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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凑合活 三碗过岗 7653 2025-02-23 16:35:38

为了和老棉联系, 严律先挂断了和薛清极的通讯。

他现在神经紧绷,脑子转的像是四条腿各走各的狗崽子——很忙,但前进速度惨不忍睹。

好在薛清极帮着捋了点儿思路后严律心里略定了些, 老棉的电话一打通,严律第一句就是:“查查记录,被带走的那几个吃了药的妖服药时间有多长?应该都不短吧。”

老棉那边儿停顿了一下,传来鼠标点击的声音, 应该是在查发过来的名录:“对, 这你也知道?”

“除了体质特殊的赵红玫外,封天纵、仙门那个散修甚至是胡旭杰,至少都有半年以上的服用史, 但没有像其他人和妖那样暴毙或者没多久就孽化, ”严律听到自己的想法应验,心里却更沉, “快活丸应该是筛选出最适合成为‘人造怨神’的人选,然后拉去一个特殊的地点, 在那个地方完成异变,只是目前我们还不知道这地方在哪儿。”

老棉错愕地“啊”了声, 缓了几秒才道:“严哥, 大胡他?!”

严律咬着烟闭了闭眼,手指搓了搓兜里胡旭杰留下的信,薄薄的一张纸, 却跟刀片儿似地划过他已经几乎感觉不到痛觉的皮肤。

严律言简意赅:“他在自己房里留下信, 承认在半年之前就开始接触快活丸。”

省略掉胡旭杰信上遗嘱似的零碎嘱托,严律将胡旭杰服药、决定跟踪邹兴发等重要事情说了一遍。

老棉沉默片刻, 重重骂了一句:“老邹,老邹!真是糊涂!”

他和邹兴发年轻时就熟识, 赤尾虽然不大瞧得上他们坎精,但他俩却从没有什么冲突,年纪大了之后剩的老面孔越来越少,邹兴发也没了年轻时的高傲,俩妖反倒是能趁得空唠上几句。

不需要严律说明白,老棉就已经猜到了邹兴发和胡旭杰走到这一步是为了什么。

他犹豫片刻,还是开口:“大胡……毕竟年轻,行差踏错一步……”

“有时候掉进悬崖也就是那么一步,”严律抽了一口烟,苦笑地扯了扯嘴角,“半年,他真能给我找难题。”

老棉不过是长期服用了山怪喂下的过了它身体之后出来的快活丸的产物,半个来月时间就足够魂儿出问题,严律强忍反噬给他拔了孽,就这样也算是废了。

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严律处在鼎盛时期,拿那些使用了淬魂的妖也没有任何救治办法的原因。

轻度的还好点儿,就跟老棉差不多,尽全力也能留下一条命。

胡旭杰这样儿的,拔孽就等于让严律消耗自身的同时还送他去死。

老棉在地下医院这么多天,很清楚这其中的厉害,没敢问严律到底要怎么处理这难题:“他自己应该也清楚,已经做好了活不了的打算,不然也不会一声不吭去跟老邹。”

严律揉了揉酸痛的眼眶,不想多谈这话题,转而道:“赤尾那边儿,知情的应该没几个,其他几个族的呢?”

“我已经召集各族族长过来告知了,赤尾既然已经确定犯事儿,到了这地步还是全都心里有数的好,”老棉道,“各族都有出事儿的妖,但除了特别严重的自己带回去‘处理’了之外,轻度的都压在医院这边儿,这会儿都不抱怨老堂街是‘大家长’了,老实得很,巴不得街上能再帮着多出力。”

快活丸带来的打击太大,对各族都是麻烦。

想要保证族内的安全,自然是要割掉这些已经“腐烂”的同族,但自己切掉毕竟不忍,老堂街肯统一治疗、治不好的统一处理自然是再好不过。

严律“嗯”了声,他这些年已经习惯了这些破事儿,只问:“还有别的消息吗?”

“暂时没——”老棉那边儿传来信息提示音,他说一半儿的话断了,鼠标“卡卡”地点了几下,轻咦道,“严哥,我托官面儿上的妖查了,监控上最后一次捕捉到老邹的车出现在哪儿你猜猜?”

严律不耐烦:“你先猜猜我现在会不会开车过去碾死你?”

“对不住,顺嘴顺嘴,”老棉赶紧把自己爱卖关子扯犊子的毛病给收敛了,“老市场!你知道那是哪儿,那地方只有仙门在!”

老棉将监控视频传给了严律,自己则继续去处理各族的事情。

临挂电话前老棉问胡旭杰的事儿可以暂时不对其他族的妖说,毕竟主要犯事儿的是邹兴发,但佘龙和邹雪花问起来怎么办。

老棉迟疑道:“刚才小龙去医院的时候,顺道去看了看雪花。那孩子状态很不好,你过去的时候她还能坐着说话,小龙过去的时候她只能躺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什么,还问小龙大胡在做什么,小龙糊弄过去了。”

“先别告诉她,一个是她爸一个是她对象,这事儿告诉她肯定要糟,就说大胡让我指使去外市出活儿了,”严律道,“小龙那边儿我等会儿给他发个消息。”

老棉叹口气儿:“老邹拼了命不惜把同族推出去,就为了救雪花。哥,你说他有没有想过雪花要知道自己亲爹这么做,她还怎么活?”

严律被问住了,老棉也没需要他回答就挂断了。

活着总会遇到许多没有答案的事情。

就像薛清极拼命想要活下来留在他身边一样,甚至动过和山怪、赵红玫一样的念头。这是一种执念,雪花是邹兴发的执念,严律是薛清极的执念,这执念的源头是因为爱。

爱的可以放下底线,甚至爱的不需要另一个人来参与决定。

不同的是薛清极还想从严律身上得到同样的回应,所以他反复试探,让严律有了给他两巴掌让他好好做人的机会。

而邹兴发对女儿的感情,和赵红玫是一样的,这两位父母不分人还是妖,都无条件地为孩子放下了尊严、道德甚至是性命。

却没想过徐盼娣和邹雪花在得知真相的时候,又要怎么面对现实。

严律忽然很庆幸薛清极是那么个追根究底的性格,才让他俩能对这些问题认真谈谈,即便是争吵干架互不理解,但对对方的感情也还是让彼此各退一步。

这选择里至少严律参与了,所以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严律觉得自己都能接受。

烟烧到了底,严律回过神儿,将信纸拿出来拍照发给佘龙,又简单说了对目前情况的推测后,点开老棉发来的信息查看。

监控不知道具体是哪个摄像头拍到的,并不清晰。

依稀能辨认的出是凌晨三四点的老市场街头,邹兴发的车缓缓开到,因为监控范围有限,所有没拍摄到胡旭杰的车。

车挺稳差不多过了十几分钟后,邹兴发从车上下来,径直走向街对过一处小道。

小道似乎还停着一辆车,停的十分狡猾,只能看到车灯亮着,但车牌车型一概看不清楚。

邹兴发怒气冲冲地疾步过去,也跟车一样隐没进阴暗小巷中。

过了五六分钟,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从镜头外走进来。

胡旭杰人高马大的轮廓弓腰蹑步,一寸寸地挪到小巷外,想偷听里边儿的对话,但又不敢靠近,抓耳挠腮地蹲在一处店面忘记收走的竖牌后不肯离开。

严律一瞧见他这笨贼的模样就气不打一处来,但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这小子这会儿看样子还没出什么问题,胳膊腿儿都在。

邹兴发一直没从车上下来,严律将视频进度向后拉了一段,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两辆面包车前后脚开进监控范围内。

车上下来两个妖,严律认出是赤尾里比较顶事儿的俩小辈儿,也是跟邹兴发有直系血缘关系的小辈儿。

胡旭杰急忙躲起来,俩小辈儿下了车也走进小巷,胡旭杰才慢慢从角落里走出来,然后蹑手蹑脚地来到面包车旁,显然是想查看里边儿拉的是什么。

即使视频里看不清楚,但严律也多少猜到了胡旭杰会看到什么。

他会看到长满了秽肢即将孽化或者暂时还算稳定的同族。

果然,视频中胡旭杰愣住了,似乎无法想象地揉了揉眼睛,又给了自己一耳光,试图清醒一点后再查看,这次他确认自己没有眼花。

严律看到视频中他撑在车窗上的手慢慢下滑,最后蹲在地上抱着脑袋。

变故也就是在这时发生,小巷内,邹兴发走了出来,他一眼瞧见胡旭杰,起先是愣了下,随即疾步过来,过程中不断向后看,应该是看小巷内有没有别人发现。

邹兴发冲到胡旭杰身边,将他朝外推搡,过程中他试图捂着胡旭杰的嘴不让他发出动静。

但胡旭杰本来就是个鲁莽的性格,这段时间被快活丸造成的心理压力和愧疚早就将他折磨得精疲力尽,他在孙氏医院地下的时候听完了严律等人对快活丸的分析,已经很清楚所谓的“药材”是什么。

现在再看到车里的同族,胡旭杰再蠢,也已经明白了邹兴发要拿这些妖做什么。

他接受不了这个现实,几近崩溃,不顾邹兴发的阻拦,一拳打在了自己老丈人脸上。

对胡旭杰来说,邹兴发一直是讨好的对象。

他知道邹兴发瞧不上自己这混种,小时候他就跟同族格格不入,好在他爸老胡和严律有些交情,在妖皇的庇护下,赤尾对他才算接纳。

等他和邹雪花交往,邹兴发对他的不满就彻底不装了,直接摆在脸上。

为了讨好老丈人,胡旭杰在他面前大气儿都不敢喘,唯恐老丈人听到他呼吸声都觉得像抽油烟机,只要不是公务,胡旭杰跟老丈人说话基本都一口一个“您”。

但这一刻,胡旭杰的拳头落在了邹兴发的头上。

往日从不打眼瞧胡旭杰的邹兴发却没有任何反抗,他沉默地挨下这一拳,等胡旭杰要再落下第二拳的时候才以灵力聚在掌中,轻松按下了胡旭杰的胳膊。

他语速奇快地说了几句,但话没说完,小巷内的车灯闪了闪。

并非是车灯故障,而是有人下车后站在了车灯前。

严律直起身紧紧盯着屏幕,却始终无法看清站出来的到底是谁。

那人似乎开了口,邹兴发和胡旭杰暂时停下争执,胡旭杰朝那边儿看了一眼,似乎是很吃惊,但随即勃然大怒,竟然半化出原身来扑向小巷,邹兴发大惊,立刻也化出些许原身上前制止。

巷口的车灯急速忽闪,片刻过后忽然又恢复如初。

五六分钟后,小道里车灯渐渐熄灭,严律知道这是车开走了。

邹兴发和胡旭杰并肩从小巷走出,刚才的两个开车的赤尾也跟在身后,各自手里拿着几张符纸,分别贴在面包车和邹兴发的车上,而胡旭杰也被硬塞了一张。

邹兴发似乎在和胡旭杰解释什么,但胡旭杰听不进去,他反手推开邹兴发,指着他鼻子点了点,嘴里大概是不干不净地骂了几句,邹兴发沉默地听着,目送他走出镜头外,自己摇摇头,也上了自己开来的车。

另外两个赤尾在他的嘱咐下重新回到面包车上,邹兴发的车一开,两辆面包车随后跟上,几秒后,严律惊愕地发现胡旭杰的车也紧随其后开走,这次并非跟踪,而是同路。

贴在车上的符不知道是什么来头,四辆车一开始还十分清晰,但开出去几米远后竟然在监控里模糊起来,像是一道急速过去的影子,知道是车,却难以分辨到底是什么型号什么车牌。

监控到这里也就结束了。

严律眉头紧锁,他将视频转给了董鹿和薛清极各一份儿,然后倒回去重新看了一遍。

邹兴发发现胡旭杰在场时第一反应并不是要让他闭嘴或者带走他,相反,邹兴发的肢体语言表达出他希望胡旭杰立刻离开。

这或许是因为邹兴发不希望胡旭杰搅合进这浑水里,他很清楚这不是好事儿。

他平时对胡旭杰不给个正眼儿,但近两年其实态度已经松动到底了——没有一个爱孩子的爹能对一个十年如一日为自己女儿付出一切的妖摆脸色。

所以就和胡旭杰当时在出租屋时为老丈人遮掩一样,邹兴发的第一反应是让女婿立刻远离危险源,即便是挨了揍,邹兴发都只推着他要他立即撤走。

但他并不知道,胡旭杰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这趟来,是指望死在出活儿的路上的。

所以胡旭杰不仅没有离开,反而为车上那些昔日未必瞧得起自己的同族和邹兴发理论。

这也终于让邹兴发来见的那位露了面。

虽然监控中没有记下这人的面孔,但凭着严律对胡旭杰的了解,这人很有可能是胡旭杰认识的人,因为他的第一反应不是疑惑和打量,而是愣住了,应该是在瞬间理清了许多自己之前不理解的地方,所以随后勃然大怒。

放下视频,严律捏了捏鼻梁。

指望监控来追踪车辆去处应该是没戏了,贴在车上的符显然就是为了规避被拍摄到而贴的。

手机震了震,严律直起身接了电话,薛清极的声音从话筒那边儿传来:“影像我已经看了。联系你是说另外的事情,孙化玉方才已将快活丸最后一位成分分解出来,应当是混杂在其中令人神经麻痹、阵痛致幻的一种混杂了灵力的药物,这灵力很特殊,是——”

“妖。”严律苦笑道,“是赤尾的能力。”

电话那头薛清极毫不委婉地回答:“对。邹兴发早已参与其中,胡旭杰并不清楚,我想他应该是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什么,瞬间明白了邹兴发是制作快活丸的人之一,所以才会怒不可遏。”

“发现了那车里全都是赤尾吃药时间较长却还没出事儿的妖,”严律一手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监控是在仙门附近发现的,这应该也是最后能追查到的监控了,邹兴发应该是去堵人的,所以他出现在仙门,这意味着掌控更多的那位是仙门的人。”

薛清极极轻地叹了一声。

一切竟然真的又和千年前一样,仙门和妖都被玩儿了进去。

“仙门召集了世家散修开会,现在各家大概都在惶惶不安,”薛清极道,“想必妖族应该也大差不差。你,”他顿了顿,“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严律听出他语气里的在意,也听出他努力把这份儿关心给压得不怎么起眼。

在薛清极眼里,严律大概始终都是清醒又果断的妖皇,送走了一个又一个的妖,总显得看淡生死。

但同样是只有薛清极知道,严律还是会哭的。他只是活得久了,并不是活得麻了。

这种矛盾让薛清极既在意严律此刻的状态,又不大想表现得太明显,免得让严律更不舒服。

小仙童的拧巴可见一斑。

但这拧巴多少有点儿可爱。

严律咬着烟道:“现在可以追查的线索,一个是胡旭杰那边儿的去向,另一个是肖氏那边儿。”

薛清极道:“刚才董四喜和我联系,肖家那边应该有一批所谓的止血补气丹要制好,仙门已安排了人手监视这批货的去向,除了他自己要吃的部分,幕后之人想要继续培养合适的‘药材’,大概也很需要这些东西。”

电话那边儿隋辨说了几句提醒了他,薛清极又道:“另外,在你发来影像之前,董四喜跟我联系时说她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情,有关当年你们被困隔壁市怨灵地,没来得及前往蛟固的事。”

严律愣了下,当年事情他记得不算清楚了,不知道董四喜为什么会忽然想起这茬。

薛清极又道:“你若有空,不如和我在仙门碰头,我和隋辨已经快到了。”

严律想了想,现在手头的线索都需要等时间,确实可以去一趟仙门,许多事情也要和董四喜当面交代。

那边儿薛清极没听到他回答,又说:“来仙门,我想见你。”

电话那头隋辨跟让大象踩了脖子似的咳嗽起来。

严律回过神儿来时,一摸自己唇角竟然是上扬的,赶紧强行给按下来:“知道了。”

薛清极听到他那个变调了的“知道了”,忍了又忍,还是挤兑了一句:“妖皇这腔调,拿去演现在的短剧都要在评论区被人单拎出来嘲笑。”

“边儿玩儿去,”严律骂了一句,“少刷手机,这么大年纪了有点儿自觉!”

电话挂断,严律将手机丢到副驾。

手机在坐垫儿上滚了滚,压在了深灰色的针织围巾上。

严律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上头,才发现一端尾部还织出来了个花样儿。他抬手撩开看了看。

是一头和他捏出来的小灵兽很像的狼。

严律将围巾叠好,重新放回副驾,发动车前往仙门。

他现在也很想见小仙童。

严律车开进老市场,却没直奔仙门,而是拐进了另一处小道,也就是之前监控录像里看不清的那地方。

他把车停稳,下车四处看了看。

虽然残留的痕迹十分微弱,但严律还是感觉到一丝妖族以灵力催动术法留下的蛛丝马迹,看来胡旭杰怒气上头时应该是想在这里揍那个幕后之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后来停下来了。

很可能是因为幕后的人说服了胡旭杰,用的理由八九不离十还是邹雪花的药。

严律点了根烟抽了两口,听到外边儿有“叭叭”地喇叭声,走出小道一看,隋辨开的车停在街对过儿,正摇下车窗对他挥手。

薛清极则直接从后座推开车门下来了,他倒是把严律那件儿短风衣穿出些文艺青年的气息,没人知道这人刚学完初中语文。

严律站在街这边儿刚抬起手挥了挥,就见薛清极已笑了,从街那边儿走过来。

严律想起千年前薛清极听闻他来六峰,大老远跑回来,撩开帘子时的模样。

与那时风雪落肩不同,这会儿落在薛清极发丝肩膀的是千年后的晚霞。

严律已经记不清千年前薛清极的许多模样了,弥弥山月升日落,他俩时常结伴而行,明明应该是无论黄昏还是黎明的样子都记得,但严律偏偏是记不清太多的。

他突然感觉自己狗屎一样的一生其实好事儿还是很多的。

狗日的老天对他总算不错。

活得久,还是有好事儿的。

“我还以为是在仙门门口碰头呢,”严律等薛清极站稳到自己面前,笑了,“怎么跑这儿了?”

薛清极朝他伸出手:“我猜你应该会来影像上胡旭杰最后出现过的地方,所以直接过来了。”

他伸手的动作很自然,严律愣了下,虽然不清楚他什么意思,但还是下意识伸出右手拉住了。

薛清极想起自己之前刷视频时无意看到的萌宠类短视频,人一伸手,表面儿凶狠站起来快一人高的猛犬也会递过来前爪跟人严肃握一握。

他没忍住笑了,见严律狐疑地看他,薛清极自然是不说自己为什么才笑,只掰着他右手撩开他袖子看了看,见云纹和自己上午离开时见到的大差不差,应该是没有因为情绪问题而激化。

“我路上在思考,”薛清极的手指在他留下的魂契上点了点,“如果你为了赤尾的事情使得这术又折腾起来,那我要不要去将仙门里的人一个个砍一遍,看看凌晨时出现在这里的到底是哪一个。”

严律听的十分无语,奚落道:“别忘了你现在这身体,砍到第三个就要流鼻血,第四个就要头疼了。”

薛清极嘴唇动了动,刚要争辩,便感觉到严律的手扣住了自己的后脑勺,将他按下来,在他嘴唇上吻了吻。

“行了,少发癫。”严律亲了一口,不自觉舔舔嘴唇。

他俩虽然在小道里,和外头略隔着些,但毕竟主路上还是人来人往。

但妖皇向来忠于自己的欲望,想亲对象就亲了。

薛清极眼底笑意里翻腾起些许侵略性的渴望,他一贯睚眦必报,立即以同样的方式回击,吻住严律的嘴唇又咬了咬才肯罢休。

可怜隋辨刚走下车又摸了回去,蹲在车边儿数地上的蚂蚁玩儿,等这俩活爹从小道走出来,这才敢直起头眼巴巴地看着严律:“严哥。”

他眼神儿里已显出了有许多想问的,但无论哪个问题都绕不过胡旭杰,隋辨怕严律伤心,所以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严律瞧见他这没出息的哭包样儿就没脾气,拍了他后脑勺一巴掌:“先找四喜,咱们还有的忙。”

*

老棉回来了的最大好处,就是严律可以更放心地将街上的事情暂时放下,有老棉老佘在,街上基本有事儿就会立刻有条理的传下去,辈分儿在那儿,各族的族长也给面子。

又有佘龙青娅这样有能力的小辈儿撒出去卖力气,严律只需要等他们把查到的消息汇总后告诉他就可以。

反倒是仙门要麻烦一些。

世家本来就小心思多,不如妖族的各支儿需要抱团取暖,没你仙门人家估计过的还舒服一点儿,散修则是许多都不想掺和进来,独善其身总比找麻烦要强许多。

所以老太太不是必要时间很少召集各家和散修上仙门,这回显然也是急了。

蛟固死了一批人,之前还不知道快活丸的时候也死了一批,孙氏医院死了一批连带着老孙一起没了,各家早就搅合进来,事儿大了,她有不好的预感。

隋辨自个儿就能代表隋家,直接引着严律和薛清极上四楼。

上楼时薛清极道:“邹兴发一开始似乎并不打算让胡旭杰参与进来,他一直在劝说胡旭杰离开,并且强调已经找到了救雪花的办法。”

“那视频没声音啊,你这都知道?”隋辨问。

薛清极指了指嘴唇:“勉强能看懂一些。”

这回轮到严律惊讶:“你什么时候连唇语都学会看了?”

“无师自通。”薛清极语气谦虚,眼神儿却毫不谦虚,瞥了眼严律,“妖皇若是几十年如一日地喜欢盯着某人的嘴唇看,自然也会琢磨出些门道。”

严律:“……”

隋辨:“二位哥,你俩说话要不还是避着我点儿吧,或者还用你俩以前的加密语言也行,不然我实在接不上话啊。”

“别搭理他,发癫的时候是这样,”严律轻咳一声,“各家家主都散了?”

说散也没完全散。

仙门很少能把这些家主攒一起开个大会直接下达任务或者汇报通知,因为家主们赶过来的时间不一样,还有那些散修也很难在一个时间段集体过来,因此董四喜只能分批次见面。

严律到的时候她已经见了三四批修士,孙化玉一直守在会客厅,见到严律便站起身笑了笑:“严哥,鹿姐交代了,您过来就直接进去,老太太急着见你。”

孙氏损失惨重,家主直接就没了,孙化玉属于临危受命,在老太太的担保下直接继任。

孙氏的医修们没有任何意见,经历了医院那一遭,以前世家内部的那点儿勾心斗角忽然都没意思了。

同样的问题也出现在其他各世家,还在会客厅的几个脸儿生的家主都站起身,对严律点点头,表情凝重,都知道严律过来是带着老堂街的消息。

共同遭此麻烦,世家对妖族的态度顿时缓和,甚至因为妖族最近也遭到打击而有些共情。

严律并不在意这些他迟早都会忘的人,大眼扫过便朝着老太太的屋子走。

“从医院地下一层回来身体就不好了,”孙化玉在严律耳边小声道,“她这几天在嘱咐后事儿,我们虽然已经劝了好几次,但她却不跟我们多说,鹿姐在的时候还好些,您操操心,劝两句。”

他没明说是谁,但严律和薛清极都知道这说的是董四喜。

薛清极侧头看了一眼,见严律眸中闪过一丝悲色,不由攥住他的手握了握。

严律被他这一用力回神儿,点点头。

董老太太的屋内照旧点着养神定魂儿的药香,严律推门进去,她正拿着根吸管儿慢悠悠地搅合着奶茶底部的椰果珍珠。

董鹿见到严律和薛清极,急忙腾出沙发来让两人坐下。

“可算来了,”董老太太盘腿儿坐在沙发上,指挥董鹿和隋辨将桌上的几杯奶茶分了,对严律笑了笑,“大胡的事儿我知道了,肖家的事儿你也知道了。”

严律观察着她的脸色,见她银白发丝照旧梳得一丝不苟,双眼清明,但眉宇间暮气难掩,心中一痛,面儿上却不显:“赤尾做了这种事儿,我是真的没想到。”

“是他们自己选的,死活都要自己担着!”董老太太一拍沙发扶手,语气里带着些许冷意,“肖暨……哼,他是怕死怕极了,他老婆死的时候让他吓破了胆儿,为了自己续命什么都不要了,还不如邹兴发,好歹是为了孩子!”

她这模样是已经想明白了,继而语气一缓:“但点子那小孩儿不错,估计根本不知道亲爹的破事儿。我先不告诉他这些,肖家的事儿门里先私下处理,尽量让他晚些知道,你看行不?”

严律和薛清极点头同意。

薛清极道:“你之前提起了当年蛟固的旧事?难道是想起了什么?”

董老太太说了几句便有些力不从心,点着烟袋锅子抽了几口:“与其说是想起什么,倒不如说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严律愣了愣:“什么意思?”

“当年你我同时接到消息,奔去和蛟固完全相反的地方,陷进怨灵地,”董老太太道,“但我今天怎么想,都想不起来当年到底是从哪儿得到的消息了。我给老棉打了个电话问,你猜怎么着?”

她冷笑一声:“他磕磕巴巴想了他娘的半分钟,硬是也没想起来是哪儿来的消息,你说巧不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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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碗过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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