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瓒就是那种很会大大方方夸老婆的人。靖安侯虽然天天揍他,但也把他养得很好,是真的很会爱一个人。
平时当着面夸沈鸢不说,平日里一提起沈鸢,也是变着法炫耀他才学过人,性情可爱,且坦坦荡荡、毫不别扭,自己的战功不常挂在嘴边,倒对自家状元郎的种种本领和可爱行径如数家珍。
连刚长到几岁大小的储君,都让他这个表兄洗脑无数次,每每见着沈鸢,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沈鸢察觉到了,还以为自己举止不妥当,便私下询问小储君:“可是臣脸上沾了什么?”
小储君答:“只是想见见表兄口中芝兰玉树是什么模样。”
又上下看他片刻,目露钦佩说:“沈大人真的会画百种阵图么?”
沈鸢哑然片刻,恭谨应一声是。
小储君又问:“也果真曾一箭射杀敌首吗?”
沈鸢谦虚说:“不过侥幸。”
小储君眼睛都亮了,说:“表兄说你还是连中三元的状元郎,文采出众,又生得俊美不凡,我还不信有这样的人,这几日见了,原来表兄真不曾诳我。”
沈鸢耳根都让这些话给说红了,低着头温声说:“是小侯爷谬赞了。”
半晌低声问:“卫小侯爷时常提起臣么?”
可算是问着人了,小储君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似的,把卫瓒平日里的话都说了一遍。
沈鸢其实多少发现卫瓒在外头吹嘘他了,只是没想到这家伙口无遮拦,已经夸到皇宫里头去了,浑然不知道收敛,怪道嘉佑帝每每见他都含着几分复杂无奈、欲言又止。
如今可算是抓着罪魁祸首了。
只是从头听到尾,忽然发觉自己平日好像没说过卫瓒几句好话。
当着人也好,背着人也罢,他总没法儿像卫瓒一样坦坦荡荡夸耀自己的爱人。
他从前就比不过卫瓒,性情也内敛,若要他夸耀卫瓒,总不知为什么觉着羞愧耻辱。
一路想了许多。
回家的时候,正见着卫瓒正在那桌前编竹灯,一大把竹篾横七竖八地支棱着,卫小侯爷垂眸专注的神色倒显得格外俊。
他便问:“又在哪儿学的手艺?”
卫瓒说:“在路边见人编灯,便看了一会儿。”
又说:“本来想给你编个玩便罢了,昨天让殿下瞧见了,缠着让我也给他编一个。”
他说的殿下也就是小储君,沈鸢抿了抿唇,想夸一夸他这灯编的好,见他这初学乍练、编得着实粗糙,也实在没能硬夸出口。
想夸一夸他聪慧,好像也有些突兀。
如坐针毡半晌,到底是放弃了,甚至生出几分火气:“你都跟殿下说我什么了?”
卫瓒还在那跟几只竹篾作斗争,低着头说:“没说什么啊……怎么?他也缠着你听故事了?”
沈鸢没说话。
卫瓒忽的想明白了,便抬头笑:“殿下定是追到你面前了,前儿我跟他说你连中三元的事,他就嚷嚷着要见你了。”
“他可没这么盼着我这表兄来着。”
沈鸢嘀咕说:“还不是你胡说八道。”
卫瓒闻言便来了兴致,牵着衣袖把人捉到面前,说:“你倒说说,怎么又赖到我身上来了。”
这两个成亲这些年,嘴上针锋相对不曾落下,身上却黏糊的越来越厉害,大白天不坐椅子骑膝上都是常事,半点儿障碍没有。
骑上了,嘴唇就贴在一起,耳鬓厮磨,沈鸢含着卫瓒的耳垂,几分恨恨喊“卫惊寒”。
吻至喉结,又至胸膛、红杏纹身,连硬起的物什也隔着布料戏弄似的吻过,又坐回他膝上来,继续吮他的唇瓣舌尖,胸膛贴在一起时,卫瓒听到了沈鸢的心跳声很大。
他们这样的时候有很多,甚至比真正的交媾更多,有时衣衫剥落尽了,寸寸肌肤相贴也没有进入,这样无端缠绵到夜里,卫瓒总能从中辨清沈鸢各种各样的情绪和爱意。
他便忍着欲念问:“今儿是怎么了?”
沈鸢说:“没什么。”
又说:“只是觉着……你好得有些叫人生厌了。”
卫瓒笑说:“你先说清楚,是喜欢我这灯,还是喜欢我在外头夸你。”
沈鸢沉默了许久,才轻声说:“是喜欢你。”
“……喜欢你襟怀磊落,朗月清风。”
卫瓒头一次听这话,心都停跳了一下:“什么?"
沈鸢便不肯再说了,只垂眸继续吻他,耳垂鲜艳,旖旎忘情。
卫瓒舍不得吻,又顾不上情欲,含着他嘴唇喃喃说:“你给我写个匾,我挂墙上。”
沈鸢这回真让他逗笑了,说:“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卫瓒几分坏心眼说:“难得从你嘴里听一回我的好,还不让我留个字据么?”
沈鸢顿了一顿,却捧着他的脸一字一字说:“你好不好,还用得着我说么?”
这天底下有几个不知道他卫瓒的好,何须用他来多嘴。
卫瓒却搂紧了他,低声笑着说:“沈哥哥,我得听你说。”
卫瓒第二天一觉醒来,见沈鸢已走了,倒是他编得那灯上糊了纸,多了几个字。
不是昨儿沈鸢夸他的那两句,而是另一句。
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是沈郎君亲笔字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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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逛花灯的小侯爷:看到这灯了没有?字好看吧?[害羞]我连中三元的状元老婆亲手给我写哒!
几个月以后跟老婆吵架的小侯爷:我不是你的良人谁是你的良人?我灯呢?沈折春,我留下证据了![抓狂]我就是你心里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