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准备就绪, 导演喊ACTION后,镜头给到了迟宇房间。
砰地一声,像是什么掉到地上,碎裂声惊醒了熟睡中的人。
迟宇掀开被子, 一脸烦躁地下床, 他并不关心屋外的人在做些什么, 只打算去厕所放水。
刚拉开门, 一股烧焦气味扑面而来, 厨房灶台上放着的油锅已经烧了起来, 迟昼慌乱中打翻了调料瓶,接了碗水就要往锅里倒。
手腕就是在这时候被人握住的, 迟昼下意识回头, 然后愣住。
迟宇在他呆愣时拿起盖子往锅上一盖, 直到火势渐渐小了,他才看向罪魁祸首:“油锅起火不能用水,这是常识。”
迟昼脸上的慌乱还未褪去,闻言脸颊涨得通红。
“大早上不睡觉跑到厨房放火, 闲的?”迟宇说到这顿了顿,没什么感情地挑了挑嘴角,“还是你真的很讨厌我,讨厌到想放把火和我同归于尽。”
“我才没有……”到底是自己理亏,迟昼说着声音渐渐低下去, “我才没这么傻。”
大概是初次见面那天, 迟宇给迟昼留下了很不好惹的印象, 那之后好几天迟昼都不太敢招惹迟宇, 不过时间一长,又有些故态复萌。
放假以来迟昼待在家里的时间多了, 在一个屋檐下相处,难免磕磕碰碰。
迟宇除了会去网吧,基本都待在自己房间,只有晚饭时两人才会坐在一张桌上。
前一天晚餐时间,迟昼吐槽迟宇总是最后一个上桌,吃饭还要三催四请。
迟宇反讽对方也没比自己好多少,十指不沾阳春水,连个蛋也不会煎。
大概是因为这句嘲讽,迟昼才会一大早跑到厨房煎蛋,差点引起火灾。
调料罐摔碎后玻璃碎片溅得到处都是,垃圾桶里扔了两个焦黑的蛋,厨房里一片狼藉。
“你最好是。”迟宇懒散垂着眼,“自己弄的烂摊子自己收拾。”
迟昼臭着脸:“我也没让你帮我收拾。”
迟宇不打算搭理他转身就走,迟昼却觉得自己被瞧不起了,有些恼羞成怒想扳回一城,追上去说:“还有,别以为你刚刚救了我,就能摆出一副哥哥的样子教训我,你以为你是谁……”
他追着迟宇一路到了厕所,直到对方站在马桶前,拉下裤子拉链。
迟宇偏头,不咸不淡地说:“没想到你还有这种癖好……”
迟昼落荒而逃。
这条从始至终只用了一个镜头,导演指出中间一段节奏有点问题,于是两人又拍了一遍。
又一条过后。
“不错,你们觉得呢?”导演端着保温杯慢悠悠喝了一口。
温瑾和袁昱凑在监视器前看完回放。
“我觉得还可以更好。”温瑾说。
袁昱握拳:“我也觉得!”
导演合上杯盖:“那就再来一遍。”
早上只排了两场戏,温瑾和袁昱没NG几次,工作人员也跟着提早收工。
袁昱耶了一声,抬手和温瑾击了个掌,高兴之余还想拉着人转圈。
忽然感觉后脖颈一凉,他疑惑着转过身去。
顾司玙仍旧站在阳台的那片阳光里,姿势松散随意。
冷白色的眼皮稍稍耷拉着,正一眨不眨看着这边,视线落在他和温瑾在相击的手掌上。
这眼神,怎么说呢,看得人怪瘆得慌!
袁昱下意识将手收回,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顾司玙先一步朝这边走了过来。
他略过袁昱,一双眼睛只落在温瑾面上:“下午几点开拍?”
“一点,你下午还在?”
温瑾拧开小米递过来的水喝了一口,仰头时露出好看的脖颈线条,他皮肤很白,带着点奶,喉结随着喝水动作上下滑动。
垂下的眼帘将沉沉眸色掩盖起来,顾司玙再开口时嗓子有点哑:“要回去录歌,新专辑,估计会忙一段时间。”
“没关系,你忙,还需要了解什么都可以给我发微信,或者打电话,如果我帮得上忙。”温瑾将水盖起来递给小米,笑了笑说,“不过拍戏期间我不怎么看手机,大概不能及时回复。”
“你可以把拍摄计划发我一份。”
温瑾疑惑地眨眨眼,顾司玙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这样我才知道你什么时候有空,能做到有效沟通。”
“也行,那我现在发你,要不一回头就给忘了。”温瑾拿出手机点开文档按下转发,一边问,“你现在就走?要不要一起吃顿午饭?”
顾司玙抬腕看了看表:“下次吧。”
中午休息时间不多,回酒店路上得耽误大半个小时,温瑾和袁昱就在保姆车上休息用餐。
温瑾吃的减脂餐,两格饭盒,左边白灼大虾,右边生菜拌鸡肉沙拉。
减肥不仅要控油控碳水还得控盐,沙拉里就放了点油醋汁,卖相还不错,就是没什么味。
吃了二十多天减脂餐,瘦是瘦了,达到了导演要求有些营养不良的清瘦体型,就是吃饭时变得有些麻木。
像是没有感情的咀嚼机器,温瑾尽量将思绪放空,不去看袁昱面前十分丰富的四菜一汤。
迟昼是从小泡在蜜罐里长大的,比起温瑾,导演希望袁昱稍稍胖个几斤,所以他这几天都是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剧组盒饭不错,特意请了四星级酒店厨师掌勺。
袁昱塞了个丸子在嘴里,咽下后对温瑾说:“这丸子做得不错,你平时不也吃水煮牛肉,要不尝尝?”
“还是算了。”温瑾摇摇头,视线却停在袁昱那色香味俱全的餐盘上,将一只水煮虾塞进嘴里,“我忽然觉得,和你一起吃饭是个错误选择。”
“考验你意志力的时候到了,嘿嘿。”袁昱又叉起一个肉丸,“说起减肥,我也算深受其害,上上部戏杀青后我在家闲了两个多月,天天点外卖体重飙到一百四十几,等快开机了去拍定妆照,导演看我那不可置信的眼神,我到现在还记得。他当时气得差点把我打包塞到隔壁节目组,你猜猜那个组拍的什么?”
温瑾眨了下眼:“什么?”
袁昱:“是个种地节目。”
温瑾:“让你去种地减肥?”
“不不不。”袁昱深沉地摇了摇头,“他说那节目组养了一个月的猪仔都没我能长,让我去传授点增肥经验。”
温瑾扑哧一下笑出声,非常庆幸自己听这个故事时,上一口已经咽了下去,笑了一会儿又问:“后来呢?”
“后来当然是拼命减肥,大半个月时间,在开机前瘦了近二十斤。”袁昱回想起那段黑暗的日子,五官都皱了起来,“有几天饿得快疯了,面前有个人都想抓过来啃两口。”
“那之后,经纪人严格监测我的体重,但凡重了一斤,第二天餐量直接减半……所以,知道拍这部电影我为什么这么开心了吧哈哈,以工作的名义毫无负担的吃吃喝喝。”
“确实。”温瑾吃了块鸡肉,慢慢嚼完咽下去,“不过你还是稍稍收敛一点。”
袁昱:“当心乐极生悲?”
“不。”温瑾一脸严肃地摇头,“太胖会不接戏。”
*
接下来几天拍的都是迟昼和迟宇各种争锋相对的剧情。
很快就到了迟昼生日这天,迟昼说成年礼想在KTV办生日趴,爸妈特意订了大包,供他邀请同学。
迟宇本来不打算参加,又在爸妈期待的眼神中妥协。
周越扮演的角色名叫谢澜,家里开了间物流公司,是他们学校里有名的富二代。
上次期末考试迟昼揭发谢澜作弊,谢澜被学校记过,两人因此结下梁子。
这次生日迟昼只邀请了关系不错的同学,没想到谢澜竟然会不请自来。
谢澜带了礼物,伸手不打笑脸人,迟昼也不好叫他离开。
同学里大部分是未成年,迟昼点了果汁和小吃拼盘,十几个人聚在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
“等等,我点的歌到了,你们先玩着。”
迟宇坐在沙发另一端玩消消乐,忽然一阵魔音穿耳,迟昼点了首完全不符合他音域的歌,正抱着麦克风鬼哭狼嚎。
迟宇皱了皱眉,冷着一张脸离开包厢。
“我怎么可能跟他握手言和,你上次不是说那小子长得不错?”
迟宇大厅沙发上抽了大半支烟,有人在隔壁坐下来,中间隔着一道木质挡板。
他一开始并没注意对方在说些什么,只是随意一瞥,透过档板缝隙发现这人是迟昼同学。
谢澜靠着沙发,一副吊儿郎当样:“我懂你,你先去附近酒店开个房间,我待会儿就把人给你弄过来。”
“对,你上次给我的药还剩了一些……怕什么,他家里没什么背景,父母是医生,你就算把人玩死了,我也能想办法帮你摆平。”
迟昼他们赶到大厅的时候,谢澜已经被迟宇打得奄奄一息,KTV工作人员根本拦不住只好报警。
参加生日宴的人都被带到了派出所,民警询问迟宇和谢澜为什么打架时大家一脸懵逼。
周越这几场戏份还挺多,光是打电话那场就NG了好几次,第一遍太过痞气导演让收着点,第二遍又因为忘词卡壳,来来回回拍了七八条都没让导演满意。
这是经纪人给他接的第一个剧本,在此之前周越表演基础为零,进组前公司请了老师进行集训,很显然,效果并不尽如人意。
随着NG次数越多,周越表现得越来越差,温瑾帮着搭了许多遍没显得不耐烦,倒是导演,再次喊停之后将人臭骂一顿。
休息时间,温瑾站在门口的台阶上透气。
城市的灯光将夜空点亮,淡淡的橘色和墨蓝色融合在一起,连一颗星星也看不到。
顾司玙的微信就是这时候发来的。
顾司玙:到酒店了吗?
温瑾:还没收工。
顾司玙:临时加戏?
温瑾:不是,有场戏还没拍完,今晚估计得熬一下。
“阿瑾。”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瑾输入的动作一顿,周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的,眉梢沾着些水汽,应该是才洗了把脸。
他看上去神情有些恍惚,大概是因为刚刚被导演骂了一顿。
“抱歉啊,连累你陪着我一起加班。”
温瑾也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没什么经验的演员在镜头前完全放不开,又或许会因为现场人太多,根本无法沉浸到角色中去。
“刚开始拍戏都会这样,你尽快调整好状态就行。”
温瑾出于同事的角度安慰道,这时候再去指责解决不了任何问题,要真把周越心态弄崩了,反而会更影响拍摄进度。
周越却不这么想,对他来说,温瑾对他和旁人没什么两样,这件事本身就是最大的打击。
双重打击之下周越开始胡言乱语:“果然是阿瑾,就算和前男友待在一个剧组,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到底是你太理智公私分明,还是我在你心里已经掀不起任何涟漪?你现在一定在心里嘲笑我吧,嘲笑我不自量力。”
温瑾之前就说过自己不可能因为分手买醉,或者做出一些不理智的行为,如果周越想看到那样的自己,注定会觉得失望。
面对这样无端的指责,温瑾平静地看着周越:“所以你是因为我NG这么多次?还是你希望我在面对你时NG十次才算公平?”
“周越,我总以为认识四年你该对我足够了解,现在才发现,其实是我对你认识不深。”
温瑾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无用的沟通上,如果一个人对你已经有了一些误解,那再用力的解释也是徒劳。
他说完转身离开,周越却又在身后道歉。
“是我口不择言,阿瑾,你现在一定很讨厌我吧?我倒宁愿你讨厌我……”周越扯出一抹自嘲的笑,“起码说明我在你心里仍旧是特别的。”
温瑾轻轻皱了皱眉:“与其纠结这些,不如想想怎么把戏拍好。”
要说心情没受到一定影响是不可能的,温瑾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小米正在吃剧组提供的宵夜。
拒绝了小米的宵夜邀请,温瑾在沙发上坐下来,他许久没回复消息,顾司玙又发了两条微信。
顾司玙:辛苦了,拍个月亮给你看看。
顾司玙:[图片]
墨蓝色夜空中挂着一轮明月,还差一点就是正圆。
但这丝毫不影响它的美,月光似乎能抚平情绪,温瑾看着看着,心底那点烦闷渐渐散开。
*
熬着大夜开拍,大家明显都有些困了,好不容易电话这段算是过了,次日,打架的戏份又拍了将近一天。
这天也是凌晨一点才收工,回去躺下都快三点,连续熬了两天夜,工作人员表面上没说什么,私底下都在吐槽。
导演连夜联系编剧,表示谢澜这个角色的该删的地方先删了,不删的话就算拍了也用不了浪费大家时间。
要是往前十年,那时候刘导眼里绝对容不下这种沙子,奈何经济下滑影视寒冬,他有时候也不得不向资本低头。
原以为谢澜这个角色并不复杂,一般新人稍稍调教也能演出不错的效果,万万没想到这周越就是块榆木疙瘩,怎么敲都不会开窍。
陆离是在开机后一周进的组,迟宇和谢澜打架的这天晚上,他是派出所值班民警之一。
迟宇和陈警官算是老熟人,当时迟宇被立案调查,陈朔是调查刑警之一,也是陈朔发现了迟宇身世,帮他找到了亲生父母。
陈朔在打击贩卖人口这块深耕十多年,两年前,也就是迟宇入狱之后,他差点就触及到犯罪集团核心,却被人陷害后调到这里。
迟宇面对民警询问一句不答,陈朔拍了拍同事的肩:“你先去休息,这里我来。”
“好久不见。”
说实话,这人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迟宇并不是很想和对方见面。
转念一想,正因为陈朔见过他最狼狈的样子,和杀了自己的养父相比,打架斗殴实在不算什么。
陈朔将待机的电脑按亮,打开文档,抬眼看向迟宇:“为什么打架?”
迟宇扯了扯嘴角没有回答。
“我以为,你曾亲身经历过,应该知道以暴制暴不能解决问题。”陈朔平静地说,倒也不是失望的语气。
“那你错了,很多时候暴力比法律更有用,就像法律无法制裁家暴我十几年的人渣。”迟宇身体稍稍向前,眉梢微挑,“同样的,法律无法给予你想要的正义,不然你又为什么会在这里?”
在执法人员面前说这种话,简直是一种挑衅。
镜头里两人被办工桌隔开,左边陈硕一身正装正襟危坐,右边迟宇懒散恣意,像是对一切都毫不在意。
气氛倏然变得紧张。
对峙片刻后陈朔忽然笑了,有些无奈地摇头:“你这小子,还是和当年一样。”
“你倒是和以前不一样。”迟宇挑了挑嘴角,懒懒掀起眼皮:“陈警官有没有考虑过换份工作?经常值夜班容易秃头。”
这边像是老友叙旧,不像审问犯人。
不远处围观群众目瞪口呆。
有人感叹:“好家伙,怪不得你哥敢揍谢澜,原来是局子里有人啊。”
迟昼忍了又忍,在陈朔不在的空档跑到迟宇面前,问他:“为什么要打架?”
一个问题被问无数遍,迟宇有些烦躁地抬眼:“与你无关。”
“你把所有人连累到派出所叫与我无关?你还记不记得今天是我生日?”迟昼咬了咬唇,气愤之下有些话不经大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暴力狂就只会用拳头解决问题。”
后续剧情是谢澜被带到医院治疗,陈朔询问笔录时,他一口咬定是迟宇忽然发疯,自己根本没惹对方。
谢澜不接受调解,一定要起诉迟宇。
陈朔调查了现场监控,证实确实是迟宇先动的手。
紧接着他发现迟宇动手前谢澜在打电话,摄像头能捕捉画面却没有声音,于是陈朔找了前同事将唇语翻译过来,终于真相大白。
谢澜下药未遂,陈朔还顺藤摸瓜查到他之前的犯罪事实,连带着打掉了一个卖药窝点。
这些剧情又拍了大半个月。
这天是导演生日,邀请大家去他名下庄园参加生日宴会。
不光邀请了剧组全员,还请了许多朋友。
当然,导演的朋友大多数是导演和编剧,还有一些业界大拿,影帝影后当红演员。
与其说是生日宴,更像是电影节,就差铺上红毯全网直播。
温瑾是和袁昱一起过去的,距离影视基地大概一个半小时车程,车进入大门后先是经过一片跑马场,然后是一片人工湖,独栋大别墅立在景观花园之后。
温瑾他们到的时候大厅里已经聚集了一些宾客,三三两两站在一起喝酒聊天。
有一些是合作过的前辈和导演,温瑾打完招呼后找到一处偏僻的露台,端着杯柠檬水小口喝着。
不管入圈多久,他果然还是没能习惯这样的交际场合。
好在现场那么多人,不会有人发现少他一个。
有鸟叫声传来,温瑾撑着露台栏杆往下看,袁昱就是这时候找过来的:“原来你在这,我找了你好久。”
袁昱说他也不喜欢这样的场合,在场大咖云集说话压力好大,还是和温瑾待在一起比较舒服。
最后吐槽:“这和休息日被迫团建有什么区别?”
“那还是有些不一样的。”温瑾说,“生日宴会和拍戏一天,你选?”
“那我还是选生日宴,快一个月每天剧组酒店两点一线,我快发霉了都。”袁昱皱着脸道,“我没戏的时候还会睡个懒觉,你呢,不管有戏没戏天天往剧组跑,这难道就是学霸的自我修养?等等,你高中不会也是这么卷过来的吧?”
温瑾:“可能我这人比较无聊,除了学习拍戏之外也没有别的爱好。”
“可是学习也很无聊啊。”袁昱打了个补丁,“啊,当然,是对于我这样的学渣来说。”
说到这,袁昱一脸八卦问:“那你高中也没谈个恋爱什么的?”
温瑾摇头。
袁昱震惊:“啊?!你都长了这么一张脸竟然还不早恋?暴殄天物啊暴殄天物!”
“学生不该以学习为重?”温瑾反问。
“你这语气,更适合当教导主任。”袁昱撇了撇嘴,“该不会高中时期有人向你告白,你都是这么拒绝的吧?”
温瑾:“……”
确实是这么说的,一开始大家还以为只是借口,渐渐发现,他似乎真的没有恋爱打算,告白的人这才慢慢少了。
袁昱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又问:“难道在跟你告白的人中,你就没遇到一个有好感的,或是印象深刻的存在?”
印象深刻……还真有。
那时候温瑾经常会收到情书,他通常都是一封不拆给退回去,遇到没署名的,就会拿回家好好收着。
不看,但也不扔,总觉得把人家的心意扔到垃圾桶里,很不礼貌。
很快抽屉一层被塞满各种颜色的信封,某天温瑾忽然发现,其中深蓝色信封占据了绝大部分,同一材质蓝色信封的右下角,竟然还标有编号。
他当时觉得奇怪,于是将这些信挑了出来。
编号从1排18,平均算下来,几乎每隔两周就有一封。
封面没有署名,只在正中央写着温瑾收,字体干净隽秀,明显出自同一个人。
直到高三毕业,对方竟然送了整整五十一封。
他这么一停顿,袁昱雷达立马响起来,张大眼睛一副好奇表情:“还真有?谁啊谁啊?”
温瑾却忽然笑了:“你怎么和我一个朋友一样八卦。”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袁昱摸了摸鼻子,“能让你觉得印象深刻的,肯定是特别特别的人,快说快说。”
袁昱求瓜若渴,温瑾却摇了摇头,他并不知道那人是谁,也不想把人家的心意当成八卦消遣。
没吃到瓜的袁昱一副失望表情。
“说什么?”
顾司玙到的时候正好听见最后一句,顺势插进了这个话题。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短款外套,两条逆天大长腿更加抓人眼球,颈后的狼尾比上次见面长了一些,上半部分略微修剪过更具层次。
全身上下只有左耳戴的那枚耳钉作为装饰,蓝色宝石在阳光下时不时折射出一道光芒。
温瑾这才发现他竟然是有耳洞的,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袁昱先一步回答顾司玙的问题:“在聊高中时期向他告白的人里,让他印象最深刻的那位。不过我怎么问他都不肯说,吃瓜吃一半的感觉,谁懂?”
顾司玙闻言眸光闪了闪,顺着袁昱的话说:“我也挺想知道那个人是谁。”
两道视线不约而同落到温瑾身上,温瑾顿了顿才说:“其实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我只知道他应该……喜欢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