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妖皇大人有心搬家, 想起来就得念叨两句,但连着几年都没瞅见称心的地方。
老堂街不放心这位除了干架其他啥都稀里糊涂的妖祖宗,连老棉老佘在内, 整条街派出了三四波妖来给他介绍房子。
太大的这位祖宗说显得冷清, 打扫也麻烦,看着扫地机器人来回跑他都嫌累。
太小的又说挤得很, 东西都塞不下,新时代新妖族,他要整个电竞房。
高层嫌空气流通不顺畅,底层嫌采光, 中间楼层又觉得压抑, 挑三拣四硬把老堂街的妖给无语个够呛。
老棉这会儿都已经退下来养老了,退休生活非常清闲, 跟老佘一道成了第一波给妖皇找房子的怨种,找了几套都不合心意之后果断打道回府,摇轮椅的速度恨不能摩擦起火。
老佘养的孩子都已长成了,大半在老堂街做事, 还有些天赋实在不怎么样的,就随着年轻妖的喜好放出去自由生活,这几年也得闲,要不也不会跟着跑这几趟。
回程路上老佘问:“以前妖皇住的地方都是你帮忙给找的, 我还以为你挑的他都行呢,怎么现在变口味儿了?”
“以前是以前,”老棉怪模怪样地挤眉弄眼,“以前他可没谈恋爱!”
一语道破其中关窍, 老堂街帮着折腾了大半年彻底消停。
轮到仙门那边儿坐不住了。
这几年下来, 修士们再怎么着也看得出薛清极不是当年那个痴傻的薛小年, 但经过董老太太和隋辨肖点星等人散出去的言论跟引导,除了参与过三阵之战的修士们外,其余修士都以为薛清极是得了机缘,成阵灵后与当年填阵的那位祖宗有了继承关系,倒也含糊过去了。
又对门里竟然令一年轻人以身化阵灵这茬惭愧不已,平时见到了这位“阵灵”也都十分和气。
薛清极不常出入仙门,但门内有事儿都私下里联系他问问意见,这位祖宗心情好的时候倒是乐意指点一二,尤其是对修剑这块儿,这世上估计再没比他更懂的人了。
肖点星隔三差五就跑来请教,回去琢磨的时候难免找门里其他剑修切磋。
门里剑修剑术路子各有不同,一开始还能轻松将这小子给拿下,后边儿眼瞅着这小破孩背后有高人指点,骑着火箭进步,顿时都坐不住了,较着劲儿开始修行,闲了就来门里练剑。
带动着整个剑修群体开始内卷,散修里修剑的也开始往仙门跑。
到最后还是仙门跟肖点星两边儿合力,找了个僻静些的地方开了个练习的场地,董老太太大笔一挥,起名辩剑场,沉寂几百年的剑修这门竟然又有了点儿活气儿。
等场地落成,肖点星专门送薛清极和严律两枚启门符,让这二位祖宗随时都能去。
地方弄的确实不错,仙门很周到地围了一圈儿障目阵隔音符,妖族这边儿也有好事儿的,跟过去下了许多禁锢,保证这地方就算是塌了外边儿也没人知道。
薛清极和严律还真去过几回,这俩人一个剑埋河里,一个刀碎了难重铸,干脆都用青娅提供的刀剑比划了几回——嗥嗥又靠供辩剑场的武器货品大赚一笔——险些真把地方给拆了,引的不少小辈儿来围观。
这一通折腾下来,门里修士对薛清极都熟悉不少,得知这位祖宗有意搬家,又见老堂街那边儿没介绍成,深觉轮到仙门出手,于是董老太太退休生活暂停,修士们也开始给薛清极推起来房子。
正赶上严律出活儿,薛清极闲着没事儿,还真去挑了挑。
这下好了,妖皇挑刺儿起码还是大小位置路段上计较,轮到这位祖宗,千年前勉强及格的风水那科目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进去一间上下打量一圈儿,说这地方聚煞汇阴,普通人要天生是个心窄的最好别住。
又换了一套,还没进门光站小区里,就指着其他几栋楼让小辈儿们晚上得空去瞧瞧,这地方格局有问题,邻居人品估计也够呛,八成要招孽灵。
再换几套,一会儿说一看就是个破财穷鬼的屋子,一会儿又说地皮应该是个曾经的怨灵地,到后来甚至直接说不如拿个棺材把他跟严律装里头放坑里也好过住这房子。
仙门小辈儿们让他说的目瞪口呆,疑虑重重。
要命的是回去查了查,说聚煞的那地方住过的人家基本没多久就开始天天吵架,小区不对劲儿的那几栋还真有孽灵喜欢在几户窗外徘徊,一查,这几户要么是缺德冒烟儿爱欺负人,要么是坑蒙拐骗贪污敛财的,再要么就是嚼舌根上互联网上当键盘侠网暴的……
破财的那户果然是住进去股票全跌,怨灵地的那地皮百年前就没人敢踏足,更绝的是那户“不如棺材”的,价格难怪那么低,光命案就有两桩。
董老太太大认输——您这房子以后还是随缘再遇吧!
一来二去,老堂街仙门都没给这二位活爹找到称心如意的住处。
异地倒不是没有合适的地方,但一来,考虑到薛清极的情况,虽然这两年偶尔离开合阵一段距离也没出过岔子,但毕竟是千年来头一个健全人成的阵灵,所有人心里都没底,严律更不肯冒这个风险。
二来仙门和老堂街都在尧市,严律和薛清极没打算搬太远,有事儿不方便直接过来,所以整体还是围绕着尧市在找房。
范围定死了,两位祖宗又格外挑剔,这事儿就这么耽搁下来。
严律和薛清极也不着急,他俩其实对这老小区的房子还算满意,主要也是住习惯了,严律对这儿的记忆还深一些,薛清极看得出来,他自个儿也不是个太喜欢有变化的人,就这么耗着了。
直到上个月住对门的老大娘先一步搬家,回隔壁市的老家养老,临走前又给对门“两个小伙子”包了最后一顿大包子,为防俩人回头想吃吃不着了,还专门把做饭窍门给写了一大张,囊括了七八种馅儿料给他俩送去。
老大娘收拾好房子,搬走前看着他俩说了一句话:“这么老些年了,我看你俩没一点儿变化,跟不会长了似的,不会老。”
严律和薛清极心里咯噔一声,知道这地儿算是彻底住不下去了。
等回了家关上门,薛清极看看屋内摆设,这几年住下来,严律这屋里基本什么东西都是双人份儿的了。
客房前年腾出来放衣服,电脑都买了两台,还是佘龙给配的,给当时被肖点星和隋辨带着开始玩网游的俩活爹打游戏用,当时这二位狠狠沉迷网络游戏了一段时间,在这期间还染上了点外卖吃垃圾食品的毛病,幸亏这俩人都不算严格意义上的“活人”,耐得住这么折腾。
但一人一妖还算有节制,很快就又正常作息,仙门和老堂街这才算松了口气儿。
小辈儿们受够了为这两个祖宗操闲心,肖天跟黄德柱完善好的共用论坛上发了帖子,严令禁止在晚上十点之后还跟这俩祖宗打游戏。
冰箱去年换了个大的,老堂街学着仙门也搞了几个食堂,方便出活儿的妖和年纪小又拮据的妖崽子填肚子,两边儿都默认了往严律和薛清极家里送吃的。
这二位在吃上很有一套,但自从现任仙门掌事儿的董鹿过来一次,看到两人点外卖的次数后,就意识到这俩活爹没一个在做饭上有天赋,回去跟佘龙一说,两边儿时常带些好储存的吃食过来。
佘龙两年前顶了老棉的班儿,管理起老堂街,平时忙得脚不沾地,指挥着下一任坎精族长黄德柱来回送菜,黄德柱路上还买点儿咖啡奶茶啥的孝敬祖宗,有回瞧见夜市上卖的半人多长的白毛狼形绒毛玩具有意思,兴冲冲地买来给严律。
结果那玩意儿一捏会汪汪叫,黄德柱吓得掉头就跑,就这还被严律在屁股上来了一脚。
薛清极笑得不行,禁止严律将那毛绒玩具给扔了,摆到自己睡觉那侧,每回跟严律吵起来,他就捏那毛绒玩具两下,没电池了还知道下楼去便利店买了回来装上,严律每次都暴跳如雷。
电视也换了个大的,游戏机也连上了,沙发上撂着手柄,不出活儿的时候他俩就在家里打游戏,天气好的时候会出门转转,天气不好就在家里待一天,小辈儿们偶尔结伴过来玩儿。
以前不觉得,现在看来,竟然还真有些难以割舍。
薛清极感叹道:“你以前也要这样隔一段就搬一次?”
“差不多吧,反正住不长,主要是为了减少麻烦,”严律把薄荷糖咬的嘎嘣脆,他早几年戒烟了,自从味觉回复大半后就改吃带滋味儿的零嘴,“具体的我记不清,差不多五六年挪一回窝。”
薛清极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尽管眼瞧着严律的生活过来了,但轮到他自己,这滋味就品的更深了一些。
严律回头看他一眼,遍布云纹的右臂一伸,把人搂在怀里:“以前挪窝也没什么,现在倒是有必须得带上的了。”
薛清极心里微热,笑道:“我丢不了,你也跑不了。”顿了顿,又加了句,“还有我那个白毛玩偶……”
“我早就想说你了,以前是那什么毯子,现在换毛绒玩具了!”严律义正词严,“你这都什么毛病!”
薛清极很是无辜:“谁让妖皇不肯轻易化出原身来让我摸摸,上回不过是多揉了两下尾巴,你就不乐意了。”
严律:“……”你到底把妖的原身当什么!
妖皇大人对是自己把人给惯出毛病这茬毫无自觉,当晚经不住软磨硬泡和“原身哄我,那玩偶搬家的时候就放衣柜里了”的利诱,绷着脸从了。
没两天,这回俩祖宗真得搬家的消息传开了。
正赶上隋辨出活儿回来,这回换他来开车带两位跑着看房,按照仙门和老堂街发的信息一个个看过去。
隋辨这两年都忙着推进阵法的教学工作,只要想学阵的都能过去跟着学,散修也行,老棉和佘龙当即塞了好几号街上脑子好使的小孩儿过去也听一听。
这帮“学生”有老有少,小的鼻涕都还没擦干净,有聪明的有略死板些的,但隋辨都不在意,只认真地教授,最近又开始将家里古籍翻译成现代文,方便阅读。
他是混种这事儿暂时被董四喜和董鹿压了下来,妖族倒是无所谓,但仙门和修士里毕竟还有些注重什么血脉的老古董,董家祖孙俩担心隋辨授课的时候为这个受气,决定先按下,以后再慢慢儿地将“修士里也有混种”这事情传出去,一代代的传开,要不了多久就接受了。
隋辨自己倒是没所谓,照旧戴着个瓶底似的厚眼镜儿乐呵呵来给严律和薛清极带路:“哥,年儿,我这趟去蛟固那边儿看了,有点新想法,回头试试,说不准求鲤江那边儿的阵还能再牢固一点儿。”
“这几年没少打补丁,”严律坐在车后座上道,“我看现在比早些年稳固多了。”
隋辨挠挠头:“其实我是想,能不能把求鲤江这阵给扩一扩。”
“什么意思?”
“就是在不影响本来阵的基础上,延展一些,”隋辨边开车边解释,“要是真能实现,以后三阵一起扩展,那合阵的范围就大了!庇护的范围大了,年儿能四处走走的范围也就大了……”
他到底还是放不下薛清极成了阵灵这茬。
人族寿命短暂,他迫切希望能在自己有生之年把这些事情推进一些。
即便自己没研究明白,但只要阵法还有人学有人用,有传承,将来说不准就开辟了一条新的路来走。
薛清极和严律心中感叹良多,眸中压下一片暖色,并未多言,只道:“你看着来。”
隋辨乐颠颠地跟俩人边说最近教学进度边一套套房子看过去。
转了几天,还是没找到特别称心的。
严律抓耳挠腮,以前也没觉得挪个地方这么费劲。
没成想几个月后,深秋时节,他俩终于找到了套最称心的房子。
介绍人是已经在尧市安定了多年的林生。
林生自从被带回尧市,又把养他长大的老太太的骨灰埋在了妖族给找的地方后,就一直在老堂街上生活。
当时接回来的时候还是个少年,在老堂街有各族照应,又有妖族的同龄妖一道上学玩闹,老棉和黄德柱因为他是坎精就更是照顾,硬给喂的结实不少,一扭脸儿已经要长成了。
去年的时候严律把胡旭杰留下的房子给他住,那房子严律嘴上不说,但薛清极知道他看到心里就难受,所以只字不提搬那边儿的事儿。
林生跟胡旭杰也算有过交情,他是混种的事情胡旭杰是除了老棉外第一个认出来的,后来几年偶尔提起,林生也挺喜欢那已死了多年的大块头。这房子给他住刚好,严律放心。
果然和严律所料不差,林生把胡旭杰留下的房子照顾的不错,这两年他慢慢儿长起来,在学习上实在没什么天分,就跟着坎精族里的出些简单的活儿,倒是显出点儿能耐来,佘龙有心培养年轻小孩儿,稍微将胡旭杰当年留下的一些散碎活儿交给他。
林生寡言少语,但不出活儿时隔俩月就来看看严律和薛清极,这俩人找房子的事儿他也清楚。
入秋之后他找了个时间过来,一进门就说自己知道个房子不错,房主近期正好要卖。
严律都没反应过来,林生掏出手机给他看地段,薛清极踱步过来也看了几眼。
这几年林生的样貌变了不少,他有妖先天畸形的毛病,但幸运的是只在外表。
妖族给他治疗了几年,又带去仙门那边儿看了看,两边儿合力将他略有些畸形的面部调整了许多,看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可怖,他也松了口气儿,只是已习惯了略低着头,说话声音也很小。
林生小声道:“是个小别墅区的独栋,带院子,原房主是俩夫妻,前两年老太太走了,剩下老头看着房子伤心,就打算卖了四处转转,价格还行,但老头要求是对房子好,他老婆留下的花花草草得帮着照顾。”
严律一开始还以为他是凑热闹提一嘴,打眼一扫竟感觉还不错,拿过他手机跟薛清极仔细看。
光看照片儿就能看得出房子采光和地段都行,具体格局得自己过去瞅,这点儿薛清极在行,他光看照片儿觉得还可以,点了个头,有些稀奇:“你竟然还关心这些。”
“凑巧。这夫妻俩也是混种,”林生笑了笑,停顿一下,还是道,“我前两年不是接了大胡的一些活计么,这一户是他以前认识的妖,对那片儿的事儿熟悉,我接手之后找他俩问过事情,前两天老头拖我打听有没有人买房,他想尽量卖给老堂街的妖,放心点儿,我一寻思刚好,就找你俩来了。”
这俩散居的妖年纪大了,基本不关心老堂街的事情,对严律虽有耳闻,但不清楚妖皇正愁着挪窝,实在是赶了个凑巧。
说来这房源归根结底,竟然算是因为胡旭杰给牵连起来的。
他死之前就不放心严律以后住的地方,没想到现在竟然还像是不放心似的要管一管。
薛清极不着痕迹地侧头看了眼严律。
严律顿了顿,微微叹了一口气儿:“……行,去看看。”
要看的房子离市区有点距离,仨人第二天中午赶到。
是个大晴天,老头正蹲花坛里刨土,见林生带着俩陌生人过来赶紧起身,等听明白严律和薛清极是谁犹豫了下,迟疑道:“我不管是谁,主要这院子是我老婆精心收拾出来的,格局我不想变了……”
“这我知道,”严律抬手,“我先看看里边儿情况,院子收拾挺好,里边儿要是也行,我也不打算折腾。”
他说的是实话,这小别墅区也有些年头了,是尧市发展起步那几年建的,四周其他房子的院落都显出点儿老旧样貌,唯独这家院子里干净整齐,虽然秋天了植物枯萎不少,但落叶都扫成了一堆,仿古样式儿的桌椅都擦得干干净净。
老头把三人让进屋,薛清极只大致扫了几眼,心里就松了松。
这地方不错,虽有些老了,但维护的很好,看得出老两口对这屋子有感情,所以房子也有人气儿。
严律上下楼转了圈儿,地方和格局他都挺喜欢。
等俩人站到一楼客厅,落地窗外一阵风吹来,扬起轻纱窗帘儿,外头的阳光明堂堂洒落在客厅的木地板上,送进两片落叶落在窗前台阶。
竟有点儿像在弥弥山吃饱喝足后躺在严律屋里的午后了。
等从屋里出来,严律和薛清极都从对方表情里知道挺满意。
快到开来的车跟前儿,老头刚问了句:“妖皇,你看——”
就听两声嘤嘤,几人循声望去,车底下钻出一只灰头土脸的小奶狗,在几人脚底下挤来挤去。
老头道:“前几天就见它在附近乱窜,是条流浪狗,也不知道大狗去哪儿了,就它一只小的。我本来是想养的,但又怕我比它先走。等过段时间入了冬,也不知道它活不活得下来。”
那小狗围着四人都闻了闻,最后四爪飞奔,挤在薛清极和严律脚边儿不动了。
薛清极穿的是条浅色裤子,裤腿儿被蹭了一层灰,严律低头将那小奶狗一把拎起来。
那小狗也不知道害怕,黑豆似的眼睛看着严律哈哈喘气儿,不到手指长的尾巴甩的都快出残影儿了。
薛清极忍不住笑了:“它这尾巴再摇快一些,就能起飞了。”
严律按住它的尾巴,它又嘤嘤汪汪地哼唧起来,严律严肃道:“收声,禁止乱叫!”
小狗真的停顿了几秒,继而又哈哈地伸舌头摇尾巴地“汪”了声。
严律说:“它这算顶嘴吗?”
“我怎么知道,”薛清极说,“我还以为你俩聊起来了呢。”
严律:“放猪屁,我是嗥嗥!跟狗哪儿有的聊,你得问坎精。”
俩人一抬眼看向林生。
把人家看得抓耳挠腮,挤出一句:“我是混种,况且就算是坎精,也不是逮着条狗就能唠的啊。”停了下,又道,“不过这也不用唠,瞅这尾巴摇的,八成是觉得你俩能养它。”
“那倒是看得挺准,”老头也凑趣儿笑道,“猫来财狗来富,给它口饭吃就行。”
严律哼道:“我以前也不是没养过狗,也没买彩票中个奖什么的。”
“那是你压根就不买彩票。”薛清极笑道,“你倒还记得自己养过狗。”
严律“嗯”了声,伸手抖了抖小狗:“不记得长什么样儿了,也不记得在哪儿遇到为什么捡的了,埋哪儿都忘了,但确实养过。”
他这话让林生和老头都接不上话,心里竟有些惆怅。
倒是薛清极并不在意,也伸了个手指过去:“你从以前就爱捡乱七八糟的回去养,这几年捡回老堂街的都能组个球队了——”
小狗见薛清极的手指在自己头顶绕了一圈儿,主动仰起头,用鼻尖儿碰了碰他。
“——也不差这一只。房子大了,也有院子,比你以前养的那只要有许多地方乱跑了。”薛清极点了下小狗的鼻头,“但遛狗的活计你我得平分!”
老头问:“那?”
“定下吧,”严律抓着狗崽儿塞薛清极手里,见他这位向来讲究的男朋友登时因为狗崽儿滚得一身灰皱眉,两手僵硬地将它托开,以免挨着自己衣服,不由笑了,“院子你放心,老堂街和仙门都有精通栽种的在,回头抓几个壮丁过来帮我俩打理,你看行不行?”
老头本就是为了这院子操心,打算找老堂街靠得住的妖,现在妖皇答应了他的条件,他再没什么不肯的。
林生不声不响地完成了老堂街和仙门两边儿都没解决的事儿,被佘龙和董鹿一通表扬,放假数日,领了一笔莫名其妙的额外奖金,挠着后脑勺加入给妖皇和薛清极搬家的大部队。
等气温降下来,彻底入了冬,严律和薛清极终于挪窝完毕,入住新家。
大部队过来燎锅底儿,各显神通地搬了许多乔迁礼。
董鹿跟佘龙、老佘带着其他会做饭的小辈儿下厨,隋辨带了一箱防盗破煞的符来当场在院儿里拜了个阵,肖点星跟肖天开车送了新的游戏卡带、电脑显卡跟一后备箱的狗粮冻干,孙化玉扛了一兜新研发的各类药品,顺道过来让二位祖宗检验检验。
连董老太太和老棉都慢悠悠踩着饭点儿赶到,前者带着几个做苦力的小辈儿,提着一兜一看就是新联动的奶茶过来,后者则空手过来,只提溜了几个小辈儿——
黄德柱林生抓来了族里最懂兽语的坎精过来,要跟妖皇和薛清极的“新晋爱犬”对话,结果兽语大师跟小狗对峙了半小时,说小狗全程就一句:“嘿嘿嘿嘿!”
——这狗就知道瞎乐,什么话都不会说。
严律和薛清极立即意识到,即便是在狗群里,他俩养的这只脑子估计也是不好使那一挂的。
“我早就知道,”严律认命了,“我就养不到脑子好使的。”
薛清极咳了一声。
严律看他一眼,立即道:“除了你,行不行!”
“我哪敢和妖皇争辩?”薛清极说,“你的脑子倒是好使,这么久了,别人问起来它叫什么,你还是只会说叫‘狗’,我出门遛它的时候喊都不知道要怎么喊。”
严律装作没听到。
“之前的项圈呢?”薛清极问,“我记得你上一条狗不是留下的有?”
“后面买新的,”严律拍拍狗脑袋,“它得有它自己的新东西戴着玩儿。”
薛清极不再说话,也没有为小狗起名字。
他们都知道这生灵的寿数短暂,于他俩而言不过一瞬。
名字已不再重要,这世间一切都终将埋于黄土,只有活着的此刻才真实无比。
严律和薛清极站起身,听见客厅里热闹得很。
吆喝开饭的,又有要换奶茶口味儿的,还有为了点儿鸡毛蒜皮小事儿差点打起来的。又听到不知道谁说道:“这地方真不赖,等下了雪,在院子里堆个雪人儿,坐那边儿搞点热乎的茶,再吃口零嘴儿——千年前那帮修士跟妖再牛,放松休闲不就也这点儿东西?”
严律跟薛清极都乐了,说的倒是很有些道理。
小狗嗷嗷叫着从他俩脚边儿冲回客厅。
“得了,咱俩也回去吧,”严律一伸手,“小仙童?”
“回了,”薛清极握住他的手,“妖皇。”
他们双手交握走回热闹的客厅。
一如千年前,严律带薛清极游历归来,回到弥弥山。
回到了家。
作者有话说:
最后的番外也结束啦!
但严律和薛清极这样散漫的日子还有很多很多-V-
很感谢大家这么长时间的陪伴,希望大家的生活也能平安顺遂!!!希望大家也能有散漫悠闲的时光!!!
再次感谢大家包容我写文的各种不足,谢谢大家看到这里陪我写完这篇文!(鞠躬)
PS:下一本要写的文可以点进我的专栏查看。
文名:《恶徒当配金玉刀》,是互攻,大概是个不正经的武侠江湖文的感觉吧哈哈哈哈
文案太长怕影响大家就不放在这里啦。
大家可以根据个人喜好决定收藏与否-v-
那么我们下本再见!(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