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一直没弄好的炉子现在变得很老实,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很好操作的圣火台。陈双原本没想着这个陌生人能真帮上什么忙,结果人家三下五除二就给弄好了。
“炭买得不太好,你们烧着玩儿玩儿就行了,一定记着灭掉。”那人干活非常麻利,还帮忙把零散的炭块往里面扫了扫。火苗呼地升腾,陈双不由自主地往后躲了躲,清楚地看到火苗烧到了那人的手掌。
可是他好像不怕火,根本就没当回事,搞得陈双都迷糊了,觉得火苗烧人一下不会疼。
“好了,这下就全弄好了。”那人把地上的铁丝网往炉子上一盖,“要是烤水果就赶紧吃,很容易烤糊。”
“谢谢……谢谢你啊。”离炉子很近,陈双已经烤出一层汗来,手掌往脸上一擦就擦出一条黑色的炭迹,“怎么……怎么称呼你?”
“我叫沈欲,欲.望的欲。”沈欲说完笑了笑,非常腼腆,“你们都是大学生吧?看着年龄不大。”
在后面偷偷观察的陆水和水泊雨已经不知不觉地挪到陈双的后面,大家一起蹲着。陈双赶紧带头做自我介绍:“是,和同学一起来这里玩儿的。我叫陈双,这个是我弟四水,这个是……”
“我叫水泊雨。”水泊雨插上一句话,天啊,这个哥哥,我曾见过的。
“我叫陆水,但是我哥叫我四水。”陆水抬着头,才发现他的眼睫毛特别浓眉,好像比别人多长了一层似的,“谢谢你。”
“不客气,这些活儿你们肯定不会干。”沈欲站了起来。他一站起来,蹲着的那3个也跟着站了起来,陈双还不知道自己的脸已经变成小花猫,羡慕地说:“我干几次就会了,只是以前没弄过,没经验……你经常来露营烧烤吧?”
沈欲打量了他们几眼,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来,平时工作忙。”
“那你怎么会点炉子?”陆水问,这个人是自己没遇到过的类型,他又开始收集能看到的信息,试图将沈欲归归类,一会儿就记在《人类观察手册》上面。沈欲一下笑了,犹豫着说:“我老家是农村的,从小就自己烧火点炉子,没什么难的。”
这一句话给他们3个弄没声儿了,好像不知道该怎么接。陈双作为3个人里年长的那个,赶紧解救弟弟问出来的冷场:“你……那你吃饭了吗?我们这边的炉子刚弄好,正打算烤点东西吃。”
“不用了,我帐篷里面还做着饭呢,我得赶紧回去看看。”沈欲往东边指了指,“那个,最远的那个帐篷就是我的。”
“做饭?”陆水忍不住地问,“你还会做饭啊?”
“做饭……有什么难的吗?”沈欲不知所措地答。
“帐篷里面怎么做饭啊?”水泊雨抱着猫往前两步。
“生个炉子就可以了啊。”沈欲不懂他们到底惊讶什么呢,“你们要是想吃就一起来吧。”
“好好好,我们过去看看……不是,主要是看看帐篷怎么搭。”陈双又擦了一把脸,带着四水和水泊雨紧紧地跟上了沈欲。
沈欲的帐篷也是从音乐节活动中心领的标准帐篷,上面已经挂上了配饰。帐篷里面铺着一层褥子,点了一个小小的火炉。火炉上放着一个小小的平底锅,还有几瓶调味品在地上倒着。虽然帐篷不大,可是收拾得井井有条,甚至能看出一个家的模样来。
“我得赶紧弄,弄完了就把炉子熄了,你们记着这东西不能烧太久,否则空气不流通会中毒。”沈欲一边说一边做饭,整条的切片培根拿出来用黄油热煎,“以前在农村,每年冬天都有一氧化碳中毒的,这东西可厉害了。”
陈双已经闻着了香味儿,但是又看不清楚他切的菜是什么。“你一个人出来露营……带这么多东西?”
“不是,我不是一个人来的。你们随便坐,没事。”沈欲腾出手来重新扎了一把头发,又从旁边的包里摸出一个围裙系上,“我和我……弟弟一起来的。他是本次活动的赞助商之一,现在正忙着。他吃饭比较挑食,不爱吃场地里卖的那些。”
“格瓦斯?”陆水发现地上有个喝空的大瓶子。
“哦,那个是俄罗斯来的饮料,一种度数很低的酒,我弟弟他有点混血,把那东西当水喝。”沈欲回头看了一眼,嘴上解释着,手底下还忙着,两边根本不耽误。水泊雨坐在陆水的旁边,眼睛已经不知道先看哪里了,怎么会有这么厉害的人啊,会生炉子做饭,帐篷还搭得这么好。
“好了,你们喝什么?”炉子一灭,沈欲把培根卷淋上酱汁,分在一次性的纸盘子里。陈双他们每人一小盘,尽管平时不吃猪肉,可是眼前这道菜实在很难让人拒绝。
“喝可乐吗?”沈欲从便携式小冰箱里拿出3听可乐,给他们插上了吸管。
“谢谢……”弟弟们都不说话了,陈双也只憋出这一句来,天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田螺战神?
培根卷很入味,可乐也冰得恰到好处,水泊雨大快朵颐,这个可比运动员套餐好吃多了。吃饭的时候沈欲还帮他看着小猫,他的眼睛一刻都没从沈欲身上挪开,居然有人能在露营场地弄出这样的美食,沈欲的弟弟可太幸福了。
不知道他还缺不缺弟弟。
等到这顿小餐点吃完,陈双才发觉他们干了什么蠢事。让人家帮忙生炉子,结果跟着人家回来蹭吃蹭喝,好像3只被沈欲捡回家的小流浪狗。为了表示感谢,陈双主动说:“真是的,我们不仅跟着来还吃你的东西,要不你跟我们过去看看,我们那边也有吃的。”
“还有酒。”水泊雨还在回味刚才那一顿,“水果酒。”
陆水默默地拉着哥哥的手,有些事情就不能比较,一比较,果然哥哥的厨艺不是那么好。
“那……也行,反正我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走吧。”沈欲显然是自己一个人无聊了,抱着小三花跟他们出了帐篷。小三花也是很爱撒娇,埋在沈欲的胸口就不肯起来,还一个劲儿地踩奶。水泊雨拉着陆水,陆水跟着陈双,他们像是沈欲的一串小尾巴,乌泱泱地跟着走。
这一边,刚选好营地的屈南正一筹莫展:“顾队,你看懂说明书了吗?”
“看懂了啊,那有什么看不懂的。”顾风正在做帐篷最重要的固定,“你们带了几个睡袋啊?”
“每个人一个,原本又又想要带垫子和枕头,我想了想,还是睡袋方便些。”屈南蹲着帮忙,实际上一点忙都帮不上,脏活累活他是一点都不想动手。顾风递给他一根绳子,两个人一起用力扎紧,刚扎了几下顾风就停了。
“怎么了?”屈南不明所以地问。
“你是不是不出力啊?”顾风一语道破,“我感觉全是我在弄,从领帐篷开始。”
“没有啊。”屈南摇了摇头,顾家兄弟的性格真是不一样。顾云那个就是耍滑头,便宜什么都占了,顾风一看就是从小低头闷声干活的人。
顾风才不相信呢,屈南一看就是从小逃避劳动的那一号。“我只是懒得计较,又不是傻。”
“顾队,你这话说的就太那个了,我不是不愿意出力,我是真的不会。”屈南唉声叹气的,“我人生中干过的最复杂的家务活,就是把又又种花用的营养土和花盆扛上楼。四水养的那只小白狗还在我家呢,每天都去天台偷菜。你什么时候给接走啊?”
“过几天吧,我先看看。”顾风点了点头,其实自己对养猫养狗都没什么兴趣,唯一热爱的就是养鱼。可是那只小狗是四水的,总放在屈南家里不像话,再加上自家院子确实可以多一条小狗来看家。想着想着,他就听到顾云的声音了。
“你们弄完了吗?”顾云喝着汽水就过来了。
“快了。”屈南自信满满,“我们这边的进度不错。”
“是我的进度不错,一直都是我在弄。”顾风纠正他,又问顾云,“你弄完了?”
“没有啊,我最不喜欢看说明书了,一点意思都没有。一会儿找个人帮忙就行,实在不行给点钱呗。”顾云擦了擦汗,内心的真实想法是等着弟弟去弄。当哥的不欺压弟弟,那还能叫哥吗?
“诶,对了,你们看见他们仨了吗?”顾云往远处找了找,只看到炉子,人没了。
“可能去看展览了吧,没事,陈双在呢,丢不了。再说展览那边还有严刚和柏雅,四水和他们很熟,肯定去找他们了。”顾风继续研究剩下的两根绳子怎么系,余光里就看到几个人朝这边走,不是别人,正是那3个。
但是,他们为什么带了个陌生的男人过来了?
“就是这个,这些都是我们同学,我们一起露营来的。”陈双在这一路已经和沈欲聊熟了,“屈南,这是我们刚认识的新朋友,叫沈欲,他比咱们大,叫沈哥就行了。”
沈哥……哥?这一个字像是猛戳敏感词,戳得屈南顾风顾云都放下了手里的活儿。敢情他们没去看展览,而是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认识了一个哥?特别是顾云,为什么自己闺女会在别人的胸口趴着?还一副很陶醉的样子?
“你们好,我叫沈欲,你们叫我沈哥就行。”沈欲搓着手笑了笑,手心出了一些汗。
“沈哥做饭好好吃啊。”水泊雨跟了一路,也笑了一路,“咱们晚上可以一起吃饭。”
我天啊,还会做饭?屈南整个人都麻了,可是笑容仍旧不变:“好啊,沈哥是吧?我叫屈南,那两个是双胞胎,顾风和顾云。真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带他们回来。”
“沈哥刚才还给我喝饮料了。”陆水在后面小声地补充,手里还拎着一瓶,“这是沈哥刚才送我的格瓦斯。”
顾风手里的绳子也撂下了,怎么听着四水的话,这么不对劲呢?
沈欲被他们打量得心里发毛,一发毛就下意识地找活儿干,立刻把小猫还给水泊雨,转身蹲到了顾风的面前:“我来吧我来吧,你们肯定不会弄这个,我熟。”
“不不不,我可以我可以,我挺熟的,我已经把说明书背下来了。”顾风立马争取表现的机会,如果他再会搭帐篷,那今晚谁也别想好好睡觉。
“说明书有点复杂,其实没有那么难,很多地方都靠经验。”沈欲是干活的老手,两下就把顾风折腾半天的绳子扎好了。顾云也赶紧蹲了过来:“没错,我最喜欢看说明书,刚才研究半天,也是发现了说明书上的漏洞,所以一直没开展行动。”
屈南也蹲了过来:“这种脏活累活还是我来吧,我在家经常帮着搬花,干习惯了。”
“我弄吧,我劲儿大。”沈欲别了一下鬓角的头发,半垂着头,“陈双刚才都和我说了,你们都是运动员。运动员还是要小心,别受伤。”
一听这个,屈南算是找回了一些心灵上的落差。“是,我和陈双都是跳高的,四水、顾风和水泊雨都是跳水的。”
“我是在大盘里跳空的。”顾云添了一句,顺口又问,“您是干什么的啊?”
沈欲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我跟你们没法比,你们都是从小就训练的专业运动员。”
“那您是……”屈南猜测着,看他的身材,像是健身教练那种。
“我是打拳击的。”沈欲说。
屈南、顾风、顾云刚产生的心灵落差顿时荡然无存,眼瞧着数以万倍的兄长系荷尔蒙往外发散,像是扫弟机一样,把另外3个迷得五迷三道。
陈双、陆水和水泊雨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这个会做饭会生火的哥,竟然是打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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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顾云:今晚还能把小雨弄到帐篷里吗?
顾风屈南:要不咱仨一起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