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尔摩德并非卧底。
她在组织里待了太长时间, 也知晓太多组织的秘密,尤其是那位先生的,包括他最隐秘的实验与追求。
但贝尔摩德并不忠诚。
她对组织的情感极为复杂, 只是归根结底, 恐怕还是恨意占大部分——准确来说, 她对这个世界都抱有恨意。
她从未在这个世界感受过片刻的温暖, 所有她经历的, 遭受的, 都是冷漠的,可笑的。她不在意很多东西, 也就无所谓事情的走向和发展。
直到一年前,她遇到了她生命中的天使。
当时, 她伪装成杀人魔在美国进行调查, 意外遭到FBI的埋伏。千钧一发才从美国警察的包围中侥幸逃脱,但还是受了很严重的伤。
她在躲避FBI的追踪时,遇到了一对少年少女。她的第一反应毫无疑问是想杀了他们,却不料因围栏的年久失修而意外坠落——再然后,被这两个上一秒还被她用枪指着的年轻人救下。
而这两个年轻人就是:工藤新一和毛利兰。
他们是贝尔摩德生命中乍然出现的一抹温暖的色彩, 很难说给她带来了多大的触动,而她也因此暗暗发誓, 愿意付出自己的一切保护他们。
只是她这样的身份,最好还是跟这两个生活在普通世界的人保持距离——贝尔摩德最开始是这么想的。
但她意外发现,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身边居然还有组织的人:而那个人正是格拉帕.白兰地。
格拉帕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贝尔摩德其实已经明里暗里调查过他几次,也用不同的脸出现在他面前试探过了。她需要确认格拉帕对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没有敌意, 也不会给他们带来威胁:好在,他们只是比较正常的认识关系。
当时,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跟组织牵扯毕竟不算太深,格拉帕对他们的态度也很正常,贝尔摩德担心打草惊蛇,也就没有什么动作……尽管她还是因为这件事情加强了对这边的关注。
贝尔摩德不希望意外发生在这两个年轻人身上,但它偏偏还是发生了。
因为自身的原因,贝尔摩德很关心雪莉从她父母那里接手的项目,尤其是她正在研发中的药物:APTX4869。
但她没有料到,就在昨天傍晚,伏特加会在死于APTX4869的名单里添加上工藤新一的名字。
贝尔摩德几乎是连夜赶回日本,在清晨的时间赶到米花町,而工藤宅空无一人。
但她无论如何也想确认工藤新一的现状,便准备在周围进一步调查。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注意到格拉帕离开了他在米花的居所——但她可以从细节中判断出,他的家里并非空无一人。
……有点奇怪。在她的印象中,格拉帕应该是独居的才对。
贝尔摩德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睛。
她没有忽视这点细节,也最终如愿知道了待在格拉帕家里的两个人是谁:毛利兰,还有一个名叫江户川柯南的男孩。
贝尔摩德擅长易容。自然也就擅长把握每一张脸上的五官细节。对于她来说,这个男孩的长相有点过于熟悉了。
更重要的是,她很清楚APTX4869并非是作为毒药被研发出来的。
她几乎是当场就判断出了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也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在这一瞬间,她的内心居然还有那么点感谢宫野艾莲娜,感谢她的药物还给予了男孩从琴酒手下活下来的机会。
虽然下一秒她就很嫌弃地推倒了自己这一瞬间的感谢:终究是祸害。
但工藤新一还活着的事实也让贝尔摩德冷静了下来,开始思考起其他事情。
就比如,格拉帕知道江户川柯南是工藤新一吗?
如果他不知道,那还好说一点。如果他知道的话……
一味的猜疑没有意义,贝尔摩德干脆伪装成占卜师的模样,直接找上了格拉帕,再说了那样一段暗示性十足的话语。
她不用担心自己可疑的形象会引起对方的警惕,只需要对方的一点反应就能得到答案。
而她也确实得到了答案:格拉帕知道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
贝尔摩德不介意承认,格拉帕的伪装确实还不错,人也足够警惕。就是可惜了,无论是谁遇到这种事情,面对的还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都很难表现完美。
当一个会易容的人有心去试探的时候,旁人是很难招架的。
那么问题来了:如果格拉帕知道江户川柯南就是工藤新一,那他为什么没有告诉琴酒这件事情?
这种事情其实会有不同种可能,比如格拉帕是其他派系的,想利用此事算计琴酒……又或者说,格拉帕是卧底警察。
无论最终的答案是什么,贝尔摩德都不介意给格拉帕添点麻烦。
是琴酒让工藤新一变成现在的江户川柯南的,而她很清楚以小侦探执着的性格,肯定不会就此退缩。那些她之前可以忽视的事情,在确认工藤新一会彻底跟组织纠缠不清后,就不能再置之不理了。
给格拉帕添麻烦还不算什么……如果有机会的话,贝尔摩德不介意陷害他。
于是金发女郎笑盈盈地对电话那边的男人说:“一个善意的提醒,波本,别跟不知底细的人共事这么久。”
嗯,基本属于造谣了。
但贝尔摩德还挺希望格拉帕是卧底的,这对小侦探来说更安全。当然,也更容易被波本真的找到端倪——
如果能被组织灭口那就更好了。贝尔摩德不无冷淡地想着。
无论是谁,知道江户川柯南身份的人越少越好。
她几乎是在跟波本明示了:“如果真的出了什么问题……小心引来琴酒的猜忌哦?”
“……我知道了。”
听见波本的答复,贝尔摩德满意地想:作为一个神秘主义作风的女人,她都明示得这么明显了,波本一定会怀疑格拉帕是卧底吧?
……
金发的青年挂断了电话。
他盯着贝尔摩德的来电提醒,陷入沉思。
听贝尔摩德的意思……她怀疑格拉帕是卧底?
波本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跟格拉帕的相处,好像没有找到太多格拉帕是卧底的证据。
紧接着,他又很敏锐地思考起一个问题:贝尔摩德是怎么跟格拉帕扯上关系的?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他们的合作其实不算多吧?
波本无法只依靠想像解答这个问题,但他也没有忽视过去,而是暗暗记住了这点疑惑。
然后他继续返回来思考格拉帕的事情。
格拉帕的身份有一点特殊的地方在于,他是朗姆埋在组织的暗线。而波本不觉得以朗姆谨慎多疑的性格,能轻松把卧底放在他手下,还委以如此重任。
但这也就意味着,也许还有一种可能。贝尔摩德并非是在暗指格拉帕是卧底,而是在暗示他是朗姆的人……
想到这里,波本恍然大悟。
那就说得过去了嘛,连琴酒后续的猜疑也能解释得通了!
虽然他平时也有在用吧,但神秘主义作风就是这点不好,理解起来需要连蒙带猜的。连他都要险些误会贝尔摩德的意思了。
只不过,是朗姆的人还是琴酒的人对波本来说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他对组织内部的分歧与斗争向来乐见其成。
但贝尔摩德都这么提醒他了,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唔,要不要暗示提醒一下格拉帕,借此拉进跟朗姆那边的关系呢?
在波本看来,比起满世界到处跑动不动就举着枪狞笑着威胁人,黑衣银发的打扮显眼到几乎一目了然,连车牌都不会更换的琴酒,还是连自己的性别都藏得严严实实的朗姆情报价值会更高一点。
更何况,他还是组织的二把手,仅次于那位先生的存在。
虽然贝尔摩德的身份也很特殊就是了……嗯?
波本稍稍眯起眼睛,再次捕捉到了关键:贝尔摩德同样身份特殊,她会那么关心琴酒的事情吗?
如果朗姆和琴酒争了起来,她应该是站在旁边看戏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吝啬鼓掌的那位。她能有那么好心,还帮琴酒担心格拉帕是朗姆的人吗?
思考过后,波本还是重新把格拉帕是卧底的可能性拉了回来。
但除此之外,波本还额外添加了另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格拉帕无意中得罪了贝尔摩德。
无论如何,这都是个合适的机会,波本想。
让自己可以更加明目张胆地去调查格拉帕,大不了最后就把事情全部推到贝尔摩德身上。
他之前的那些畏手畏脚,顿时就迎刃而解了:就这点来说,波本觉得自己还得感谢贝尔摩德。
那么,就让他来好好规划一下,他究竟要以什么样的身份登场吧?
距离格拉帕不要太近,但也不能太远……唔,也许毛利侦探身边的位置会比较适合——刚好,他也可以借此机会好好调查一下毛利小五郎。
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那家咖啡店的服务生会不会是一个比较好的身份?又或者干脆去认毛利小五郎当老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