入脑海,像是毒蛇在吐着信子,是威胁,也是蛊惑。
“放弃你真正的信仰……”
那轮银月彻底淡了下去。
从头疼欲裂中醒来的路骞,先是茫然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紧接着便是极度的惊悚。
路希面容绯红,瞳孔涣散,他浑身被冷汗浸湿,几缕碎发贴在脸颊上。
两人的距离站得极近。
路骞下意识后退了半步,银发青年像是彻底失去了神智,瘫软在他怀裏。
搭着他衣领的手卸去力道,沿着他条件反射擡起的臂弯滑落。
周围肆虐的狂风安静了,极度飚高的灵气数值也在回落。
而俞小鱼毫不留情的攻击,也很快伴随着尖锐的声音响起:“你对路老师做了什麽!”
路骞手足无措地抱着昏迷的路希后退两步,嘴唇颤抖:“我,我……”
他做了什麽?
明明昏迷前还是在学院,他跟颜璐在讨论那些事情。
他的身份……
路骞的脸瞬间煞白煞白。
该不会真的是邪神藏在他的身体裏,趁他的情绪崩溃,跑出来朝路老师下手了吧?!
一片混沌中,邪神睁开了眼睛,祂如银月般的眼眸扫蕩之处,便有无数异常生物诞生或消亡。
祂漂浮于世外,日複一日地享受着蝼蚁的供奉,只需动动手指,便能轻而易举地能毁灭一个文明。
多麽无聊、倦怠……
但现在不同。
祂只是完整体的一片碎片,或者说,是情绪最完整的一片。
祂垂下眸,透过万千重啓或毁灭的位面,看到了一个孱弱又矛盾的身影。
在第一次被背刺、甚至连灵魂碎片都散落于此的时候,神明其实并未感到愤怒。
没有一个世界可以承受祂的气息,假以时日,位面破碎,一切都会归为原位。
祂只是觉得很新奇。
为什麽在面对祂的时候,青年还能如此张扬、虚假——连讨好的假笑都吝啬?
他那藏在蚌肉中央、闪烁着真心实意信仰的珍珠,捧出来到底是献给谁?
明明在另一位陨落数万万年后,祂从未感受到其他神明的诞生。
好奇是有智生物的原罪,哪怕连神明都必须承认,祂难以遏制地被这抹谜团吸引了。
他只是想要……
想要给他更多。
想要注视着他。
想要在最后,听他说出他真正的信仰。
银月再一次自混沌中坠落,但并非是去找青年,而是另一个受祂气息诞生的存在。
楚在洲的手指悬停在系统面板上,却没有第一时间点进去查看路骞的动向。
他只是沉吟着,坐在窗边,与昔日模样并无不同。
系统小心翼翼地道:[玩家……]
[你这次实在是太冒险了。]
竟然直接反向引召邪神,甚至将真实的目的告知。
系统在对线期间一句话也没说,它都快被吓宕机了。
“我不说,祂难道会不知道吗?”楚在洲的眼底一片冷静。
他轻声道:“我在试探‘神降’。”
就在刚才【神降】:邪神会钟情于你。
这条buff下面,悄然多了一条。
【神赐】:邪神回应了你的请求,并等待着收取报酬的那刻。
这是玩家的赌赢的奖品——之一。
比起上次看似血腥,实则还带着“敬意”的试探。
这次的路希,可全然没掩饰他的不忠和虚假。
楚在洲在赌游戏中buff的持久性和可靠性,而赌注便是路希这个马甲。
一旦邪神因为路希的不敬选择攻击,毫无防备的路希会被撕碎,由此印证游戏不如邪神权柄的理论。
之后再面对邪神,楚在洲的行动便会获得更大的阻力。
反之,一旦赌成功,楚在洲的棋盘不但能扩大,将邪神也笼络进去,他对更快结束诡异的局面,也有了把握。
这是一场豪赌。
他赌成功了。
游戏系统确实能检测到邪神的变化,甚至还能实时更新。
它的权柄并不亚于邪神,落到自己身上,可能也不是偶然。
那麽“楚在洲”的身份又是什麽呢?
楚在洲想,这就是赌赢的第三个奖励了。
他距离自己身份的探究,又近了一步。
而在找到真相之前,他不会妄自下定论。
系统还是欲言又止:[但是玩家,我们完全可以慢慢来。]
[这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没有意义。”
楚在洲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淩晨的街上鲜少有人经过,连灯都黯淡着,他望着窗外,说:
“我当然可以继续按部就班跟着游戏任务前进,利用路希与邪神虚与委蛇,像是集齐拼图一样一块一块获得邪神碎片,在最后集齐的时候,再去考虑要如何处理……”
“但是太多人不能等了。”
楚在洲道:“仅仅请神会的一层实验室,就有近五百个一次性实验体,他们可能是为了看病走投无路的穷人、初出茅庐识人不清的学生……”
“而他们变成这样,除了人性之恶外,归根结底还是诡异。”
在没有热武器的冷兵器时代,一场持续半年战争死伤的人数,可能没有一个热武器投掷下去的那一瞬高。
楚在洲不否认武器随时代的发展而发展,但诡异不是。
它从头到尾,都是祸害。
前些天未解锁的A级诡异任务还摆在那,楚在洲为了扮演点倒腾,也算给自己放了几天假。
但他不能一直这麽跟上班一样被动。
“除了这些外,还有世界各地的诡异,我一个人赶不过来,那些被卷进去的也等不起。”
楚在洲将手擡到眼前,圈起天上的一片星星,仿佛那就是邪神的本体一般:“所以我想赌。”
“哪怕是赌输了,我也能知道邪神是有情绪波动的,祂会因人类的背叛而愤怒,而愤怒,就代表着祂并非无懈可击。”
“更何况我没输。”
“起码现在我知道,将碎片全部收集全,路希确实会被邪神彻底污染,不是吗?”
银发青年将碎片一片一片揽在自己身上,等于在体内拼凑一个複苏的神明。
届时楚在洲所要做的,就是将这个“容器”连同裏面的神明一同处理。
他不知道那会是什麽样的终局,但只要有了一个方向,一切的行动就会变得清晰。
起码现在——
神明不会成为他的敌人,反倒会助他采撷直至最后前的果实。
这何尝不是一种傲慢?
路骞身上的邪神碎片彻底剥离,融入了路希的眼眶中。
这是邪神亲自的赠予,结果如何,还得等马甲的机能恢複清醒后看。
楚在洲不急于一时。
神迹他是给了,请神会的人也自己感受过了,其余的俞林和俞小鱼会替他处理。
至于路骞……
这小崽子应该不会过激吧?
应该不会吧?
衡量了一下俞小鱼增幅拉满的武力值,楚在洲觉得问题不大。
更别说别墅裏还有俩马甲可以帮着解释。
这件事情可以暂且搁置一边。
想到这,楚在洲去开了自己的任务面板。
【随机任务:解决A级诡异。】
【任务描述】:伦敦街头白雾弥漫,一个个行人消失在浓雾深处,属于杀人狂的笑声此起彼伏,似乎在邀请你也加入他们的游戏。
这是一场改变命运的大逃杀,你是屠夫,还是羔羊?
任务开啓倒计时:1天18时。
【接取任务:是/否?】
任务描述刷新了!
“这次是彻底的国外独立副本了啊。”
楚在洲看着任务描述,呼出一口气。
德伦兹号邮轮独立在海面上,雅宴区和满堂村都是小範围诡异,而这次的範围,却是一整个繁华的城市。
或许还不止,因为白雾这种东西,无法用常规物理手段隔离。
“白雾让人联想到开膛手杰克。”楚在洲喃喃道,“但是跟逃杀又有点对不上号。”
“这次的诡异独立的规则会是什麽?不知道有没有致死性。”
如果说B级的诡异是可以构造领域,让进入其中的人都遵守他的规则;
那麽A级诡异,可以让逃离的人,也永远地活在他的规则之下。
更有甚者,如果规则满足传播的条件,那破坏力远比直接轰导弹大。
就比如贞子通过录像带传播的天花病毒,当她到达A级诡异的级别,甚至可能碰一下与录像带接触的人,都会被染上。
而且除了特殊的异能消除外,无解。
所以哪怕任务上写着是伦敦,楚在洲也不觉得这次的诡异範围只波及这个地方。
情况很複杂,这一天时间要好好準备。
不过是伦敦的话……
楚在洲手指动了动,打开账号仓库,找到了【得莲】的卡牌。
——爱德格·福特。
那个莫名其妙说要追求得莲的日不落异能者。
当时他们所待着的地方,就在距离伦敦不远的小镇。
手中的账号卡瞬间破碎,一道身影从中走出,施施然落到沙发上。
还很疲倦的粉发青年擡眸望了本体一眼,温柔地笑了笑,拿出了手机,调出对话框。
只见聊天框裏是满满的单方面信息。
各种美食、日常用品的照片夹杂着大量英文噼裏啪啦砸过来,却只有偶尔能收到当事人的寥寥回应。
那时处在伤重应激状态的得莲,其实并不容许旁人靠近,福特便将手机放在门口,通过线上狂轰滥炸。
福特:【今天早上还吃培根和煎蛋吗?或许可以换点蔬菜沙拉?】
福特:【或许你有什麽想吃的?可以描述给我吗?我可以找大厨就定制。[比心][玫瑰]】
福特:【#图:小鸭子浴缸#你喜欢这款吗?如果不喜欢的话还有#图:悲伤蛙浴缸#这个看起来也好有趣!】
福特:【今天感觉舒服了一点吗?要不要一起出门晒晒太阳![狗狗摇尾巴]】
以上近百条消息,得莲就在“你是不是想休息”后面回了个“嗯”,简直闻者悲伤见者落泪。
所以何必吊死在这棵歪脖子树上呢?
楚在洲叹气,得莲的固有属性导致的审美,可以说跟福特南辕北辙,这让他也没办法。
而此刻,粉发美人终于在本体的要求下,主动发了一条信息:
【在吗?福特。】
等了十多分钟,没有任何回複。
这在热情四溢的秒回党身上,简直不可能,除非福特被打击得彻底放弃希望。
但楚在洲觉得这可能性不大。
得莲擡眸:“要我过去看看吗?”
“暂时不用。”楚在洲蹙眉,“他是日不落辖下的异能者,如果没有回複信息的时间,那麽想必应该是已经进入领域了。”
任务描述开啓,说明诡异那边也有了行动。
让得莲再观望观望短信。
楚在洲起身,打开了万界论坛,进入裏面的任务悬赏模块。
这个模块裏有很多以私人名义发布的任务,有时候比新闻还及时。
因为新闻有被封锁的风险——虽说现在全球普及诡异,但办事不力还是非常有损政府形象的。
楚在洲之前很少来看这些,因为他大部分在做游戏系统检索到的诡异任务。
此刻来看,还挺五花八门。
任务悬赏是按照诡异评估难度、价格来分开排列的。
目前被确认的A级诡异有三项,都被控制在了荒无人烟的地区,周围的人员全部撤离。
其中有一项楚在洲很眼熟。
【富土山火山灰污染】
详情:9月14日淩晨四时,喷发的火山携带着大量火山灰与岩浆,侵占约当地45%的土地,目前还呈蔓延趋势,与火山灰接触的生物会産生污染值升高、大幅度异变。截止现在暂未找到成功解决方案。
悬赏人备注:该项诡异不具备神智,但成长速度远超过一般诡异进化规律,请强烈警戒,并加以研究!
灯塔国备注2:已检测,火山灰不会通过海水蔓延。
“噗!”看到第二条备注,楚在洲险些笑出声。
夺笋吶!就差明说让对方弃岛保命,直接原地隔离。
照理说搁着那麽远,邪神的污染不会有那麽大的刺激,除非那个地方本身就有诡异,造成了突变进化。
楚在洲想了想,除非动用大範围道具将这些直接包裹转移到外太空,似乎他也没什麽太好的解决办法。
还是等他收集完碎片吧,届时一切都能迎刃而解。
他将注意力拉回来,放到检索与迷雾相关的悬赏上,还真找到了几条。
【悬赏:重金寻人】(评估等级C)
描述:家人于昨天失蹤于伦敦西南部的迷雾中,目前已经失联十五小时整。
希望有离得近的朋友帮忙找回,以下是具体信息……
匿名回複:评估C级?你疯了?目前所有失蹤的人都找不回来,内部消息可能又是一个A级!
匿名回複:前面的消息落后了吧?四个小时前有普通人从裏面出来了,不仅成功出来,甚至还直接拥有了C级的异能!
匿名回複:据说是神明的筛选福地,异能者进去通过考核,会获得更强的能力;普通人进去会觉醒,甚至概率跳级获得异能。
匿名回複4:(已接任务)有人组队过去吗?私聊信息地址。
匿名回複:我劝你们最好先别去伦敦,那裏已经失控了,迷雾包裹了死刑犯监狱,那一块的污染值在急剧升高!
匿名回複:有人获得异能不假,但大多数人都变成了植物人!在这种情况下,就别搅混水了!
匿名回複:这是一场赌命的逃杀游戏!
伦敦,雾区内。
偌大的时钟浮于天际,指针正以不紧不慢的速度行走的,但那一格一格的转动的声音,却令所有在场的人汗毛直竖。
地面上洒落在斑驳的鲜血,与灰尘凝成一个又一个块状物。
有着灿金色头发的男人,躲在一个狭窄的电梯口,咬牙撕扯开早就破破烂烂的衣物。
他将艰难扯下来的布条搭在肩上,用牙齿咬着一端,艰难地将位于肩颈处正在汹涌流血的伤口扎住。
做完这一切,他像是短暂放松了般,仰着头大口大口地喘气,舔了舔自己早已干涩的嘴唇。
还有十五分钟,他冷静地想,要麽找到生路,要麽被“屠夫”杀死。
按照“游戏规则”,他的异能只有一次使用机会。
那麽他的异能能做什麽?
B级异能,“天使的恩赐”,拟态六翼羽翼,拥有长时间浮空的能力;拔取羽翼可选择治疗、攻击。
一次性的治疗无法弥补与“屠夫”的实力差距,但进行攻击……规则中似乎没有说明可以攻击“屠夫”。
如果赌失败了,那麽他的命也就像其他人一样,留在这了。
放在口袋中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福特的思绪顿了顿,艰难地用不断颤抖的左手把手机拿出来。
他一直可以接到通讯:政府的、好友的、家人的……但是他一句话也发不出去。
这是另一个区别于现实的半重叠空间,连救援都如此无望。
福特心中冰冷,拿出手机扫了一眼。
【我的粉玫瑰】:在吗?福特。
仅仅看上一眼,福特的心就迅速跳动起来,他天蓝的眼眸中满是茫然,怔怔地看着这条信息。
是谁?是谁发给他的?
为什麽他一点印象也没有,却会如此激动?
福特颤抖着往上滑信息,沾满血的手摩擦了几下屏幕都没滑动,他骂了一声“fu*k”,粗鲁地将手指在肚子上擦了擦,继续往上滑。
……都是他发送的信息。
每一条都显得如此真诚、热情洋溢——又舔狗。
而对面显然吝啬地连“嗯”都不肯给。
“我前不久有一个同居对象?我很喜欢他?”福特的瞳孔颤动着。
“为什麽我记不起他的样子和他的身份?明明其他人都没有忘掉……”
他愈发激动地往上翻,心中的悸动强烈。
旁边的建筑物突然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破碎的砖瓦簌簌而落,远远望去像是突然産生的蛛网。
一个瘦长的身影从中缓缓走出,他的手像是断臂海盗一般,被替换成了勾爪,眼睛鲜红似血。
“呀,最后一只小老鼠,找到你了。”
那人舔了舔嘴角,眼中贪婪之色闪过:“不管你外面身份是什麽,但是在这个游戏裏……嘻嘻。”
“成为我实现愿望,走上人生巅峰的垫脚石吧!”
没等福特反应,那瘦长的身影便以极快的速度沖了过来,带着胜利在望的必得。
福特捧着手机往旁边一滚,一脚蹬着墙面稳住身形。
他嘶哑地骂出了声,眼中也满是癫狂。
此刻再也没有选择逃离的机会,要麽殊死一搏,要麽等死!
他将手机往怀中一塞,黯淡的羽翼至身后展开,被主人毫不留情拔下的带血羽毛,在他手中化作了一把把利刃。
“给我去死!”
顶着伤口重新撕裂的大出血,“天使”毫不犹豫地迎上了不知是他同类还是怪物的——屠夫!
铛——
强烈的钟声回蕩,周围的一切都化作了虚影。
金发男人伸手握着利羽,死死地插在瘦高人影的脖颈上。
鲜红的血液从后者动脉中喷射出,溅了他一身。
异化的身形逐渐变成一个矮小似猴的男人……
【恭喜您击杀屠夫,触发隐藏规则。】
那傲慢的诡异化作了游戏系统,轻快地提醒道:
【您的身份卡发生逆转,从现在起——您便是屠夫。】
【下面,请听取屠夫规则:……】
身上的伤势在瞬间被修複,连带着异能都回归了体内,仿佛是一场神的赐福。
福特双目无神地躺在地上,一下一下喘着粗气。
耳边响彻的规则是那麽模糊,更加激烈的情感让他难以自控。
他想起来了,全部!
他的梦中情人,他的缪斯,他一见钟情的对象……
得莲,来自中央异能学院。
这个“诡异游戏”在针对学院……
不,不要进来!
逃杀游戏的灵感来自第五人格,但除了逃杀和追杀的双方身份,其他内容都是作者瞎编的了~
本章发五十个红包,麽麽哒!
九十
九十
这是一个像是林间树屋的地方,旁边的壁炉柴火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
地上的毛毯厚重,散发着浓浓的血腥味,像是刚从什麽动物身上扒下来的。
房间的中央摆着一张长桌,左右都坐满了人,除了主位空着,一共十一人。
安静的气氛有些诡异,明明已经热得满头大汗,依旧无人开口说话。
他们的衣着各异,样貌也天差地别,像是来自世界各地。
唯一相似的便是——每个人的身上都沾着血。
有人无聊地抠着桌上的花纹,有人望着桌面时不时发出一声不明的笑声,也有人双目无神,陷入了长久的发呆中。
铛——
不知哪裏的钟声响起,木门嘎吱打开,戴着一个雪白面具的高个男人走了进来,他口中哼着四小天鹅曲,肢体舒展,一步一跳。
所有人都看着他,看他落座在首位上。
“欢迎来到我的狩猎游戏,各位。”
面具男人率先开口了,他张开手,热烈地道:“很高兴你们通过了第一轮的考核,成为了‘屠夫’!”
“我是这的管理者!”
他说完,场面凝固了许久,引得白面具的脖子都不自在地伸了伸。
“啪啪啪!”一个脖颈处纹身的男人率先鼓起掌,其他人左右看看,也犹豫地鼓掌。
唯有坐在角落中的金发男人沉默寡言,依旧在发呆。
纹身男人旋即有些踟蹰地问道:“刚刚规则裏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吗?”
管理者的声音带着笑意:“是真的,在你们这一批屠夫之前,已经有一批幸运儿成功获得了奖励。”
“这一切在出去后,都可以印证!”
他的语气带着煽动性:“这场游戏不会停止,只会越波及越广。”
“你们很幸运,在第二批就获得了屠夫的资格——只要完成三次狩猎,你们就会拥有现在所拥有的能力!”
“只要完成五场!游戏之主会完成你的一个愿望!”
他的语气激昂,引得衆人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但也个盘着头发的女人嗤笑一声:“诡异的把戏,你以为那些组织不会处理吗?更别说——还有异能学院。”
她的语气拖长,满满的不信任和拱火。
“说着诡异的把戏,自己下手杀人也毫不手软嘛。”旁边有人嘲讽。
盘发女人语气毫无波澜:“彼此彼此,为了活命而已,但想蛊惑我们去卖命,你觉得我们会蠢到听你的话去做吗?”
“别忘了,我们都是被那个该死的迷雾裹挟进来,二话不说就让我们动手杀人的!”
她这番话,瞬间给激动的人们泼了一盆冷水。
确实,无论管理者说得多麽冠冕堂皇,他都是诡异。
而诡异,天生与人类对立。
但也有人道:“我相信管理员的话,因为我就是主动进入迷雾的——能获得力量,何乐而不为呢?”
他穿着白大褂,脸上戴着个半边银色面具,见衆人看过来,他舔了舔嘴唇,露出了一个兴奋的笑容。
坐在角落的爱德格·福特瞳孔一缩,放在身下的手攥紧。
比格·奥斯顿,日不落国首例异能者重犯,异能与瘟疫有关,传染性极强,曾在获得异能后造成了一个小镇的暴乱,杀死了上千人。
……也是他亲手送进重刑监狱的男人。
照理说对方应该一直在麻醉剂和肌肉松弛剂的控制下,没想到也进入了这个游戏!
似乎感受到了福特的目光,奥斯顿露出一个浮夸的笑容:“呀,这不是我们尊敬的‘天使’先生?没想到你也对平民下得去手啊?”
“也是,毕竟活命重要嘛。”
福特冷冷地看了他一眼,一句话也没说。
只有他心裏清楚,在场除了他是杀死屠夫顶替进入的,其他的人都是直接成为屠夫、且能毫无心理负担朝平民下手的——作恶者。
A级诡异的思维终于与人类趋同了,福特想着,心愈发下沉,从最开始的暴力吞噬,到现在驱使人类对付人类。
“诸位请冷静一些,起码在这裏,我们都是友好的同伴。”
管理员拍拍手:“至于诸位的疑惑,我会一一解答。”
“首先,每场游戏的逃生者人数为5-12人不定,你们必须在钟声倒计时走完之前,杀死他们,每放跑一个,你们的完成游戏数会扣一。”
有人问:“如果我们本来就是没完成呢?”
管理员轻快地道:“那就彻底剥夺屠夫身份和力量,沦为逃生者。”
衆人随之一静,这代表,如果屠夫完不成逃杀游戏,受到的惩罚也等于要他们的命。
不杀人,即死。
“逃生者有机会找到‘出口’逃离,但会在两天后继续参与下一个游戏,直至死亡,或者……”
他低笑一声,没把隐藏规矩说出来。
福特想,也是,如果让屠夫知道逃生者有反杀的能力,他们就会变得畏手畏脚。
——他的屠夫规则中就有一条:禁止透露隐藏规则。
逃生者道:“成为屠夫后,普通人会拥有无与伦比的异能,而异能者的异能会变得更强大。”
“逃生者反之,拥有异能的逃生者的异能会被无限压制,每场至多只能使用一次异能,当然,场地会有一些供他们垂死挣扎的道具……”
他的重音放在“垂死挣扎”四个字上。
“所以,诸位不用担心自己的安全,也不用担心自己被人道德谴责!尽情享受这场狩猎游戏吧!”
这话一出,原本打着反对旗号的盘发女人,一时也不再开口。
比格·奥斯顿伸出手,不紧不慢地鼓掌,他望着福特,露出笑容问:“管理员,我有问题——屠夫可以杀死屠夫吗?”
“当然是不允许的。”管理员道。
“亲爱的玩家,但是你可以等对方变成逃生者后下手,等你晋升到一定程度,你可以指定参与的逃生。”
奥斯顿吹了个口哨:“真是个不错的消息,对吗,天使先生?”
“要不要我们比一比,谁先沦落到被杀的逃生者?”
福特嗤笑一声:“傻逼。(得莲家乡语)”
奥斯顿的笑容一僵:“你在说什麽?我觉得不是什麽好话。”
“夸你呢。”金发男人面无表情地道。
“有点耳熟。”奥斯顿侧耳咂摸道,“唔,陌生又複杂的语言,很难让我不联想到那群人啊——天使先生,听说你最近洁身自好得很?”
福特露出恶心的表情:“你死了这条心吧,我又不可能喜欢你。”
奥斯顿调笑的表情瞬间僵住,显然是被金发男人一句话恶心得不轻。
“唔唔,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管理者拍拍手,示意衆人看过来。
他转头望着那盘发女人:“这位小姐说得对,我们是诡异呢。”
“但很遗憾,人类一般不会去区分诡异中的好坏,明明我们是那麽大度的进化游戏,却还是要被人人喊打——”
“特别是那个中央异能学院,你们难道就没有怀疑过他们的身份吗?”
管理者低沉地道:“神秘、强大、来自另一个位面,没有任何理由,却帮助这个世界消灭诡异?”
“真的有这麽好的存在吗?”他张开手,浮夸地道,“Amazing!”
衆人陷入了一阵沉默。
这也是他们一直在质疑的,虽然最近随着学院的活跃,阴谋论的声音才逐渐低了下去。
“比起我们,他们显得更加道貌岸然罢了。”管理者道,“他们自顾自地改变你们的世界,却不肯把力量给你们。”
“开玩笑,这年头还有人相信救世主?”
管理者用蛊惑的语气道:“倒不如让自己变强,在这进化的浪潮中,获得更高的地位……”
“而,现在我给你们一个将世界掌握在自己手中的机会!”
他脸上的白色面具突然发出了咔咔的碎裂声,整个面具像是脸皮一样脱落下来,背面还沾着红白的血肉组织。
更诡异的是,他的面具下面还有另一层纯黑的面具。
换上纯黑面具的管理员开口,语气变得生硬冷漠:“现在公布隐藏规则……”
“规则一:狩猎游戏的主要狩猎对象为学院成员!”
“规则二:学院成员在进入游戏领域后,将失去关于学院的所有记忆,并且异能与其他逃生者相同规则封印。”
“规则三:每杀死一个学院成员,将获得十倍奖励!”
“每引诱一位学院成员进入领域,将获得一次游戏获胜的累计。”
“以上规则为隐藏规则,禁止任何玩家透露,违者抹杀!”
在规则将针对学院的獠牙,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后,金发男人的身躯彻底僵住了。
在一瞬间,他脑海中似乎想到了什麽,又被无形的东西生生阻隔。
“f*ck!”
福特死死地咬着牙,手指不知何时用力抓着面前的木桌,木刺倒扎进指尖,疼痛得不可思议。
他的脑海中,还回蕩着那短暂进行过的对话:
“真的没机会了吗?”
“没有。”
“那你会回来吗?”
“或许。”
“我们以后还是朋友吗?”
“……是。”
【福特。在吗?】
热情似火、向来秒回的追求者,却没有第一时间回複。
粉发青年心中纠结时,总会蹙起眉,用那双带着异常的金绿眼眸刻意地盯着对方,试图用这种方式让别人退却。
实际上他最温柔不过,连面对着旁人无恶意的死缠烂打,也顶多就是绷着脸,偶尔还会细哼着给点回应。
他会不知道伦敦发生的迷雾吗?
不可能。
哪怕被拒绝得如此惨烈,在进入领域之前,福特也依旧想着,成为朋友是亲近的第一步,他们的距离触手可及……
但现在,那距离却在迷雾的隔绝下,变得如此遥远。
——见不到我的回複,你会担心我吗?
——你会来找我吗?
——你不要来找我好不好?
他喉头哽咽了一声,背后一阵幻痛,仿佛羽毛被一根一根地拔了下来。
他甚至在想,如果自己没有这对翅膀,当时就不会上船,就不会见到他……
或者他再克制一点点……
他后悔了。
……
“离开游戏后,禁止透露任何关于逃杀游戏的内容,违者抹杀!”
随着管理员最后一句话落下,所有人眼前一黑,陷入短暂的昏迷。
哼着小曲的高瘦面具人,又跳着舞走出了门。
门外并非人们所想的树林,只有漫天的迷雾,而在迷雾的中央,一片银色的碎片浮沉。
诡异凑到碎片旁边,眯着眼,感受着上面高于自己本源的气息,源源不断的力量涌入体内,给予他构建游戏的力量。
“大人,您交代的事情我会办好。”管理者喃喃道,“将那个学院的人尽可能解决掉……”
已经陷入沉眠的邪神碎片自然听不见诡异的呢喃。
事实上,祂只是被天上最大的那块碎片引动,清醒了片刻。
而那枚邪神碎片,所传递的任务只是观察“中央异能学院”成员的实力。
祂想要知道,路希到底想要获得多强大的力量超过他们,才会向祂提出这种请求。
暂未被唤醒、同步记忆的邪神碎片,对此感到莫名其妙,便也就吩咐得比较简洁,而天生与人类对立的A级诡异,便直接做了阅读理解。
它的创造者提到以灭杀诡异的中央异能学院,还能有什麽目的
自然是干他!
………
再次睁眼后,衆“屠夫”们已经离开了迷雾,随机降落在一个无人的地点。
比格·奥斯顿走出迷雾,面前是一片向日葵花田,他站在花田中,张开手,深吸了一口气。
面前无数向日葵迅速枯萎,杆子发黑,逐渐散发出阵阵臭味。
“这力量的增幅,真的太棒了。”他捂着脸低低笑道,“让我再变强一点吧,只要拿到那个愿望的名额……”
他眼中癫狂之色一闪而过,最终恢複平静,拿出手机,开始在万界论坛上编写匿名帖子。
【关于伦敦迷雾的进化游戏……】
【发送失败!您的账号已被封禁!】
比格挑了挑眉,眯着眼不知想了什麽,最终切换了一个社交平台,重新编辑帖子。
这次,很顺利地发送了出去。
……
另一边,盘发女人睁开眼睛,她推开面前的门,房间内乱糟糟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个拿着枪的黑人男子站起来,急切地问:“老大,怎麽样?”
“兄弟们担心死你了,好端端地抢个银行,结果这该死的雾……”
“闭嘴!”
盘发女人将淡金色头发一拽,假发连着一层薄薄的面皮落下,她又咬住指套,往上仰头。
随着噼裏啪啦的一阵脱,她很快就从高冷知性的精英女性,变成了一个拉丁裔美女。
如果有关注新闻的人在这,就会惊骇发现,这人便是国际上臭名昭着的强盗集团首领——克莱拉·德琳,代号“变色龙”。
“你们都没进去?”她问。
衆人摇摇头,其中一人道:“那雾吞了老大你就消失了,我们只好撤回来等你。”
“让兄弟们出境,不怕死想变强赌命的跟我待着。”
随手从手下裤兜裏抽出根烟点上,棕发女人目光狠厉:“这操蛋的游戏,想把我们当炮灰呢?”
“不过是针对……”
剩下的话说不出来,女人哼了一声,命令道:“去查查其他人对迷雾诡异的行动。”
……
另一边,情绪波动过大的福特,被早就守在门口的日不落特工送进了特殊医院。
在进行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惊喜地道:“天使,你的实力都获得了大幅度的增强,我的天……这难道真的是上帝的馈赠?”
“距离我失蹤过去了多久?”福特扶着额头问。
“不到两天。”他的上司走过来说,“这几天,迷雾是间接性出现的,隔段时间便会吞吐一群人,有许多人获得了异能,但也有很多人陷入植物人的状态。”
“我们走访了几个没有获得异能的幸存者,但他们都像是发疯了一样,说着自己快要死了。”
“告诉我,福特,裏面到底有什麽?”
“……我不能说。”在开口的那刻,剧烈的头痛让福特被迫失声。
上司看他痛苦的样子,了然道:“你好好休息吧,我们已经打算派遣其余成员进行调查了。”
金发男人骤然擡头,他眼裏满是血丝,望着上司:“不要进去!”
“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不是馈赠,是赌命的游戏!”
“但是亲爱的福特,我们没有办法,先不说不探索就无法解决,而且变强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福特的心凉了一半,他能听出上司的意思是去进一步调查白雾,而不是隔绝,获得异能的诱惑对大多数人来说,实在是太大了。
上司道:“我们检测诡异的波动为A级,评判标準是範围和杀伤力,可现在来看,迷雾似乎更倾向于中立的试练所,所以讨论的结果是撤销评级。”
“它会随意出现在日不落的某个地方,已经有许多其他国家的人涌入,我们无法管控,只能想办法借着地理位置的优势,抢占先机。”
福特的手蜷了蜷,他没想到自己就进去那麽点时间,外面已经混乱成了这样。
“你真的不用太担心,亲爱的。”上司笑了笑道,“还有学院的人呢。”
“在你出来之前,你的那位梦中情人……得莲先生,便已经前往迷雾了。”
福特的眼前彻底一黑,他直直仰倒躺在病床上,听着脑海中的声音响起。
【检测到屠夫引诱学院成员进入游戏x1,奖励一次游戏完成数额!】
【望再接再厉!】
………………
另一边,操纵着【得莲】这个马甲,进入迷雾游戏的玩家,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规则的掣肘。
……“遗忘”相关中央异能学院的任何信息,并自动补全记忆吗
唔,还能压制异能的使用。
[这个诡异倒是挺有意思的。]远远在家中的玩家本体感慨道,[针对性挺强,我还以为诡异躲着我走呢。]
他都把学院的实力拔高成这样了,竟然还有诡异往脸上撞,这就是不想活了吗
系统:[……好惨啊。]
诡异针对的规则自然没有任何问题,生效也生效了,但架不住它的玩家本身就是个大Bug。
得莲清除记忆,但是楚在洲记得,而玩家记得,控制马甲就不可能出岔子。
而且,异能被压制了,道具却没有,以玩家本人的道具储备量,炸了这整个领域都没问题。
只能说规则指定得好——但是没有任何卵用。
楚在洲无奈地道:[但装还是要装一下的嘛,起码看看这诡异到底想干什麽。]
他不再跟系统吐槽,全身心沉入到得莲的扮演中。
……
如耳是一片嘈杂的声音,似乎能听见旋转木马转动的轻快声音,还有此起彼伏的鼓掌声。
但当四个逃生者真正睁开眼睛,才发现他们周围空无一人,那些声音依旧在空中回蕩,却找不到来源。
其中有个胡子拉碴的男人扭动了一下身体 ,发现自己被锁链结结实实地绑在椅子上 不由得怒骂了一句:“该死!”
见周围的人用惶恐的目光望过来,他顿了顿道:“你们都是走进了一阵白雾,然后就到这裏来的”
“对。”一个女孩声音细细小小,满是恐惧,“有个声音说,让我们尽情逃命!”
“我们是被绑架了吗”
“不……这是诡异的把戏,我们进入了他的规则。”络腮胡子深呼吸道,“我是警察,两天前我就进入了这个诡异游戏,好不容易逃离后,今天又该死地进来了!”
“先不管那麽多,我们得在屠夫找过来之前,找到钥匙离开这鬼地方!”
“哪裏有钥匙”
“我好像看到了!”另一个男人眼睛一亮,“那个水缸!”
只见他们不远处的台子上,摆放着一个巨大的玻璃缸,缸内正在汩汩蓄水,已经蓄到了一半,一把钥匙在不断上浮。
“只要等水漫出来,我们就能够到了吧!”那人惊喜地道。
会这麽简单吗络腮胡皱起眉,他想到自己上场游戏开局即死的血腥画面……
而且这次参与游戏的人数,似乎没有凑齐……
突然间,灯光亮起,一个高昂的声音道:
“现在,让我们一起欣赏!水下逃生魔术!”
“哗啦!”随着剧烈的落水声,一个粉发青年浑身被绑缚着沉重的锁链,径直投入了大水箱。
水在瞬间没过青年的口鼻,他的头发向上浮动,隐约露出一张苍白精致的面容。
啊啊啊啊,上飞机前的生死时速,不知道有没有逻辑问题,有的话评论提提,等我下飞机了见!
亲亲大家!本章发二十个红包!
九十一
九十一
被铁链束缚的青年,以蜷曲的姿态沉在缸中,求生意识让他仰起头,露出一段白皙的脖颈。
活像是电影裏的美人鱼。
一时间,衆人都被这天降“惊喜”震得有些缓不过神。
他们本以为只需等待片刻便能解决的问题,在此刻很快就化作了与生命赛跑的命题。
“怎麽还有一个人啊!”那个小女生用哭腔道,“还有什麽逃生表演这怎麽逃!”
她的目光求助般地望向自称警察的络腮胡,后者的脸色也出现了一丝愕然。
“先别慌,冷静下来!”警察呵斥道,“你们应该听到钟表转动的咔哒声了吧在第二声钟响时,屠夫才会行动,我们还有大概五分钟的时间逃脱!”
“那个人也不用太着急。”警察冷静地道,“出水速度不算快,现在才到一半的位置,只要他仰头努力探出水面,还是……”
“可是我们要怎麽拿到钥匙”另一个脸上有雀斑的青年打断道,“等水淹没他吗那他会死吧!”
警察的话被噎了回去。
如果他们等待着水将钥匙蔓延出来,沉浸在水缸中的人,就等于眼睁睁地放任他去死。
如果考虑用一次性技能打碎玻璃,先不提对方能不能及时清醒,赶在屠夫来临之前从铁链中脱身,还要考虑他会不会将钥匙拿来……
毕竟络腮胡上一把游戏中,就有人试图跟屠夫合作,将其他队友推出去送死,求一个自己逃生的机会——虽然也没成功就对了。
于是,原本开始逃生者合作的理所当然,在一开始就被拆分成了一个[选择]的局面。
“真恶心的计谋。”有人露出厌恶的表情。
“冷静下来,不是没机会,想想你们都是什麽职业的,身上有没有多出什麽东西”警察道。
他们的双手,此刻分别被锁链绕在座椅的扶手上,但人还可以左右扭动。
警察能感受到咯着自己屁股的手|枪——这是他的能力。
一局裏面,他可以开一次枪,準度自己把控。
上次能逃生,就是因为他打中了屠夫的大腿,延缓了对方追杀的时间。
很快,那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出头的女生惊讶地道:“我是实习护士,我口袋裏有一卷绷带,好像可以无条件治疗一次伤口,再之后就听天由命……”
长着雀斑的青年望着警察,憋屈地道:“惯偷……没道具,但是脑子裏有个声音提醒我,我可以概率获取周围的存在道具,机会有三次。”
也难怪他一开始在衆人交谈的时候默不作声,哪个惯偷碰上警察愿意说话
警察嘴角扯了扯:“没事,在这破诡异领域裏,我们互相合作。”
“你呢”三人看向最旁边的男人。
“弹药工程与爆炸技术的研究生。”男人苦笑着道,“我能取材制造炸弹,但这破地方有给我们制造炸弹的材料”
衆人又陷入一阵沉默。
他们四人的配置很齐全,近战远程,能打能奶,想要解决水缸问题也很简单——
要麽警察开枪击碎水缸,要麽想办法让惯偷或者研究生接近水缸。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们怎麽解开锁链
水缸裏的水已经没过了粉发青年的下颌,不知从何响起的时钟仿佛越来越急促,未知的观衆发出阵阵嘘声,刺激着衆人本就紧绷的神经。
就在这时,护士看到了粉发青年眼睫颤动,似乎快要苏醒了。
她转头道:“警察,你要不直接开枪把水缸打破吧!我看他快醒了,直接让他把钥匙拿过来效率更快!”
“那锁链他能解开”
警察反问,他不是很想直接把枪交出去,这场逃杀连屠夫的面都还没碰上,他的保命道具怎麽可能用来赌一个概率!
“那怎麽办!”护士激动地往前挣扎了下身子。
毕竟是医护人员,她做不到眼睁睁看着人死在面前。
“有了!”这时惯偷的眼睛一亮,不知何时,他的右手中出现了一把锉子。
他反手将锉子往警察那边递:“快!用这个东西磨开锁链,这锁链中间是鏽迹缺口,应该不难!”
“你使用能力了”研究生惊讶地道。
“一次就成。”惯偷得意洋洋,“我妈说我从小就幸运……”
“幸运不也落得卷入诡异领域的下场。”研究生吐槽道。
“你——!”惯偷噎住。
他们中,只有惯偷和警察是日不落人,其余两个都是其他国家过来谋生的。
在紧张下,衆人都用起了自己最熟练的语言,倒也没人在乎为什麽大家都听得懂。
就在这时,水缸传来了轻微的水声——裏面的人醒了。
样貌足以挑战全球顶尖明星的青年,悄然间睁开眼睛,那双金绿色的眼眸中没有情绪,一片空白。
似乎呛了口水,他猛地往上挣扎了一段,但身体又被沉重的锁链直直往下带去,靠在玻璃壁上,显得格外狼狈。
让人乍一眼看过去,就能在心中了然——这是一个漂亮的花瓶。
出于道德,惯偷还是高声喊了一句:“嘿!裏面的,你憋会气,不要乱动!等我们来救你!”
青年如有所闻,微微侧过头,眼睫颤动,用纯然的目光看着他们,吐出了一串小泡泡。
惯偷顿时一滞,心道,他可真好看啊……
在游乐园的另一边,坐在旋转木马上等待倒计时的屠夫哼着歌,心情愉悦。
作为第一批被选中的屠夫玩家,他早已不像第一次动手杀人那麽犹豫,甚至还通过觉醒的技能,事先布下机关。
早在进入副本的那刻,他就接到了游戏提示。
【恭喜屠夫,您的副本中出现学院成员,击杀将成功获得隐藏奖励!】
【提示:任何参与游戏的逃生者、包括学院成员本身,不会有关于学院的记忆。】
【请尽情展开一场充满刺激的逃杀游戏吧!】
屠夫在看到这个隐藏提示后,心中顿时狂喜,明白自己中了大奖。
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查看,动用起自己的能力。
陷阱狂欢,顾名思义,钟表每转一圈,他可以使用能力设置一个陷阱,但因为游戏平衡,他的陷阱不能彻底无解。
他便将粉发青年五花大绑,丢入不断注水的水缸,又将其他逃生者的救命钥匙也丢进了裏面,暗示那些人可以通过溢水的方式获取钥匙……
屠夫在自己的构想中露出了狞笑。
他对粉发青年有少许印象,知道对方全盛状态下能力抗B级诡异,呼风唤雨,厉害得不行,但异能好像也就是与战斗相关。
结果此刻进入了刻意针对的诡异领域,还不是得在他手下茍延残喘?
这种身份颠倒带来的满足感,令人欲罢不能!
哪怕那些逃生者愿意用自己的道具,把得莲救出来,他还有起码三次机会设置陷阱的机会——大不了还能直接动手!
怎麽看都是他稳赢!
看着悬挂在天际的时钟一格一格走过,屠夫心知他的陷阱还没有被完全拆解。
“这个时候,水应该已经淹过他的口鼻了。”他喃喃道,有些古怪地笑出声,“那个学院异能者不会直接被淹死吧?”
“那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马戏团裏。
“你动作再快一点啊!”
见水已经淹没了青年的口鼻,惯偷望着在磨自己手腕的警察心急如焚地催促:“还有一只手!”
“那你也只能让研究生去磨!”警察别着手磨着惯偷的锁链,自己的手腕随着力道带动也变得酸疼难耐。
他额上渗出冷汗,语气也不由自主拔高:“一般人能在水中憋气半分钟至一分钟!还有点机会!”
“啪嗒!”被摩擦出了火星的一只锁链断开,连接处滚烫,惯偷龇牙咧嘴地甩着红肿破皮的手,试图直接站起来。
但是还差了许多,他只是歪斜着半张身子,铆足了劲儿也够不着水缸。
“你现在再赌个道具呢?”医生着急道。
警察呵斥:“不行!屠夫都还没见到,现在把技能次数都用完了,你们想死吗?”
另一边的研究生拿着锉子,苦着脸道:“制造炸弹需要特别精细的手法,我这麽搓半天,等下还真的擡得动手吗?”
他话是这麽说,手上的动作却是快得冒烟,锁链叮咣作响,把手腕撞得生疼。
窝在水缸裏的玩家默默看着折腾的四人组,心道他这次运气似乎不错?
队友都挺有责任感,而且看起来还挺靠谱。
就是这个效率有点堪忧。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哪怕衆人速度再快,一分钟也是杯水车薪。
研究生的体力本就没有警察好,越到后面手腕越酸软无力,他喘着气,额上满是冷汗:“我没力气了。”
“快到一分半了!”数着时间的医生用有些绝望的语气道。
此刻水缸中的水,已经距离装满只剩下四分之一的位置,粉发青年浸在其中,头发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
他像是已经陷入窒息昏迷一般,丝毫动静都没有。
衆人只能看到距离他不远处的钥匙的位置一点一点上涨。
“还,还要坚持吗?”研究生眼神恍惚,手指抵着锉子,机械地挪动着。
如果人没有救出来,那麽他们不如等水缸裏的水漫出来,直接用脚去够钥匙打开锁链,起码还能节省体力。
但是,他们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就是因为他们没有使用道具……
警察别开脸,在心中默数时间。
他心知肚明,除非是专业训练过憋气能力的运动员能达到两分钟,一般人憋气都超不过一分钟。
更别说身上还有如此沉重的锁链。
“别……”惯偷咬着牙,眼中满是血丝,他死死地盯着水缸,不甘心自己努力挣扎了半天全成了泡影。
他突然猛烈地挣扎起来,脸上的每块雀斑都在用力,剩下半截没断的锁链被他甩得啪啪作响,吓了研究生一跳:“喂!你发什麽疯!”
“反正技能一只手也可以用啊!”惯偷猛地用力,锁链套住他宽大的手掌,在巨力拉扯下挤压着骨骼。
他竟然想冒着骨折的风险,硬生生将手从中钻出来!
“裏面的你给我再坚持一下!”他大声喊道。
“喂,省点力气吧!”警察咬着牙道,“都两分钟了,裏面的人早就死——”
他话未说完,擡眸间对上隔着玻璃有些朦胧的金绿色眼眸。
粉发青年似乎是听到他们的声音,慢吞吞地别过脸,发丝蕩开,面容苍白,一点憋气憋到脸通红的感觉都没有。
他看起来很无辜,也很好奇他们在干什麽,好像想说话,但张口又吐出了一串泡泡。
警察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大哥!觉得你像美人鱼,但不代表你真的是美人鱼啊!
他下意识去看青年的腿。
其他激动的几人,听到警察的声音也下意识往水缸看去,一时间齐齐陷入了沉默。
“好,好像不需要那麽着急……”研究生弱弱地道。
“可能这就是人家的技能?”医生咽了咽口水,“淹不死?潜水运动员?”
现场只能听见水声哗啦啦流动,研究生松开锉子,开合着自己酸软无力的手掌,等钥匙从水缸中掉出来,被惯偷轻而易举拿到手。
在衆人手上的锁链被解开的同时,天际中的钟声响起了。
铛——
悠长的一声,提醒着衆人,屠夫开始行动,这场狩猎游戏正式进入高潮。
衆人脸色一变,在警察的带领下,齐齐巨到水缸旁边。
“现在怎麽办?”几人观察着将青年捆得严严实实的锁链,极其头大,“这个锁链好像没有钥匙!”
“你不是小偷吗?撬锁总会吧?”研究生问。
惯偷崩溃地道:“大哥,这年头都是电子锁和机关锁了,谁用这种装置啊?”
他能偷东西还不是因为日不落这边都是独栋落地别墅吗!
“别叫我大哥,我也就延毕了几届!”研究生条件反射道。
衆人:“……”
“总之,先找个东西把缸砸了。”警察冷静地指挥道。
“开局利用锁链把我们困住的屠夫,应该不是高速移动型,但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没时间给我们纠结。”
他站在缸边,居高临下地对青年道:“我们会想办法救你出来,但如果屠夫接近,就不要怪我们无情了。”
这次没有任何人再说出反对的话,他们已经付出了足够多,甚至说已经过剩的善心。
这或许有青年脸的加成,但在命面前,还是自己重要。
粉发青年眨了眨眼睛,在警察转头指挥人搬起椅子砸玻璃的时候,柔若无骨的身体弯折下缩,竟一眨眼间像游鱼般,挣脱了上半身的锁链。
“fu*k!”目睹了这快若闪电的过程的惯偷浑身一抖,一句髒话脱口而出,他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还真会玩逃脱魔术?”
回头接椅子的研究生手一抖,差点把椅子丢进水缸裏。
上半身的锁链既然已经全部脱离,缚着腿的自然也不是什麽难事。
在衆人的帮助下,粉发青年成功脱离了水缸,赤足站在地上。
这时几人才发现,看着瘦弱菜鸡的青年,实际上也有一米八,被水浸湿的衣服下,是格外匀称修长的身躯。
“既然你能出来,你为什麽就静静看着我们折腾了那麽久?”络腮胡警察忍着怒气问,“拖延时间很好玩吗?”
青年站着,不喜不怒,只是伸手指向惯偷:“他说让我不要动。”
他的声音略哑,不知哪个地方的语言繁琐,但带着一种华丽的旖旎感。
“我什麽时候说——!”被指向的惯偷瞪大眼睛,突然哑然,他还真说过。
但那时候是怕青年乱动弹,消耗体力和氧气啊!
面面相觑,衆人察觉到了一丝诡异。
“你的职业和技能呢?”警察直截了当地问,“我们得出去了。”
随着屠夫的靠近,逃生者心中都会有极为不安的感应出现,有胆小的甚至会被活活吓死。
而此刻,警察已经隐约感受到屠夫的接近了。
“我的职业……”青年愣了愣,望着身后的水缸,若有所思地道,“逃生魔术师?”
惯偷:“……你不要跟着我的话现编吧?”
粉发青年浑身湿漉漉的,长发还有一缕糊在脸颊上,看起来格外青涩乖巧,他眨了眨眼睛:“技能,不知道。”
衆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研究生咽了咽口水:“你还记得什麽?”
“得莲。”粉发青年道,“我叫得莲,应该……应该是个魔术师?”
“别惦记我的逃生魔术了!”惯偷崩溃地道,“先跑吧!”
天杀的,为什麽还会有个什麽都不记得就跟着他瞎编的失忆患者进来啊!
这诡异这麽不挑食吗!
感受到屠夫从某个方向接近,警察大手一挥,示意衆人从后门离开:“走!先想办法去找出口!”
接下来便是一段紧张刺激的追逐战,似乎没想到全员存活都能活下来,屠夫举着把电锯在衆人身后追,狂躁极了。
衆人沿着马戏团跑了两圈半,跑得气喘吁吁,护士哀叫道:“我,我不行了,真的跑不动了!”
他们望着马戏团外面足有半人高的杂草,一眼望不清以外的建筑,对未知的胆怯足以令他们驻足。
“这样跑确实不是个事……”警察说着,蹙起眉头,但还没来得及下达命令,举着电锯的屠夫便追了上来。
衆人脸色一变,但跑动的步伐还没迈出去,就见得莲抓住护士和研究生的手臂,猛地往前面的杂草丛撞了过去。
“喂!”其余两人吓了一跳,连忙跟上。
他们这才发现,越过面前半人高的杂草,其中有一架破旧生鏽的小型过山车。
站台约到他们膝盖的位置,但算上栏杆,足足有半人高。
也就一秒钟的功夫,护士和研究所先后被粉发青年托举着越过去,他自己撑着栏杆,纵身向上一跃,光脚落地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紧接着他转过头,伸手面向在身后看呆了的两人。
“你的力气为什麽那麽大?!”
“可能,我是个魔术师。”粉发青年眨了眨眼睛,似乎在回忆什麽,“魔术师会抛人,好像很正常。”
衆人:大哥,那是杂技演员!
嗡嗡!
电锯声刺耳,一干人此刻也不顾有没有开过山车的经验,一股脑先坐了上去。
随着电锯劈到栏杆上,电火花一闪,过山车猛地啓动,在没有任何安全带的防护措施下直沖云霄。
“啊啊啊啊!”惯偷发出了凄厉的尖叫,“我恐高!”
“闭嘴!”警察抓着他的衣领,呵斥道,“这点高度罢了!”
他还想警告什麽,直到过山车在制高点猛地一个急停,下一秒又沖了出去。
坐在得莲身旁的护士,看着他简简单单地把摇杆给掰了下来。
她颤声道:“这是有什麽原理吗?”
“不知道。”得莲心平气和地道,“我没开过,只是轻轻拉了一下就断了,现在看果然是剎车。”
“那你为什麽还那麽淡定!”护士崩溃地道。
粉发青年温和地安慰道:“快了,不会出事的。”
衆人看着距离地面不知道多少米、就差一点点脱轨的过山车:“……”
啊啊啊啊!
“先找找有没有求生设备!”
警察也快崩溃了,他到底为什麽会在刚才産生一种“面前这人让他去驾驶位”的盲目信任啊!
“呕!”惯偷被一个颠簸整得反胃,却在下一秒被一个约巴掌大的片状物糊住了脸。
“这个是什麽?”“别动!”
他刚想伸手去够,却见旁边的研究生脸色一变,猛地擡手将他脸上的片状物拍飞出去。
“轰!”那只有巴掌大的片状物才飞出去没多远,就猛地在空中炸开。
气浪将过山车顶出去一截,向下的大坡还未结束,衆人被这热浪的推背感,震得有些缓不过神。
铛——
第二次钟声响起,屠夫的技能再次进入冷却期。
警察瞬间一身冷汗——刚刚的爆炸是屠夫的手笔?他们上过山车,也是被算计好的?!
“C4炸药。”研究生劫后余生地喘着粗气,语速极快地道。
“刚刚那个片状物是炸药!应该被黏在了某个位置,在过山车急停时会脱落爆炸!”
“C4炸药是什麽?”惯偷心有余悸地问,“我还以为是个纸片。”
“C4……”研究生张开口,刚想解释,却听见风中飘来轻淡又清晰的声音:
“C4是塑|胶||炸|药的简称,火药混合塑料制成,威力大,一般成分有三|硝|基|甲|苯、白磷等,可以碾成粉末装在各种材料中,做成任何形状,粘附在某些物品上。”
研究生有些愣神地道:“他说的对。”
在过山车呜呜的风声中,衆人心情複杂。
这个能力不明、似乎连记忆都有点问题的青年,此刻却能对炸药如数家珍。
“你在上车的时候就知道有炸弹?”警察反应过来,“你怎麽知道的?”
“闻到的。”得莲说,“呛鼻的火药味很浓——你们没闻到吗?”
青年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疑惑不解。
完全没发现,甚至差点被吓崩溃的衆人:“……”
“正常人才闻不到啊!就那麽小的一点!”
惯偷简直快裂开了:“那你知道有炸药还开车?”
得莲说:“马戏团出来是一条河,我听到了流水的声音,你们的体力不支,成功游过河的几率不大。”
警察挑挑眉,其实马戏团旁边就是桥,他之所以没去,是因为跟屠夫跑马拉松简直找死。
得莲听到了水声,怎麽就默认他们游过去了?没看见桥吗?
不过通过嗅到炸药的气味找到过山车,比上桥跑快了不止多少。
“至于过山车,位置就那麽大,藏匿炸药的位置未知,但引爆炸药的时机无非是那麽几个。”
最后两个弯道,青年的声音依旧不急不缓:
“要麽,在我们上车时猝不及防引爆,要麽——在我们最激动,认为即将可以逃脱的时候引爆。”
那麽什麽时候可能性最大呢?
——过山车即将到站,拉下摇杆剎车之际。
逃杀游戏,享受的便是追杀的过程,逃生者的垂死挣扎很重要,因此,屠夫针对性的陷阱也会存在破解法则。
但这些藏在暗处的细小漏洞,却往往不是那麽好钻。
衆人以为能借着过山车远离屠夫,求生欲被激活、心情激动……
下一刻,bong!一切都飞灰湮灭!
这是多麽拥有艺术和美感的狩猎?
“所以你在最高点的时候选择拉下摇杆!”护士恍然地道,怪不得那时候得莲会说“果然是剎车”。
“你在赌,炸弹在急停的时候爆炸!因为只有在空中这种宽泛场合爆炸,才不会伤到我们!”
如果等下坡或者快到站的时候再急停,并不够空的场地,无疑会让炸弹波及衆人。
所以粉发青年在制高点拉下急剎,过山车受重力俯沖向下,炸弹的爆炸反倒成了他们的助力!
“……你这都敢赌。”惯偷不可思议地道,“如果失败了呢?而且我们现在没有剎车也下不去啊!”
“不会。”
粉发青年平静地道,斜阳落入他古井无波的眼眸深处,点燃了那一缕自信与疯狂。
“这是最大概率发生的可能。”
他举起手,右掌内被掰断的拉杆中,再次出现了一缕赤红,但这炸药并未爆炸,而是在青年近乎完美的手中乖巧如泥。
在急速跌宕的过山车上,维系炸弹的稳定,需要持有者一刻不停地调整。
这是一种对手腕力量和稳定性精準到变态的把控!
下一刻,在一个下坡的瞬间,得莲于行动间将拉杆炸弹朝远处的站点投掷出,一团火光在衆人眼前炸开!
棚状的建筑骤然倒塌,探索成一个近乎三角的废墟。
粉发青年自风中站起,长发向后飘去,他拉着旁边护士小姐的手纵身向外一跃!
“碰!”一声巨响,失去了剎车拉杆的过山车撞在了废墟上,车头扭曲,却恰好截停,坐于后排的衆人早已抓住了座椅,没有随之倾倒。
在一片废墟中,粉发青年拍了拍手,依旧是那副平静至极的态度。
他朝护士温柔地笑了笑。
【赌徒】你的疯狂掩藏于筹码之下。
“我说过,不会出事的。”
享受了一场刺激颠簸差点要命的过山车,衆人腿软地走了下来。
警察再次走到恢複沉默的粉发青年身边,认真地问:“你到底是谁?为什麽会知道这些——你是异能者?”
轻轻拧着发梢,浑身湿漉漉的青年侧过头。
得莲莞尔道:“我也不清楚,似乎有谁教过我——或许,我真的是家传的魔术师?”
“对,嗯……我跟别人学习了水下逃生、还会抛物、还有炸弹!”他轻快地道,“看样子没错。”
旁边的惯偷一个踉跄,欲哭无泪,他为什麽当时要多那麽一句嘴!
这哪裏是魔术师啊!比他那个绝世大盗师傅会的技能都多了。
“不过我并不喜欢炸药。”粉发青年话锋一转,坦言道,“甚至说,我很讨厌,总觉得见到了什麽髒东西……”
他金绿色的眼眸眯起:“让我很想,暴打一顿。”
还记得那个被拆了、导致得莲现在还在还债的教学楼吗?
卡修:D
梁七:D
ps:有参考月亮河公园的建筑,但位置改了一下,关于C4炸药的内容来自搜索。
这个领域不是得莲的单人场,也会有其他大佬马甲出没~
暂时先别养肥,要养下周养好不好嘛QAQ,孩子快要吃不起饭上不去榜了。
本章发20个红包~
九十二
九十二
外界。
迷雾的出现在全世界闹得沸沸扬扬。
这是第一个出现在闹市区的A级诡异,也是第一个在定下评级后又被撤销的诡异。
控制不住迷雾蔓延,便选择直接加入了日不落,甚至通过收取入境门票费大赚了一笔。
短短四天时间,就有近二十名异能者从中觉醒,一跃获得C级能力,也有近百名普通人陷入昏迷。
出来的人对裏面的情况三缄其口,除了说这是一场可能赌命的“进化游戏”外,没有任何交代。
只是……有不少组织发现,这些获得异能的人,身上的气质都发生了奇妙的转换,他们变得冷血,且会主动划清与无异能者的关系。
更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们会不由自主地去调查中央异能学院的信息。
曙光总部。
“迷雾的事情处处充满了诡异,还是约束住国内的人,这段时间不要出去。”
信息部部长丰正青推了推眼镜道:“光从立场和代价来看,迷雾本身还是属于诡异体,甚至说,它的智慧可能比我们想象得还要高。”
“它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加速异能者进化、进而引起内乱麽?”
白永蓉蹙着眉:“现在最大的问题是,迷雾出现在日不落区域,我们没有太多权限干涉。”
“联合其他国家施压?”
“那也需要一定时间——有野心的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丰正青嘲讽道:“这个世界上多的是不要命的。”
“我们没有权限,但是有一个组织有。”坐在首位上,老部长缓缓摊开手。
一张措辞严谨冷淡的信件,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面前,文件的花纹是白色的满天星。
待所有人看完,信件又回到了老部长手中。
衆人的表情从一开始对信息不足的警惕,变得古怪,其中还夹杂着震撼、不解。
“与其说迷雾诡异在针对人类进化,倒不如说……它确实在针对学院。”
白永蓉嘴角微抽:“勇气可嘉。”
老部长无奈地道:“学院的意思是,这次让我们不要插手,约束好自己人,他们会派人解决的。”
“那我们就干看着吗?”战斗部部长许景山挠挠头。
“也不是。”老部长道,“我们负责外交,最好把日不落那边的人也统筹好。”
“不然学院下手可能不会分那麽清……”
学院之所以与曙光打交道,就是让他们做政治层面的代言人,帮忙处理一些学院懒得管、却又避不开的事情。
丰正青叹了口气:“这不好处理啊。”
“往好处想,这也是只有我们拥有的机会,谈判其实更有利我们。”老部长俏皮地眨眨眼。
“看着吧,他们应该快要出手了。”
他抖了抖信件,某行略夹带私货的话语很醒目。
迷雾诡异第一个下手对象,便是伤势未愈的得莲,但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得莲的直系老师,是那位令人闻风丧胆的教导主任。
没想到赛恩斯主任看着冷淡无情,实则还是有些关心则乱啊。
竟然连诡异耽误得莲关禁闭这种话,都能怒气沖沖写进来……
老部长眯起眼睛,不过这也说明,对方对得莲能不能在诡异领域存活这件事情,完全不担心。
这就是自信吗?
迷雾领域中。
衆人在经过一段短暂到几乎没有的休息后,很快就远离了空旷的地方。
“第一次是水下陷阱,第二次的过山车上的炸弹,每次屠夫使用能力,都会有钟声提醒我们。”
惯偷分析着,看着天上悬挂的钟:“唔……这麽看,他好像就只剩下一次机会了,我们需要在倒计时结束之前找到逃出去的方法?”
“除了异能手段,你们也看到了,屠夫的移动速度和武器,都是我们难以抗衡的。”警察道。
“所以哪怕他没有异能,他还有无数次失败机会,我们失败一次就会死。”
“你上次是怎麽逃出来的?”护士一边给研究生包扎,一边问警察。
研究生因为在过山车爆炸时压倒惯偷,整个后背被过山车飞起的铁杠刮过,掉了一大块皮。
不过护士没有用技能,而是单纯用绷带包扎了几圈。
警察回忆道:“那时候倒计时快结束了,我从一艘废弃的大船跳下来,看到海边有一道门在发光……”
“然后你进去就结束了?”
“对。”警察沉重地道,“但是跟我一起逃生的人全都死了,我也只是运气好,该死……这个游戏到底要怎麽才能结束!”
“把屠夫干掉?他就是诡异吧?”研究生眨眨眼,“我制作炸弹,大家想办法把他围困起来。”
“哪有那麽简单。”警察没好气地道,“这裏肯定有很多诡异,还有诡异头头!我上次进来碰到的,跟这个屠夫完全不一样!”
衆人陷入了绝望,解决屠夫先不说能不能做到,光解决这一个,这诡异还有其他的小弟啊!
护士熟练地给绷带打了个结,看着还长出了一段的白色绷带,望向旁边的粉发青年。
“得莲,这些给你包一下脚。”她将绷带递过去,“光着脚跑太容易受伤了。”
后者应了一声,伸手去接,两人交接时,护士触碰到了得莲的手指,顿时一个哆嗦,直接抓了上去。
“喂!这时候你还想干嘛!”惯偷瞪大眼。
“不是……得莲,你的手好冷。”护士皱起眉,“温度不正常,你是不是有点失温了?”
她这麽一说,衆人下意识去看青年,这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经历了什麽。
先是在水缸裏泡了大半天,出来后光着脚玩追逐战,还湿漉漉地享受了一下过山车喧嚣的风……
这是铁打的身体都扛不住啊!
“那还不赶紧脱衣服!”研究生直起身,被身后的伤口扯得“嘶”了一声,“谁有穿多的裤子麽?”
失温症严重起来,可是会死人的,必须立马换掉潮湿的衣物,用毛毯等物品保暖恢複体温。
但此刻,谁也没有準备额外的衣物,只能干着急。
唯一不着急的反倒是当事人。
得莲的脸色确实苍白,毫无血色,但他的表情很淡,带着事不关己,那双金绿色的眼眸微阖,好像有点犯困。
“没事,我的大脑告诉我,这是正常现象。”得莲蹙起眉,猜测道,“可能魔术师就是要练习这个?”
衆人:“……?”
“都说过了,正常的魔术师不学这个!”惯偷崩溃地道,“你这是魔法师吧!”
“也行,那我就魔法师吧。”
粉发青年微微一笑,语气温柔,一副“我就依你”的样子。
惯偷抓狂:“啊啊啊啊!”
几人看着他将绷带接过来,随意地在脚上裹了两圈,如玉的脚趾不适应地蹭了两下,似乎在抗议这突如其来的束缚。
护士有些好奇地问:“你真的一点也想不起来过去的事情吗?”
“想不起来。”得莲弯了弯眼,“但不是很影响。”
他笃定地道:“我来到这裏,好像不是偶然,我要找到什麽。”
“这还能找什麽,找诡异吗?”
研究生不理解,他只是有些悲伤地道:“如果这次出不去……我的论文还没改完!”
警察一句话没说,只是黑着脸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到得莲身上。
“走吧,我有点心慌了。”护士捂着胸口,警惕地看看周围,“该不会屠夫又要追上来了吧?”
衆人沿着墙一路小跑,逐渐接近了另一栋紫色建筑,它只有一道栅栏挡着,背后则是一面很高的墙。
“要进去吗?”惯偷迟疑地道,“封闭性房间不好跑,但如果能从二楼窗户翻出去,可能后面就是‘门’。”
“进去。”警察皱着眉道,“我们已经跑到对角线了,如果这边还没有……那麽也就只有一个方位了。”
届时就要从这边过河,如果屠夫赶来,可能就要出现伤亡了。
这句话警察没有说出来,毕竟他们也无路可逃,说了徒增恐慌。
惯偷从口袋裏拿出道具,鼓捣着栅栏上的锁,自信满满地道:“那必不可能,我运气很好!”
“吱嘎——”很快,门开了。
时间往前倒退到,得莲游戏开始之前。
依旧是在迷雾空间,那个对屠夫来说很熟悉的林中小屋。
逃生者必须两天参与一次游戏,不能提前进入,对屠夫而言,他们却是可以随时参与的。
如果不是暂时还没摸清楚规则,担心放跑逃生者,估计有不少屠夫会直接无缝衔接。
这很难不让人想到斯坦福监狱实验。
多名大学生在模拟监狱的条件下扮演“囚犯”和“狱警”,在已知任何前提的情况,“狱警”依旧出现了虐待“囚犯”的现象。
结论很简单,给予人们超越他们的权力,这些人就会滥用权力;而被剥夺权力的人,要麽屈服、要麽癫狂。
不少人对此心知肚明。
不过作为受益方的屠夫只会笑着道:“这难道不好吗?”
此刻,衆多没有参与逃杀游戏的屠夫,坐在林间小屋裏,围观着正在进行的游戏。
这是管理者给他们的福利,也是进一步促成他们互相学习杀人手段、抛弃底线的明饵。
在这裏,没有道德约束,任何人都可以肆无忌惮地与周围人讨论下次狩猎的手法。
“这个功能可真不错,对吗,福特?”
人模狗样的比格·奥斯顿坐到福特旁边,晃蕩着手中的酒水。
他们面前是整齐排列的小电视,裏面播放着一张张惊恐挣扎的面容,其中不免有进来寻刺激的异能者。
那些异能者怎麽也没想到,自己会变成被狩猎的一方。
福特目不转睛地扫过一排排电视,冷漠地道:“滚!”
“不要怎麽绝情嘛,我们现在可算是一条船上的人。”奥斯顿怪笑着道,“还想找你那个梦中情人的影子?”
“说起来,他会进来可跟你脱不开干系,该不会就是你引诱的吧?”
福特放在桌下的手紧了紧,学院成员进入“游戏”,是被管理员通报的,他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
他现在守在这,一是想要找得莲的身影,二是想看看有没有办法让他插|入游戏。
只要他能和得莲碰到一局,他完全可以让得莲杀死自己……
“我劝你还是早点死心吧。”奥斯顿看出了他的想法,道,“好歹是抓住我的男人,我从不知道你竟然这麽懦夫!”
他脸上的肌肉抽动,嘲讽至极:“这个诡异摆明了就是针对学院——是,你觉得学院可以从外面破解,但是进来的人呢?”
“哈哈,失去记忆,压制异能,你觉得他还能活得了?或者说——还能等到跟你碰上的时候?”
福特猛地擡头,眼中充血,目光噬人。
奥斯顿不为所动,他只是凑在福特身边,轻声道:“这麽多人……都是来见证这场‘意外’的。”
“呵,学院成员也不是无敌的,对吗?”
金发男人的拳头攥紧,连骨头都发出了咯咯的声响。
他是多麽想一拳打到面前这傻逼的脸上,但是“规则”不允许。
事实上,没人不清楚这个诡异领域迟早会被学院解决的事实。
但他们也知道,自己是“人”。
一旦学院向“人”下手,那道现在目前维系住的、摇摇欲坠的平衡,就会被瞬间打破!
奥斯顿阴阳怪气着:“你也不用怕被追责,他们那麽强大,应该不会跟我们这些小人物计较啊。”
“傻逼。”福特反倒突然笑了起来,“差点被你带偏了。”
奥斯顿:“?”
金发男人随手拿过奥斯顿手中的杯子,晃了晃,直接倒在地毯上。
他蓝眸微亮,自语道:“对啊,他那麽强大,就这点困难完全难不倒他啊。”
他为什麽就觉得得莲会出事?关心则乱吗?
一个人的强大,不以任何外力为转移。
福特想,能让他莫名其妙就一见钟情的男人,起码强大到能打十个他。
连他都能搞死屠夫,得莲也就没有记忆而已,还不是分分钟过关!
喝的酒莫名其妙被倒掉,奥斯顿看着面前突然开心起来的男人,彻底无语了:“不是,福特,你有毛病吧!”
“铛——”房间裏的钟声突然敲响,一个小电视变得血红。
血红画面频闪,暴露出了一个游乐场马戏团的内部画面。
被捆绑在椅子上的四人才堪堪惊醒,彼此间慌乱地分析着局势。
【逃杀游戏03号屠夫场,激发隐藏机制!】
随着“哗啦”一声,缠绕着锁链的粉发青年被掷入缸中,即将上演一场精妙的逃生表演。
正聚在一起,互相交流的屠夫们瞬间警觉,注意力被吸引了过去。
福特手指一颤,奥斯顿的酒杯猛地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啪!”
酒杯没了,奥斯顿气得无语,他干脆坐在福特身边,阴狠地道:“那就让你看!”
看你的梦中情人,是怎麽绝望挣扎地死在屠夫手底下的!
奥斯顿没有注意到,福特的表情此刻平静得像是开了圣光。
不仅平静,甚至还升起了一丝“就这?”“这把稳了”的小雀跃。
其他屠夫也三三两两讨论着:
“这个学院成员好像在德侖兹号上出现过,一个人跟B级诡异打得有来有回。”
“那又怎麽样,03号屠夫还挺聪明,很谨慎地远程操控机关。”
“不过说起来,如果一开始就被水给淹死的话,未免也太没看头了……”
事况似乎与他们所想的一样,其余逃生者惊慌失措,奋力挣脱锁链,但怎麽也赶不上水缸充水的速度,只能看着粉发青年一点点地沉没在水中。
然后——
什麽也没发生。
得莲没被水淹死,身上的锁链也没起半点效果,他一个翻身就出来了。
青年确实没有记忆,纯良又乖巧,甚至乖到因为惯偷的一句话,还真就在水裏不动。
或扼腕或嘘声的屠夫们陷入了一片死寂。
如果此刻能把内心情绪发弹幕,那一定是满满的问号。
“搞什麽啊!不是说没有异能了吗?这闹着玩一样!”
“他好像是幻想种吧?”
“傻逼,直接打啊!学院成员能被淹死才有问题啊!”
“你前面不是这麽说的。”
奥斯顿抹了一下自己刚翘起来的嘴角,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
“还是你说的对。”旁边,福特愈发开心,“他那麽强,有没有记忆都一样。”
“现在才刚开始。”奥斯顿磨了磨后槽牙,脸色阴沉,“等屠夫出现,希望那时候你还笑得出来。”
福特已经转过头去看大屏幕了。
虽然知道情况危险,但金发男人还是压抑不住自己想往上翘的嘴角。
内心的小人疯狂尖叫,这麽乖这麽听话的得莲!他还觉得自己是魔术师!
水下逃生那麽棒!身材那麽好的魔术师!
为什麽他不在现场!
很快,屠夫是出现了,但03号屠夫作为一个以“陷阱”为主要攻击手段的屠夫,他的追击能力其实很堪忧。
再加上马戏团地形複杂,五人跌跌撞撞,勉强保持了一定距离。
听到电锯声接近,粉发青年微微侧头,似乎嗅到了什麽,直接拽着身旁两人往草丛中一沖!
半人高的站台对面便是老旧的过山车,如果选择绕道,屠夫起码有抓住一个的机会。
但偏偏得莲从不走寻常路,他不仅自己双手一撑,轻轻松松地跳了上去。
还顺便把其他人一拽,赶在屠夫开啓前,一踩油门——
嗡!电锯撞栏杆,只余一地尾气。
完全代入屠夫视角的衆人,简直快要心肌梗塞了。
“这个03号屠夫的水平太垃圾了。”有人无语至极,“这都抓不住。”
“我怎麽觉得光限制异能和记忆,对学院成员的效果好像不大?”
“应该是意外吧?这个本来就能打,其他的限制住了应该不会有问题。”
“如果是卡修呢?”有人问。
卡修好像——好像屠夫也搞不定啊。
衆人一干沉默,此刻再转头看站在角落裏的管理员,突然就觉得这个诡异领域好像也没那麽强……
“别这麽早下定论。”奥斯顿提高嗓子道,“03号屠夫早就布下陷阱了。”
只见画面中,看着衆人上了过山车的屠夫,反倒露出了冷笑。
他伸出手,异能光芒浮动,呈现出早已布置在过山车上的炸弹!
“……触发型的C4炸弹,关联的是剎车?”
在场的大多是亡命徒,很快分辨出炸弹的类型,惊愕地道:“这基本没有逃生的机会了吧?”
“高速行驶的过山车,剎车即爆炸,哈!我收回三号屠夫没脑子的话。”
“哪怕是幻想种,应该也没接触爆炸不死的能耐。”
屠夫们点评着,眼中带着居高临下的冷漠,还有点庆幸。
这下连福特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起来,沖到管理员身边,难以冷静地抓着他的衣领:“让我进去!现在!让我进去!”
管理员戴着面具,依旧哼着小曲,轻快地道:“你是屠夫,还希望尽快适应你的身份。”
“我管你什麽狗屁屠夫!”
福特呼吸急促,几欲疯狂,他此刻满脑子都想着是他有翅膀他会飞,他要救人!
谁能在这种环境下躲开炸弹啊!
管理员:“对此,我只能说很遗——”
话音未落,小电视内传来猛烈的爆炸声。
金发男人拽着管理员领子的手猛地一抖,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直接坐到地上。
得莲……
爆炸了……
怎麽会这麽快!
但他还没开始发疯,身后的屠夫一个个疯得比他还快。
“啊啊啊!fu*k!fu*k!怎麽这都没死!他凭什麽连这些都知道!”
“管理员,你们的规则有问题吧!说好的没有记忆呢!”
“不是说外星人吗?连炸弹成分都知道!那个学院的人开挂过分了吧?!”
粉发青年在风中起立,湿漉的衣衫没有显得狼狈,反倒让他看着格外潇洒。
哪怕是在丢出炸弹的瞬间,他金绿色的眼眸也没有丝毫波澜。
美丽又疯狂。
而后,他朝身后的女孩伸出手,在火光绽放时纵身一跃。
如此轻描淡写。
轻而易举地将他们所认定的死局解决。
而落在另一端的屠夫本人,甚至都有些回不过神。
试图发疯的金发男人坐在地上,看着旁边气得跳脚的奥斯顿,愣愣地“啊?”了一声。
“没死啊……”
奥斯顿听到他的喃喃,气急败坏:“没死,是没死,但等下——”
他话未说完,金发男人猛地拍了他大腿一巴掌,喜极而泣:“我就知道像你说的那样,他超强的!才不会死啊!”
老子不是在夸他的意思!奥斯顿脸色扭曲,一时间不知是痛的还是气的。
画面中,成功下了过山车的衆人在简单商量后,进入了最后一幢建筑,如惯偷所说他的运气一向很好——
这裏便是距离“门”最近的地方了。
只要03号屠夫再拦不下衆人,逃生者们就成功通过了这次“逃杀游戏”,而前者,也要面临沦为逃生者的惩罚。
但现在,屠夫要一口气干掉五个——还是没有用过技能的五人,堪比天方夜谭!
这下,连诡异管理员都有些坐不住了。
他都已经利用规则,最大限度的设下了限制!
得莲没有关于学院的记忆、不动用异能,甚至旁边还有堪称拖油瓶的普通人!
就这样那个03屠夫,竟然连他一根头发丝都没伤到!
要是让那位大人知道,他连对付一个学院成员都做不到,直接收回碎片、降下惩罚怎麽办!
一条新的规则悄然生成。
【检测到意外情况,现03号狩猎场将重新融合洗牌,现选一名屠夫进入配合狩猎。】
【决出方式自行商定,限制解开……】
林中小屋内响起了系统的提示音,没有给任何人反应时间。
上一秒还毫不要面子、坐在大哭的金发男人,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
——一拳打在了奥斯顿的鼻子上!
“谁都别想跟老子抢名额!”福特怒吼道。
管理员:“请记住,一旦被逃生者杀死,将会彻底死亡,失去——”
“就你会逼逼,滚!”
管理员:“……”
得莲:那现在,本人就是魔法师了!
惯偷(抓狂):我不是在夸你!
福特:你说得好对,他就是好强!
奥斯顿(抓狂x2):我tm也不是在夸他!
本章发20红包,麽麽哒!
九十三
九十三
迷雾游戏。
“吱嘎——”很快,门开了。
警察率先拔枪,以一个标準的试探性姿势进入。
但其实他压根没开保险栓,生怕自己一个条件反射把唯一的道具给用了。
身后,惯偷和护士并排跟着,研究生显然有些担心,被得莲拍了拍肩膀后,强笑着走进去。
他嘟囔道:“这地方很像鬼屋。”
“确实很像,不如说就是。”护士看着头顶那个明晃晃垂挂下来的熊头,心悸地往旁边闪了闪。
室内空间并无外面看起来那麽大,淩乱的皮毛和杂物堆砌,左右两边是上二楼的环形楼梯。
警察率先将楼梯口的杂物踹开,免得有突发情况没地方逃。
但没想到,他这一踹,一股极为难闻的臭味扑鼻而来。
一块已经腐烂的不知什麽动物的肉滚了出来,肉已经变成绿的了,滴答着液体,上面密密麻麻爬满的全是雪白的蛆。
这味道穿透性极强,并且很快就弥漫开整个房间。
“呕!”研究生没忍住,弯下腰干呕了两声,“呕,太恶心了!呜——!”
他突然呻|吟一声,原来是旁边捏紧鼻子的惯偷怼了他一肘。
惯偷嗡裏嗡气地道:“别吐出来!等下要是追逐战踩到你呕吐物,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其他人也是脸色煞白,险些被熏晕过去。
警察条件反射去看得莲,他记得对方的嗅觉极其敏锐,甚至异于常人。
果不其然,粉发青年此刻靠在门边,脸色比旁边的墙纸还白,他虽然没有捏鼻子,但手背上的青筋都爆起了。
护士从口袋裏又拽出一截绷带,递到得莲旁边:“你要不要遮一下鼻子。”
“不用,没什麽大碍。”得莲的声音压抑,瞳孔在一瞬间收缩成竖瞳。
他很快就缓了过来,主动朝腐败的尸体那走去,脊背挺得笔直。
护士举着纱布,望着粉发青年在一堆杂物艰难行走的优雅姿态,莫名想到了一句——死要面子活受罪。
罪过罪过,她怎麽能这麽想大佬!
“以偷猎为背景的鬼屋吗?倒是挺新奇的,就是别这麽逼真就好了。”
惯偷道:“如果放在现实,五镑以内我会选择去逛逛——嘿!研究生,你看这些是什麽!”
他突然兴奋地招手,示意衆人看最角落台子上摆放的道具。
那裏的猎/枪已经彻底生鏽了,而旁边的瓶瓶罐罐,很难不让人联想到火药。
“终于有我的用武之地了吗!”研究生研究一亮,碎碎念道,“我这个专业什麽材料都管制,没想到来这裏了反倒有实操的机会……”
没有太多犹豫,他直接走到旁边,对比着瓶瓶罐罐的标签,就开始手搓炸药。
其他人也没閑着,在这个房间找线索,惯偷在思考自己剩下的两次“偷窃”,到底用在哪裏比较合适……
“semtex(塞/姆/汀炸药)的量加多了,你等下打算拿着砖头大小的炸药去砸屠夫吗?”
“……手别抖,你老师怎麽教你的,这点控制力都没有?”
“你到底行不行?怪不得你延毕。”
没閑着的人裏面,有一个特别没閑着的。
粉发青年不冷不淡的声音回蕩在室内,其中的强烈威压,让人不由得背后发凉、额头冒汗,直接梦回当年上课被导师指着鼻子骂的场面。
“呜……”
原本兴致勃勃想要实操的研究生,此刻眼眶都是红的,就差没直接哭出来。
别看得莲冷冷淡淡,似乎没说什麽,但只有站得最近的他,能感受到他步骤错误时,粉发青年想要刀人的嫌弃眼神。
他导师都没这麽兇啊!
惯偷在旁边打圆场:“毕竟有屠夫的压迫在,紧张也是难免的……说起来,你知道炸药就算了,怎麽还会做?”
“而且得莲,我感觉你似乎很习惯这种语气。”
警察站在门口负责望风,一边道:“教导、指导的类型——这能让你回忆起什麽吗?”
粉发青年站在研究生旁,拇指摩挲着下巴,陷入了思考。
“难道……”他眉头越蹙越紧,衆人都不由得放下手中的事情,竖起耳朵。
“我是教人制作炸弹的大魔法师?”见衆人看过来,粉发青年松开紧皱的眉,脸上笑意浮现。
衆人:“…………”
惯偷一个踉跄,差点没趴腐肉上,但一只孵化出来的苍蝇凑巧撞进他的嘴裏。
“唔唔唔!!”
下一刻,他的泪也飚出来了。
他从没觉得自己的嘴是那麽造孽。
还是护士眨了眨眼睛:“得莲你是在开玩笑吗?”
“被发现了啊,这次是在开玩笑。”
得莲伸手拨拢了一下蕩到前面的半干发丝,顺手编着小辫。
他语气轻柔且笃定:“我的记忆确实有问题,这个地方在限制我。”
他的锋芒一瞬间露了出来,金绿色的眼眸微眯,缓缓道:
“在你们灌输我‘身份’概念的时候,我会不由自主相信,并且合理化补充记忆。”
衆人下意识看向惯偷,后者眼泛泪花,哽咽地道:“我真的就感慨一下!我没灌输!”
天知道他怎麽让魔术师变成魔法师的!
得莲继续道:“但刚才警察点出我的性格确实有颇为强势的那面,这确实很奇怪——我那麽自然相信你们的措辞,本来就是矛盾的。”
“所以按照您本来的性格——”研究生下意识说,得莲便自然地接话道,“我应该会先把你们绑起来问话?”
“这是我意识到后的第一个反应。”
衆人:“……”
好好好。
什麽乖巧柔弱的花瓶美人,都是这个领域给得莲披上的僞装。
“你们都没有问题,记忆受限的只有我,而那个屠夫一开始也在针对我,说明——”
粉发美人若有所思地眯起眼:“他们害怕我?”
“不,单单是害怕我的话,不应该开始用那麽拙劣的陷阱,这说明他们也不了解我的实力——应该是害怕我身后的势力、组织?”
“看样子,我们更不需要着急了。”一抹笑意自得莲唇边浮现,他笃定至极地道:
“外面肯定有人在破局。”
青年难得说那麽多话,明明多是揣测,衆人的心却不由得安定了下来。
“那就承你吉言。”警察摸了摸自己的枪,沉声道,“希望我们都能活着回去。”
林间小屋,正在围观的屠夫们集体陷入了沉默。
“……他是开挂了吗?”有人半天,憋出一句话,“这怎麽猜出来的?就一句性格强势,能摸出那麽多情报??”
其他人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麽。
他们只觉得震撼。
明明没有记忆,甚至没有动用异能,仅仅凭借自身硬实力,就能溜得屠夫团团转,甚至还通过几句话,敏锐地察觉出诡异在针对他的真相。
除非彻底打断他的筋骨,不然在哪,他都会是脱颖而出的强者。
……就这样的人,那个学院裏还不止一个,甚至说是一窝!
简直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有屠夫躁动的心突然就冷却了下来,甚至隐隐起了退缩之意。
他们真的要对付学院的人?他们真的能对付学院的人?
“还好那个金发的家伙执意要求进去。”不知谁悄声感慨,引起了一干人点头。
差一点,送死的就变成他们了。
好险好险。
迷雾领域。
衆人看似浪费了许多时间,实则说话跟动作是同时进行,感受到心悸传来时,也才过了五分钟。
研究生在得莲核善的眼神下,哭着搞出了两块鸡蛋大的自携炸弹;惯偷和护士将堆放在楼梯口的杂物清理完。
他们上二楼看了一下,发现通向外面的窗户被封住了,必须拿炸药率先炸开。
“总之屠夫是快过来了。”警察低声道,“等下二楼的阳台窗户炸开后,如果没找到门,根据屠夫的位置,我们左右楼梯分开跑……”
警察嘱咐着,一时间心裏还有些隐忧。
屠夫照理说还有一次使用能力、布置陷阱的机会——他打算什麽时候用?
衆人点点头。
他们往鬼屋的二楼走去,没有灯的楼梯很长,并且还沾着黏腻的东西,一脚踩上去,还有点打滑。
“咔!”在他们走到一个位置时,一楼的灯光也突然熄灭,整个场景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护士短促地惊呼一声,很快就压抑了回去。
“不要紧张。”警察紧绷地道,“我还有枪!”
身后隐隐约约传来了电锯的声音,听着让人头皮发麻。
“得莲,炸药你负责丢吧。”研究生听到了旁边青年传来的一声叹气声,他声音发颤,下意识求助,“这太黑了,我怕我丢歪。”
“好。”青年的声音依旧温和、不徐不缓,“那你给我吧。”
“你的手在哪,我递过来……”
研究生一边说着,一边摩挲着将手递过去——
“啪!”面前突然拂过一阵清风,研究生只觉得手腕一痛,两枚炸弹从另一个方向被顺走。
研究生说到一半的话突然堵在喉咙裏。
下一刻,面前火光炸开,爆炸声将封起来的阳台窗户炸开,光线倾泻进来。
衆人被爆炸的气浪抛飞出去,撞在墙上,浑身疼痛,几欲吐血。
而就在这极暗光线之下,一个身影轻盈而动。
得莲随着爆炸的气浪顺势后退,却在他人反应过来之际,起身飞起一脚。
轰!一声巨响,似乎有什麽东西跌到了楼下。
“保持冷静!”一片混乱中,警察喊道。
电锯声突然消失,伴随着穿透性极强的钟声响起。
“铛——!”
似乎有阵风从刚破开的窗口刮进来,隐约中,人们看到得莲平静的侧脸。
他扶着墙,伸手抹掉脸上被残片划伤处渗出的血迹,目光冷冷地望着下方。
栏杆处破开了一个硕大的缺口。
听到钟声的瞬间,警察后背出了一身冷汗,这代表屠夫第三次动用了他的能力,并且被触发!
他竟然早就掩藏在了他们身边,甚至利用电锯声进行误导,让他们误以为屠夫还在过来的路上。
原来是这样!电光火石间,警察就想通了屠夫的第三个“陷阱”设置。
这又是一个赤|裸|裸针对得莲的陷阱!
从过山车下来,得莲暴露了他嗅觉极好的特殊之处,因此,屠夫在鬼屋裏安放了许多腐臭的肉,以此破坏得莲的嗅觉。
而封闭的室内环境、突然坏掉的电灯,就是为了让一切陷入黑暗。
屠夫要在衆人最放松之际,通过得莲的声音诱导,让研究生将炸弹交给他——
如果不是得莲本身反应迅速,直接抢过研究生手中的炸弹引爆。
又反手将身侧的屠夫给踹了下去,那麽他们现在又是团灭的结局!
警察喘着粗气,瞳孔不断因为惊骇收缩,生死一线让他的肾上腺素疯狂分泌,但他怎麽也没想通——
得莲是怎麽在一片漆黑,且嗅觉完全失效的情况下,如此精準地判断出衆人的位置?
他的异能到底是什麽!
嗡嗡!这次的电锯声响起的极快,随之还有屠夫癫狂的声音,他也陷入了与警察一样的怀疑人生。
“凭什麽!”他声嘶力竭地道,“凭什麽在这种环境下你还能看到我!”
对衆人来说难走的楼梯,在加强过身体素质的屠夫面前如履平地。
几乎是两三秒间,屠夫又从一楼沖了上来!
他完全不管不顾其他的逃生者,举起电锯就朝得莲沖去。
电锯擦过木框门,发出了极为牙酸的尖啸声,得莲迅速倒退,柔韧极好的下腰躲过了电锯的横扫。
他的声音依旧很冷静,指挥道:“拆窗。”
“你们走,我殿后。”
“你给我死!”屠夫的神态愈发癫狂,他怎麽也想不到,自己设计的绝佳陷阱,竟然连得莲的异能都逼不出来。
嗡!电锯再次啓动。
被爆炸的余波沖到墙角的衆人从呆滞中回过神,警察连忙喊道:“我的枪给你!”
他伸手摸向后腰,却摸了个空,恐惧还没来得及産生,就听见得莲不鹹不淡的语气:“我已经拿到了。”
警察:“!!!”这什麽时候摸的!
你是惯偷还是那位是啊!
真·惯偷下意识使用能力去“偷”屠夫的电锯,结果接连判定两次全都失败。
他最终偷到了电锯上的两颗锯齿。
“这是什麽鬼东西!”捧着滚烫的锯齿,惯偷崩溃地道。
“破墙啊!”研究生抢过一颗锯齿,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猛地吐出一口血。
他刚才距离爆炸实在是太近了,本来后背就在过山车那受到了沖击,此刻没昏过去都是他意志坚强。
但是,怎麽能倒在这裏?
研究生捏着满是血的锯齿,眼中也浮现出了疯狂。
“我的论文咳,咳咳,没人能阻止我!”
“喂!”惯偷脸色一变,扶住软倒下的男人,“你别死这啊!”
“治疗!”他终于想起了护士,连忙喊道。
“别!”研究生死死抓着惯偷的衣领,含着血含糊地道,“等下得莲要用……”
“他才不能死……”
护士使用能力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
警察用手肘顶撞着被炸弹破开了一半的窗户,隐约间已经能看到高墙外的那道金色的门。
“再坚持一下——”
警察的话说到一半时,场上衆人突然感受到一股极为冷凝、浓郁的压力。
“不,护士,你给他治疗。”他突然改口道。
这压力与屠夫的癫狂血腥不同,反倒像是将人往深海拖曳一般,是令人喘不过气的压力。
——得莲要动真格了。
在这一刻,衆人不约而同地想到。
青年此刻单脚勾着二楼的栏杆,整个人倒挂于空中,披散的长发险之又险地与电锯擦过。
他金绿色的瞳孔已经彻底化作了蛇瞳,鳞片于脖颈处隐隐浮现。
那双眼眸在一楼一片漆黑的环境中,也依旧清晰地锁定了屠夫的位置。
——夜视。
蛇类视力不佳,一米开外的东西都鲜少能看清,但他的嗅觉极好,并且夜视能力极强。
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
悄无声息的,青年腰部使力,看似劲瘦的腰轻而易举地带动了全身的位移。
在屠夫举起电锯擡手,沾染着肉块的血腥电锯,近乎贴着他脸颊擦过的瞬间——
“砰!”震耳欲聋的枪声响起。
下一刻,屠夫凄厉至极的惨叫声响起,他被迫佝偻下身躯,电锯也随之插|入地板。
得莲近距离的一枪,直接打碎了他的右臂。
“你是诡异?”依旧倒挂在栏杆上,粉发青年的表情无波无澜,他自语道,“不太像。”
正是因为这个判断,他才没有一枪下死手。
“额啊啊啊!”尝到剧痛滋味的屠夫面容扭曲,他愤恨地看着得莲,一句话也没说。
不论先前还有多少机会,到目前为止,他活着出去的机会已然渺茫。
哪怕不被得莲杀掉,没有解决所有逃生者的他,也会被剥夺能力,沦为逃生者的一员。
这对享受过杀戮快感的屠夫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恐怖!
没有丝毫犹豫,屠夫用尽全身力气拔起电锯,朝得莲甩去。
不料粉发青年的速度更快,他随手将空了的手枪丢到一边,贴身存放的那枚炸弹反手被取出,毫不犹豫地朝屠夫丢去!
“疯子……”
看到这一幕的屠夫,只来得及发出最后的喘息,他颤抖着,怎麽也想不通,会有人将粗制滥造如此不稳定的炸弹贴身存放!
他是不怕死吗!
“轰!”
炸弹落到屠夫身上,碰撞骤然産生了剧烈的爆炸!
青年小腿绷紧一勾,腰腹用力,在橙红的火光映照下,随着爆炸産生推力,轻巧地翻回了二楼。
他拍了拍沾染上尘灰的粉色发尾,刚才随手编的小辫子被烧焦了一小段。
迎着最后殿后的警察複杂的眼神,得莲擡眸,嘴角的笑意如孤鸿一撇掠过。
他眨了眨眼睛,道:“正好,头发干了。”
“……走吧。”警察望着那双还未恢複常态的蛇瞳,还有些回不过神。
他狼狈地扶着窗户,去看外面那道敞开的门。只是将汹汹的震撼藏于心底,把这当作队友的萍水相逢。
……哪怕得莲没了记忆,有时候人与人的距离还是如此深如沟壑。
而在高墙的另一边,已经出去的三人谁也没先走,而是仰着头,等待着他们。
见两人露面,才大大舒了口气。
“我就知道,得莲不会翻车的。”护士轻哼,“要你留治疗给他?”
研究生苦着脸:“我在想,如果下次还要进游戏……我们怎麽抱大腿啊?”
衆人语塞,这还真是好问题。
但不论如何,他们此刻是放松的。
“铛——!”又一声钟响。
“铛铛铛!”随后又连响几声。
衆人下意识擡头,看天际的时钟。
只见原本徐徐逆走向倒计时的时钟,不知为何疯狂地往前转动,像是卡了BUG的一般,显得诡谲又恐怖。
他们周围的世界突然开始扭曲,电锯的嗡嗡声时隐时现。
“怎麽回事!”警察惊骇地回头。
粉发青年正用衣袖内裏的布料擦拭着脸上沾上的灰,动作优雅,不紧不慢,闻言平淡地回头看了一眼楼梯间。
“那麽近距离的爆炸,一般人不可能活下来。”
他嗤笑一声,语气冷漠道:“除非,这个东西又在针对我。”
【检测到游戏副本出错,正在修複,修複失败……等待重啓……】
冰冷的机械音在脑海中响起。
刚才还放松下心态的衆人脸色煞白。
研究生摇摇欲坠地靠在比他还矮了一个头的护士身上,一副下一秒就要晕过去的感觉。
玩家倒是完全不意外——诡异要是那麽容易放他走,那才奇怪。
[有检测到邪神碎片的波动吗?]他问。
系统:[若有若无,但总之应该是有,藏得很深。]
[很好。]玩家心底冷笑一声,[原来竟然是“那位”送学院的大礼吗?]
他要记仇了。
哪怕跟邪神交洽的是路希,路希表面叛逃了学院,但——玩家记仇从来不讲前因后果。
系统:[……]
邪神,走好。
你说你好好的,路希也没让你干嘛,你对学院动手做什麽?
原本夕阳如画的天空阴森下来,骤然间乌云密布,似乎有一阵阵闷雷传来。
逃生者们惊恐地发现,自己像是陷在了凝胶之中,除了意识外,身体没有一处可以行动。
【游戏融合,更新进度1%、2%……】
那扇代表通关的光门逐渐挪远,消失在恍若神迹一般被搭建起的建筑群中。
‘很好,现在不用考虑抱大腿的问题了。’惯偷瞪着眼睛,眼巴巴地望着站在窗户边的粉发青年。
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
另一边,屠夫的公告也再次刷新。
【检测到03号屠夫濒死重伤,出于人道主义原则,将再择一名屠夫进入填补,获胜者将获得……】
在林中小屋等候、看到了得莲近乎碾压的反杀现场,屠夫们:沉默.jpg
见鬼的人道主义!
“你去吧。”
“你去,你去,我实力不够。”
“刚刚谁说学院的人好对付的,自己站出来。”
【倒计时一分钟,若无人员,系统将随机指定!】
任谁都能听出,这诡异游戏已经要恼羞成怒了。
衆人面面相觑,在做最后的挣扎。
逃生者那边的重啓进度条则:【游戏融合,更新进度98%、99%、99%、99%……】
给个痛快吧!衆人望着死在99%的进度条,崩溃至极。
为什麽都进诡异副本了,还要感受游戏更新卡住的痛啊!
而在双方都无人在意的角落。
已经加载读条进入副本,但又硬生生因为03号屠夫死亡,被迫填补队友的金发男人,此刻被迫卡在空中。
福特扇动着自己的大鸡翅膀,低头望眼欲穿,试图通过云层望见那抹身影——
雨水打湿了他的脸庞,连翅膀都很沉重。
许久……
“管理员!管理员你在吗!”
“我不骂你傻逼了,先放我下去啊!”
“上面很冷的!”
相信我,没有在cue某bug游戏的意思!
今天早点更新,二十个红包,麽麽哒!
九十四
九十四
外界,日不落伦敦。
迷雾开啓的第六天,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其中,从一开始欣喜若狂的普通人,到后来四面八方彙聚而来的异能者。
尽管不断有昏迷不醒的人出现,但——毕竟没死不是吗?
没有人能拒绝变强的诱惑,特别是在诡异本就危险难以提升,而迷雾却有成功先例的前提。
怎麽选择,自然不言而喻了。
不愿意参与的人只能选择搬离日不落,被迫参与的人却无法逃离,眼睁睁看着不知情的狂热者涌入,然后毫无防备死在屠夫的手下。
楚在洲披着赛恩斯的壳子,站在圣保罗教堂的塔顶,高高地俯视着陷入混乱的城市。
[它很聪明,知道不能一下子把人弄死,以此麻痹降低人类的警惕心。]
[也很蠢,我实在难以理解,它为什麽会那麽明目张胆、急不可耐地针对学院——]
[难道它就这麽笃定邪神一定站它那边?]玩家很难理解这种自信。
系统不作声,它也不理解邪神到底什麽想法。
难道是真想替路希一步到位,直接解决学院?
不会吧!
不会有理解能力那麽差的邪神吧!
今天是个阴雨天。
空气中的水汽湿润,非常适合迷雾弥漫,由某个点缓缓涌出的雾,仿佛比前些日子都晶莹浓稠。
负责今天监视活动,以求收取费用的日不落特工打着哈欠坐在部门内,望着影影绰绰的迷雾。
“今天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进去。”其中一个男人眼中带着豔羡,“获得异能,堪称一步登天。”
“别做白日梦了。”在他旁边的同事打着哈欠,“在这获得异能,起码都要沾血,现在也就明面上不说,谁还不知道似的。与其去赌命,不如安安稳稳过日子。”
“也是……等下!你看,迷雾情况好像不对!”
听到这句话,衆人目光一凝,连忙朝监控看去。
低沉的阴云遮蔽天空,与下方翻涌的白雾连成泾渭分明的一片。
但此刻,以伦敦标志性建筑的教堂为中心,底下的白雾像是正在翻滚怒吼的野兽,没有跟以往那样分散开,反倒呈烟筒状向上彙集。
轰隆!
天空中的云层裏翻滚着电光,闷雷响起,震耳欲聋。所有等待着白雾蔓延的人们不由一震,茫然地望着这突然的异变。
“发生了什麽事?”
“上面……好像有个人?”
“不可能,迷雾触之即入,就连近A级的空间异能者都没办法限制它!”
有人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但在满屏的迷雾中,确实所有人都看到了一个黑点。
狂暴翻涌的云层中,一个男人站在塔尖。
他穿着黑色制服,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苍白无生机的头发被雨水打湿,却不显得狼狈。
化作狂兽的迷雾无声咆哮,朝他席卷而来,男人灰色的眼眸中毫无波动,只是平静地伸手前举,一截锁链绕在他被皮质手套遮得严严实实的手腕上。
狂风猎猎,吹起他的衣角。
叮咣——
哪怕是隔着一个屏幕,衆人恍惚间仿佛也听到了锁链的碰撞声。
下一刻,咆哮沖击的云柱瞬间凝固在空中,像是被捏扁揉圆的橡皮泥,一点一点地随着对方手的动作压下去。
“……他是想直接解决迷雾?”有人不可置信喃喃。
“学院的人!”旁边一人猛地把手撑到桌子上,“他们竟然直接出手了!”
“完全不通知我们吗?”“我们还有不少人在迷雾裏!”
“不行,x国的官方异能者今天也要进入迷雾,已经提前谈妥了,我们不能让迷雾现在就消失!”
就在这时,他们上司严肃的声音从扩音器中传来:“全员準备接待,我们将派人与那位先生进行谈话。”
“是!”
人们迅速行动起来,无人思考过对方是否会答应他们的交流。
或许在他们看来,进行交涉才是理所应当的行为。
被选中交涉的异能者样貌与实力均不差,他借助异能道具,避开翻涌的迷雾,谨慎地靠近了白发男人。
“这位阁下,我是日不落异能署的……”
“离开这裏。”在迷雾的中心,白发男人打断了他的话,冷淡地道。
异能者被明显地噎住了,他露出了略微愕然的表情,强调道:“我是代表日不落官方,希望与阁下谈谈关于迷雾领域的事情!”
“日不落……”白发男人眼眸微擡,终于施舍了他一个眼神。
但在异能者想要继续的时候,一股极为恐怖的威压骤然笼罩了他。
窸窣的锁链声自耳边传来,像是阴冷至极的蟒蛇缠住了他的脖颈!
异能者浑身颤抖,险些控制不住浮空的异能道具。
他无法遏制地盯着男人的眼睛,从中只看到了一片漠然的死寂,仿佛在他眼中,他已经成了一个死人。
赛恩斯只是道:“再多废话,死!”
没有任何废话,异能者自高空坠落,直直砸进了教堂门口的喷泉中,水花四溅。
而浮在空中的男人,则是轻描淡写地瞥了一眼监控的位置,继续行动。
【角色卡】
姓名:赛恩斯·锡德裏克
性别:男
异能:【虚无法律】(以自身精神意志为锁链,限制目标的行动)
固有属性:
【绝对理智】:理智判定的选择不可动摇,且不以自身意愿为转移。
【园艺】:你渴求通过侍奉花朵来自我赎罪,但往往不能如愿。
【洁癖】:你洁癖严重,厌恶肌肤裸露。
新增buff:
【守护】(被动):你是中央异能学院的忠实维护者,你会保护学院中的每一个成员!
嗡!
灰暗的血光向远处蔓延,所到之处,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一种难以遏制的束缚和窒闷。
沖天的白雾被锁链一层层螺旋上缠,像是被困住的猎物,只能徒劳地沖撞着。
一时间,整个伦敦被蒙上了一层血色!
远方坐着直升专机,前往日不落接洽的曙光衆,临时悬停在半空中,谨慎地不再靠近一步。
“学院的高层力量……终于出手了!”他们呆呆地望着被浓郁死气压制的白雾,心头震颤。
“赛恩斯的异能,不——武器,原来不是短鞭!”
“也就是说,之前,他凭借身体素质控制短鞭,便足以对付大半诡异了吗?!”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一人道,“我们甚至才跟日不落过了交洽的关卡,还没落地,赛恩斯主任就已经出手了。”
“看这个阵仗,不如先想想,日不落的那些家伙会被打得有多惨——”
距离伦敦极远距离的丹江市。
晴朗的天空仿佛闷上了一层阴影,空气中的污染数值隐隐又有了升高的趋势。
丹江市特情队的仪器在警报边缘来回跌宕,引得衆人如临大敌又摸不着头脑。
而在请神会所安排的高档别墅区,衆人早已大气都不敢喘。程飞雨看着面色尤为阴沉、对着窗户的银发青年,着实感到了手足无措。
“除了俞林,其他人都出去。”许久,路希轻柔地道。
他的语气照平时没有任何感觉,但却令其他人莫名觉得寒毛直竖,这是第六感在疯狂报警。
程飞雨难得没有叽叽歪歪维系他的有礼,闪得非常快,而不太甘心的俞小鱼和路骞,被安可可跟庭年推着后背推出去。
路骞死死拽着他们的手臂,低声问:“发生了什麽?”
“能让路老师情绪那麽波动的,也就……那位了。”安可可含糊道,“你不是去过学院吗?”
路骞一愣,想起自己在学院内部的八卦论坛看到的东西。
他心中顿时惊慌起来:“难道是因为我,他来找路老师了?”
“少脑补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安可可人小鬼大,训斥道,“这是他们俩默认的事情啦!唔——!”
沉默的高个男人将小女孩的嘴一堵,直接夹起来,一手一个,将两人丢了出去。
路骞:“?”
“啪。”别墅的大门彻底关上。
银发青年像是松懈了所有力气,后撤坐在了窗边的软垫上。
俞林站在路希身后,吸取着后者随情绪失控逸散的异能。
体内的能量逐渐充盈,俞林的心底却愈发担心。
他不知道上次在孤岛上,自己和妹妹昏迷后到底发生了什麽。
只知道自己醒来,看到平日裏运筹帷幄、波澜不惊的银发青年陷入昏迷时,他险些失去理智,拆了整座岛屿。
好在俞小鱼及时察觉到了不对,才拦下了他。
俞林等人带着昏迷的银发青年和路骞回到别墅,前者整整昏迷了三天才清醒。
路希对当时发生的事情只字不提,只是吩咐衆人路骞也是他的学生,让他安顿下来。
俞林敏锐地发现,清醒后的银发青年,身上属于诡异的气息愈发浓烈。
路希似乎在发生一种奇特的转换,他清楚自己的变化,却不愿意告诉身边的人——连安可可等人都不知道。
这日子一直持续到刚才——在某刻似乎发生了什麽事,银发青年的脸色从未变化那麽快过。
他甚至一时间没来得及隐藏自己的真实情绪!
俞林用担忧的目光望着路希,却笨拙地不知用什麽方式问出口才合理。
“俞林,在旁边坐会吧。”银发青年靠在沙发上,双目微阖,声音温和,“吓到你了?”
“是有一点。”俞林抿了抿唇,没有说违心话,“路老师,你不高兴?”
“恩,在刚才,我感受到我一个仇人在搞事。”白毛狐貍恹恹地道,“但我现在不想跟他碰上。”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呢。
俞林眨了眨眼,着实想象不出来路希仇人的样子,毕竟对银发青年来说,他从来不记仇。
毕竟有仇当场就报,从不隔夜。
能让他烦躁,说出“不想碰面”的家伙,一定很棘手——肯定是学院的人。
俞林默默道:“我能做什麽?”
“什麽都不做。”路希的语气很惫懒,“唔……最近你跟小鱼他们出门小心点,最好别跟他撞上,不然的话——”
俞林眨眨眼睛。
“我赶过去可能就是为你们烧纸了。”
路希一脸嫌弃地道:“至于他的样子你应该也清楚,前段时间学院那个直播,那个兇了吧唧、一棍子打不出个屁的教导主任就是。”
俞林:“……”
“好。”他有些恍惚地道。
“好了,帮我把窗帘拉上,我睡一觉,你先出去吧。”路希恢複了以往的平静,伸了个懒腰,惬意地眯起眼。
俞林乖巧点头,走到窗边,拉起厚重的深紫色丝绸窗帘。
他没有注意到在柔软躺椅上的银发青年,缓缓蜷缩起身体,像是不动声色竖起尖刺、保护柔软腹部的刺猬,偏偏右脚踝处的那截锁链,阻止了他彻底缩成团。
那截锁链没有任何能量波动,只是悄然短了一截,将白皙纤瘦的脚踝压出了一个青色的印记。
像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他们之间的矛盾无法通过逃避解决。
只会越收越紧。
银发青年的睫毛颤动,眼中映着逐渐消失的光点,嘴角悄然勾起了一抹嘲讽的笑。
……
俞林拉完了窗帘,悄然离开,循着俞小鱼的气息找到了扎窝在一起的衆人。
安可可正捧着平板坐在地上,身后是头挨头挤在一起的衆人。
他们出来一查,就看到了迷雾的热搜,自然也知道了前因后果。
“赛恩斯主任还是出来了。”庭年道,“他会来找我们吗?”
“不会啊。”安可可嘟嘟嘴,“我们这麽安分,他哪有那个空!更别说路老师又不是真怕他,也就互相放狠话罢了——大人的情趣罢了!”
“情趣这个词不能这麽用。”俞小鱼蹙起眉,严肃地道,“可可!”
小萝莉瞬间蔫吧了:“好嘛好嘛,你说得对——别跟大姐大彙报我的学习情况!”
“看你表现。”俞小鱼道。
大姐大自然是邱长风,安可可的直系学长,从各个方面包括神经质都完克她的存在。
自上次水上乐园活动中,邱长风指使安可可抱着路希大腿哭,让一肚子坏水的黑心狐貍翻了个车后,俞小鱼就对这位大姐大産生了好奇心。
后续又因为她在路希身旁算是大管家,经常有什麽事打点,很容易跟满世界收小弟的邱长风接上关系。
久而久之,两人就自家不成器的“哥哥”“学妹”,産生了强烈的共鸣,加上性格都很干脆利落,便凑成了好“闺蜜”。
自那时起,安可可的苦日子就来了。
更悲伤的是,因为她让路希当了次“单亲爸爸”,后者不仅不反对,还特支持,甚至还会拱火!
将胡说八道的小朋友教育了一通,俞小鱼也看到了俞林,顿时亲昵地喊了声“哥”。
程飞雨看着这仿佛食物链一样的关系,眨了眨眼睛,心中有喜有悲。
喜的是,路骞出现后,他的地位不再是最低,还有个比他还懵逼的人在这混。
悲的是,他发现自己不管怎麽变,都好像是食物链的底端。
“路老师没事吧?”路骞努力从庭年有力的手臂中挣扎出来,探头问。
“他说要休息一下,以及让我们小心赛恩斯主任,不要出去惹事。”俞林实话实说。
“虽说如此,但也是真的不用担心。”安可可不甘心地继续辩解,“主任肯定不会现在来找路老师的,学院的壁障还没解决呢!”
“更别说看这个A级诡异的收複速度,他明显在洩洪。”
除了俩马甲外的其他人:“???”
都这麽压着A级诡异收拾了,还叫洩洪?
“这样想吧,把主任的力量想成大海,他80%的异能都在路老师体内、限制他的行动,就用20%在收拾诡异……这难道不是洩洪吗?”
路骞蓦然想到了银发青年脚踝上的那截锁链,他不认为那是装饰,但路希从来也不解释这个由来。
原来是赛恩斯的异能具现化的産物吗?
“这两个人本来就很奇怪。”安可可撇撇嘴,小声编排着。
“就像是武侠小说裏,大侠明明能跟魔头决一死战,但偏偏选择互相下蛊的方式,互相折磨,还是那种用自己心头血的蛊——难道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很好玩吗?”
赛恩斯80%的异能在限制路希的行动,而后者显然也要耗费大量精力去对抗,但在表面上,两人又似乎在刻意避免直接起沖突。
不然以路希嚣张的姿态,赛恩斯但凡出来一次,也早该杀过来了。
确实很难理解。
衆人纷纷被安可可的话语带歪,思考着这两人到底还有着什麽猫腻。
特别是程飞雨,自从上次“请神”成功,路希在请神会中的地位瞬间飞升。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现在跟路希也算是绑在一起了,了解他的敌人非常必要!
所以,路先生到底是在想什麽啊……等等!他现在这麽作妖的状态,还是被封印了80%的结果??那以后要是彻底放开了会怎麽样?
程飞雨大为震撼,甚至感到了害怕。
而路骞则是在想:邪神在他体内残存着力量(路希没跟他讲碎片已经被拿走的事情),甚至能主动夺舍他去跟路老师交流。
那麽同样留了许多异能压制路老师的赛恩斯——
他该不会也在暗中偷窥,觊觎路老师的身体吧?!
小狼崽的瞳孔一缩,脸色犹如调色盘般红黄青紫来回变幻,甚至开始思考自己能不能再失智一次,让邪神对付那个家伙……
俞林和俞小鱼则是没想那麽多,路希不乐意说就不说,他们从不多问,唯一感到震撼的便是赛恩斯压制了那麽多实力,竟然还能这般对付A级诡异。
不愧是学院的教导主任……
顶尖的存在啊!
三方人走了三种脑回路,都歪得十万八千裏,但安可可这番话,确实让他们産生了新的理解和设定。
——这就是玩家的目的了!
楚在洲望着自己一点点打补丁起来的马甲,在虚空中擦了擦不存在的汗。
玩家兑换马甲的顺序,除了当前事件所针对的马甲类型外,大多是按照实力高低进行兑换的。
卡修算是新手卡白送,之后的安十初、安十遇、乃至银朱、路希……都算是较为中等的卡牌。
只不过在安排上,他根据功能性作用,给各个马甲设定了不同等级的身份。
因此,战力方面不明显的参差,就要用各种理由和方式去弥补了。
比如银朱平时战斗力不高,但特攻幻境领域,因此在满堂村的B级领域诡异中,发挥起来就显得轻而易举,日后只要保持繁忙的班主任姿态,也不会有她出手露馅的机会。
而路希最初的能力只是言灵,预知还是废弃掉的。
除了控制普通人和等级不高的异能者;其余的逼格,全靠他乐子人属性打个出其不意,又或者直接嘴炮耍计谋。
哪怕这样很有效,有效到让曙光和请神会的人看到银发青年都会産生一种近似PTSD的恐惧。
但也无疑会给人留下他战斗力不行的刻板印象。
但现在不一样了,有了邪神碎片的加持,路希的实力会进步很快,有真正达到大BOSS水準的机会!
这个真正的理由不能往外讲,那麽突然的进步,也就只能从“解开封印”角度来陈述了。
什麽?现在我的怎麽突然那麽强?因为封印结束可以变身啦!(划掉)
赛恩斯·锡德裏克也同理。
楚在洲开始搞出这个马甲,主要是想跟曙光的人会面,思来想去选了个足够正式的身份。
但从实力匹配的程度来看,教导主任怎麽着也得当个除校长之外打遍全天下的大佬——
玩家思索着后期要是解锁更牛逼的卡牌,可能会导致赛恩斯的实力稍稍落后,虽然也有其他的理由可以解释,但不太符合他的设计。
于是干脆也趁着这次出来的机会,直接给他再加一层buff!
程飞雨知道了等于请神会知道,请神会知道的事情,迟早也会传出去,那麽四舍五入所有人就知道了!
——知道赛恩斯靠20%的实力就能暴打A级诡异!
以后碰到更强大的诡异,如果玩家一时间没搞定,人们也会自觉往削减的实力上解释,起码不会有“学院最强战力比不过”的想法。
完美!
至于路希和赛恩斯之间到底在默契什麽……玩家选择保密。
不过楚在洲这次还没玩够,他更好奇这胆子那麽大的诡异到底跟邪神勾结了什麽。
所以他只控制赛恩斯封锁住迷雾的入口,防止更多人进入其中引起混乱,没有直接消灭。
感受到迷雾游戏的牵扯,玩家速速用马甲忽悠完程飞雨衆人,意识顿时开溜。
下一刻,粉发青年睁开眼睛。
面前的世界破碎,扭曲成难以辨认的模样,随后在迷雾的一点点填补下,呈现出另一番场景。
逃生者们自游乐园鬼屋的高墙翻出,却被恶意耍赖的诡异针对,无缝踏入了一个凄风苦雨的地方。
一墙之隔,这边的天黑到极致,周围浓重的黑暗仿佛有活物蠢蠢欲动,想要将人吞之入腹。
只有偶尔天际划过一道闪电,将他们身后布满干枯爬山虎的墙面照亮。
那爬山虎早已没了叶子,只有筋脉缠绕包裹着墙体,像是干枯的尸体骨架,偶尔还翘出一截,往前探去。
刚恢複活动的逃生者还有些回不过神,护士下意识后退半步,结果被爬山虎拍了肩头,吓得失声尖叫。
他们转身擡头,发现高墙延伸到难以攀爬的程度,已经看不见另一边的世界了。
已经恢複行动的惯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不切实际地道:“我们搭人梯再爬回去行不行?”
衆人:“……”
做梦呢?
不得不说,他们也很想爬回去,虽然那个游乐园的过程也很惊险,但好歹音乐欢快,没那麽阴间啊!
“所以,我们被这个劳什子诡异针对,直接连退出机会都不给,开始下一轮游戏了?”
研究生抹了把脸,崩溃地道:“可是道具和技能也没给我们补充啊!”
他在游乐园还能搓个炸弹,在这湿漉漉的、恐怖得跟电影裏的精神病院的地方,还能搓个什麽东西出来?
他的无语到极致的吐槽也念出了声。
只听见粉发青年用平静的声音道:“你没说错。”
研究生:“啊?”
又是一道刺破天际的闪电,在雷鸣响起的前夕,衆人看到楼顶出现了一个摇摇欲坠的身影,他很快落下,直直摔在了他们跟前。
“啪!”
鲜血混着雨水、白白黄黄的脑浆,在巨雷响起的那刻,猛地炸开在他们眼前!
“啊啊啊!”这次不仅是其他人,就连警察都险些被惊得失声叫了出来。
一片血肉模糊中,他们隐约从衣服背面看到了“雷蒙盖顿精神病院”的标志。
在极度的惊骇中,衆人脑海中响起了游戏的提示音。
【欢迎进入新的狩猎场,本次狩猎规则特殊,存在除逃生者、屠夫外的其余特定NPC成员若干名。】
【规则更改一:本次猎场内共存在十名逃生者,两名屠夫,共计外来者十二名。】
【规则更改二:逃生者需在本狩猎场存活三天,而后寻找大门,逃脱则算成功。】(仅逃生者可见)
【规则更改二:;屠夫需在本狩猎场完成限时三天狩猎,找出隐藏于NPC中的所有逃生者,完成全部灭杀,每遗漏一位,将扣除一次胜利累积。】(仅屠夫可见)
【规则更改三:求生者的限定身份为病人,屠夫可自由选择任意身份。请注意,身份选定将影响不同身份NPC的态度、做法,请谨慎处理。】
【规则更改四:精神与身体互相影响,请注意保持清醒,若産生某种程度的畸变、癫狂,本游戏概不负责!】
【现在,游戏开始!】
满怀恶意、故作激昂的游戏声完全不再掩饰,它暴露了属于诡异的狰狞面容,不再披着“游戏”的虚假外皮。
衆人被这庞大的信息量沖击得久久回不过神。
在一片安静中,粉发青年平静地伸出自己的手,拉开湿漉漉的衣袖。
只见原本白皙光滑的手臂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行凹凸不平的疤痕,那疤痕显然是刻上去的,连成了一行歪歪扭扭的字。
——你才是怪物,把身体还给我!
“就是这麽知道的。”他在回答研究生的疑问。
得莲将湿漉漉的头发往后拨拢,用长袖重新遮住了手臂。
迎着衆人难以置信的目光,青年反倒笑了起来,湿漉漉的长睫没有掩盖住眼底饶有兴致的光,反倒让他本就精致的样貌愈发惑人。
“看样子,这次连我自己都不可信了。”
啊啊啊啊!生死时速!我赶上了!还是含加更的(叉腰)
今天去当伴娘了!新娘超级好看!我好少见也化了个妆!开心嘿嘿!
本章发50个红包,散散喜气~
九十五
九十五
电闪雷鸣,大雨倾盆,很快所有人都湿透变成了落汤鸡。
但他们此刻受到的精神上的沖击,远远大于肉|体。
“规则竟然全都改变了!”警察嘴唇颤抖,突然暴怒地一拳砸在墙上,“fu*k!***的诡异!”
他就没见过如此耍赖更改规则,就是怀着满满恶意要致人死地的东西!
想到自己第一次从游戏中活着出去,外面的不知情者对迷雾领域的向往和跃跃欲试,警察就觉得心中发寒。
世界上多的是为实力疯狂,甚至愿意与虎谋皮、赌一个成功的概率的人,更何况迷雾游戏还披着层虚假的外皮。
如果不是——这个诡异游戏甚至能蔓延到全世界吧?
等下?如果不是什麽?
警察蓦然一惊,他刚才下意识想到了什麽,竟然能让他如此顺理成章地认为诡异无法扩张?
这种想法往往不会凭空産生,而是潜意识在提醒他。
他的记忆也有问题!
警察想到得莲的分析,以及诡异如此明目张胆的针对行为,突然就明白了——
狗急跳墙。
他深呼吸,怒极反笑,咬牙切齿地道:“活!这次咱们活下来!八成就能出去了!”
“你刺激过度说胡话了?”
惯偷看着警察莫名其妙的动作,眼皮都在跳:“能不能出去也不是我们说了算啊!”
“先分析情况吧。”警察没有解释自己的想法,只是振作了些。
他道:“这次规则改变,我们的身份是病人,病人肯定有病,而第三条规则可能是指,病情会影响到我们自身。”
护士点点头,接话道:“所以如果我们进去了,不要随便吃药,不少精神类药品吃了都会有副作用,跟药品相关的线索可以告诉我。”
“所以我们有什麽病?”
惯偷百思不得其解:“而且得莲明明跟我们一直在一起,他手上怎麽会多出字?”
“这就是诡异的规则。”
得莲表情冷静,仿佛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诡异可以在它的领域範围内指定规则,我们要做的便是找到漏洞。”
护士蹙着眉:“把身体还给我……该不会它强行给你塑造了一个人格,想要控制你自杀吧?”
警察反驳道:“但这样太无解,诡异如果能做到,肯定早做了。”
“所以,它顶多在某些时刻干扰我一下。”得莲微微一笑,“我其实也很好奇我失控的样子。”
他好像有些跃跃欲试,似乎想立马变出“怪物”,试试威力。
其他人:“…………”
得莲要是变身,他们有谁能按得住!
“你不要这样,我害怕。”惯偷颤抖地道。
似乎因为警察那句“果决”点醒了粉发青年的记忆问题,如今的得莲,完全没有掩饰他的锋芒和主动出击。
惯偷悲伤地想,还是他的魔术师先生好,乖巧听话,漂亮可爱,不会吓唬他们脆弱的心髒。
警察思忖道:“不过确实这样能很大程度限制你的实力。”
护士提议道:“既然规则存在漏洞,那我们就得收集一下线索。”
“我们起码要在这裏待三天,总不可能让我们一点反制机会都没有。”
警察有些诧异:“没想到你竟然这麽冷静。”
护士有些羞赧地道:“我是实习护士,但是是在精神病院实习。”
“来到这,就有种回了家的感觉。”
她想了想,补充道:“当然,我待的那个地方,没这麽吓人。”
其他人:“…………”
一个个的都是人才。
“总之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有两件。”警察严肃地伸出手指。
“第一,找到我们病人的身份,确认我们得的‘病’,然后由护士分析药品,看看能怎麽缓解污染。”
“第二,存活三天,我们得先确定屠夫的身份,然后想办法躲过去,不排除他们隐藏在病人之中。”
他看向站在一旁的粉发青年,一时间心情有些複杂:“得莲,最应该小心的是你。”
“我们或许还有隐藏身份的路子可以走,但那些屠夫,应该跟针对你的诡异一样,完全清楚你的身份。”
“他们就是在针对你,大概率是因为你背后的组织。”
“我知道。”得莲颔首,“所以这次我们分开行动。”
“不要啊!”研究生顿时发出哀嚎,“没有你我们怎麽活!”
“这次可是有两个屠夫在场,而且还有其他的NPC!”
他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精神病院,我们是病人,那些医生肯定不会放过我们,更别说现在还有人死在我们面前——这地方不会还有警察来调查嫌疑犯吧?”研究生说着说着,更想哭了。
“你冷静一点。”护士一脚踹他屁股上,没好气地道,“知道拖油瓶是什麽意思吗?”
她将研究生挤到一边,微仰着头对得莲道:“他们针对你,无疑就会放松对我们的狩猎,我们会尽力帮上忙的。”
“那就拜托你们了。”得莲微微一笑,“也不用太担心我。”
“铛——!”代表游戏正式开始的钟声响起。
粉发青年侧过头,悄然闭上眼睛。
在瓢泼大雨的深处,有一种他很熟悉很熟悉的味道,熟悉到——他莫名又想要打人。
他将这件事说了出来,笃定地道:“这个地方有我的熟人。”
“这都能闻出来?”衆人对得莲奇葩的嗅觉依旧感到震撼。
警察问道:“有熟人代表什麽?他能帮你回忆起之前的事情?”
“不是。”得莲无辜地道,“比起你们,我去坑……找他,能逃生的概率更大。”
衆人:“!!!”
他们没听错吧?是坑!
跟着得莲行动,就等于拉满整个游戏的仇恨,这得是什麽熟人,才能获得如此殊荣?
真的不是仇人吗?!
还未收拾好疯狂吐槽的内心,衆人突然听到了滚轮的声音。
一个穿着护士装的男人,推着小推车从不远处的仓库出来。
见到站在病院门口的衆人,他先是愣了两秒,接着按下警报器,爆发出了极其高昂的声音。
“有病人逃出来了!”
尖锐的铃声瞬间响彻整个空间,空气仿佛都变的刺骨起来。
护士当机立断地道:“跑!这是值班护士取药,说明一层大厅目前没人!”
没有丝毫犹豫,衆人拼了命地往跟护士反方向的医院大厅沖去,指望在其他人员赶来之前,找到藏身之所。
在极度的混乱中,暂时没什麽人注意到粉发青年站在原地没动。
只有沖到了一半的警察有些犹豫,想要提醒得莲,不必为了跟他们分道扬镳、选择这样极端的殿后方式。
不料他转身,恰巧看到得莲将腿一收,迅速瘫坐在地上的动作。
粉发青年穿着湿透的单衣,隐约能看见衣服下优美的肌肉线条,几缕发丝黏在白皙的脸颊上,随着他露出惊慌迷茫的表情,愈发显得楚楚可怜。
他长得确实好看,而且一眼就让人觉得无辜。
就连丢下车沖到他面前的医院护士都有了片刻愣神,不由得放缓语气问:“你是哪个房间的?负责护士是谁?”
“不知道。”
警察听见得莲用最初“得·单纯乖巧·魔术师·莲”的无辜语气,指着面前嘎掉的尸体,说:
“刚才跑掉的人交代我,碰到护士,就说这个人是我杀的。”
他茫然地眨眨眼:“所以我杀人了吗?”
——自然不可能。
“哪个混蛋杀人嫁祸?”医院护士瞬间提高了音调,暴怒的目光骤然锁定了慢走一步的警察。
警察:“!!!”
没有丝毫犹豫,他转头就跑。
途中碰到护士等人,几人边跑边焦急道:“得莲呢?”
警察沉默片刻,用一言难尽的语气道:“我感觉他好像发病了。”
衆人大惊失色!
警察:“我从没见过这麽茫然无辜的小白莲。”
衆人:“????”
回到诡异游戏狗急跳墙,选人过图的时候。
察觉到规则改变,又双叒叕针对得莲,并且毫不讲武德,玩家愉快地决定,他也不讲武德了!
十名逃生者是吧?除去得莲五个还有五个,他稍微仁慈一点,给诡异打个折——
剩下五个幸运观衆全都替换成马甲!
系统:[……]
这可能就是新概念打骨折。
它问:[玩家,可是这次规则要表现出都没学院的相关记忆,不太好设计吧?]
[没事,我有办法。]楚在洲道,[而且我不打算暴露五个都是学院马甲的事情。]
从他的炮灰小号中抽两个过剧情,剩下三个好好演,给得莲打配合。
毕竟得莲进入领域的事情,大多数人都知道。
以卡修的性格,受了对方那麽大的恩惠,没道理不来一趟。
那麽就能顺个梁七挂件一起。
剩下一个坑,选个比较适配这个背景的!
说干就干,楚在洲利用路希与诡异同源的能量,在诡异无法察觉的基础下,挨个替换马甲。
突然间,他突然察觉到了不对。
重新当作“逃生者”招进来的普通人中,有一个棕发的拉丁裔女人。
玩家注意到她身上,有许多不属于普通人应该有的细节。
[克莱拉·德琳,代号变色龙,国际通缉榜上赫赫有名的强盗。]系统人脸识别,检索完毕。
它得意洋洋地道:[这个女人超级会僞装,好在本系统用更先进的算法做了比对,完全瞒不过我的法眼!]
楚在洲:[那你查出来,她做的事情是真的还是谣传?]
系统:[当然都是真的,克莱拉·德琳的心狠手辣程度,放在通缉犯中都是出了名的。]
系统:[之前她有个手下在任务时多看了几眼别的美女,直接被她剁掉下半身喂狗。]
楚在洲沉吟道:[那你觉得这种人可能是逃生?]
系统:[嘎!]
当然不可能,按诡异的判定机制,这女人放屠夫裏都是数一数二级别的。
系统:[……不会这麽阴险吧?]
两个明面的屠夫,暗地裏还藏着个卧底,这是玩什麽狼人杀呢?
楚在洲微微一笑,改了主意:[说不定呢。]
他绕过克莱拉德琳,愉快地将其他四个马甲给丢进去。
五个马甲,四个队友(警察等人),这波优势在我!
[不行,九不是整数,我看着难受。]楚在洲忽然道。
系统:[???那总不能再安插个马甲进来,人数对不上了啊!]
楚在洲:[当然不,等我再去找个外援!]
迷雾游戏被搅乱了规则,此刻像是一团浑水。
裏面的人不知道自己要面对什麽,外面的人也进不去。
赛恩斯·锡德裏克的异能封锁住迷雾,直接切断了人员来往,以迷雾为本体的诡异自然知道。
作为全新诞生,且起步就有极高实力的诡异,他在之前并没有真正与“学院”打过交道,完全没想到对方竟然会不顾其他人的利益,直接下手!
那些人类是吃干饭的吗?他给的福利还不够多?!
打不过怎麽办?告状啊!
管理员咬碎牙齿的愤怒面具,在去找邪神碎片后,立马换成了哭哭脸,声泪俱下地控诉着学院破坏他们“伟业”的恶劣行径。
但这次,邪神碎片没有立刻回应他。
原因自然出在某只白毛狐貍身上。
当时在孤岛上,路希请神提的要求,便是收集各地的邪神碎片。
作为最强大、控制力最强的邪神碎片答应了他,并赐予了【神赐】buff。
这个buff有点像是不太灵光的小天才电话手表,可以随时发起感应,但回应的对象非常随机。
衆所周知……玩家的运气,非常微妙。
这就导致,路希链接上一个,感觉位置不太对,立刻秒挂,又拨打下一个。
而对邪神碎片来说,它们彼此之间,是有少许感应的。
然后就出现格外奇葩的一幕。
邪神碎片A刚感受到有吸引力的“信徒”气息召唤,还没来得及回应,“信徒”就挂电话了,不仅挂电话,还直接去联系了碎片B……
这一圈“电话”打下来,深海底下水汽翻涌、极地之处磁场波动,热带雨林突然寂静无声——世界各地都産生了微妙的变化。
碎片们从沉睡中获得片刻苏醒,安静且茫然地围观着最后的结果。
几乎将所有的邪神碎片骚扰了个遍之后,路希终于找到了“正主”。
于是乎,当那枚邪神碎片被惊动的时候,祂不仅感受到了信徒的召唤,还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碎片的“注视”。
就,压力很大,还有种莫名的受宠若惊。
在一片黑暗中,碎片逐渐显形成一副修长苍白的躯体,五官轮廓俊美,只是看着朦胧虚幻,如同水中之月。
一只白狐轻巧地跃上祂的胸膛,蓬松柔软的大尾巴扫过祂的脸颊。
“神明大人~”狐貍的声音调笑柔软,“睡得还好吗?”
那双银眸缓缓睁开了。
玩家下意识在心中比对,色泽较上次见的颜色浅淡很多,透露着一种无机质的淡薄,看上去情绪不是很浓烈。
看起来是个比较糊弄的碎片。
“我想要借助您的力量。”
小狐貍的声音愈发轻柔,压得甜滋滋的,那尾巴晃呀晃,像是挠在人的心底:“我找了一圈,发现啊,就您最合适。”
那双银眸裏的情绪仿佛凝固了。
外面隐隐産生波动的各地灵气数值,也跟着凝固了。
玩家暂时不知道,这个碎片的背后,还有一堆被他“打电话”唤醒的其他吃瓜群衆。
而他一句“最合适”,实际上挺戳神心窝的。
路希现在只剩觉得,这目光过于直白、赤|裸|裸的,仿佛在打量一个独属于祂的猎物。
一瞬间,玩家险些觉得buff失效,他下意识紧绷起来,与邪神同源的气息散开,讨好地弥漫了整个空间。
“可以吗?”他快速眨眨眼道。
“好。”
那碎片终于给了反应,如玩家最初所猜测的那样,冷漠、单薄——又好对付,仿佛刚才的停顿只是巧合。
……这样的话,等得莲那边折腾完,清楚了那个A级诡异的想法;
路希就可以非常顺理成章地去回收碎片,还能跟赛恩斯碰个面,继续继续丢点剧本。
纯天然,无危险,不用担心诡异会借邪神碎片折腾出什麽幺蛾子玉石俱焚。
——堪称最佳第十人!
玩家在心中很满意自己的选择。
但下一刻,漆黑的空间开始波动。
黑暗像是潮水一般向中间涌来,把本打算落地跑路的白狐,又裹挟地送回了神明的胸口。
起跳失败的路希:“??”
一只冰凉的手突然落到了白狐的头顶,像是撸猫一样挼了挼,还是逆毛撸。
路希的本体原本就小巧,被祂这麽粗鲁的一挼,震撼之余踉跄地往前一倾,一屁股坐到了邪神的锁骨上,差点把脚戳进了对方的嘴裏。
“陪我睡觉。”
这片照理说很好糊弄的邪神,将糊到脸颊上的爪子掰开,语气毫无波澜,极为直白的说出了祂的诉求:“待久一点。”
冰凉的触感自头顶向下蔓延,连尾巴尖都没被放过,白狐的耳朵翘起,带着压都压不下去的紧绷和懵逼。
难道这是在报複他是个得寸进尺的假信徒?
还是说绒毛控手瘾犯了?
避免被他带坏的邪神上来就又捅他一刀来表达爱意,专门切了本体的玩家此刻陷入了深深的怀疑。
在短暂的迷茫恍惚后,路希很快便恢複了自如。
白狐打了个哈欠,惬意地伸出粉红色的舌头舔了舔鼻尖,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趴着。
睡就睡呗,反正他可以切号出去浪,都这麽乖了给点甜头也不少不行。
就是邪神那麽大了还要抱毛绒玩具睡觉,丢不丢神……
想着想着,白狐眯上了眼睛,乖巧地蜷缩成一团,趴在邪神的颈窝上。
下一刻,黑暗突然翻卷,像是骤然拍向小船的滔天巨浪。
猝不及防的,刚酝酿起困意準备睡觉的小狐貍,像是被抛飞的一枚炸弹,猛地向下坠去。
在别墅中蜷缩睡觉的银发青年猛地坐起来!
他睁开眼睛,看着拉上窗帘后的一片黑暗的环境,面无表情地骂了一句髒话。
要他陪//睡的是祂,刚睡下就反悔的也是祂——神经病吗?
无法检测意识空间的系统简直快急炸了:[玩家,这就是你找队友的方式?找邪神肯定不行啊,他们本来就是一伙的!]
[没什麽,成了,祂负责背后打枪。]
玩家面无表情地道:[现在让我们悄悄地进村,打枪的不要——等解决完,再把打枪的一起干掉!]
系统:[???]
另一边,被管理员哭声哭醒的邪神碎片也是面无表情,甚至久违地感受到了想要打人的怒火。
知道祂顶着一堆同源碎片的注视,将路希拦截下来一起睡觉的压力吗!
“大人,我急需要力量去对抗那些学院的人……”
“滚。”
正在哭诉的管理员:“啊?”
他懵逼地看着面前的碎片,头一次如此明确地感受到神明的意识。
是让他滚?
是因为他前面办事办得太差了,一点成绩都没有就算了,现在还敢要支援吗?
管理员的脸色青一阵红一阵,一时间不知做如何反应。
如果神明不帮他,那麽他就只有一个机会了。
在这次的狩猎游戏中,彻底解决得莲!
然后带着这份功绩来邀功,再让神明带他离开赛恩斯的异能封锁区!
管理员深吸一口气,朝着碎片鞠躬:“大人我明白了,我会拿出成绩给您看的!”
他说罢恭敬地告退,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解决烫手山芋。
邪神碎片:“?”什麽东西?
离开的管理员很激动,但邪神对他的想法漠不关心。
祂看着重新变得空蕩蕩的意识空间,手指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脖颈,心中只有冰冷流淌。
消失了。
柔软的白狐乖巧地趴在祂的颈窝,现在仿佛仿佛还能感受到那绵密如云的触感……
苏醒后的邪神碎片,自然知晓了路希的真实面目。
但是骗子狐貍没有像对待其他碎片那样,对待祂那麽粗鲁。
反倒乖巧的声音向祂提着诉求,那柔软的皮毛下,是随祂目光凝视时长而愈发跳动激烈的心髒……
多有意思。
人类中存在一种行为,将不相熟、互不喜欢的两个人放在一起,通过长时间的亲近相处,会産生“日久生情”等要素,之后便会更自然地産生繁衍行为。
邪神碎片觉得祂完全可以参考一下。
更何况事实证明,这个不知信仰谁的小骗子,并没有排斥或者抗拒祂的要求。
他们在“亲近相处”。
明明那麽多碎片中,祂是唯一想到、并且付诸行动的——
结果转瞬就被破坏了。
这枚碎片的心情很差,差到祂有一瞬间,想要擡手灭掉管理员这个聒噪的东西。
但是,在动手之前,祂突然想起路希来找祂的目的。
他想要祂的力量。
而祂是最适合的。
漆黑的空间翻涌,男人身形消失,重新凝结成一片薄薄的银月,强大力量在其间翻滚涌动,被仔仔细细清点、收拢。
缺了一些——祂一开始用掉了。
银月转动,冰冷无情的目光,最终又落回了管理员身上。
缺的东西,要补回来。
诡异管理员:(哽住)臣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爱你们,啵啵!看到好多宝说抽红包一直没抽到,那本章留言全部发红包~
ps:推推亲友的文~是衍生无cp的柯同!主打一个沙雕创飞全世界!大家感兴趣可以康康!
《酒厂BOSS靠联名80柯学界》by兔子店长,id:8368467
在被一杯白酒联名拿铁毒死后,卡斐重生了,并成为一本知名漫画中的酒厂BOSS。
因狂加红方人物,黑方只打自己人,充斥废物卧底窝裏反,组织急需重振反派形象,找回黑方尊严。
系统发布任务:让组织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让所有人听到组织的名字就闻风丧胆,让组织的成员们成为恐惧的代名词。
卡斐:穿越了还得打工,烦内——!
他思索片刻,给一家濒临倒闭的咖啡集团打了电话:hi,你听过联名吗?
濒临倒闭的咖啡集团突然和名不见经传的酒厂合作,推出的联名咖啡红遍全日本。
据说这款咖啡受到诅咒,只要喝一口就会陷入【喝一口→呕→好难喝→...再喝一口→呕】的无限循环!
第一款联名咖啡爆火后,衆多饮料品牌都向酒厂抛出橄榄枝,推出了无数联名産品,并在gg上砸入大量资金:
银发杀手端着【琴酒紫甘蓝拿铁】,金发黑皮公安手握【波本黑加侖奶咖】,FBI卧底高举【咖咖莱伊胡萝蔔】......
手中散发紫黑色气体的咖啡让代言人帅气的面庞黯然失色。神秘的笑容,诡异的咖啡液,成为新一代恐惧代名词!
卡斐:下次用苏格兰威士忌兑蓝莓酸奶加咖啡液吧:D
等等,组织这麽多卧底,要不弄个中药虫草花拿铁。
喝点中药调理一下.jpg
几个月后。
主系统:做任务这麽久,酒厂应该已经成为可怕组织了吧
系统:......是的,酒厂联名狂魔黑暗料理制造机的恶名已经无人不知了!
主系统:?
九十六
九十六
林间小屋中,没有被选入的冤种屠夫们发现,他们无法参与新的狩猎,也没办法直接退出,只能看着面前的小电视。
因此,诡异开设的炸裂新规则,他们也没漏过。
不好的预感在衆屠夫心中蔓延,他们意识到,外面可能已经出事了。
其中一人倒抽一口凉气:“哪怕我也不是很喜欢学院,但这针对未免也太明目张胆了。”
“诡异能这麽恶意对待学院,难道以后真的不会卸磨杀驴吗?”有人忧虑地道。
“卸磨杀驴又怎麽样?在进入游戏之前,我们要麽是操蛋的普通人,要麽是通缉犯,你们还想回去过那种烂泥一样的生活?”有人试图提高声音掩盖慌张。
“比起卸磨杀驴,我更担心那个学院动手。”有人咽了咽口水道,“他们不可能会看着诡异针对成员。”
那个学院对生死很看淡,不少成员精神也很扭曲,但对内的团结程度,衆人也是有目共睹的。
光他们从悼灵日中窥见的某些景象,一百个他们也不够学院打。
因此,衆人一开始只是想着借诡异的规则,为自己套个异能,然后在学院杀上门时见好就收,通过人类的身份换一条活路。这种风险他们完全能接受。
但现在,他们却有了一种玩脱了的不好预感。
“应该不会出事。”有人干巴巴地道,“得莲已经意识到自己记忆出问题了,他的警惕心会拔高,通关应该不算难。”
“对啊,更别说还有那个什麽金毛,他不是一直希望把人救出来麽?”
“就是就是。”
现在的屠夫,反倒不希望得莲等人出事了,甚至说——他们比那些逃生者更怕。
如果原本还能说生死有命,与他们无关,现在已经彻底不要脸的诡异,完全能把他们拖下水。
得莲出事,被困在诡异领域的他们,绝对会被学院一并灭口。
哪怕是再不迷信的人,此刻都想求求各路神仙,赶紧让得莲好好出去。
但他们气还没松,就看到了得莲手臂上写的那行字。
青年的手腕削瘦苍白,上面扭曲的伤疤看着格外狰狞。
大雨瓢泼中,得莲垂眸而笑,表情显得异常诡谲。
衆人的心瞬间又提起了。
其中一个壮汉嘎巴地按响指关节,阴恻恻地道:“刚才说得莲记忆不会出问题的是谁?”
衆人齐齐看向一个瘦猴。
“揍他!”壮汉当机立断,以此掩盖自己慌乱的情绪,“现在谁再乌鸦嘴,往死裏打!”
一顿噼裏啪啦后,小电视裏的钟声响起,衆人瞬间停下动作,齐刷刷转过头。
他们也不由得紧张起来,生怕得莲被怪物控制,直接开门杀。
几分钟后……
“fu*k!你们这群是什麽队友!得莲都不要了自己跑!”
“还不如我上,我tm还能背着人跑!”
“**的!那个金毛到底死哪裏去了,快点来救人啊!”
“所以得莲为什麽自己不跑?他被‘怪物’控制住了?这性格不正常啊!”
屠夫们的血压都快高了。
画面中,坐在地上的粉发青年,很快被这个精神病院的护士们团团围住。
“这是谁负责的病人?”最开始的那个护士沉声问,“还有其他几个跑出来的,今晚查房是谁负责?”
“奥斯顿医生他们快从外面交流回来了,要是让他们知道,病院裏竟然发生了病人出逃事件,我们都吃不了兜着走!”
衆护士们也有些心慌,彼此间窃窃私语,显然在他们的印象中,这些医生不好惹。
这时,一个约一米五的小个子护士举起手:“他是特殊病房的病人,是福特医生亲自负责的,福特医生今天有急事离开,可能没有排接任的班。”
“原来是这样。”护士们了然,很快便用怜悯的表情看向得莲。
“特殊病房啊,年级轻轻竟然生这麽严重的病,明明长得那麽好看。”
“可怜的,据说还是被其他恶作剧的病人偷出来,想要栽赃他杀人。”
“淋雨淋了那麽久,可别感冒了,不然药性沖突影响精神就不好了。”
没有任何衆人所想的开局杀或者惊心动魄。
护士顿时行动起来,他们将地上那个跳楼的尸体用推车装好,任由鲜血被雨水沖刷,显得非常熟练。
而吓得“腿软”的得莲则是被那个一米五的小护士横腰抱起,準备直接送回原本的病房。
青年的身高足有一米八,尽管体重偏轻,但也绝对骨架分明、体态修长,此刻被猛地擡起,他条件反射地抱住小护士的脖子,一对大长腿无助地往上一缩。
小护士仰着头,努力不让自己的下巴磕在青年的腹肌上。
见对方还乱动,她下意识拍了下得莲的屁股,用哄人的职业语气道:“别动!乖啊,我送你回去!”
想省事装无辜的玩家:“?!!”
虽然他确实为了目的可以很没节操,但是被小姑娘抱起来还打屁股,未免有点过于,过于——
有一瞬间,得莲的眼神放空了一瞬。
围观的系统:[噗嗤!]
“你放我下来,我可以自己走。”走入点着灯的室内,青年脸上骤然升起的红晕便更加明显了。
“不要任性,我抱得动。”小护士安抚道,她是个看起来很阳光的女孩,棕色的头发被整齐地夹在护士帽下方,碧色的眼睛很亮,闪烁着母性的光辉。
她道:“回去要好好休息,我会给你拿毛巾的,今晚的药吃了没?”
“……吃了。”玩家忍气吞声。
“真乖。”护士不吝惜地夸赞,觉得得莲比她平时处理的病人乖了好多。
按照人设的人设,在反抗不了的情况下,选择躺平很正常。
更何况玩家确实没来过这个诡异的领域,为了保证完美的通关,观察规则还是非常重要的。
很快,粉发青年就放弃了挣扎,他双手环着小护士的脖子,微抿着唇,金绿的眼眸冷静又隐晦地环绕着周围的环境,一滴滴雨水沿着他的小腿滑落到地面上。
起码表面上,他看起来乖巧极了,像是被人装在纸箱裏拎走的流浪猫。
没想到是这个走向的屠夫,也被干碎了沉默。
“靠,他是装的!根本没被怪物替换!”
“有病吧!吓死我了!”
“你说谁有病?”
“……当我没说。”
“这家伙就是个赌性极大的疯子,他是想在更短的时间裏找到关于自己的线索,才会冒险让护士把他送到病房!”
“他就不怕直接被诡异护士撕碎?!”
“你是不是忘记了他的武力值,他到现在甚至没有用过异能。”
草!这年头好看还能打的骗子怎麽越来越多了!
内心受到沖击的屠夫们又是一阵沉默。
他们明明知道得莲很强,但看着他露出无措茫然的表情,还是会下意识放松警惕,甚至为其揪心。
这感觉简直太令人恐惧了。
在极度的安静中,有人突然道:“但是他脸红起来真可爱,我也想抱他。”
“你是变态吗?”
“笑死,搞得场上谁不是变态一样。”
察觉彻底出不去的衆屠夫们,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甚至开始自娱自乐起来了。
只是有个人挠了挠自己的后背,莫名其妙地道:“怎麽感觉好像有点冷?”
外界,此刻的伦敦,人员能被清空的已经清空,安静得不可思议。
迷雾被锁链捆束成一块半层楼高的方形,其中云雾沖撞,但怎麽也撞不破束缚。
这是压缩到最小状态的诡异领域。
而在迷雾领域的前方,一排精致的遮阳伞摆放,其中躺椅、小茶桌、点心一应俱全。
仿佛这是到了日不落人雷打不动的下午茶时间。
白发男人端着杯红茶,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杯盖刮着茶渣。
在他的旁边,依次坐着几个坐立不安的日不落官员,一颗颗汗珠从他们锃亮的秃顶上渗出,显得狼狈又好笑。
杯碟碰撞,已经非常熟练的曙光外交部成员将点心放在赛恩斯前面,顺便笑眯眯地招呼旁边的官员:“来啊,吃点点心,这不是到了你们的点儿了?”
“客气了客气了。”
明明自己是东道主,官员们却受宠若惊地恨不得起来抓着曙光成员的手晃,以表达自己的感谢和慌张。
他们确实很慌张,因为刚才差一点,整个伦敦都被赛恩斯·锡德裏克给灭了。
当偌大的迷雾卷成的云柱,倾倒在威斯敏斯特宫上方,就差一厘就能将在裏面办公的所有政府官员压死时,所有的反抗意见、不满想法顿时就消失了。
动手!您随便动手!就是把这个诡异当面手撕了,我们都摇旗吶喊关心您手酸不酸!
如果不是曙光的人开着直升机赶到,“恰巧”阻拦了一下,那麽后果可就不好说。
而问本人,就是一句言简意赅的——手滑了。
差点死于非命的官员们:“……”
手滑得好,好!
于是现在,彻底哑火不敢询问多嘴的衆人,完全摸不明白赛恩斯到底打算怎麽处理诡异。
他们只能揣摩着将桌椅搬来,尽量把这个瘟神伺候好。
——然后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曙光。
估计这是他们第一次觉得曙光这个组织是那麽得亲切友善。
“赛恩斯主任,你不直接把诡异解决吗?”接收到求助信号的曙光成员彼此间交换了个眼神,询问道,“还是说需要等一个契机?”
“不着急。”抿着红茶,赛恩斯淡淡地道,“要是连这种小型规则领域都出不来,他们也别说是我学生了。”
望着面前威压极重,评级到A的迷雾诡异,衆人沉默了一瞬。
“赛恩斯先生。”旁边一个官员犹犹豫豫地道,“我们还有不少的人也在裏面。”
若是还能借迷雾诡异赚一波,那麽倒也不着急让裏面的人出来,现在赚不了了,他们只能想尽快止损。
“如果能解决的话……”他干巴巴地道,“那些民衆的生命安危可能还需要您帮助。”
“叮咣。”锁链的声音在衆人耳边响起,几乎是下一刻,说话的官员就腿脚一软,直接瘫在了椅子上。
“废物。”
白发男人放下茶杯,平淡地道:“你们不是想通过这种方式获得异能吗?”
“我觉得你们可以亲自进去帮他们。”
衆人不敢吱声。
“害怕了?”赛恩斯冷冷嗤笑一声。
“废物。”
这声废物说得毫无波澜,却从侮辱人的话语变成了事实,官员们大气不敢喘,终于领略了什麽叫作“教导主任”的威压。
倒是有个胆子比较大的——福特的上司开口道:“赛恩斯先生,我的手下爱德格·福特,跟您的学生有过相熟的经历,他也正在诡异领域中。”
“从对他上次出现的经历侧写分析,诡异游戏中存在两个敌对阵营,追杀方的人可能是另一批人类。”
“您知道,比起诡异受规则限制,那些肆无忌惮、穷兇极恶的人类,才是真正的暗箭冷枪。”
他看似担忧地道:“得莲先生性格温和,待人赤忱,连福特那个吊儿郎当、满口花花的混球小子都能接近……”
这话一出,衆人见握着茶杯把手的白发男人动作顿时一顿,灰眸如电般犀利地望着福特上司。
“吊儿郎当、满口花花?”他缓缓地重複了一遍。
福特上司其实就是想把福特说得次一点,以此来证明得莲确实可能存在危险,好让赛恩斯救援。
此刻见对方专门提炼出关键词,只能骑虎难下地肯定道:“对,没错!福特可是这出了名的浪蕩不靠谱,贼会骗人。”
曙光衆屏息凝神,心中直呼药丸。
要知道颜璐梦到的东西,可都是还会报备给曙光的,包括得莲那个种族的特性!
你这怎麽给自家下属铺雷呢?!
“咔嚓!”
衆人仿佛听见了瓷器碎裂的声音,但看着赛恩斯的表情,还是依旧冷漠无情。
“爱德格·福特……我记得得莲跟我提过,他的实力还行,为人粗中有细,我倒是不知道还有这些细节。”
赛恩斯缓缓地说着,他左手向上微擡,缠绕在骨节分明手指上的锁链应声而动。
浑浊挤压成一团的迷雾,瞬间被撕开一个裂口,裏面正在发生的事情变得影影绰绰,在即将能被看清的边缘。
这方法成了!官员们不知道曙光衆心裏的波动,只觉得很高兴。
福特的上司顿时转换口风:“不过福特最近确实沉稳上进多了,哪怕进入了诡异领域,也绝对靠谱,懂得帮谁最正确!”
“赛恩斯先生,您的学生绝对能分清好坏,顺利通关的!”
此刻迷雾画面已经变得清晰。
以至于衆人能看到裏面的大致内容。
比如在某个楼顶,金发男人骑在另一个男人身上打架。
他背后的翅膀被大雨淋得湿漉漉的,羽毛耷拉活像是只秃了毛的白火鸡。
他边揍还边骂:“就是你这个混蛋挑事!挑事!我让你挑事!得莲伤了一根头发我就搞死你!”
“怎麽这麽倒霉抽签摇号还能抽到你!奥斯顿!”
被他压在底下的男人简直吐血,哀嚎着道:“我不是啊!你认错人了!”
“狗屁!脸都长得这麽像还敢骗我!”福特眼中满是兇光,“等老子先解决你这个祸害,得莲就安全了!”
他说着,手往男人脸上一扯——
然后手上摸到了一堆化妆品的黑痕。
金发男人顿时愣住了。
“我真的不是啊!”那人嚎啕大哭,“奥斯顿医生去实验室出差了呜呜呜,我们只是在玩扮演游戏!”
他的手腕上还挂着个牌牌,上面写着203室。
福特僵硬着道:“你怎麽不早说?”
“我说了!”病人哭到喘不过气,“我一开始就说了,你不信,还控制着我的手说防止我动用异能,不让我擦脸!”
福特:“……”
“那好吧,是我的问题。”他嘟囔道,“不过你这化妆品竟然还挺防水,我还以为我把你揍出鼻血了呢。”
“你可以先起来了吗?”病人哽咽道。
福特下意识想起来,还没起到一半的,顿时又坐了下去,把病人压得一声惨叫。
“抱歉抱歉,翅膀吸水太重了。”福特连忙收起翅膀,突然一拍脑袋。
“啊,我就说!屠夫之间禁止内斗,我给忘了——你要是奥斯顿,我一开始还打不了来着。”
病人:“……”
在外面围观的衆人:“…………”
“稳重。”赛恩斯深吸一口气。
“上进?”
福特上司:心虚到不敢说话.jpg
他连忙补充:“哈哈,哈,这是意外,相信我,您的学生绝对有判断力……”
画面一转,衆人看到窝在一米五小护士怀裏,乖乖听人家训话的粉发青年。
小护士把得莲送回房间,拿了毛巾给他吹头发,末了叮嘱道:“你要好好休息,等福特医生回来哦。”
“福特医生?”得莲眨了眨眼睛。
小护士:“你不记得吗?负责你的主治医生,”
“他啊。”粉发青年看似思考了一下,试探道,“应该是个好人?”
小护士:“对!你好好听他话。”
“好。”
得莲应了一声,头顶的光影落入那看着格外纯粹的金绿色眼眸中,清淩淩的,愈发显得他乖巧。
这一口应下的,是福特上司快要炸裂的心情。
“这个……那个……”上司满头冷汗,连忙道,“赛恩斯先生!别担心!这肯定是诡异的某种规则造成的!”
赛恩斯无波无澜:“嗯,他的记忆有些问题。”
福特上司:“不过如今局面也很明朗,福特那小子肯定会帮忙,其他屠夫知道得莲的身份,肯定也会忌惮一二,通关概率还是很大的!”
画面一转,林间小屋。
——“但是他脸红起来真可爱。”
衆人虎躯一震。
这忌惮不忌惮不知道,变态是真的啊!
他们用震撼的眼神看福特上司,很难理解这人到底是怎麽能做到精準踩雷、準点打击的!
此刻再看赛恩斯,白发男人的表情依旧平淡,没有丝毫情绪。
他只是站起身,对衆人吩咐:“把这裏出现过的人员的名单,都给我找出来。”
他说罢,身影便消失了。
衆人心道赛恩斯主任不愧是主任,这处事不惊、不显于色的气度,连福特上司这种踩雷达人都能忍……
“咔嚓咔嚓”,又听见几声细微的声响。
一阵风飘过,桌上原本摆放着的精致瓷器茶具,像是被凭空抹去了一般,湮灭于无形。
一些灰落在还未喝完的红茶裏,随着茶桌往地上流去。
福特上司顿时瘫坐在地上,绝望地问:“他是在暗示我什麽吗?”
难道他的结局,注定是这红茶裏的灰?
“我觉得你的下属更危险。”一个曙光成员咽了咽口水,为被自家上司为死裏坑的福特默哀。
“那些屠夫好像更……”
“节哀,都节哀。”
屠夫:为了小命已叛变,但死于口嗨。
福特:什麽叫作实力猪队友!!
诡异·上司下属一起叛变·领域:没人在乎我的感受吗?
上章红包已发~麽麽哒!
这是补昨天的更新,今天的晚上吧。
九十七
九十七
这块地方聚集的马甲比较多。
担心“串台”,楚在洲故技重施,让每个马甲按照人设自行行动,他负责统筹。
这也就导致得莲装无辜卖萌的时候,还真不知道外面的动向。
不然以粉发青年的性格,在没有本体约束的情况下,要是知道会面对什麽——
得莲真的会绷不住把护士打晕灭口,利用异能直接手撕诡异,然后狂奔回学院变成蛋自闭。
简单概括一下就是,社死到极致会爆发。
在现场围观了一圈的赛恩斯·锡德裏克,原本是心裏门清,但在人设的带动下,愣是被福特的上司说得一肚子怒气。
——我的学生/马甲/养大的蛋,是容你们这麽觊觎的吗!
于是他也气得一拍桌,不想再看福特上司那个秃头,直接强行卡进了诡异迷雾。
等整个人站在雨裏,赛恩斯才反应过来,本体是让他在门口看场子。
现在倒是好了。
他进来总不能再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回去——
站在雨中,白发男人目光深沉,盯着面前的建筑,短鞭滑出,蠢蠢欲动。
然后被本体强行摁了回去。
楚在洲:[戏份没到,别闹。]
楚在洲:[找个角落待着,别进去把诡异吓得不演了。]
楚在洲:[乖,要听校长的话。]
赛恩斯:[…………]
于是乎,冷漠无情、杀伐果断的教导主任像是一只漆黑的大蝙蝠,静悄悄地蹲在了高墙上。
他面无表情,却依旧能从背影看出苦大仇深,那双灰色的眼眸似乎透过了墙壁,幽幽地盯着裏面福特活动的身影。
他会在这裏淋雨,绝对不是自己和本体的问题,那麽还能是谁的问题呢?
等结束后,先把这金毛打一顿再考虑别的吧!!
精神病院,三楼房间。
“我能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吗?”坐在病床上,得莲抿着水,问面前正在核对信息的护士。
“我叫艾拉。”小护士道,“平时负责二层的夜班……如果不是福特医生让我帮忙,我还见不着你呢。”
“没想到你这麽可爱,让我想到了我弟弟。”
艾拉眨了眨眼睛,笑起来的时候,左脸颊会露出一颗明显的小梨涡。
得莲愣了一下:“你弟弟?”
“是啊,特劳德比我小几岁,勤劳又好学,为了让他上哥伦比亚大学,我可是费了好大劲才到这个地方。”艾拉轻快地说,眼中满是幸福。
总觉得有哪裏不对,得莲蹙了蹙眉,问:“只有福特医生负责我吗?我好像听到了他们提奥斯顿医生。”
艾拉的笑容消失了片刻:“奥斯顿医生,他啊去外面开会了,估计淩晨才会回来。”
她小声道:“虽然奥斯顿医生是这最好的医生,但据说他的治疗有些极端……如果他来找你,你一定要拒绝,然后去找福特医生!”
得莲喝水的动作一顿,没想到艾拉会给出如此明显的建议。
“那那个今晚死掉的人呢?也是奥斯顿医生的病人吗?”他问。
艾拉点点头,咬着下唇:“总之你要小心,奥斯顿医生各个方面,都很难对付。”
——如果不是有上帝视角,他还真信了,这是在唬谁投鼠忌器呢?
“我知道了。”得莲眨了眨眼睛,乖巧地道,“你可以再帮我倒一杯水吗?”
饮水机就在门口正对面的位置,走路两步的距离。
艾拉没有拒绝,她接过杯子,转身接水。
就这麽几秒的时间,上一秒还挂着温软笑意的青年笑容消失,手上动作飞快。
放在旁边台子上的活页本,被悄无声息地调换了纸页,夹进去的是二楼某个病人的病例。
仅在艾拉转身之前,得莲手指一转,属于他的病例以无人能看清的速度消失。
他接过护士端起的水,轻声道了声谢谢。
护士毫无察觉,甚至还感慨着要是所有病人都那麽好相处就好了。
等病房的门关上,青年的表情顿时冷淡,他展开纸,看着自己的病例。
“双重人格,受外部刺激,如鲜血会发生人格转换,主人格性格温和,副人格战斗欲望强烈、攻击性强,应封闭治疗……”
“……”这谁?
看完病例介绍,觉得没有一点对得上的青年嘴角一抽,毫不犹豫地将纸塞进了枕套裏。
他从病床坐起来,走到窗边,观察着镶嵌着横栏杆的窗户。
尽管这是诡异临时构建出来的游戏副本,但裏面的设施都很真实齐全。
一楼进去是接待大厅,旁边两道开口走廊,一边是诊室,一边是开放性治疗室。
与正常医院不同的是,精神病院中的构造转角都设置成了圆角,而且所有的灯都是内嵌的,没有任何吊顶结构,能有效防止患者自杀。
再往上便是一间间病房,轻症的病房会有4-6个患者共同居住,由固定护士负责;而重症的则是豪华单间,并且一对一负责。
而得莲所在的位置,就是位于最高层的病房。
不仅窗户玻璃用的是防撞试夹胶玻璃,推拉的活窗也顶多能开1/3的距离。
病房内仅仅放着一张床,连桌子都是嵌在地上搬不动的。
只要把出去的门一锁,可以说是插翅难飞,连找工具自残都做不到。
而现在,门已经被锁上了。
如果“得莲”记得福特,那麽他应该会耐心地等对方进来,然后交流计划,但很遗憾,他现在还处在失忆状态。
那麽在信息收集完毕后,主动出击,顺便去捞捞队友,似乎就成了现在应该做的事情。
粉发青年垂眸站在窗边,手指一翻变出了一个锯齿刮片。
刚才从鬼屋翻窗出来时,无人注意到得莲将惯偷丢在一旁的道具捡起来。
【锯齿碎片(残缺)】:尖锐、锋利,血流不止。
没有丝毫犹豫,他将衣袖一撩,锯齿抵着手臂上出现的伤疤,往下一剐!
原本模糊的字瞬间被搅动在一起,鲜血沿着白皙的手腕滑落,疼痛蔓延的同时,隐约听见了一声尖锐的哭声。
窗户映出了青年现在的模样,他裸露在外的皮肤逐渐开始浮现出淡金色的鳞片,金绿眼瞳变成竖眸。
但下一刻,他的眼神开始恍惚,无法遏制的低喃自他口中倾泻:“离开我,离开我的身体……怪物……怪物!”
“安静一点。”仿佛带着嘶嘶的低沉声音响起,得莲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眼神时而清醒时而恍惚。
他按响了看护铃,然后站在了门边。
早些时候的乖巧成了现在的铺垫。
听到铃声本该先去看监控的小护士,关心则乱地打开了门:“得莲,是哪裏不舒服——”
“嘭!”得莲曲起手肘,击打小护士的颈部,后者连话都没说完,便陷入了昏迷。
青年的动作行云流水,从开始装乖到翻脸,甚至不超过五分钟。
把在场外围观的衆人吓得虎躯一震。
“不是说要跟护士打好关系找线索吗?”有人崩溃地道,“这才几分钟啊你就翻脸!”
“找个屁的线索,他是直接偷的!得莲难道真是魔术师?”
“傻逼,你们忘了得莲第一次出名是因为什麽?他一个人把整艘船都赌得赔裤子!现在看果然是出老千。”
“不过这个病例写的是不是有点问题,主人格乖巧温和?副人格弑杀?反了吧?”
“有没有可能,就是故意设计反的?”
有人突然道:“这是精神病院,也就是说是‘治疗疾病’的场所。”
“乖巧温和的明显不是得莲本身,反倒战斗力强才是,但因为得莲的做法,现在所有人都先入为主,确认了乖巧温和是他‘正常’的状态!”
衆人心中一凉。
有人头脑风暴后不可置信地道:“也就是说,诡异在刻意把得莲本身设置成第二人格,以至于之后更好顶替?”
“别忘了规则更改四,精神与身体互相影响。”最先提出观点的人皱着眉说。
“如果这样下去,只要得莲动用武力,他就会往被压制的那方靠,反倒将自己的身体拱手让人……”
也就是这条限制,完全卡死了得莲複刻游乐场暴力通关的道路。
衆人一时间都不知道怎麽骂诡异阴险。
他们此刻才慌了起来:“那得莲到底在搞什麽?是被影响了,才会拿刀片划自己?”
“你问我我怎麽知道!”那人说,“不管是被规则影响,还是他自己真的想试试——狗屎,他还真可能主动去试试!”
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猛地揪住了自己的头发,只觉得一股气直沖脑门儿。
想到一开始粉发青年跃跃欲试的表情,屠夫们顿时心如死灰、如丧考妣。
他们错了,那学院裏的一个个成员才是真的变态,哪怕没了记忆,都还这麽玩命,到底谁给的底气啊!
知不知道这会让他们也紧张得要死啊!
“现在另一个人格被激活,无疑会在规则的作用下,扩大他的战斗欲望,而且得莲现在还是落单状态,甚至没人阻拦……”
某个屠夫有气无力地道:“我觉得要不我们自杀快点吧?万一这家伙真的把自己作死了,等着学院找我们麻烦,还不如自己动手快点。”
“还有解决办法吗?”有人绝望地问。
“也不是没有吧。”提出观点的那人咂咂嘴。
“怎麽说?”衆人凑过来,竖起耳朵。
“第一。”那人竖起指头,“让得莲直接开啓异能,把能打的都打了,在规则临界前完成,他就不会有问题。”
衆人嘴角一抽,这个办法说了跟没说一样。
“第二——”
“你们觉得福特那小子出卖自己的屁股,抱着得莲大腿一哭二闹三上吊求他别打人的成功率怎麽样?”
在场都是腐国人,知道自家人的没节操,这个概率也不是没有。
但想起学院那一个个兇残至极的美人。
衆人:“…………”
“我觉得还是第一种更靠谱吧。”
“就是,就是。”
“铛——!”钟声响起。
在得莲下手的瞬间,病房的灯光瞬间熄灭,只有旁边窗户透进来的一丝微光。
一股浓烈的腐臭味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蔓延,似乎有什麽东西被放了出来。
步伐停顿片刻,站在门口的粉发青年突然侧身,一个黑影从他背后猛地扑出来,直直撞在饮水机上。
“咯咯咯。”仿佛牙齿上下碰撞的寒颤声响起,一片漆黑中,匍匐于地上的黑影转过身,像是蜥蜴,蹬墙又朝得莲沖去。
粉发青年侧身躲过之际,反手将黑影压在了墙壁上,他眼底金色光芒一闪,力道却无形松懈了下来。
后者不断挣扎,尖锐的指甲在青年手臂上刮出了一道道血痕。
得莲面无表情着,用空着的另一只手,掰过黑影转到另一旁的脑袋。
黑影穿着护士服,此刻扭曲膨胀的脸上,脸颊处的一处凹陷在昏沉的光线映照下格外清晰。
“特劳德,特劳德……”黑影一声一声呢喃着,挣扎的姿态反倒越来越剧烈,似乎不愿意让青年看到她这般模样。
“钟声麽?”得莲低声道。
他从护士口袋中摸出钥匙,将狂躁的护士推进房间,毫不犹豫地关上门。
“咣当。”铁门合拢的声音响起,旋即是窸窸窣窣的上锁声。
——并不是得莲关门发出的声响。
得莲停下脚步,擡起头,旁边窗户昏暗的光线映照下。
他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人站在楼梯口,正缓缓将钥匙放进口袋。
见得莲动作停顿,他畅快地张开双手:“嗨,我的小羊羔,终于见到你了。”
“我是比格·奥斯顿。”
他眼中裸|露的是满满的兴奋,哼哼笑了起来:“不要管福特那个怂包,让我们俩来一场愉快的游~戏~吧!”
得莲面无表情地站在那,胳膊上撕裂的伤口还在汩汩流血,衬得眼眸深处都带上了一缕血红,显得格外阴森诡谲。
比诡异还像诡异。
他没有主动上前,甚至把手往后缩了缩。
对,对,就是要这样克制,奥斯顿的笑容愈发扩大,不愧他下了那麽多暗示。
得莲是个聪明人,不可能不知道自己动用武力会逐渐异化失控的道理,也就是说,现在是任由他为所欲为的——
但下一刻,一次性水杯中携带着半杯水,猛地泼在了奥斯顿脸上。
没有停顿,粉发青年跨步上前,沾染了一缕血色的小辫自脸颊滑过,被他抿入唇中。
他腰部带动上半身发力,右手攥拳,毫不留情地砸在了奥斯顿的脸上!
夹在他指缝间的电锯残片,直接划破了奥斯顿的脸颊肉,如果不是后者反应快地扭头,他便成了唯一一个被逃生者开门杀的屠夫。
奥斯顿结结实实挨了一拳,整个人撞在铁门上,巨大的声响整栋楼都能听见。
他头脑发昏,熟悉的滋味让他想到在林间小屋中金发男人给他的那一拳。
得莲的眼睛此刻已经彻底化作了蛇瞳,阴冷至极。
他掐着奥斯顿的脖颈,缓缓地道:“叫我小羊羔?”
“你算哪块小饼干?”
奥斯顿(一顿分析猛如虎):首先铺垫我很强的事实,他失忆会投鼠忌器;其次,通过病历本可以分析出“不能动武”的限制;再其次动用能力制造黑暗和怪物扰乱他的心神;
最最后,让我来个高逼格的出场——
得·管你干嘛·从不逼逼·莲(上去就是一拳):傻逼!
爱德格·也打过几拳·福特:干得漂亮!
九十八
九十八
精神病院二楼。
淩乱且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剧烈的喘息,在走廊内回蕩。
与得莲分道扬镳的四人拼了命地前沖,试图与身后穷追不舍的怪物拉开距离。
他们试图找个房间进去躲避,但大部分病房晚上都是上锁的。
“快!这边!”
看到一个病房的门虚掩着,惯偷的眼睛一亮。
他迅速将旁边放着药的小推车用力往前一推,让推车阻挠怪物的同时,给同伴争取跑路的时间。
警察一手拽着一人的衣服,将护士和研究生丢进房间。“啪嗒!”门被猛地关上,怪物撞在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惯偷靠在门上,大口大口地喘息着,额头上满是冷汗。
“你没事吧?”护士叉着腰,喘着气问。
警察将窗帘拉上,打开灯,将惯偷从门板上扶下来,衆人才发现,他的后背在千钧一发之际被怪物挠出了一道极深的血口。
“真是倒霉啊。”惯偷嘴角抽抽,“这下好了,我跟研究生伤都伤在一个位置。”
研究生翻了个白眼:“我伤都被治好了,现在只有你——护士你还有药吗?”
护士没好气地把自己衣摆撕了一截:“有这个凑合一下吧!其他的给得莲了!”
“你什麽时候塞过去的?”惯偷有些诧异。
护士道:“你以为我跟你们这些臭男人一样不细心啊?
得莲看自己手臂上的疤,眼神很厌恶,我猜他有空绝对会对自己动手。”
“……这都能猜?”研究生张大了嘴巴。
“得莲一看就是个完美主义,还很强迫症。”护士道,
“虽然他在失忆情况下很克制,但是不少刻板动作还是避免不了,我猜他生活的环境一定很严格——很压抑?”
她歪歪头,有些不确定自己的判断,毕竟换作一般地方,不管是得莲的样貌和性格,都会让人想把他捧在手心裏。
“反正这样对自己要求完美的人,看到身上出现的莫名伤口,还是那麽丑的——”护士皱了皱鼻子,
“哎呀不行,代入一下我都想动手了,诡异的审美真次!”
衆人面面相觑,很难理解这种行为,但回忆起得莲精致优雅的姿态,似乎又很符合。
或许等他们离开诡异领域,想起关于学院的记忆时就能恍然明白,也就那种高压环境养养出的大佬,会带点奇怪的刻板反应。
倒是玩家想叫冤,这些都是游戏角色的待机动作啊!
他开始因为卡修的待机动作差点误会要对于天和等人动手,现在又因为得莲习惯性整理发型被误会有强迫症。
猫猫叹气.jpg
“撕拉!”护士又撕下一截衣摆,将惯偷渗血的后背熟练地扎好,后者突然握住她的手。
护士吓了一跳:“你干嘛?”
“对,对不起。”惯偷自己也吓了一跳,他忸怩道,“只是突然觉得,你这衣服真好看啊。”
护士低头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料子还贼差的实习护士服,缓缓打出个问号。
“我们能不能换一下?”惯偷直勾勾地看着护士的衣服,“我的衣服给你。”
“你变态啊!”旁边,研究生条件反射一掌拍在惯偷的脑壳上。
“不是……”惯偷委屈地揉着后脑勺,胡言乱语道,“我就是突然很想,觉得这个裙子特别好,一想到它穿在我身上,我就忍不住兴奋。”
护士用看变态的眼神看他。
“我是直男!”他突然反应过来,惊恐地抱住了自己,强调道,“真的,我就想穿穿裙子。”
衆人:“…………”
“是规则的影响吗?”警察道,“你刚刚被怪物挠了,而且关灯之前出现了钟声。”
“可能性很大。”研究生道,他问惯偷,“你还能忍忍吗?”
“我,我只能说我尽量。”惯偷还是忍不住看护士的裙子,眼中的渴望快要溢出来了。
护士思忖了一下:“你衣服给我一下,还有警察,你的警用小刀在身上吗?”
“在。”警察摸了摸口袋,拿出一把伸缩刀。
护士将惯偷染着血髒兮兮的衣服从中间裁开,将下半截布料团起来,又用自己的发卡卡住中间的位置,又把后面两块布条扯得更长。
完全看不懂的三个男人围观着她的动作。
“好了!”两分钟后,护士满意地举起了自己的“成果”,又拿起碎衣服上半截,在腰的位置打了个结,递给惯偷,“你穿上吧。”
惯偷:“啊?”
研究生左看右看,难以理解:“这样就行了吗?”
十秒钟后,惯偷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脸颊泛着红晕。
他岔开腿坐在椅子上,半遮半掩的胸罩下是毛绒绒的胸毛,配上露脐装,那不是一般辣眼睛。
衆人不忍直视地挪开视线,只觉得自己快要瞎了。
“好歹能看出来了,惯偷的异化病症的异装癖?或者说是性别错乱?”
警察揉着太阳穴,一言难尽地道:“我觉得如果不快点结束,你指不定真的会觉得自己是女人。”
惯偷捂着胸口尖叫:“这种事情不要啊!”
衆人异口同声:“闭嘴!”
惯偷委委屈屈缩回去了。
“不过这也说明,异化的精神状况,我们没办法控制。”护士深吸一口气,
“惯偷明显还能与我们交流,甚至说,他一开始都没意识到自己有问题。”
“……我有点担心得莲。”她的脸上出现了忧虑,比起他们还有潜伏期,粉发青年的病症是摆在明面上的。
“那我们给他找药?”研究生问。
“人格分裂目前没有针对性治疗的药物,一般都是针对共病的其他障碍进行治疗。”护士道,
“或许我们可以找些治疗强迫症的,或者镇定。”
“还有我们其他人的病……”警察皱着眉,环视房间时突然一怔。
这是个破旧的档案室,木架子已经老化,上面结着蜘蛛网,看上去没有放多少档案,以至于他们一开始都没升起翻找的想法。
但此刻,警察注意到放在木架子旁边的一个保险箱。
“惯偷,你能把这个打开吗?”警察走过去,拍了拍需要拧动的密码锁。
“我试试。”惯偷过去,耳朵贴在保险箱上,手指熟练地在密码锁上拧动,只听咔嚓几声,保险箱就开了。
“厉害!”研究生向他竖大拇指。
“那必须的。”惯偷嘚瑟地露出个笑容,“这可是我师父的绝活手法,当年他可是靠着这一手进警局偷过自己的档案……”
他对上了警察意味深长的眼神,话头一转:“不过还是警局技高一筹,档案就用电子的!”
保险箱裏是一叠资料,囊括了二楼病人的全部病症。
“护士是暴力倾向,警察是癡呆症,研究生是严重的选择困难……怎麽就我的病那麽奇怪?”惯偷看着资料,委屈极了。
警察看着自己的癡呆症,表情不是一般的阴沉。
护士也有些后怕地揉了揉太阳穴:“我说我怎麽那麽暴躁。”
“得抓紧时间。”研究生道,“我不敢想象我选择困难严重到什麽程度才会进精神病院。”
惯偷突然道:“走路先出左脚还是先出右脚?”
衆人倏忽一静,平日裏从未想过的问题,在这一瞬间涌入大脑。
研究生脸色一变,高声道:“你闭嘴啊!”
该死,他真的要不会走路了!
“还有得莲,得莲的资料不在这,但按照这个转院病人的资料可以判断,他应该在三楼。”
护士低头看着资料,一边道:“三楼是特殊病房,只有病症难以控制的病人会独立居住,由专门医生负责。”
“专属医生?”警察脸色铁青,用脚指头想,都知道这医生八成有鬼。
那麽被医院护士带回病房,专门要与医生独处的得莲,无疑是最危险的!
“我们要去三楼!”惯偷当机立断地道,“先去药房,然后上楼!”
护士颔首:“再找找这有没有武器,我们得尽快行动。”
她扣了扣自己的指关节,听着发出嘎巴的声音,冷笑一声,仿佛娇小的身躯裏含着巨大的能量——谁说暴力倾向不能当作正面buff用?
“这次我来保护你们!”
就这时,“轰”得一声,他们旁边的木架子突然塌了下来,护士敏捷地飞出一脚,然后扭曲着表情连连后退。
自信心膨胀不代表武力值膨胀……
灰尘飞舞中,衆人看到墙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
一个暴躁的女声从中传来:“我都说过了,你朋友不在墙裏,你再凿墙也没有用!
“重点是先找线索,逃出病房!”
“不,咳咳!”另一个年轻的男声执拗地道,“我要先找到他再出去。”
“那你记得他长什麽样吗!”女声抓狂地道,“你有病啊!”
“不知道,我们本来就有病。”男声说得格外理直气壮,“但是我得找到他,实在不行你自己先走。”
女声:“哔——”
女声爆出了一串仿佛rap般的髒话。
四人组僵硬地站在原地,看着洞口探出一个脑袋。
“呀,墙裏还真有人啊。”那青年笑着,小辫随着他歪头的动作晃蕩,他掩唇轻咳两声,吐出一朵如血般嫣红的花。
“你们见过我的朋友吗?”他问,“我好像又找不到他了。”
精神病院三楼,所谓要跟医生面对面的“危险”地区。
得莲的手上满是血,有自己的,也有面前这人的,刺激得他眼神愈发兇残。
“别打了!别打了!”奥斯顿用手挡着脸,惊慌失措地道,“你就不怕自己异化吗!”
得莲甩了甩沾着血的手背,冷冷地道:“我在异化前打死你也算是赚的!”
“你——”奥斯顿嘴唇颤抖,头脑一阵嗡鸣。
他做梦也想不到得莲竟然是这种性格,难道就不觉得你堂堂一学院成员,跟他这个小卒子同归于尽很掉价吗!
哦对,得莲现在记忆还没恢複。
——更想哭了。
“还有遗言的话你可以迅速说。”
得莲将锯齿碎片上的血迹往奥斯顿的白大褂上一擦,重新举了起来。
他的眼睛已经彻底化作了蛇瞳,冷漠且疯狂,时而闪过的一缕异化人格所産生的不忍,反倒更像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奥斯顿心中陡然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会真的杀了我!还是用那劳什子的铁片,一片一片削成人彘!
没有丝毫犹豫,奥斯顿连声道:“别动手!别杀我!我能想办法带你找回记忆!还有,你不想知道福特和学院的事情吗?”
“学院?”粉发青年的手停顿在奥斯顿的眼前,他语气平淡地问,“你可以说说。”
“不过,我要怎麽相信你?”
奥斯顿想要开口,窗外突然电闪雷鸣,仿佛有什麽巨兽在其中咆哮,带着强烈的威胁。
能屈能伸的斯文败类顿了顿,毫不犹豫地道:“你等我捋一捋啊,从什麽地方说起……”
开玩笑,诡异要杀要剐还得按照规则行事,等学院的人把这给捅破了,诡异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
而他现在要是不说,得莲的刀下一秒就能把他给剐了!
更何况,诡异规则裏也没写不允许屠夫把事情告诉逃生者啊。
迷雾诡异听到奥斯顿的想法,简直快气晕过去。
屠夫都是精心挑选的恶人,还专门拿了权力的甜头,谁会自己不要命把消息给逃生者啊!
他千防万防,好不容易把福特那个脑子不正常的情种用特殊规则限定了,这怎麽又叛变一个!
还好,他还準备了一个当大杀器的后手,那位可是专门跟他进行合作的,绝无叛变风险……
迷雾诡异安慰自己,继续集中力量去抵抗锁链的囚禁。
而门前,得莲和奥斯顿的谈话还在继续。
“学院是你背后的势力,很强,非常强,你本身也拥有B级以上的异能,只不过被这个诡异规则强行压制了……”
“你怎麽知道这些的?”得莲的表情阴沉,“你调查过我?”
“没有,没有!”奥斯顿龇牙咧嘴,“是这个诡异!为了欣赏逃生者被杀额……他设置了一个类似放映室的地方,有不少没入场的屠夫,都会在那观看。”
“当然我不是这种落井下石、喜好血腥的人,我只是想找你玩游戏,真的我进来只是想找你——”
林中小屋的屠夫气死了:“fuck!这混蛋把自己摘出去!”“放屁,我什麽时候喜好血腥了!我明明杀人都是用毒!”
在隔着位面的两方人马都未反应过来之际,粉发青年突然一手压着奥斯顿的脖颈,另一只手狠狠划了过去!
巨大且刺耳的声音在鼓膜处炸开,所有人都条件反射地闭上眼睛,心髒仿佛快跳出了胸膛。
短暂安静后,衆人深呼吸,打算为死去的倒霉蛋默哀,就连奥斯顿自己都以为自己死了。
极度恐惧中,他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看到那锯齿碎片深深地嵌在了他耳旁的铁杆上,划破的反倒是得莲的手背。
粉发青年表情冷静,注视着那喷涌的鲜血,异化的规则影响着他,让他看起来格外妖异。
他沉默着,沉默得让奥斯顿毛骨悚然。
他缓缓道:“还记得我刚才说了什麽吗?”
“记,记得,我没调查你!我真的没!”
“上一句。”
“学院?”
“再上一句。”
“你要怎麽相信我?”奥斯顿怔了怔,哭腔着道,“我,我也想被你相信啊!”
“相信的前提是你说实话。”得莲拍了拍男人的脸颊,语气轻柔,“我要怎麽确保你说实话?”
奥斯顿恨不得原地晕过去,这要他怎麽证明?
“不过我也不是什麽魔鬼。”
粉发青年慢条斯理地道:“跟我交换条件吧。”
“什麽?”
奥斯顿仰着头,他现在叉着两条腿,双手撑在身后的铁门栏杆上,满脸是血和眼泪,装逼的眼镜早就歪到了额头上,看着狼狈极了。
“我的能力是交换。”得莲说,“你把你的灵魂给我吧。”
奥斯顿没反应过来:“啊?”
等下,要听实话=直接把灵魂收走?!
你这不是魔鬼是什麽!
“不愿意?”得莲冷笑一声,眼睛眯起。
“乐意,我非常乐意!”奥斯顿含泪应下。
得莲伸出手,抵在奥斯顿额头,后者感受到冰凉黏腻的血液顺他鼻梁上流下,大气不敢喘。
系统:[玩家,得莲的异能是等价交换啊!灵魂的代价好像有点高。]
[对啊,所以说我没换他灵魂。]
异能发动,玩家漫不经心地道:[我只是把他脑袋裏那些不‘善良’的思想全给清除了。]
[从今天开始,他只会想做好事,当好人,圣父的光辉普照大地,哪怕去监狱都能当感化群衆的狱警好帮手了呢。]
系统:[……]
想到日不落地区的监狱裏面混乱到极致的关系,他现在已经想为奥斯顿默哀了。
这还不是魔鬼吗?
系统问:[那你拿什麽东西做交换的?]
玩家:[诡异的异化啊,异能又没规定什麽能换什麽不能,异化还挺多能量的。]
系统不可思议:[所以你用自己的异化换了奥斯顿的脑子?]
玩家:[昂,正好省个道具,不然得莲的异化清除还挺麻烦的。]
他毫无自觉地感慨:[也感谢这个异化效果,不然以得莲的人设不会那麽果断,他会找个优雅干净的方式动手。]
系统:[!!!]
合着诡异还是帮你来着的!
异能生效,粉发青年松开了手,把压在铁门上的奥斯顿放下来。
“咳,咳咳!”奥斯顿伏在地上,捂着嗓子咳嗽起来,他感觉自己的脑子裏似乎有什麽东西在发生转变,但一时间意识不到。
我真的答应了,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这家伙……那麽我的伟业,不不不,我怎麽能这麽想,我就不应该去祸害那些人,他们明明那麽可怜……该死!这不是我的想法,我必须……不,他们好可怜!
还有福特那个傻逼,他该不会也是这样被虏获的吧?fu*k!我怎麽能这麽想主人,对,为了之后的日子,我应该更加讨好主人才对,该死比格·奥斯顿,你的思想怎麽这麽阴暗!
“啪!”跪在地上的男人猛地朝自己的脸上呼了一巴掌。
那清脆的声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正在讨论得莲到底是什麽品种魔鬼的屠夫们顿时停下话头,看着啪啪打自己的奥斯顿,陷入了沉默。
“……这是灵魂被拿走的样子吗?恐怖如斯。”
“我错了,以后哪个傻逼再说学院的人能惹,我第一个搞死他!”
“怎麽惹?他们就没东西带怕的,诡异都压着打。”
“我们真的能活着离开吗?”
这可真是个绝望的问题,屠夫们哽住。
但无人想到下一刻,衆目睽睽下,把自己脸都快打肿了的奥斯顿一个飞扑,抱住了得莲的大腿,哭得像是个八百斤的孩子。
“主人!”他哭腔着道,“求你打我!”
他怎麽能想那麽多邪恶的事情!
条件反射的,得莲擡起一脚,奥斯顿如炮弹一般飞出去,又是“咣”得一声,从铁门上缓缓滑落。
在一剎那间,衆人看到了粉发青年脸上明显的惊吓,原本因为异化而恍惚的眼神,此刻瞳孔都缩成了针尖。
屠夫们:“……………”
“刚刚谁说得莲没带怕的?这不是怕麽?”不知谁试图缓解气氛,颤声说。
“可以是可以,就是废命。”有人喃喃道。
感谢屠夫的身体素质都获得了加强,哪怕得莲这麽用尽全力的一踹,对奥斯顿来说,也就是肚子青了一块。
他撑着身体起来,对上的是一根扫帚把子。
得莲的声音远远传来:“跟我保持距离,我问什麽,你答什麽——不準哭!”
奥斯顿抽了抽鼻子,强忍眼泪:“我不哭。”
他可真该死啊,根据作用力,踹了他一脚的得莲岂不是腿疼?
“这个游戏钟声代表什麽?”得莲问,刚才就是钟声敲响,小护士突然发生了异变。
“因为规则改变,原本淘汰就结束的游戏,现在要三天才能结束,为了平衡,每天0-12点属于黑夜,诡异NPC都会异化成怪物,攻击离开病房的‘病人’;13-23点则是属于白昼,怪物变回有理智的NPC,可以进行交流。”
奥斯顿老老实实地道:“我跟福特一人负责一个时间段,他负责白天,所以他现在出来也会被怪物攻击。”
这也是诡异思考过后强加的规则。
诡异知道福特胳膊肘往外拐,但出于规则,他没办法直接搞死他,只能调整平衡的规则,把福特丢到没什麽威胁的白天,让奥斯顿来找场子。
没想到奥斯顿出师未捷身先死,被攻击性极强的得莲开局给打趴了。
“逃离规则是待满三天?”得莲思忖着问。
“对。”奥斯顿咽了咽口水,实话实说,“不过随着时间流逝,这个地方会异化成什麽样,我们也不知道。”
“那些NPC们是人吗?”得莲突然说。
“啊?”奥斯顿有些懵,显然没懂得莲怎麽会问这种问题——明显不是啊。
“那平时你的身份应该有你的办公室吧?”
奥斯顿点头。
“带我去看看。”得莲命令道,他有些事情想验证一下。
奥斯顿没有意见,只是拿出钥匙开门。
“等下。”得莲嗅了嗅,眉头一皱,他的脚步忽然一转,直直走到了窗边。
隔着无法打开的夹层玻璃,他对上了一双绿眸。
黑发青年面无表情,甚至还用指关节扣了扣窗。
雨夜,大风,一只不知何时挂在窗边的大猫,幽幽地看着他发疯爆锤变态……
哪怕是有剧本,得莲的神经也崩断了一瞬。
啊啊啊!生死时速!
亲亲宝贝们!中秋和国庆双快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