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蛇鼠一窝◎
“哦对对对,是的是的,我们已经联系好了,昭清已经同意回家了,就在周日下午。”
“欢迎各位媒体朋友们来宋宅做客,没错,这次昭清的养父也会出席。”
“哎呀,我也听说昭清无辜殴打服务人员的事情了,您知道的,我们宋家的家风向来清正,陈万先生也是出了名的忠厚老实,我们一开始也觉得很惊讶,其实孩子变成这样我们都很心痛。”
“这孩子从小的时候就有些孤僻不合群,有的时候他欺负同龄人我和家母还有他哥哥都会规劝他,可没想到后来他长大了,不太爱回家了,我们也劝不了他了,没想到他现在居然这么无法无天了。”
“各位媒体朋友们请放心,如果他殴打工作人员的事情是事实,我们宋家绝不会姑息一个罪犯的。”
此刻,宋世诚正红光满面地频频给媒体们打电话。
因为就在刚才,那个令他恨之入骨的不孝子宋昭清终于迫于舆论压力服软了。
他通过公司联系了宋家表示周日会回宋宅和陈万见面的。
宋世诚一边拨打电话一边厌烦地透过窗户看向院子里正在恬不知耻调戏佣人的陈万。
真够恶心的,下等人...他想。
要不是这个混混赌徒对他们来说还有利用价值,宋世诚早就把他赶出门去了。
挂了电话,宋世诚听见身后响起了轮椅转动的声音。
他回过头就看见了自己的大儿子宋知远被一个瑟瑟发抖、手上还有不少伤口的佣人推到了客厅里。
宋世诚看见宋知远,于是不咸不淡地点了点头。
自从宋知远被砍断了小腿之后,他整个人就从翩翩公子一路变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变态,专门以虐待身边的佣人为乐。
眼看他没什么用处了,宋世诚也不愿看他这副样子,于是就把他打发得远远的,只让他住在偏房,并且也不让他再去公司了。
他宁愿聘请管理人代管公司也不愿意让这样一个儿子在外面丢人现眼。
而宋知远也知道自己的利用价值已经没有了,所以便更加放纵自己,现在一个月里起码有二十几个晚上能从偏房的门外隐约听见少男少女哭嚎嘶喊求救的声音。
宋家的佣人对偏房里面发生的事都心有余悸,生怕自己也会被大少爷看上然后被关进偏房受他虐待。
然而,今天的宋知远居然破天荒地出现了,宋世诚突然发现自己这个没用了的大儿子居然还刮了刮胡子,衣着也是整整齐齐的,他的神情虽然依旧是癫狂可怕的但眼中难得迸发出了些异样的神采。
他抬起头来,用变了调的声音对宋世诚说:
“爸,周末我也要去参加媒体见面会。”
“你这个样子...”宋世诚看看他已经有些腐烂的伤口,皱了皱眉想要拒绝。
哪知道宋知远却一下子激动了起来。
“爸!我要去看!我要看看宋昭清是怎么身败名裂的!”
“我想看看在媒体们的质问之下他百口莫辩的样子。”
“我那种蠢样子让我看到了就觉得高兴!”
“甚至比我弄死弄残多少个小贱人都让我高兴!”
“爸!外人都能在咱们家作威作福,你为什么不能让我这个亲生儿子也去参加啊!”
“我不服!”宋知远叫嚣。
宋世诚实在厌恶他的样子不愿意同意他外出见人,然而这时候宋老夫人却在佣人的搀扶下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让他去!让知远去!”
“我们一家人都要去。”
“宋昭清他把我们都害成这个样子,我们怎么能不去呢!”
“妈!”宋世诚看着依旧画着浓妆、挽着头发的宋老夫人,最终还是答应了宋知远的请求。“好吧,就依您的意思。”
宋老夫人见宋世诚同意了,于是忍不住露出个赞许的微笑,
然而她也就来得及笑这几下而已,因为她的嘴角此时突然又抽搐了起来。
然后,她赶紧扯开嗓子喊道:
“医生!医生!张医生去哪里了!快给跟我打针!快给我打针!”
宋知远离她最近,他顺理成章看见一向爱美的宋老夫人由于慌张颤抖,脸上扑得厚厚的粉子正像墙皮一般簌簌往下掉,宋知远依稀还能从她脸上看见那道隐隐约约的长疤。
就好像一个四分五裂的人偶即将被人扒掉外面的伪装皮囊露出真正恐怖的内里。
现在宋知远坐在轮椅上终生不能行走了,但原本已经被气得眼歪嘴斜的宋老夫人却能在佣人的搀扶下亲自走到楼下来社交。
一想到这儿,宋知远眼里迸发出了更浓烈的怨怼。
凭什么?真不公平!
宋家人就是这样,他们明明相互厌烦、憎恶,但却总是在别人面前表演出一家人和谐团圆的样子来。
就比如现在,宋知远看着宋老夫人,心中想的却是:
这个老妖婆,她为了这张毁容的老脸做了多少次修复手术?
若是这样也就罢了,前年她不知道从哪里听说少女的血液能让她脸上的伤疤愈合,所以就买来了好几个孤儿然后在她们的大腿、手臂上放血,然后每隔五日就要用血水洗脸。
结果现在脸上的疤不还是只能用厚粉才能勉强盖住嘛?
还有她的嘴,反反复复针灸了多少次,但收效甚微,即使施完针后有那么几个瞬间能够维持着正常表情,结果最多两三个小时后又是一副斜眼歪嘴的表情了。
最让宋知远嫉恨嘲笑的则是她的双腿。
原本在受到刺激之后,这老太婆几乎都要瘫了。
那时候宋知远还以为她要不行了,他并不觉得悲伤,只觉得可惜了自己的骨髓,还有因为被迫“捐献骨髓”而失去的两条小腿,结果没想到,宋老夫人居然让人给她强行打了宋家新研制出来的、未经完整实验和许可的神经修复类药物。
据说人的身体对那种药的最大成受能力也不过是四五针。
可宋老夫人为了能尽快起身去参加新一季的宴会,居然连续打了八针,如此才能做到颤巍巍地不坐轮椅去社交。
只不过,副作用就是药物刺激不仅使她产生了严重的依赖性,一旦药劲过了之后她不能见光、不能吹风,甚至不能听见一点声音,身体颤抖不止如坠寒冰之中,每天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即使是在她打上勉强维持针容光焕发的时刻里,也让人觉得恶心极了。
她的头发由于药物副作用已经全部掉光,头皮上现在全都是化脓的癞子。
如果她每天不熏大量的熏香、喷各种各样的香水的话,浑身就会散发着一股令人抓狂的腐烂味道。
也因为宋老夫人头上已经有很多癞子了,所以她不得不把头发剃光再带上假发。
外人估计很难看出,但宋知远却知道这位目前还算是华贵优雅的宋老夫人内里究竟有多么污秽不堪。
在这暮气沉沉的宋宅之内,一群蛇虫鼠蚁抱成团正各怀鬼胎地等待着周末的到来。
*
周末,距离记者到达的时间还早,昭清就已经提前来到了宋家。
因为宋家人出于某种考虑,给他的时间比给那些记者的早了一个半小时。
只不过这次昭清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由他现在真正意义上的未婚夫——姜越宁陪着来的。
来宋家参加这个无比荒谬的记者会原本不是昭清的本意,可姜越宁说,昭清这次一定要来,他有礼物要送给昭清。
如果没有媒体前来见证反而发挥不出那么大的作用了。
而这份礼物也算作昭清嫁给他的聘礼之一。
姜越宁曾说要帮昭清处理宋家人,昭清倒是很相信他的能力。
毕竟如果连他也做不到的话,那就没人能做到了。
管家推开宋宅的大门迎他们进来时,姜越宁正美人在怀、心满意足,笑得如同一只餍足的猫咪。
而他脸上的笑容与这座暮霭沉沉的院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昭清无视姜越宁搂着他的腰悄悄吃豆腐的行为,他环顾四周,发现这座他再熟悉不过的宅子在这短短五年当中居然已经荒芜到像鬼城一般了。
昭清永远记得曾经他记忆里的宋宅宛如一座灯火通明的小型不夜城。
因为宋老夫人最喜欢奢侈宴会,因此每个周末宋宅都会有无数衣香鬓影的男男女女聚集于此。
他们觥筹交错,好不潇洒快活,就像这样奢靡的生活永远也不会结束似的。
而宋老夫人和他富有的儿子、优秀的孙子、漂亮的孙女站在一起被众人簇拥,那该是何等的得意?
可现在这几年,宋家的生意一落千丈、宋家人也残的残病的病,社交圈早就已经不带他们玩了。
这个曾经喧闹的宅子也变得荒芜萧索,昭清怀疑也许在夜里,宋家曾经残害的那些亡魂会游荡在这里呜呜痛哭。
最好,能找他们索命。
想到这儿,昭清的表情难言地复杂了起来。
这样一群杀人凶手...自己真是不愿见他们哪怕一眼!
但姜越宁却并不为这样的环境变化而心思重重,相反,他神色自若,眼里还透露着一种嗜血的兴奋。
昭清偏头看向他的时候,心里猛然一悚,他对这个眼神再熟悉不过了。
前世在生意场上,还是Mr.Francis的姜越宁在即将击败对手时就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他这人生得斯文俊美,可一旦他打定主意要掠夺什么东西,却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即使是久经世事的生意人也要节节败退。
只不过这一次,他们两人不再是对手,这或许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姜越宁无视着吃惊地瞪着两人的管家,只亲昵地凑近然后对昭清说道:
“昭昭,别害怕。”
昭清心中觉得好笑。
他怎么会觉得害怕呢?
他恨他们恨不得这群人去死还来不及呢。
此时姜越宁和昭清以及身后的保镖、助理都已经进入宋宅的大厅中了。
远远望去,宋家人和陈万已经在沙发旁等待他们了。
他们看见昭清时眼里满是轻蔑、嘲讽和恨意,然而当他们的眼神转到揽着昭清的姜越宁身上的时候却全都面色巨变,一瞬间不知说什么好了。
原本行动仍是颤巍巍的宋老夫人更是惊讶到差点猛得站起身来。
“你!宁宁!你怎么...”而其中宋知远则是最激动的。
从姜越宁进来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没从他身上转走过。
该不会他现在还对姜越宁抱有不可言说的感情吧?
这人未免也太不见棺材不落了了,昭清鄙夷地腹诽。
而刚刚和昭清说完话的姜越宁却并未刻意拉开距离,正相反,此时他依旧与昭清凑得很近,甚至在那群人看过来的时候,依旧脸不红心不跳地故意亲了昭清一口。
一个湿热缠绵的吻弄得昭清有些不自在,他还不适应自己现在的身份。
然而姜越宁却像是没看出来一般,继续语气暧昧道:
“看看,宝宝,今天人来得多齐全啊?”
“你说是不是大家早就知道咱们的婚讯了,所以才在这里等着咱们呢?嗯?”
【作者有话说】
宋家人很快就能彻底下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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