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这套房源是我们刚刚清退出来的笋盘，楼层也好，15楼，开窗就是外环的公园。全屋配备新风、空调，其他小户型的小区，基本都是毛坯房，我们这个能做到拎包入住……”
顾家和朝面前的中介点了点头：“让我自己看看吧，谢谢。”
那中介顿了两秒，才笑着颔首：“好的好的，您看，有需要叫我。”
顾家和看房看了有一阵了，这个小区跟他之前看过的相比，确实好了不少。
他的预算不多，只能看得起小户型。今天看的这套，是68平的小两室，一个主卧再加一个很小的书房。
这个楼盘距离他们公司不算远，不到十公里，地铁直达。周边虽然荒了点，但好歹有一个便民菜市场，平时买买菜问题也不大。
他拉开厨房的移门，里面做好了基础的装修，U型的操作台。整个厨房的面积虽然不算大，对于他来说，倒也够用。
顾家和裤子口袋里的手机振动了两下。
他打开一看，是李昭发来了微信。
“看得怎么样了？要不要去接你？”
顾家和想了想， 给李昭发了个定位：“还没，你空的话就过来。”
顾家和走到卧室里看了一圈，房间的空间不算小，放得下一张一米八的大床，还能摆下一组衣柜。但若再放些桌椅什么的，就显得拥挤了。
顾家和攥了攥自己的裤缝，转头走到了客厅：“您好，这个小区就这一套可售房源了吗？”
中介闻言立刻走过来，打开手机查看了一下：“还有一套，就在这套楼上。”
顾家和顺口问道：“是吗？跟这个户型一样吗？”
中介忙摇摇头：“不是。那一套要大一些。是90平的。您想去看看吗？我这也能要到钥匙。”
顾家和正犹豫呢，手机响了，他朝中介示意了下，把电话接通。
“这么快就到了？小区门口你能进来么？”
五分钟后，李昭站在电梯厅门口朝顾家和招了招手。
李昭走到两人身边问：“还没看完？”
顾家和：“还有一套大一点的，要看么？”
李昭：“看啊，难得来一趟。”
中介立刻笑眯眯地领着两人上了更高的楼层。
“刚刚带顾先生看的那套是68平，小两室。那个小房间呢，放不下床，只能当书房。这套就宽敞很多了，客厅南北通透，是个大两室，北面的房间比楼下那个主卧还大些。”
顾家和跟着进了屋，这套肉眼可见得敞亮多了。门口一个小玄关，再往里走是长方形的客厅，户型很工整，南面有个三米多的阳台，北面有个大窗户。
中介推开阳台的窗户，一阵暖风刮过，屋里空气流动，倒是确实让人特别舒服。
李昭点了点头：“这套不错。”
顾家和转头问中介：“这套报价多少？”
中介打开手机，把房源页面给顾家和看了一眼：“您看，就这个价。虽然比楼下稍微贵点，但也是顶顶好的笋盘了，错过这一套估计至少要再加个二三十万才能买到。”
顾家和的喉结动了下，两秒后颔首：“我考虑考虑。”
半小时后，李昭开着车载着顾家和往家里去。
入秋后，傍晚的风也开始变得凉快。顾家和吹了一会儿，伸手按下了关窗的按钮。
李昭的余光撇见他的动作：“嫌冷？”
顾家和摇摇头：“还好。”
前方红灯亮起，李昭踩下刹车，转头问：“你怎么想？刚刚那套挺不错的。”
顾家和：“大的当然好了，就是首付得多20多万。”
李昭：“我这有，你拿去用。”
顾家和笑了：“干嘛？金主包养我啊？”
李昭也笑了：“你好好表现，我的钱就都给你了。”
顾家和没接茬：“别扯了。谁的钱不是费劲赚的？你以为自己是印钞机？”
李昭收声了没再说，车一路平稳地开到了小区停车库。
顾家和回到家以后，打开ipad继续看房源。最后页面还是停留在今天看的那两套上。
如果是买68平的那套，他手上的钱付首付刚好够。若是买90平的那套，必然要多吃苦个两三年。
顾家和轻轻叹了口气，正准备把iPad锁屏。李昭推门进来，他刚刚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清新的沐浴露香气。
李昭一屁股靠坐到了他身边，瞥了一眼屏幕：“有什么好纠结的？有好的当然买好的。”
顾家和看了他一眼：“啊对对。白金汉宫我看也不错，明天我飞去伦敦下定金。”
两人几乎天天拌嘴，李昭也见怪不怪了：“你看，那套大的，北面那个房间，我们可以放一张大的沙发床，支一个高清投影。有朋友什么的过来也能住。”
顾家和倒是被他的说法挠得心痒痒。
主要大的那一套吧，主卧里还带一个卫生间。对于他们来说，还是很有必要的。
毕竟两人折腾到半夜，要去洗澡的需求，几乎每周都有。
卫生间放在卧室外面，多少还是有点不方便。
只是这20多万的缺口还是让他有些别扭，难道真的要问李昭借钱？
顾家和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太妥。
李昭推了推他的手臂：“想什么呢？”
顾家和这才回过神：“没事儿。”
李昭：“不就20来万么，钱不是省出来的，没了再赚就是了。”
这一说顾家和更加心烦了，他的钱就是省出来的，从手指缝里好不容易攒出来的。每一分钱都跟他亲生孩子似的，少一点都难受。
顾家和摆了摆手：“20多万够我用好久了，我再想想。”
李昭见他油盐不进，叹了口气：“顾家和，买房子是大事。一步到位多好。”
顾家和急了：“哎呀，你别管了。”
顾家和被这一遭搞得有些闹心。他撑起手臂就准备下床。
结果一起身起猛了，小腿不小心带到了床边柜子的抽屉拉手。
柜子抽屉一下掉到了地面上，发出一声闷响。
顾家和撞到了腿，瞬间吃痛，抱着小腿龇牙咧嘴。
李昭连忙下床：“磕哪儿了？”
顾家和咬着牙有半分钟完全说不出话。
李昭掰开他的手指，看到小腿上多了一块鲜红的印子。
看来这一下撞得不轻。
“别动，我给你拿个冰袋。”
顾家和这才摇摇头：“犯不着。”
李昭没理他，径直去厨房取了个冰袋回来。
顾家和只得接过冰袋敷到了小腿发红处。
李昭把冰袋递给他以后，却没有站起来。他的眼神扫到了地上某处，然后露出了有些奇怪的表情。
顾家和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下被吓得心跳都加速了。
李昭拿起地上那个红色的小盒子，玩味地笑了笑：“这什么啊，顾老师？”
顾家和清了清嗓子，试图伸手夺过那个盒子：“没什么没什么。”
李昭一下抬高了手臂，顾家和愣是没够着。
尴尬，尴尬，尴尬。
顾家和脑子里只有这两个大字在循环滚动。
这跟他预想的不一样啊！
为什么在这个时候被李昭发现了这个？！
把他的计划全盘打乱了！
李昭丝毫没有把那盒子还给他的意思，还拿在手里转了两下。
顾家和一咬牙一抬头：“行吧。”
他硬着头皮接着说：“虽然这跟我原来想的完全不一样，我想着怎么也要等个约会，订个好餐厅，喝点红酒再提这事，但是现在……”
顾家和趁李昭听他说话的空档，夺过了盒子。然后他把手里的冰袋放下，试图站起来，结果小腿还是痛得要死，只能以一种极其别扭的姿势瘫坐在地上。
李昭饶有兴趣地等待他的下文。
顾家和看着李昭，打开了那个红色的小盒子：“择日不如撞日。”
李昭垂眼一看，黑色的绒布里衬上躺着两个相似的戒圈，上面各镶嵌着一颗不大的钻石。
顾家和尴尬地笑了笑：“昭哥，既然老天爷挑中了今天，那就……向你求个婚吧。这谈了这么久，是该给你个名分。”
李昭噗地笑了出来，还接连笑了好几声，肩膀都抖了起来。
顾家和有些不满：“干嘛啊？我在这酝酿半天情绪，你笑什么。”
李昭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颊：“我真没想到啊。没想到顾老师这只铁公鸡，也会破费买这么贵的戒指。”
顾家和咳了一声：“这是我能买得起最贵的了，再大的钻只能等我以后中彩票了给你买了。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啊，我指不定哪天才能中，说不定得等到70岁。”
李昭原本还笑嘻嘻的，一下收敛起了表情，倒是看起来有些认真。
他拿起左边那个戒圈，认真地戴上了自己的左手中指上。
然后他抬头看面前的人：“顾家和，70岁我可等不了。你先赊着，剩下几十年慢慢还吧。”
顾家和看他的动作，倒是一下不知所措了。怎么有人自己把求婚戒指戴上了。
李昭看他木怔怔的，拿起另一个戒圈递到了顾家和眼前：“怎么的？犹豫了？不会吧，两分钟前还跟我海誓山盟，这会儿要翻脸了？”
顾家和被他这张嘴气笑了：“你什么时候可以不跟我抬杠？”
他一把接过那只戒圈，也套进了自己的左手中指：“戴就戴，不许反悔。谁反悔是小狗。”
两人戴完戒指后，空气又突然陷入了沉默。
现在的气氛呢，类似于一种短暂的贤者时间。
顾家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低头看看自己，穿着随意的睡裤，头发也乱糟糟的。
李昭似乎也觉得这个场面有些搞笑，和他一起坐到了地上。
半晌后，李昭先开了口：“既然这样了。那买房是不是得算我们的婚后财产啊？”
顾家和被他这说法搞得一怔。
李昭眼神认真：“那既然是婚后财产呢，我觉得作为你的另一半，我应该有发言权。”
李昭最终还是给他转了那笔钱。然后在顾家和的执意要求下，这套房子上加上了李昭的名字。
一个月后，顾家和带着李昭去了不动产交易中心。
业务员办事效率极高，查验完信息后，很快从窗口给他们递来一本崭新的、鲜红的证书。
顾家和打开第一页一看，产权人那行并排写着两个名字：顾家和、李昭。
白纸黑字，字迹清晰，下面盖着一个严肃的红章。甚至还能闻到一丝油墨的香气。
秋高气爽，今天是好个天气。两人走出了办事大厅。
李昭看了一眼碧蓝的天空，又转头看向身旁的顾家和，笑着问：“这算领证了吗？”
顾家和弯起了眼睛：“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