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采和邬少乾站在一起，都在船头，随时准备操控战船。
他们迅速扫过众多通天。
足足两百位。
其中不少都是钟采觉得眼熟的。
也是，数千年来，在钟邬夫夫和其他亲朋好友们顺利通天后设宴时来做客的通天不在少数，寻常时候过来求丹的通天也很多。
自然，大多数通天，钟采都起码见过一面。
尤其是战斗力更强的，进取心往往也很强，对丹药的需求很大，更不会错过钟采这么年轻的丹尊了。
邬少乾跟钟采形影不离，当然也差不多认得。
于是两人稍微一数，就能知道，从他们这片顶级大陆中挑选出来的强力通天达到了八十二位！
剩下的一百一十八位，应该就是从那四座上级大陆、三十二座中级大陆、无数座下级大陆中筛选的了。
九天大世界是个非常恐怖的大世界，强者如云，原本的主角根本来不及将足迹踏遍每一个角落。
这其中所蕴含的顶级强者的数量，自然也都是可怖的数字。
世界意识掌控力极其强大，祂只需要一个扫视，立马就能挑选出战斗力在前两百位的顶级强者来。
·
电光石火间，钟采已经想了这么多。
其他通天落地后，自然也都是观察四周，也同样发现了并不熟悉的通天们。
尤其是出身其他等级大陆的那些通天，眼下的感觉更加复杂——能被选中的人，他们在各自的大陆上几乎是没什么敌手的，但他们来到这里就会发现，比自己强大的人还有很多——只有极少数来自其他等级大陆上的通天的实力有资格跟顶级大陆的那些掰一掰手腕。
顶级大陆上的通天整体上不仅人数最多，实力也最强大，与他们感悟规则时所处地点不同也有很大关系。更何况，还有资源上的差距，历练上的差距——除了姜崇光他们这些五十岁以后才来到顶级大陆的以外，其他的顶级大陆本土通天，基本都是登上过苍穹榜的，也得到了顶级大陆的很多馈赠，那苍穹神殿里的种种好处，更是增加了通天们在底蕴上的差距！
一时间，众多通天都在打量彼此，并各自有些盘旋。
他们的气息微微震荡，隐约间，有跟彼此试探的意味。
·
钟采突然想到了点什么，下意识地拉了拉邬少乾的衣袖。
邬少乾侧头看他。
两人眼神一对，邬少乾就默契地明白了钟采的想法。
邬少乾微微一笑。
【我没发现飞星大陆上的通天。】
钟采点点头。
【我也没发现。】
到了通天这个层次，对气息是很敏锐的，在不同大陆上晋级的通天，给人的感觉有微妙不同。
其他顶级大陆的通天或许无法分辨出飞星大陆的通天来，但钟邬夫夫实则是飞星大陆的本土修者，自然对那片大陆熟悉无比，立即就可以感知到。
钟采摸了摸下巴。
【说起来，咱俩好像把通天苗子都给带到顶级大陆来了，那边再出不了一个新的，好像也正常。】
邬少乾莞尔。
【阿采说得对。】
——可不就是这样吗？
现在战神殿里被选中的好几个通天，其实原本都是飞星大陆出身呢。
·
夫夫俩打量其他通天、暗中传音时，其他通天们之间也都互通了一些消息。
自然，众人也都对这战船的主人有点兴趣，暗中有所关注。
钟邬夫夫的交流并不明显，在其他人看来，两人都是能量充沛、气息深不可测，只是气质上给人感觉很不相同而已。
其中钟采的……安全感？或者亲切感？以及邬少乾的诡异危险感，都很清晰。
但因为通天感知敏锐，这些人也不过稍微看一眼，就移开视线，只觉得这两位的实力确实很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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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候，甲板上又有很多光华闪动，似乎是许多光团降临。
刹那间，光团散去，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是足足三百头气息无比恐怖的九阶珍兽！
——青羽和青晖也在其中。
它们经由这些年月的打磨，又有邬少乾这样会跟契约珍兽“切磋”的和钟采这样会给契约珍兽提供大量丹药的主人，实力当然不容小觑，绝对不会输给那些大族出身的珍兽。
兽族在九天大世界中的数量远远超过人族，九阶珍兽也远比通天修者多。
现在能挑选出来的恐怖珍兽，自然也更多。
蛮兽就算了。
这玩意不通灵智，根本无法合作对战，不在挑选的范围之内。
现在的这三百头珍兽，正是所有珍兽中最强大前三百。
·
青羽和青晖微微俯身，朝钟邬夫夫俩行礼。
钟采也冲它们一笑。
但虽然这主宠之间和乐融融，其他通天们看见这些九阶珍兽后，却没这么融洽的。
双方都很警惕。
人族和兽族之间，除非签订契约以及极少数的合作情况，其他时候都是敌人。
兽族凶性上来，动辄吞噬一个城池都是很常见的，也会随时袭击人族中的强者——对它们而言大补嘛！而人族面对珍兽的时候也不会管它们是不是有了灵智，只要它们身上有人族觊觎的珍宝，那就照杀不误，杀了以后还要抽筋扒皮统统拆分，全部利用起来。
如今被选来的兽族既然是最强的，那多半都是凶性极重，也往往酷爱吞噬人族，甚至有些来自同一个世界的通天和九阶珍兽刚好就是生死仇敌！
——实力不在差不多的档次上，也无法成为生死仇敌还奈何不了对方不是？
现在，尽管众人众兽都知道，他们现在都是给世界意识当打手的，却也难免对彼此产生恶念。
人族这边，杀意汹涌澎湃；兽族那边，血腥气、戾气铺天盖地！
气势霎时紧绷，明面上可谓是鸦雀无声。
只不过，偶然一个气息碰撞，就似乎能发出强烈的爆鸣声，气浪疯狂翻滚！
当然，无论是通天还是九阶珍兽，都活了那么多年了，就迅速地克制了自己。
之后他们要一起去攻打主系统空间了，即使彼此无法合作，也不能在这样的大事上扯后腿。
毕竟，他们都生活在九天大世界里，现在正是要“顺应天命”。
·
钟采和邬少乾站在船头。
身后那些人族和兽族之间的反应，他们看在眼里，没放在心上。
旁的不说，但既然他们全都到两人的伴生宝物中来了，那么即使他们没能克制住地闹起事来，夫夫俩也能迅速控制住。
两人非常默契，甚至经由几年前的“磨合”，让他们几乎每一个念头都能跟彼此无比契合，每一个心念转动都很一致。
此刻，夫夫俩一起动念，催动战船。
战船上，陡然生出了一种非常奇异的能量。
钟采和邬少乾的心里生出一种明悟——
这就是世界本源。
而且不仅他们，所有的通天、九阶珍兽，身上都带着这样的能量。
夫夫俩除却各自的身上也有本源能量，甚至战船都被这能量包裹——显然，是世界意识为保战船能在世界之间“行走”而为。
下一瞬，战船化为一道流光，带着众人消失在云层之内。
钟采和邬少乾都有察觉，战船上的本源能量，正隐约与站在甲板一角的晁寒霄呼应，应当是在借助他身上的、来自主系统的能量气息，来定位主系统空间的具体所在。
战船的速度非常快。
快到夫夫俩这样的通天往战船四周看去，也根本看不清周围的情景，只觉得战船是在什么奇异的空间之中穿梭，又或者是在什么玄妙的能量中穿行。
时间都变得模糊了。
应该是很快的，但是每一个瞬间又都那么清晰，仿佛时间突然变得很慢……
认知也完全被模糊了。
钟采下意识地握紧邬少乾的手。
邬少乾跟他十指相扣。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
【老邬，你感觉到没有？】
【规则在跳跃。】
两人有了一些模糊的感悟。
与此同时，或许因为战船是他俩早已融合的伴生宝物的缘故，战船穿梭的方位如此神秘且怪异，其中的感知同样传递给了钟邬夫夫。
两人很清楚，他们已经“行走”在九天大世界之外，无数世界之间。
这其中所蕴含的奥妙，是非常难以参悟的。
战船的不断穿行，与那些奥妙之间的接触，却间接地让他们感受到了，并且给了他们一些体悟。
毋庸置疑，对他们大有好处。
两人心里逐渐有了一个概念，也有了点奇异的“野心”。
好像……可以看到一些通天之上的风景了。
以他们现在的能力，自然是无法全部理解的，但无疑给他们的心里种下一颗“种子”。
等两人真正渡劫，多渡劫几次之后，或许感悟可以更深。
也或许，终有一日，他们可以摸到那个传说中的境地。
·
相比起两人，其他通天的反应各不相同。
以他们目前的实力，无法在世界之间穿行，除非消耗身上的本源能量，且消耗巨大。他们如果要通过伴生宝物来间接感受，倒是可以将之稍稍探往一点到战船外，与外界接触，消耗也会小很多。
然而，通天的悟性也是各不相同的，如果不是钟邬夫夫这样顶级天赋的修者，没有对外界产生模糊感悟的话，那么即使将伴生宝物探出船外，恐怕也几乎感受不到什么。
因为他们不够敏锐。
此等情况下，如果他们还有所贪念，贸然为之……那么一不小心将本源能量消耗殆尽了，再去跟主系统交战，多半就是死路一条了！
通天们都是拎得清的。
因此，只有极少几人，略微尝试一二，又很快收回。
·
在一种似真似幻的奇异景象中，战船逐渐逼近了一处奇特的所在。
那是一个黑洞。
战船赫然停歇，正对上那黑洞的前方。
黑洞周围，仿佛有无数的“星辰”，但仔细看去又会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星辰，而是一些燃烧着的世界，上面遍布着世界之力。
——等等。
那主系统就是修炼世界之力的，这些燃烧的、被世界之力包裹的“星辰”，恐怕就是那主系统的“眼睛”了！
九天大世界的世界意识似乎早有预料，在战船抵达的刹那，就有一层薄薄的本源能量直冲而出，居然化为一片薄薄的纱，倏然覆盖在那黑洞之上！
这一刻，邬东啸快步走过来，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两位叔叔，世界意识说，我们可以直接从薄纱中穿过去，薄纱会给我们堵住可能逃走的人。”
简而言之，“关门打狗”。
众多通天、九阶珍兽在邬东啸闪身而出后，就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就是“主角”啊。
现在是九天世界意识的代言人。
应该有什么特殊的渠道，可以让世界意识传递一些意念给他。
钟采点点头，表示明白：“那我们现在可以进去了？”
邬东啸立马说道：“可以！”
钟采朝邬少乾一笑。
邬少乾点点头。
于是，两人无比默契地操纵战船，一头撞进了黑洞之内！
当战船小时的刹那，众人没有发现的是，那薄纱的边缘不断地拉伸，缓缓地落在了那些“星辰”上，直接扑灭了上面的火焰。
上方的世界之力，也全都被薄纱吞噬了。
……露出来的“星辰”光秃秃的，遍地都是残骸，没有一点生机，也没有一点其他能量存在。
这就是世界本源被剥夺殆尽的世界。
虽然它们原本就不是什么等级很高的世界，但是，上面的生灵和一些原本该有的东西，显然都消失了，甚至可能早就被炼化成世界之力，被那主系统拿去修炼……
本源全部被夺走的下场，就是如此惨烈。
是世界彻底毁灭，还成为被主系统操控之物。
·
战船穿过黑洞后，眼前豁然开朗。
那是一条长长的巷道，看不到有多高，如同一条大河般宽阔，漫天都是冷肃的银白色，到处都是无机质的金属感。
钟采嘴角微抽。
很好，系统嘛，一听就很未来。
现在进入主系统的大本营了，果然也好像一下子来到星际时代似的。
突然就有一种违和感。
这样想着，钟采一边观察情况，一边没忘了在内心跟邬少乾吐槽。
邬少乾面色还是严肃的，不过也是一边观察情况，一边偶尔看向钟采，眼里含笑。
其他通天、九阶珍兽们都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则都是全神贯注，满心戒备。
战船不断在这长长的银白色巷道里穿梭，不多久就豁然开朗，发现了无数“星辰”，以及在那“星辰”之间悬浮着的高楼。
仿佛数据流一般的光线在其中不断地穿梭，连通着那些“星辰”与高楼。
钟采：“……”
【老邬看到没？这就是科技感。】
钟采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但如果是他那个世界的人过来，只一眼看过去，第一反应就必定会是“未来高科技”这几个字。
比他以前看过的、电影里人类所幻想的概念设计更加“高科技”。
也不奇怪，那所谓的主系统派遣攻略者去过那么多世界，肯定也存在高科技嘛。
不过……
想到这里，钟采默默叹了口气。
偷取世界本源来修炼的主系统，把这里建设成这样，难道真的会是学到技术以后打造的吗？恐怕也是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搞了个不劳而获吧……
他都不敢想，原本的那些高科技世界，最后到底怎么样了。
邬少乾感知到钟采的情绪，默默地握住了他的手，安抚地捏了捏。
别看钟采现在心理活动很丰富，其实战船仍旧在钟邬夫夫的操纵下飞驰。
随着逐渐逼近前方的“科技世界”，众人才更发现，在很多奇异的光柱中，穿梭着很奇妙的、应该也跟战船差不多类型的飞行之物。
钟采眨眨眼。
【未来飞行器嘛！还有宇宙飞船什么的。】
邬少乾秒懂。
其他通天、九阶珍兽们不懂，但没关系，他们只需要动手就行了。
有一位通天直接探出手去，巨大的掌印铺天盖地，几乎能将天穹都遮蔽一半，赫然往那光柱之间薅去！
一刹那，薅出来数个飞行器，一把捏碎。
细细的血水与不知什么汁液一起流淌下来，淋淋漓漓地降落。
很黏腻。
那通天冷哼一声：“蝼蚁。”
钟采能感知到，那一把飞行器中有不少生灵，但最强大的也仅仅是七级层次——差不多堪比这个境界而已。并且在这通天出手前，那些飞行器中的生灵其实还很惬意地在围观，似乎把战船也只当成了攻略者所有的飞行工具而已，并没有察觉战船的品质之可怕。
当然，除了他们自身实力不怎么样以外，更多的是因为九天世界本源的遮掩，才能无声无息地侵入这里——所以，他们也就没有感到恐惧，没有戒备。
于是他们就被抓死了。
……虽然就算提前警惕也是抵抗不了就是。
这通天的一击打开了某种开关似的，其他通天也纷纷出手。
无数或磅礴、或凛冽的能量迅猛地攻向那些光柱，每一“抓”上光柱，都会立即将之摧毁，也会立即抓死一大把的攻略者。
他们甚至都还不必用上兵器，只全凭着操控能量，已经能随意屠戮了。
九阶珍兽们同样开始攻击。
它们往往也是挥爪而出，就有恐怖爪影遍布空间！或者有巨大虚影咆哮而出，声浪滚滚震撼八方，直接将那攻略者们镇杀！
不管是人是兽，都有远程攻击的本事，都暂时没有离开战船。
钟采和邬少乾同样出手了。
在两人心念一动间，无数“流星”一时五彩绚烂，一时黑白流转，化为雨点般地击打在那无数的建筑以及周围的飞行器上。
眨眼间，那些飞行器尽数被摧毁，那些建筑表层也绽放出璀璨的光华——那是一种强大的防御能力，化为无数的光罩，抵抗外来攻击。
不过用处不大。
可能头一波“雨点”被挡住了，但下雨嘛，原本就是源源不断的，所以那防御罩只勉强挡住了一个呼吸时间，然后就好像烟花一样散开，溃散了。
其他通天、九阶珍兽的破坏力同样越来越强大，所过之处，血流成河，又变成一片废墟！
也是这一刻，整个系统空间中，发出了尖锐的爆鸣声！
“敌袭——”
无比刺耳，仿佛直接出现在脑子里，让脑子里嗡嗡作响。
如果不是众人众兽的实力都很强大，怕是只这一下，就会被震碎了！
战船的防御，也护住了那些实力层次弱一些的特殊道兵。
这时候，无数建筑里涌现出无数个人影，每个人影的身后，都好像有一种奇特的能量在流转，好像有光团飘浮，并且探出一个小巧的尾巴，与那人影相连。
仍旧是攻略者们。
·
凡是停留在主系统空间里的攻略者们，原本只以为是再寻常不过的一天，但谁能想到，有不知哪里来的恐怖战船滑入此地，更有那无数让人恐惧的强者肆意屠戮！
转瞬就有无数在外的攻略者被杀死，其速度之快，让在各自房间里休息的其他攻略者们压根没能反应过来！很多血水自他们的窗户外流淌而下的时候，才让他们察觉不对。
更迟钝些的，就直等到自己所在建筑被抓碎，以及空间报警声轰鸣不绝，才由此惊醒。
攻略者们原本以为系统空间是最安全的地方，谁也没有想到，还有强者能攻入此地。
可当他们真面对那些完全无法抵抗的敌人的时候，攻略者们纵然在无数小世界里有无数战绩，也无能为力，只能努力地、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实在是逃不了的，只能满怀不甘而死！
“系统！系统为什么不救我？”
“没用的东西！快上报主系统！主系统救命——”
“为什么有人能打进来！主系统呢？快去联系主系统！”
“快跑啊！”
“那些都是什么！不要吃我！不要杀我！！”
无数的哀嚎声，也迅速地充斥着整个系统空间。
更多的鲜血犹若雨水般泼洒下来……
地面上，血水汇聚成河，流淌在银白色的地面上，居然显露出几分诡异的美丽来。
不过，更多摔落在地上的尸体，就毫无美感可言了。
·
钟采摸了摸下巴。
【光团就是系统吧。】
邬少乾含笑点头。
【阿采说得对。】
众多通天、九阶珍兽各自划分区域，不断进行大清扫，就仿佛能一直扫干净——
不过，也只是“仿佛”。
更远处，有一轮血月缓缓地腾空而起——似乎也不该说“缓缓”，因为当铺天盖地的攻击都被一霎挡下的时候，那血月就出现了，并且好像是慢慢升起，又好像很突兀地，就已经挂在了高空——很古怪。
血色光华，映照诸天。
这么说或许有点夸张——但整个系统空间里，确实弥漫着淡淡的血光，似乎它无处不在。
邬东啸脱口而出：“嚯！主系统出来了！”
其他通天、九阶珍兽们自然也都认了出来。
毕竟，这玩意出现的刹那，他们身上的世界本源都沸腾起来。
这就是找到了“补品”的征兆。
钟采则微微皱起了眉。
邬少乾几乎跟他一模一样的动作。
【老邬，你开那血色月光洒落在还没被摧毁的众多建筑、光柱、飞行器什么的之上的样子，一丝丝一缕缕的似线非线的玩意儿……像不像……】
【像血管，筋络。】
钟采肃然点头。
【算了，管它是什么玩意，打了再说。】
传音这话的时候，钟采已经迅速打开了战船的防御。
众多通天、九阶珍兽一涌而出！
途中自然会经过很多血线血丝的，但无所谓，他们的攻势极其猛烈，哪怕全身都被缠上那些血线，也会在他们激烈的气场中尽数震碎！
那些玩意，确实对九级层次的强者们有一定的阻碍，但微乎其微。
更甚至，经验丰富的强者们在这紧要关头都能立马有所发现——那些血丝血线是连接着很多攻略者身后光团的，说不定就是个什么补给品，为了避免最后给主系统提供助力，但凡碰上了，都要全数斩断，绝不会让它们互相连接起来。
钟采朝特殊道兵们一挥手，吩咐道：“你们看着点时机，去弄死那些攻略者，尽量躲着点那些血线，打不过就回船上。”
众多特殊道兵齐刷刷应声：“是！”
邬少乾也说了一句：“自己留心。”
道兵们再度应声。
钟采和邬少乾也不多说，也随同通天们一起冲了出去。
特殊道兵们之中有涅槃的，担任总指挥的角色，早在人数挑选出来之后，他们就已经纷纷排练了很多遍，现在都是各自组队，见机行事……
·
钟邬夫夫一瞬就接近了血月。
钟采每走几步就变大一圈，手持巨型流星锤，一跺脚一转腰，自上而下，一个半圆抡过去借力，赫然砸向血月！
邬少乾直接化身巨大的血龙，张开利爪，狠狠地抓在了血月上！
邬东啸浑身黑火熊熊，黑蛟戟悍然突刺！
通天们纷纷放出大招，九阶珍兽们也疯狂喷吐能量。
所有的强者，都在强势进攻，各展手段，巨大巴掌啪啪震响，兵器交错铿锵长鸣，无数尖锐的破空声此起彼伏，攻击之法五花八门，大地震颤，天穹摇动，系统空间中仅仅是被能量余威轰击到的地方，都出现了无数坑坑洼洼。
攻击的彩光迸发，但凡是其照耀过的地方，都没有弱小的生灵能够存活。
血月的光芒弥漫开去，尽管散开的光芒已经变得浅薄，似乎风一吹就会散去，实际上却带着一种可怖的特殊能量，似乎但凡是其经过之处，都要立即消除众人众兽的攻击威势。
然而，众人众兽因为有世界本源的加持，所放出的各种大招威力并没有丝毫减弱——哪怕他们在“沐浴月光”的刹那确实有过那么一丝感知，但这感知瞬间就被世界本源抵消，对他们无法产生任何影响。
只不过，大招虽然很强，却还是在触及到血月的刹那，被那飘浮而来、遮挡了一半血月的黑色云烟挡住，让大招的威力扑了个空。
但众人众兽都是精挑细选的强者，他们敏锐发现，大招并不是真的没有用处，每次一轮“狂轰乱炸”之后，那黑色云烟都会变得稀薄一点。
而血月似乎不愿意这样下去，当时就在众人众兽的眼前不断变大，一瞬顶天立地，映照出的光芒也带上更加恐怖的能量。
血色光芒中，摧毁之力不断流淌。
所过之地，尽成废墟。
然而，人族通天、九阶珍兽的能力也非同小可，转眼就再度使出了自己更强大的手段，在本源能量的加持下，发挥出的威力也更胜以往。
·
从远处看去，这就是一大片黑色的斑点在不断地“啃食”血月，而随着这样的“啃食”，血月犹如心脏一般不断地跳动着，但闪烁的光芒却依旧越来越暗淡……
周围那些建筑中出现的黑色人影密密麻麻，在血月出来之前，他们疯狂窜逃，在血月出来保护他们之后，就有一些攻略者慌乱之下试图接近血月，想要得到更进一步的保护——却在临近的时候，被那附近翻滚的能量暴击！
强大些的还能勉强倒飞出去，拯救一下自己的小命；机警些的也会在逐步接近的过程中发现自己无法抗压，赶紧溜走逃命；但仍旧少数过于冲动、自己心里没数或者盲目相信系统的，在接近的刹那，就被那暴烈的能量碾压成一大片血肉了。
攻略者们顿时学“乖”了，再不敢靠近。
实力不允许。
恰此刻，每一个楼层的顶部，都闪现出一个瘦高的黑袍人，他们也朝着那血月扑去，用可怖的速度，袭击那些“黑色斑点”，给血月减轻压力！
每一个黑袍人的实力都极其强大，至少都能缠住一位通天或者一头九阶珍兽。
无疑，他们就是所谓的主神使者了。
略一数，主神使者并不仅仅只有晁寒霄所知道的十八位，而是足足五十七位！
藏得很深。
但幸好，九天大世界派过来的强者更多！
很快，九阶珍兽中分出了一百多头，每两头对上一个主神使者。
主神使者似乎也不是真正的生灵，而更类似一种有灵智的傀儡，他们的战斗思路也没有真正的生灵那么灵活，不过他们的身躯被打造的时候应该耗费很多精力，体质非常坚固，很难破开他们自身的防御，所以每一位也确实需要两头九阶珍兽对付。
余下的九天强者们，就一起持续地“扑咬”血月。
漫天的攻略者们，经过了前期的几次九死一生后，找到了几分冷静，但凡还活着的，都在领头人和各自系统的助力下，想要逃脱出这片空间了。
只可惜，特殊道兵们又出动了。
道兵们的实力非同寻常，还很会找对手，所以几乎没有败绩，往往一个照面就将对手绞杀。
攻略者们中还是有不少厉害人物的，只可惜，跟他们对上的特殊道兵，至少也是层次跟他们相当。同时，特殊道兵们是在九天大世界厮杀而出的，是带着强烈执念经历过生死的，绝不是这些大多数要靠系统生存的攻略者可比——哪怕他们也有很多死亡过，可一次次穿越不同世界，不付出太多代价就能索取到很多，还是在事实上削弱了他们本身的能力。
只除了少数很高级的攻略者们被最强大的那些特殊道兵缠上厮杀、能打个有来有回以外，其他的，也都很迅速地殒命在其他道兵的手里……
·
钟采利索地跟一条血红影子战斗。
血月分出了无数能量，化为了这样的影子，血月周围的黑云，化作了影子手中的兵刃。
影子的每一个攻击都非常凌厉，蕴含着满满的世界之力。
钟采的流星锤与影子所持的大锤子碰撞的时候，就能感觉到其中澎湃的力量，倾覆而来，几乎要将自己淹没一样。
血红影子的战斗思路也非常灵巧多变，很多时候偏向于诡谲，似乎能从任何刁钻的角度、奇异的线路攻杀，就仿佛毒蛇吐信，阴毒又狡诈。
奈何钟采的对练对象一直都是邬少乾。
所以，不管这血红影子多刁钻，钟采都可以本能地找到反应的线路。
因为每一个刁钻的地方，都是邬少乾玩坏了的。
钟采甚至不用多思考，就搞定了。
邬少乾那边就更轻松了，短短时间里，已经不知破碎多少个血红影子。
其他通天强者也在不断地灭杀血红影子，九阶珍兽们或者摇头甩尾，或者啃咬撕扯，或者一脚踏下……就让那些血红影子化为轻烟溃散了。
·
就这样……
血月之外，血雨缤纷。
血月之上，渐渐残缺。
每一小片血雨，都代表着一个甚至多个攻略者的陨灭。
他们携带的系统，也如同泡沫般被绞碎了。
每一个血红影子的陨灭，都是对血月能量的一次消耗，也才会让血月残缺。
那些主神使者也根本不是九阶珍兽的对手，尽管不断顽抗，却还是被那些九阶珍兽如同玩闹般地撕咬啃碎，逐渐被破坏。
很明显，主系统空间这边落在了下风。
这时候，血月上，突然出现了一只眼睛。
无比巨大的眼睛。
才刚刚掀开眼皮，就迸发出一种怪异的神光，带来了无比强烈的威胁感。
那眼睛眨了眨。
那眼型也很美。
如果将它缩小无数倍、只是个正常人的眼睛的话，这样的单眼眨眨说不定还显得很俏皮，可当它以如此巨大的形态出现，甚至让人可以看见里面血丝的时候，就半点也不可爱了。
而是可怖。
更何况，每一次眨眼的时候，迸发出来的能量仿佛能掀起潮汐，一瞬让周围围攻血月的强者们，都仿佛要在这冲击下不得不后退一样——
但这也只是仿佛。
众多强者迅速稳住身形，继续围攻！
他们一口一口地，咬下血月。
不断蚕食，不断地将巨眼周围的一切都尽数啃噬！
那眼皮眨动得更快了。
越来越快。
能量的潮汐也越发汹涌。
甚至众多强者都可以感受到那巨眼中的情绪——
然而……
钟采撇了撇嘴。
【这不就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吗？】
邬少乾莞尔。
【阿采说得对。】
两人一个简短对话间，继续战斗。
顺带着，邬少乾将被八股能量潮汐冲击的晁寒霄从里面拽了出来。
晁寒霄投来感激的一瞥，继续开大。
钟采无声地笑弯了眼。
果然这家伙被盯上了，他家老邬也顺手拉了好几把。
钟采想到这里，一抬手，锤子中分出个化身砸了出去——瞬间砸飞了一股能量潮汐。
而那能量潮汐所包裹着的，是另一个被盯上的……邬东啸那崽子。
邬东啸忙里偷闲地投过来一个感激的眼神，就继续水深火热了。
·
能量潮汐涌过后，主系统似乎陷入了一种恼羞成怒的情绪。
那血月陡然不断升空，逐渐露出完整的人脸，最后露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血色巨人！
钟采嗤笑了一声。
故弄玄虚，唬不了人啦！
邬少乾的微笑一直固定在脸上。
其他的人族兽族强者们，尽管微微惊讶了一下，但也没有什么畏惧的情绪。
因为，他们已经逐渐摸清了那主系统的底细。
其实强大的程度并没有超过某个范畴。
就是麻烦点。
慢慢啃吧……
·
这一啃就是整整十天。
期间血月几度反扑，但还是无法抵挡来自众多强者的围杀。
当然，无论是通天还是九阶珍兽，都在这过程中被杀死了不少，而九阶珍兽的寿元天生就远超过通天的同时，却没有通天的分身保命。
是的，通天们过来的时候，全都将分身留在九天大世界中了。
虽然血月修炼的世界之力是可以顺着通天本尊与分身之间的关联而将之全部抹杀的，但奈何通天们身上有九天大世界的本源保护，就截断了对方的赶尽杀绝。
于是，最终的结果是，血月陨落，大约几十个通天失去了分身。
基本上都是出自非顶级大陆的，真正顶级大陆上损失分身的，只有两个，都不是灵仙宗和战神殿的。
晁寒霄固然被针对，但钟邬夫夫几度援手拉扯他，直到最后，他也就只是受了重伤，倒是没太大损失。
至于九阶珍兽……
没有分身保命，死了就是真死了。
但看在它们是为世界意识办事的份上，它们的尸体被邬东啸好好地收了起来，并且回去以后要交给世界意识，由祂送还到它们最在意的生灵身边，到时候再怎么利用这尸身，就是那些生灵的事儿了。
九阶珍兽，死亡近乎一百。
——好在青羽和青晖安然无恙。
所有的主神使者也全部被剿灭了，所有的攻略者也都死光了——至少在系统空间里的那些，都死光了。
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死在了特殊道兵的手中，但也有很多是被那些被来得及全部砍断的血线血丝抽干的，就连那些光团系统，随着血月不断抽出能量应对围殴，也都被全部吞噬了。
当然，特殊道兵也损失了不少。
好在特殊道兵们之间的情谊很深，也都是能给彼此帮忙就帮忙，所以彻底死亡的人数不多，很多重伤的还可以利用古城的功能进行一定程度的修复。
活下来的特殊道兵们都很激动。
因为这里的攻略者实在是太多了，现在全部都化作了他们的功劳。
他们日后的前途会更加光明……
·
邬东啸活蹦乱跳也破破烂烂地来到了血月的残骸前。
那是一只小巧玲珑的、血色的弯月，好像是宝石雕琢的，又像是玉佩，还可能就是比较妖异的石头。
而上面萦绕着的世界之力又证实着，这玩意不能轻易去拿取。
它原本就是一方世界中高悬于空的血月，不知在哪一年就产生了灵智，逐渐修炼，吞噬了该世界的所有生灵，也吞噬了该世界的本源。
血月成了独立的个体，却也没有脱离本土世界对它的束缚。
天长日久，血月之灵不满足于仅仅占据一个世界，它想要变得更强，想要自由，想要为所欲为，想要掌控，想要……
它想要的太多了。
从血月吞噬世界本源开始，就走上了这条修炼道路。
随着它知道得越多，血月越来越狡猾，也越来越懂得利用。
最后，出现了这个所谓的系统空间，以及它这个主系统。
而系统空间，正是它所炼化的本土世界。
只可惜，再多的狡猾，也终究比不上绝对的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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邬东啸作为主角，奉命前来收取宝物。
他也没多做什么，只是朝着前方微微张开手掌——
熟悉的薄纱出现了，悄然地覆盖在那小巧弯月宝石的上面。
与此同时，薄纱的四角微微展开，好像延伸出了更轻薄的能量，一下子笼罩住整个系统空间！
无数游离的、肉眼看不见的能量，都被收拢……
过了大约一炷香时间，薄纱终于歇了下来，将弯月宝石裹紧，随即带着它化作一抹流光，没入了邬东啸的胸口。
随着薄纱的消散，整个系统空间也隐约生出了坍塌之感。
又似乎只是在摇动。
钟采和邬少乾敏锐地放出战船，招呼所有自己人，赶紧登上！
众人众兽当然都是十分迅速。
只一瞬，战船也以恐怖的速度，直接冲出系统空间！
所有人都看到，原本封住了空间入口的那薄纱也变大了，并且将整个黑洞都卷起来，也就是卷走了里面的系统空间，同样快速回到邬东啸的胸口处。
终于……彻底收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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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船的回程，速度更快。
所有参与围剿的“战士”们，脑子里都闪过了很多行字，是他们获取的战功记录。
同时，他们的意识中，也被灌注了虚拟的清单，分作两块——
一块是主系统的私库。
另一块是世界意识拿出来的好东西。
所有人族兽族都露出了喜色，按照各自战功顺序，开始挑选自己看得上的东西。
特殊道兵们已经感知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还有些特别厉害的，也都在精挑细选。
晁寒霄得到了允诺，甚至看到了自己养兄逐渐恢复肉身的影像……
钟采靠在邬少乾的怀里，笑容灿烂地跟他商量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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尘埃落定，回去以后的日子又恢复了平静。
以后也许还会发生很多事，也许不会。
但对于钟采和邬少乾来说，一切都很美好。
终有一日，他们也可以走到最高处。
到那时，他们或许能真正去世界之外走一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