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位天使都会在百岁举办成年礼, 距离苏诃成年只差半岁，或许是基因使然，他比许多成年天使都要高大半个头。
菲尔很喜欢长在天河旁的雪莲花，苏诃便在天亮前横跨半城为他摘下一捧。
于是菲尔每天醒来都会看到窗台上盛放的雪莲, 花瓣上还缀着点点露珠。
这天菲尔比以往醒得要早一些, 推开窗户, 恰好看到苏诃捧着雪莲朝他飞来。
天使总是飞来飞去, 很多场戏都需要用到威亚, 开拍前, 温瑾非常细心的对顾司玙说了注意事项。
“最重要的是核心稳定，保持平衡, 从那边过来的时候你身体需要前倾, 这样拍出来才会好看。”
顾司玙唇角含笑嗯了一声：“我记住了, 温老师。”
“那我先上去了。”
温瑾说完先去了二楼卧室准备，这边顾司玙很快穿戴好威亚，工作人员仔细检查一遍后对导演点了点头。
“这场戏没有台词光凭眼神，你没有表演经验可能把握不准。”导演拿着扩音器对顾司玙说, “不过没关系，咱们可以多来几条。”
在导演喊action后，温瑾推开了面前的彩色玻璃窗。
一阵风猛地灌进来，吹动了他额前微卷的发。
菲尔眯了眯眼，漫天霞光中, 苏诃煽动着大大的翅膀朝他飞了过来。
露珠将苏诃的前襟沾湿了些, 他振着翅膀在窗前停驻, 将怀里那捧雪莲献给菲尔。
眼里载着满满的热烈与赤诚, 他微微仰着头，就像在仰望生命中唯一崇敬热爱的神祇, 唯一将他点亮的光。
这一瞬间，温瑾的心跳仿佛漏掉了一拍。
直到导演喊卡，大家一起凑到监视器前看回放。
“玙哥你刚刚这段眼神戏也太好了吧，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的心动。”姜星想到自己早上拍第一条时NG好几遍，捂着心口道，“又能唱又能演，还让不让人活了！”
“还是温老师带得好。”顾司玙语气淡淡。
温瑾刚拧开水喝了一口，闻言差点呛到。
“也是啊。”姜星歪了歪头看着温瑾，“对着这样一张脸，确实很容易演出心动的感觉。”
导演将几个机位的视频看了一遍，十分满意地点头，“不错不错。”又指着其中一个怼脸拍温瑾的机位道，“温瑾最后这一秒的愣神也是点睛之笔。”
顺着导演所指的方向，温瑾将视线落在自己脸上，接着缓缓睁大了眼。
那并不是他设计之内的反应。
他下意识转头去看顾司玙，恰好对方也朝他看了过来，漆黑的眸子里缀着点点笑意，就像是银河中闪烁的细碎星辰。
被这双眼睛看着，有那一瞬间的怔愣似乎也很正常。
温瑾这么想着，将心里奇怪的感觉压了下去。
“真的好配，我无法想象后期制作完毕，这一幕同框能有多美！”姜星还在感叹。
“你这会儿就嗑上了。”盛南斜眼看他，“那你还上赶着横插一脚。”
“我是罪人！”姜星捂脸，“我一开始还觉得和玙哥演情敌刺激来着，现在只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下午又拍了两场戏，剧情进度条来到苏诃为了博取菲尔关注，时常带伤回来。
接下来就要拍两人情感的转折。
窗外已经完全暗了下来，昏暗的屋子里灯火微微摇曳。
菲尔侧躺在柔软的大床上，半边脸陷进枕头里，灯光在他脸上打出好看的光影，耳后金色流苏自然垂下，勾勒出流畅的脖颈线条。
一道高大的黑影缓缓爬上他的身体，苏诃收起翅膀蹲下来，极力屏住呼吸，唯恐惊醒睡梦中的人。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菲尔的脸，视线从光洁的额头往下，一寸一寸描摹着他的五官，最终落在那张粉色的唇上。
苏诃低下头，一点点拉近两人间的距离，又在碰到菲尔嘴唇前停驻，然后越过双唇，在他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镜头里看着像是真吻，实际上只是借位，当顾司玙温热的鼻息扑在温瑾前额，他下意识想眨眨眼，又硬生生忍住了。
一吻还没结束，导演站起来喊了声卡。
“阿玙你这里可以再慢一点，吻下去的时候手不要抓着床单，这样画面会不好看。”
顾司玙绷着下颌应了声好。
导演：“那先休息十分钟，你再调整一下。”
温瑾从床上坐起来，抬眼对上他紧绷的表情，安慰道：“没关系，你已经表现得很好了，NG什么的都很正常。”
对于顾司玙这样的直男来说，要亲一个男生，就算只是借位，应该也蛮困难的。
“你要实在别扭，就试着把我当成你喜欢的人。”温瑾说。
顾司玙站起身，视线停在被自己抓皱的床单处，声音有些沉：“你似乎很有经验？”
“那倒没有。”温瑾咳了一声，“我也只拍过一次吻戏。”
说起来，他之前接的剧本都是偏剧情向的，唯一那部感情戏，他在片中饰演实习小警察，从歹徒刀下救了一个女生，那女生对他一见钟情，之后经常去警局找他。
是常见的清冷学霸配小太阳，仅有的吻戏是女生告白时在他侧脸亲了一下。
顾司玙侧目：“只？”
“比起这次剧本里的吻戏来说，算是少的。”温瑾很认真地说。
就这短短不到十分钟的剧情，竟然有三场吻戏。
接下来又拍了两条，导演始终觉得顾司玙有点紧绷。
这才是没有表演经验的人该有的样子，大概是送花那条眼神戏太过惊艳，两相对比有了明星差距。
“要不我给你示范一下？”
导演走到床前蹲下，正打算俯身示范，被顾司玙按住肩膀。
“我知道了，再来一条。”说话的人绷着唇角。
“啊？”导演有些疑惑地站起来，又点点头，“行，那再来一条。”
*
收工时将近九点，姜星提议去吃宵夜，回到酒店时已经十一点多了，温瑾洗漱完仰躺着和齐宁发微信。
如果不是手里还有那档综艺还没录完，齐宁绝对会跟着出国全程围观。
齐宁：阿瑾阿瑾，和顾司玙拍亲密戏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温瑾：说实话，有点奇怪……
齐宁：可能是因为你们俩太熟了？
温瑾：我也是这么想的。
温瑾又想到NG好几次的最后一条，输入：比起我，顾司玙更别扭吧。
齐宁：确实，毕竟我偶像是个直的哈哈。
齐宁：不过你要相信他很敬业，只要接了，就会尽力做到最好！
齐宁：而且这才第一天，相信我，等你们完全沉浸在角色里，就不会觉得奇怪了！
温瑾：你最近说话怎么一套一套的。
齐宁：那还不是被锻炼出来的么，阿瑾你不知道，有些艺人特别难搞，小牌大耍，根本不把幕后工作人员当人。
齐宁：其实我一有个疑惑，像你们演员跟着剧本经历了不同的感情之后，恋爱观什么的会受到影响吗？
温瑾：或多或少也会有一点吧，所以才会有出戏困难那么一说。
齐宁：也是哈，那也相当于谈了那么多次恋爱，或许还可以成为恋爱大师！
温瑾：那倒不至于，剧情中的人，为什么会对一个人动心，喜欢一个人会有什么样的表现，这些剧本上都写得清清楚楚。
温瑾：现实中人的情感是错综复杂的，就像很多时候最了解我的人是我，最不了解我的人也还是我。
齐宁：这么说好像确实。
同一时间，顾司玙也在和时琛发微信。
时琛：怎么样怎么样？
顾司玙：什么怎么样？
时琛：听说你们俩今天拍了吻戏，你竟然还NG了好几次哈哈，该不会是想借故多亲吧？
顾司玙：只是借位，懂？
时琛：这样啊，所以……你那几次NG不会真是因为紧张吧？
顾司玙：……
时琛：哈哈哈哈，阿玙你也太纯情了吧！一个借位的额头吻而已，淡定，淡定。
顾司玙：闭嘴。
时琛：虽然你对我这么凶，但我还是忍不住想要助攻。
时琛：圈里那么多因戏生情的cp，可见大多数演员入戏之后，很容易将对角色的感情，转移到扮演者身上。所以，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
顾司玙盯着最后一句看了许久，又想到两人接下来要拍摄的那些剧情。
怎么说呢……如果温瑾入戏太深没法出戏的话，拍完后估计要把他拉黑了。
他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拨通了经纪人于宽的电话。
“剧本还能改吗？”
劈头盖脸这么一句，把于宽都问懵了。
“你是觉得剧本有什么问题吗？”于宽说完，想到晚上接连NG的那条吻戏，“要改也不是不行，就是来来回回又得耽误些时间，距离过年也只有十几天了，要不就等年后再拍？”
“算了。”
顾司玙失笑，他真是魔怔了，竟然会被时琛的话给绕进去。
如果真的会因为相互喜欢偶像剧般的桥段生情，那么，温瑾到底喜欢的是自己，还是他所扮演的那个角色？
“那个，我知道作为一个直男，要和同性拍亲密戏确实有点那啥，或者咱们直接换个剧本？”于宽完全曲解了他的意思，“反正前期的投入还不算太多……”
“谁说我直了？”
于宽话没说完，被顾司玙突如其来的出柜定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找回声音，“等等，你什么时候弯的？！”
*
迅速调整好心态后，温瑾再看剧本时已经进入了角色当中。
随着剧情拍摄不断推进，顾司玙明显感觉到温瑾对自己的态度有了转变。
比如拍戏的间隙都不怎么和他说话了，像极了故事中的菲尔。
身为六翼天使，菲尔在苏诃偷偷进入房间时就醒了，在被偷吻后极度震惊。
对于菲尔来说，苏诃是自己亲手养大的，尽管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一直把对方当做弟弟。
他从没想过，苏诃会对他怀有不一样的感情。
或许，是两人朝夕相处让苏诃产生了某种错觉。
这天好友夏维来访，夏维就是姜星扮演的六翼天使，和菲尔先后诞生于雨花台。
两人在茶室聊天，每隔一会儿苏诃就会找借口进来一趟，又是添水，又是送各种点心。
“我说，我长得完全不像恶魔吧，为什么每次过来苏诃都对我一脸防备？”夏维吐槽，“要不是知道你俩不是那种关系，我都觉得他把我当情敌了。”
一句话成功让菲尔变了脸色。
“他都快成年了，你有没有想过把他送去天使学院？亲爱的菲尔，你总不能保护他一辈子。”这不是夏维第一次这样建议，过去菲尔总是担心苏诃去了学院会被欺负。
或许，保持适当的距离，才是他们该有的相处方式。
于是夏维离开后，菲尔对苏诃说了，打算把他送去天使学院待一阵子。
苏诃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夏维随口一说哥哥就要把我送走？”
菲尔解释：“和夏维无关，苏诃，你的人生不该整天围着我打转，你该为自己而活。”
“你说过我可以一直待在你身边。”苏诃到这顿了顿，一手撑在椅背上，慢慢俯下身靠近菲尔，轻声问，“还是哥哥怕了？”
“我怕什么？”
“怕你会情不自禁喜欢上我。”宛如恶魔的蛊惑。
在菲尔推开他的前一秒，苏诃率先站直身体，沉沉的视线落下来，直直映入菲尔眼底，“就算要把我送走，可不可以等几个月之后？唯一的成年礼，我想留在哥哥身边。”
很快就到了成年礼这天，苏诃亲自下厨做了一顿大餐，百花齐放的庭院里，烛光随着微风耸动。
菲尔最近一直在准备苏诃的成年礼，那是他耗费大量心力做的护盾。
“有它在，你以后就不会那么容易受伤了。”
“比起这个，我更想要的礼物是哥哥。”
幽幽的声音传来，菲尔只觉得一阵眩晕，眼前缓缓黑了下去。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苏诃坐在床旁，正在轻轻抚摸他的侧脸。
菲尔想要打掉他的手，才发现自己四肢都被金色的链条缠缚，轻轻一动就会发出叮铃声响。
“苏诃，你这样做，会让我觉得我这么多年的教导很失败。”菲尔眼里流露出失望神色，“你不会以为这样就能困住我吧？”
“我才没有那么天真。”苏诃轻轻笑着，“所以我在你喝的那碗汤里，加了别的东西。”
菲尔：“……恶魔之血，你去了黑市交易？”
苏诃笑了：“不愧是大天使，到了这种时候依旧这么淡定。”
天使与恶魔生来对立，互不相容，就算是六翼天使，在沾染恶魔血液后，都会在一段时间内失去所有灵力。
这种违禁品虽然难寻，但在黑市只要肯花金币，就能买到一切想要的东西。
苏诃单手捧着菲尔的脸，一点点俯下身，想要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菲尔偏过头，苏诃的唇便落在了他的侧颈。
苏诃也不恼，低笑着在他耳边呢喃：“哥哥，你是我的。”
这之后还有许多剧情，杀青那场戏是在一周后，菲尔握着圣剑刺入苏诃胸膛。
拍完后一段时间温瑾始终沉浸在剧情里，情绪有些低落。
顾司玙递给他一瓶水，温瑾接过来时一句话也没说。
姜星见状笑了：“都怪玙哥你演的角色太过于变tai，换做是我，现在立刻马上离你十米远。”
“刚开始是谁在那里嗑来着？”盛南吐槽，“还说要把自己埋了给他俩助兴。”
姜星：“嗑cp我就爱嗑这种血腥爱情，现实中嘛，遇到苏诃这种人还是早跑为妙。”
“抱歉，我好像有点入戏太深。”温瑾用带着歉意的语气道。
“没关系，苏诃是苏诃，我只是我。”顾司玙挑了挑嘴角，“你讨厌苏诃，关我顾司玙什么事？”
温瑾微微一怔，然后很轻地笑了：“你说得对，你只是顾司玙。”
他顿了顿又有些惊讶：“不过你竟然一点也没有被影响。”
“所以我注定不能成为一名好的演员。”顾司玙说。
“我记得表演课老师说过，要沉浸在自己扮演的角色里，但不要过于沉浸。”温瑾微微蹙着眉，“这其中的分寸，很难把握。”
顾司玙：“所以你以前都是怎么出戏的？”
“睡觉，运动，看书。”温瑾思考着回答，“有时候会出去旅游放松一下。”
“那我们去滑雪吧。”顾司玙看着他的眼睛，“来都来了，总不能只是为了工作。”
这是想帮他出戏吧？
温瑾飞快地眨了眨眼：“快速入戏和出戏都是演员的必修课，不管什么情绪我都可以自己消化，你不用太在意。”
“如果是因为我扮演的苏诃让你产生了一点阴影，那也该由我来帮你擦除这抹阴影。”顾司玙垂着眼，“就是不知道温老师给不给这个机会？”
*
滑雪的事就这么定了下来。
姜星第一个举双手赞成，盛南自然是要跟着凑这个热闹的，至于路言向来是要和大部队一起走的。
于是于宽带着剧组一众工作人员回国继续后期制作，温瑾和顾司玙他们则开车去了阿尔。
这里有着著名的滑雪胜地三谷滑雪场，也是世界上目前最大的滑雪胜地。
游客可以直接住在滑雪场内，于是顾司玙订了一栋颇具当地特色的木屋别墅，室内装饰是繁复夸张的洛可可风格。
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壁炉里炭火烧得正旺，时不时发出噼啪声响。
姜星一进门就脱掉了羽绒服，将自己扔进沙发里。
“好累，要不咱们今天先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明天再去滑雪怎么样？”
“还真是当代年轻人旅游现状。”
姜星将自己翻了个面，仰头去看盛南：“什么意思？”
盛南：“当代年轻人旅游现状，睡到中午才出门，逛两个小时嫌累，在酒店窝着点外卖。”
姜星皱皱鼻子，不以为然：“你说的那是旅游，咱这是度假，当然怎么舒服怎么来。”
这边两人日常斗嘴，顾司玙顺手将围巾挂起来，和温瑾那条挨在一起。
“饿了吗？”他淡声询问。
温瑾摇摇头：“刚刚在车上吃了很多零食。”
“那先回房间休息一下？”
“好。”
得到肯定回答，顾司玙和温瑾拖着行李箱走到最里间停下，“这边安静一点。”他说到这，朝客厅里打闹的两人扬了扬下巴，“他们很吵。”
房间里有一扇很大的落地窗，透过干净明亮的窗户能看到大片雪景，不远处山脉上各种难度的雪道纵横，半空中有缆车上上下下。
温瑾顺手拍了一张给齐宁发了过去，立马收到了对方的回复。
齐宁：！！！
齐宁：你们不是昨天拍完今天回国？怎么又跑去滑雪了？
温瑾：来都来了，总不能只为了工作。
齐宁：？这话可不像是你会说的。
温瑾微微一怔，他竟然下意识把顾司玙说的话发了出去。
不过齐宁只是随口一问，很快将重点放在别的上面。
齐宁：你知不知道工作之余看到这样一张照片，对打工人来说是多么大的伤害！
齐宁：暴风哭泣jpg
齐宁：我也好想和我偶像们一起旅游啊！
温瑾：换个角度想想，你现在也和很多人的偶像一起在录节目。
齐宁：好像有被安慰到哈哈
温瑾侧躺在床上和齐宁发微信，困意渐渐袭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窗外下着大雪。
温瑾去浴室洗了把脸，走到客厅时闻到了食物的香气。
“阿瑾你醒啦。”姜星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和盛南开黑，看到他走过来百忙之中打了个招呼，“我刚刚还想去叫你来着，我哥不让。”
“抱歉，我该订个闹钟。”
温瑾话音刚落，顾司玙端着盘沙拉从厨房走出来，他上半身穿着黑色围裙，系带勾勒出劲瘦的腰，围裙下塞了件毛衣却半点不显臃肿。
温瑾的视线落在顾司玙身上稍稍一顿，听见他说：“不用在意，这家伙也才刚起十多分钟。”
温瑾看看姜星又看看顾司玙：“你们下午都没出去玩吗？”
“我们怎么可能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姜星按下回城后笑嘻嘻答。
“别听他的。”温瑾还没来得及内疚，顾司玙毫不留情戳破姜星的冠冕堂皇，朝窗外扬了扬下巴，“只是因为外面下雪。”
温瑾松了口气，跟着顾司玙进到厨房。
锅里汤汁咕嘟咕嘟翻滚着，散发的酒香更加浓郁。
“你在做红酒炖牛肉？”
顾司玙嗯了一声：“还需要再炖一会儿。”他说着变魔术似的拿出两块巧克力，“饿的话先垫垫肚子。”
“谢谢。”温瑾驾轻就熟地剥开咬了一口，到现在竟然觉得这味道不像之前那样难以接受。
顾司玙将另一块放进他手心，“还剩最后一块别被姜星看到。”
温瑾抿了抿唇：“吃独食不太好吧……”
顾司玙眉梢微挑：“这是为了他好，他再继续胖下去，下颌线就要没了。”
倒不至于这么夸张，只是姜星一直都有婴儿肥，相同的体重下，看着会比其他人要胖一些。
温瑾很快吃完一块巧克力，将包装纸扔进垃圾桶：“还需要做什么吗？我可以帮忙。”
“不用，都准备得差不多了。”顾司玙在平底锅里放入黄油，开火，“你要觉得过意不去，陪我聊天就好。”
“我听宽哥说MV定在情人节上线，重新编曲来得及吗？”温瑾想了想问。
“等他们做完后期剪辑，时间上应该差不多。”顾司玙说完，发现温瑾有些欲言又止，于是问，“你有别的顾虑？”
“也不是。”温瑾摸了摸鼻子，“就是觉得，这个故事在情人节上线有点报社。”
顾司玙听完就笑了，“如果是你，会喜欢苏诃那样的人吗？”
“不会。”
顾司玙点点头，这回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顿了顿又状似随意问：“过完年之后有什么工作安排吗？”
“暂时还没有。”温瑾说，“徐姐在谈一个代言，定下的话要拍广告，或许还要参加品牌线下新品发布会。”
顾司玙：“我以为你不喜欢这些。”
温瑾：“确实不太喜欢，但在商言商，公司签我也不是做慈善，能让我自由挑选剧本就已经挺好了。而且，徐姐已经顶着压力尽量少接这方面的工作，我也不想让她为难。”
“你合同还有几年到期？”顾司玙又问。
“快两年。”温瑾答。
顾司玙：“等合同期满，可以考虑自己组建工作室，这样才能拥有最大限度的自由。”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我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我有。”温瑾话音刚落，顾司玙紧接着说，“你这次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很乐意为你解惑。”
温瑾：“没什么，你不也把我从水里捞起来，还教我游泳。”
顾司玙：“你还帮我们宣传新歌。”
“要认真算起来，还是你帮我比较多。”温瑾还想举例，顾司玙很轻地笑了一下，“温老师还是这么有边界感。”
温瑾愣了愣：“有边界感不好吗？”
“没有不好，就是给人一种不太容易走进你心里的错觉。”顾司玙夹起一块牛肉放进碗里，“喏，尝尝咸淡。”
酒香包裹着肉香在舌尖蔓延开来，牛肉块大小刚刚好，太小没有嚼头，太大又不容易入味。
齐宁也说过类似的话，但他的性子就是这样，不想改也改不了。
对于他来说，真正的朋友才能走进心里，而这样的朋友不需要太多。
“味道怎么样？”
“很好吃。”说起接下来的工作安排，温瑾顺口一问，“听说你拒绝了一档音综？”
“嗯，接下去会有点忙。”
“忙着电影那边的音乐制作？”
演唱会已经开完，温瑾能想到的只有这个。
顾司玙将翻炒断生的蘑菇洋葱倒进炖锅，摇头：“不，忙着追人。”
这段时间温瑾都快忘了这茬，没什么表情地点点头。
顾司玙侧目：“怎么不问我进度如何？”
温瑾抿了抿唇：“这是你的私事，我觉得我不方便过问太多。”
顾司玙哦了一声，忽然换了个话题：“上次给你带的特产好吃吗？”
“挺好吃的。”
温瑾很喜欢特产里的枣泥糕，配着茶，很适合看书时候吃。
他忽然想到，特产是顾司玙专程给喜欢的人带的，而他那份只是顺带而已。
舌尖上残存的酒气微微发酸，温瑾听见身旁人用含笑的语气说：“那就好。”
咔塔一声，顾司玙关掉了火，在解围裙的时候顿了顿，忽然喊了他的名字。
温瑾恍然回神：“怎么了？”
“不小心打了死结。”顾司玙偏着头，勾着围裙系带，“要麻烦温老师帮个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