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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阴缘 只雀 4284 2024-06-13 23:42:33

顶着谢司珩可怜巴巴的目光,宋时清刷开门走了进去。

才转身,身后就传来了一声长长的叹息。宋时清抬眼,只见谢司珩靠着墙,耷拉着眉眼。那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跟被扫地出门了的狗子一样。

走廊上方的灯光从他头顶打下来,让他的五官线条看起来格外分明好看。除了宋时清,估计没谁能拒绝这个样子的谢司珩。

宋时清手指扶着门框边缘,有点好笑又有点愧疚。

可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处理自己和谢司珩之间的关系了。

说到底,谢司珩之前撞鬼的经历完全是被他牵连的。这人不仅没有立刻逃开,反而寸步不离地跟在自己身边。

宋时清当然知道谢司珩偎着自己的原因。

也知道自己现在是一边不接受谢司珩的心意,一边享受谢司珩的付出。

要是宋时清是个没良心的小混蛋,倒也还好。但本身挺高的道德感让他纠结的不行。

宋时清甚至有种预感,就这么让谢司珩再缠几天,他可能就撑不住要答应了。

可他和谢司珩……

宋时清脑中不受控制地浮现出,自己被那东西压在拔步床中时见到的画面,手指有些紧张地曲起几分。

宋时清叹了口气,在即将关上的门后面露出一双眼睛,朝谢司珩挥了挥手,“晚安。”

说完,也不听谢司珩意味不明的哼唧,径直关上了门。

没了走廊里的光线,房间里一下子陷入一片漆黑,宋时清轻轻放松下来,把房卡插进了灯开关旁边的槽里。

……过几天出国,自己和谢司珩也要这么相处吗?

宋时清头疼地“唔”了一声。

他真的……至少暂时没办法接受男人。

……其实不仅是男人,他连女孩子都接受不了。他没办法在心平气和地与另一个人亲昵地肢体接触,任何过界的爱意,都会让他想起前几天不堪回首的经历……

宋时清纠结逃避的样子,简直像是一只钻进小窝里埋着头的社恐小猫。

外面的人只觉得可爱,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进退两难。

心底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此时轻轻挠了挠宋时清。

其实……谢司珩和其他人都不一样对吧。

你刚才在路上还和他手牵手呢。

你要是真把谢司珩放在了“所有人”的范围里,怎么能那么心安理得地接受他的靠近的?

在那座满是恶鬼的宅院里,你被谢司珩捂住嘴压进怀里的时候,难道就没有一丁点不同于以往的心思?

一点都没有吗?

宋时清眼睫颤了颤。

他无意识地掐住了自己的手心,某一刻,疼痛突然将他的神志从纠结中拉出来。

宋时清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在门关处站了半晌,腿都有点僵了。

正对着他的那面镜子里,映着他神情懵懵懂懂心事沉沉的样子。

……我到底在想些什么?

一阵热意涌上来,宋时清闭眼,强行清空脑海中杂乱的念头,快速按开整个房间的所有灯光,朝里面走去了。

正对着他的镜子诚实地映出了他离开的身影……

和一只……重新滑落回地上的,没了下半身的恶鬼。

它跟着宋时清进了房间,爬在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窃笑低语,将宋时清心底不敢示人的念头出来。

它不知道宋时清在想什么,但显然,他的心绪乱了。

只要活人开始胡思乱想,它就有机会趁虚而入。

它拖着已经弯折到背上的头,从门口的衣柜下爬出来,一点一点地朝着宋时清所在的位置靠近。

谢司珩和宋时清之前在住院楼的时候,就买好了新的内外衣物。托医院的护工洗干净烘干了,此时正好能换。

宋时清将装着干净衣服的塑料袋拆开,拿出其中的一套,朝浴室走去。

小县城即使发展的还不错,连锁酒店中的设施也比宋时清以前住的那些粗糙了不少。

浴室里面挂毛巾的钩子都坏了,只留下了三个空和架子印,瓷砖上空空荡荡,宋时清拿着毛巾,迟疑了一下,挂在了外面的把手上。

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屏幕朝下地放在了外面的台子上。

透明的手机壳下,是一张用朱砂画好的黄色符纸。

——顾青白天单独给他的。

那位年轻但向来从容的玄学大家在听完宋时清的描述以后,站在他床边沉吟几秒,从口袋里掏出了这张折成三角形的不知名符纸。

“你的八字有点模糊……不知道是不是当年出生的时候医院搞错了。”顾青似是在自言自语,“我看不清你被那只恶鬼缠身的缘由,这符你先拿着,万一再碰上那些东西,它能救你一命。”

说完,顾青又补了一句,“而且它有异动我也能感受到,会及时去找你的。”

这也是宋时清今晚能放心一个人住的原因。

但宋时清并没有看见,有一缕若有若无的黑气,密密实实地封在了那张符上。

他与顾青之间的小秘密,虽然没有告诉谢司珩,却早早就被他察觉了。

宋时清走进浴室,打开淋喷头,哗一声,冰凉的水流浇了下来,宋时清虽然早有准备地站远了点,但还是轻轻地打了个寒战。

水管里留的水温度这么低吗?宋时清朝外面挂着的热水器看了一眼,确定代表烧水中的红灯是亮着的,才收回了目光。

也就在这几秒间,水流开始慢慢升温。

宋时清伸手试了下,走进水中。

天气热,浴室里没有多少雾气,水流很快覆盖宋时清的全身,驱散了刚才那一瞬不太对劲的寒冷。

宋时清垂眼,目光碰到自己裸露在空气中的腿,内侧不见阳光的白皙皮肤上,仍留有几道浅浅的手指痕迹。

宋时清收回目光,盯向旁边得瓷砖,胡乱搓揉自己的身体。

可就算他不去看,在碰到那些还没有消去的淤痕时,身体还是会诚实地反应出疼痛,不断提醒他曾经遭遇过什么。

宋时清的心脏一点一点地缩紧,手下加快了动作。

就在这时,稳定的水线乱了一瞬。

随后落下来的水流冷得冻人。

宋时清“嘶”了一声,但外面的洗浴设备总容易出现各种不稳定的情况,他早就已经习惯了,没放在心上。

但上面的东西怎么可能放过他?

宋时清只觉水流东歪一下,西斜一下,冷冷热热的没个定准。

他心绪太乱了,什么都没想,直接仰头,朝上方看去。

——“啪嗒”

一滴血水滴到了宋时清的脸上。

殷红的血顺着他苍白的脸侧滑下,很快融进水珠中,被稀释成了浅红色。

而宋时清整个人,僵立在了原地。

淋喷头上方,此时正挂着一具残破的人形。

它用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水流,断掉的头颈耷拉在宋时清的上方,那张带着尸斑的鬼脸,正朝着宋时清嘻嘻笑着。

【……你看到了……】

【你看到了……嘻嘻……】

宋时清的瞳仁中,那张鬼脸笑意扩大,拉着脸上僵硬的面皮,摆出了一个狰狞的愉悦表情。

历允“啪”一声盖上圆珠笔盖,会议记录本展开的两页上,被他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小字。

仔细看去,全是什么“萨满分支”“怨气与阴气的引起与区分”之类的专用名词,不知道的过来看一眼,还以为是什么中式恐怖游戏的设定集。

他揉了揉一跳一跳的太阳穴,另一只手朝后,精准无误地抓住了正准备出去的顾青。

“出去吃个饭?”历允回头。

顾青莫名其妙,“我们两?”

不远处好几个披挂着特殊服饰的“大师”都有意无意地朝这边看来。

历允知道,他们应该是在等顾青。

估计是同行许久没见面,打算叙叙旧。

但整个场子,他就认识顾青一个人,把这人放走了,他们一群天师萨满,在饭桌上商量好了对策。那在接下来的行动中,他搞不好就得被边缘化。

毕竟代表着公安系统,历允估么着自己不能太拉。

于是此时,他厚着脸皮点头,“是啊,您帮了我这么多忙,我到现在都没请您吃个便饭,多不好意思。”

顾青挑眉,“您?”

历允眼神真挚。

他手下不松,一副好哥俩的样子,亲亲热热地揽着顾青就要朝外走。

果然,他这边才一动作,那边几个等顾青的人就起了点骚动。

不等顾青反应,历允直接回头,仿若才发觉。

“诶?您几位也还没吃饭吧。要不一起?”

话音才落,他手臂就被人拧了一把。

历警官得偿所愿地回头,笑眯眯地对上顾青没好气的目光。

“把我当台阶使?”顾青冷笑低声。

那边几位已经凑了过来,历允低声下气,“哪敢啊,您理解一下,我这是工作需要。”

虽然身份特殊,但也是在体制内工作的。

顾青虽然冷笑,但其实没往心里去,抱臂同历允一起朝外走。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你们以后就把人家老年大学当成行动指挥部了?”

“接下来是暑假,老年大学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不开课。这地方平时就有很多穿演出服的人进出,我们这群人来往也不至于引起关注,当临时办公室刚好。”

历允了然地点了点头,接着又好气,“清扫是怎么个扫法?像是他们水文局的一样,定点测数据吗?”

顾青其实不太耐烦当老师。

但这两天他把历允当司机当助理,来回使唤了不少次,此时也只得投桃报李。

“不止。因为那种东西中厉害的,一般都与特定的经历有关,所以涂山县很可能发生过一些特殊的历史事件。”

历允:“大屠杀?”

“也有可能是献祭文化、迁徙、战乱、某些特殊生灵的死亡。总之,得专门派一批人去翻地志记录。”

正说着,一个端着铜盆的人走了过来。

才靠近,历允就闻到了一股煤炭和草药混合的气味。

但说不出来地,他隐约觉得这股气味中,好像混杂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干刑侦干久了的人,对人血的味道会特别敏感,历允当即停下来,朝那人看去,“他拿的什么?”

迎面走来的人不认识历允,但认识顾青。

“啊?这个吗?”

她端起铜盆,给历允看了眼里面的东西。

只见是一套卫衣长裤和一件做工极佳的柿红色清女衫。

——是谢司珩背着宋时清下山的时候,两人身上的衣服。

后来两人进医院,谢司珩给自己和宋时清换了病号服,身上的衣服就不知道丢哪去了。

历允没在意,却没想到现在会在这里看到它们。

他着实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看向顾青,“你们拿人家衣服干什么?”

“你是不是傻?”顾青淡淡,“那两个学生曾经去过那东西布下的鬼域,衣服上多少留下了那地方的气息。回头用一些手段,搞不好能追踪过去。”

历允脸上合适地露出了恍然的神情。

“这衣服能碰吗?”他问道。

顾青皱了下眉,没回答能不能碰,而是反问,“你要干什么?”

历允揉了下鼻尖,闷声,“我闻到了血腥味。但我记得那俩小孩身上没有出血的伤口,都是淤青拉伤之类的。你看看是什么血,说不定也是个线索。”

有一点历允没说。

在谢司珩和宋时清上了救护车以后,他跟了上去。

一路上,他细致地打量过两个人的状态。他确定当时,谢司珩和宋时清身上没有血迹,只是一些黑灰。

所以此时,这一缕多出来的血腥味,无形地牵动了历允那根敏感的直觉神经。

顾青按了下手,示意端着盆的女人将铜盆放在地上。

“你别上手。”他拦了下历允,自己蹲下来,将两件衣服拎出来展开。

——没有血迹。

从头到尾,这两套衣服就只是像历允那天看到的一样,单纯得脏,什么血迹都没有。

但脱离了铜盆中特殊药草和木炭的遮掩,顾青也隐隐约约地闻到了一丝腥气。

他起了一个很古怪的念头。

但……不会吧,那东西为什么要在衣服上设障眼法?

顾青单膝跪在地上,沉吟了一会,才犹豫着起手,勾出了一个诀。

——空气中的腥气,重了几分。

这下,连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女士都疑惑地“嗯”?了一声。

夏天气温高,新鲜的血迹味道不重,但放了两天多,那股腥气越来越重。

障眼法是重点作用于外观的术法,终究是没能遮住那股血气,让历允觉察到了一丝端倪。

走廊上的三人一言不发,目光不可置信又僵硬地看着地板上两套几乎被血污盖满的衣服。

顾青黑白分明的眼珠一动不动。

“谢司珩当时扑了上去,想要撞开它,被它扼住了喉咙……”

“……它用刀刺进了谢司珩的……”

“我看见它杀了谢司珩……它真的杀了谢司珩……”

宋时清的话仿佛再一次地在他耳边响起。

那个坐在床上的苍白少年手指抓在床的边缘,身形微微战栗。

“……我……我拿刀,砍它的手和头……但我砍不完……我……”

是啊。

它为什么要在两件衣服上设障眼法呢?

顾青咬着自己的舌尖,脑中既清明又混乱。

宋时清说的那些都是事实啊。

它在……

“它在掩盖自己杀了谢司珩的事实。”顾青喃喃。

它。

在掩盖,【谢司珩】已经不是谢司珩了的真相。

另一边。

宋时清整个人像是被抽去了骨头一样,完全站不起来。

他看着那东西慢吞吞地下来,怪异恶劣地,一点一点地——

“咚!”

宋时清贴着玻璃墙站起,后背在墙上沉沉地撞了一下。

他的喉咙口像是被一块冰堵住了一样,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知道跌跌撞撞地朝外,抓起手机,将它扔向那东西。

“啪。”

手机背面朝上,砸在了积水的瓷砖上。

【嘻嘻……】

没有用……

怎么会?

宋时清本能地觉得哪里不对。

但他现在已经失去思考的能力了,洗手台的镜子中,他背脊上的蝴蝶骨脆弱地凸出,仿佛有谁微微用力,就能折断他一样。

残破的尸块还在朝着他爬。

宋时清脑中一片空白,此时此刻,他全凭本能地跑向浴室门,扭动门把,想要冲出去。

咔哒咔哒。

就像是有一股大力卡死在了门锁之中一样。

磨砂玻璃门纹丝不动。

而这一刻,一股冰凉的寒意,攥住了宋时清的脚踝。

【嘻嘻……】

它歪着头笑,微微用力——

磨砂门后,猝然泄进了一片走廊上的灯光。

接着,门把带动宋时清的手,朝左侧拧开。

谢司珩拉开门,猝不及防地,被朝他倒来的宋时清撞的后退了一步。

没写完,下一章补,夜色太凉我怕呜呜呜

作者感言

只雀

只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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