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拓,今天感觉怎么样?”
又是新的一天,从严拓醒来后,严妈每天都会坚持跟他对话,被无视也没关系。
今天严拓的心情不太好,视线都不愿抬起来,扫了一眼窗外的阳光后就虚闭上。
“要不要喝点粥?”严妈端着小碗,声音低微地说,“我带你去院子里晒晒阳光好吗?今天天气很好——”
病床上的严拓只是皱了下眉头,严妈就不敢再继续说下去了,把碗放在床头的柜子上,手不知该放在哪里,最后起身去卫生间洗毛巾。
洗到一半有圆小的东西砸在水面上,她抬手粗糙擦拭了下眼睛,继续低头使劲揉搓毛巾。
没多久医生来查房,检查完伤口后说严拓恢复得不错,这两天可以考虑出院或者转病房。
医生在说这些话的时候,严拓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好像他们在讨论的是别人,与自己无关。
等人走了,他才忽然拽了下严妈的袖子,用还没完全恢复的嗓子说:
“明天转病房吧。”
严妈还没反应过来,维持着刚刚的动作,手悬在半空,看起来有些好笑。
“你跟他说——”喉咙太久没有发出过声音,光是这几个字似乎就耗尽了严拓所有的力气,但他还是缓慢地说完了。
程延林刚签完一份千万金额的合同,转手交给安迪去存档,就接到张乐的电话。
“老程,你这消失也玩得太久了,晚上来我店里聚聚啊?李洪也来。”
程延林举着手机走进办公室,略微松了口气:“不去了,一会儿我得去医院。”
“我听说小拓拓已经醒了,他什么时候出院?我这个前老板去给他接风,到时候来顿接风宴。”
“还不一定。”程延林没把话说完。
出院了严拓也不一定去,他现在不再是以前什么都不记得的小神经病了。
“回头再聚吧,我请客。”程延林说。
“行吧,别忘了替我给严拓带个好,让他赶紧康复出院。”
挂断电话,程延林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今天工作结束得比以往早。
他单手解开禁锢了脖子一天的领带,想了几秒,拿上车钥匙出了门。
到医院门口时,程延林转身走进了卖花的小店,买了和上次一样的铃兰花。
“先生,看您眼熟,是不是之前也来买过呀?”包花的小姑娘长了一双笑眼,说话时笑眯眯的。
她手很巧,几下就把包花的纸折出漂亮的褶皱,在上面系上丝带。
“嗯。”程延林接过姑娘包好的花束,低头看白色鲜嫩的花瓣因递花的动作而来回抖动,带着生机勃勃的鲜活感。
“您是来医院看望病人的吧?祝他早日康复哦。”小姑娘笑着说。
程延林捧着花走出去,看远方天空灿烂的红霞,厚重的云片将太阳遮挡住,只留下它最后的光芒。
没有过多停留,他转身走进住院部,熟门熟路上了楼,却在进门前发现病房里换了人。
他迟疑地停下脚步,往后退了半步,确认门框旁挂着的门牌号。
确认自己没有走错,程延林转身打电话给严妈。
接到电话的严妈有些慌乱,说立马过来,让他稍等一下。
程延林挂断电话,站在走廊上,眼前病房的门没有闭严,能听到里面的交谈声,时不时还传出打闹的笑声。
严妈气喘吁吁赶过来,解释说下午一直在忙换病房的事,忘记告诉他了。
“换病房?”
“医生说伤口恢复得差不多了,可以转到精神科进行下一步治疗。”严妈说。
程延林皱起眉:“普通病房还是单人病房?怎么不提前跟我说。”
说着他就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
“小程,”严妈伸手阻拦他,“别麻烦了,普通病房住着也挺好的。”
程延林不打算和她争论这个,问她:“精神科的病房往哪边走?”
严妈神色怪异,吐字支支吾吾:“那个...”
程延林顿了下,捧着花的胳膊垂在身边,花瓣也随之吊在半空中。
“严拓是不是都想起来了?”
严妈露出难以启齿的表情,似乎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有多么过分。
反而程延林没有特别的反应,声线平稳地问:“他说什么了?”
“小拓说,暂时不想见你,”
虽然只是传话,但严妈却比任何人都要愧疚,下意识地不断抠着指甲,拇指已经流血都毫不知觉。
“阿姨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你耗费了多少时间和精力,但小拓现在精神状态不太好,我不敢刺激他....对不起小程。”
程延林明白。
对严妈来说,即便严拓现在说要天上的月亮,她也会想尽办法去摘。
程延林又何尝不是?
“我知道了,”他喉咙滚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觉得没什么好说的。
转身走出去几步后,他折回去,把手中的花递给严妈:“帮我把这个转交给严拓吧,我就不去见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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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这章比较短小,但后面会多多更新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