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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贺岁档神仙打架。
舆论也纷纷扬扬，各种看法争论不休，余温到开年后还烧得如火如荼。
《有间咖啡店》带着银云奖的殊荣和“挚爱缪斯”的八卦乘势而来，最终夺冠的却是横空出世的《燃眉》。
这个结果本身，并不令人讶异。
《有间咖啡店》是文艺片，论起观众的基本盘远不如《燃眉》。
观众们津津乐道的，是电影背后的故事。
是导演。
银云奖典礼当天，主办方长了七窍玲珑心，把“献给我挚爱的缪斯”直接剪进得奖宣传片。
现场大屏幕一放，随着转播走进了千家万户，网络上的舆论瞬间被点燃。
裴延毫无遮掩，站上领奖台发表了一通“向月亮宣誓”的获奖感言。
乍一听，充满了电影人的理想主义和责任担当。
仔细斟酌，却又觉得背后的“月亮”和“缪斯”令人无限遐想。
这只是这场风波的伊始。
银云奖落幕了，讨论却远没有停止。
就在大家议论纷纷、生出种种猜测之时，一篇发在网上的万字长评把舆论推向了高潮。
题目叫，《银云奖上，和裴延一起消失半天的周达非》。
这篇影评的主要内容，是点评《杀死羽毛》以及周达非的个人创作风格，措辞专业态度正面，显然十分看好。
关于八卦，作者只在结尾处提了句。他说现场放映《有间咖啡店》和《杀死羽毛》时，裴延和周达非都不在，不知干什么去了。
很显然，这篇文章的标题是取来赚取点击量、吸睛的，并非作者真正想要讨论的内容。
可在客观上，它却直白赤倮地将原本只有现场少数观众知道的事直接摊开到了大众面前。
八卦的传播速度是无穷的。就在大家猜测这俩人消失的那半天在干嘛时，有当天下午去戏剧节看奥涅金的观众在照片的背景人群里发现了高度疑似裴延和周达非的人。
这是裴延第二次被拍到去看奥涅金。
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旁边还有个周达非。
照片拍摄于中场休息。裴延正侧过头，不知道在跟周达非说什么。
态度亲昵。
银云奖叠加戏剧节，这件事很快就在网络上铺天盖地地传开，层层发酵，成为今年末明年初的第一大八卦。
再加上月亮、缪斯等等含糊其辞的暧昧内容……一直到春节档结束，网络上调侃、猜测此事的人丝毫未减，甚至比原来更多。
原因很简单。对网络上一切有关二人关系的揣测、分析乃至圈地自萌的创作，裴延和周达非没有做出任何回应。
没有解释，没有“辟谣”，更没有试图堵住悠悠之口。
裴延年少成名，周达非履历传奇。两个人都不像是善茬儿，却又都极有坚持，略带神秘。
人们喜欢这样的故事。
舆论愈演愈烈。
开年后不久，周达非为A大拍摄的宣传片在校庆典礼上放映。这是他在春节档后的第一次大事件，A大为校庆做了不少宣传。
健忘的人们再次被提醒了周达非的学霸身份，好奇心旺盛者找到了新的突破口。
A大的校园BBS上如雨后春笋般长出了一堆扒周达非的帖子，他的朋友们也为此不堪其扰。
赵无眠在学校时不时就被人逮住，美其名曰向他咨询周达非的人物生平；
林浅予更是惨，十次上节目八次都会被问到裴延的“缪斯”。
甚至许风焱也会在采访中被心怀叵测的主持人Cue到，“当年在校时一起合作的周达非，现在还有联系吗？”
许风焱：“………”
而在这场异彩纷呈的风波中，周达非本人却难得躲了个清静。
春节刚过完，他就和裴延一起开着房车进山去了。
经过多番商定，裴延和周达非决定两人自驾，走国道318，开到哪儿算哪儿。
他们在成都出发，一路向西。
路上有高山有盆地，起起伏伏进山出山，遇上扎营地就住两天，遇上城镇就补给水、食物和药品，玩够了再回来。
山里信号不好，周达非已经好些天都没上过网了。
这天，他们从一个海拔四千多米的山上绕盘山公路下来。清晨时四周还是大雾弥漫，开20码都嫌快；到了正午，却逐渐艳阳高照了起来，路也平缓了许多。
经常旅游的人都知道，在一片崇山峻岭中碰见大片的平地，就意味着这里大概率有人群聚集。
可能是城镇，也可能是村落。
“我手机忽然有信号了。” 周达非正坐在副驾驶上看纸质地图。
他发现信号涨到两格，打算导个航试试。
“前面有住家，” 裴延眯了眯眼，朝远方看了看，“房子不多，外面的人倒是不少。”
“这里应该是有个村子。” 周达非借着微弱的信号，缓慢加载出地图。
高原上天很蓝、很低。春风尚未得意，野草在脚下星星点点地冒着头。
远方是山，山脚下平坦的草原上有一排排不规则的石头做的房子，是个藏民村。
裴延找了个怡人的方向停了车，"下去看看？"
"嗯。" 周达非已经举起了单反。
进入村落后，手机的信号又涨了一格。
"能上网了？" 裴延点开手机试了试。
周达非也瞄了眼。他刚打开流量开关，一堆乱七八糟的消息和推送就争先恐后地涌了起来。
手机叮铃铛铛响了好一会儿，最后停在一条某社交App的八卦推广上。
《周达非连日缺席A大校庆，知情人士透露：或与裴延有关》。
周达非："........."
"怎么了？" 裴延见周达非神色一迟，凑近看了眼，笑了，"这帮媒体人也太没创意了。"
"一丁点八卦从去年写到今年。"
"还不是因为关注度高。" 周达非撇了撇嘴，把手机揣回兜里，"谁让你在银云奖上口无遮拦。"
"哎？" 裴延不满，"你凭良心，这次的事情，焦点主要在你身上。"
"一开始大家只是纷纷扬扬地揣测你是不是我那个缪斯月亮，到后来炮口步步跑偏，影迷、事业粉和CP粉达成共识，主题变成了'挖掘宝藏男孩周达非'！"
裴延点开微信收藏，指着最上面的那条推送道，"看，前两天我才刷到的。"
"........."
"你居然还收藏了。" 周达非满脸都写着一言难尽。
"写得挺不错的，扒得详实、客观，真实性很高。" 裴延啧了声，"要不是考虑到赵无眠和林浅予这段时间肯定恨你恨得紧，我都要怀疑是他俩一起写的了。"
"........."
周达非对此难以评价。
作为一个导演，他从没想过自己还会有粉丝。
还有CP粉。
确定不是裴延自导自演出来的？
"话说，" 周达非对着那条推送看了会儿，"这段时间，网上讨论的人还是很多吗。"
周达非指的是自己和裴延的关系。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在银云奖上闹了那么一通，周达非知道自己和裴延难免卷入舆论风波。
他一直没有回应，主要是觉得没必要。他认为，过不了几天，观众的注意力就会被其他事情吸引。
然而，事与愿违。
"关于我俩的讨论是挺多的。" 裴延对舆论风向把握得很及时，"不过，现在争论你是不是缪斯的人少了很多。"
"哦？" 周达非有些意外。
"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我们不会回应了。" 裴延嘴角微微一扬。他往远方看了眼，风吹起门前的哈达。
裴延凑近抓着周达非的手拿单反取了个景。
咔嚓一声——
"现在相信我们在一起的人就圈地自萌，不相信——或者说不愿意相信的人就专注事业。" 裴延对这张照片还算满意，趁势在周达非脸上亲了口，"你说我们这么般配，怎么还有人会不相信。"
"这是实事求是的科学精神，不能凭臆测下结论。" 周达非脸有些热。他僵着脖子，把裴延推开，快步向前小跑了起来，"谁要跟你般配。"
今天不知是什么日子，家家户户既不放牦牛，也不挖草药，人们熙熙攘攘地围在一起。
“他们在干嘛？” 裴延问。
“不清楚。” 周达非说，“可能是某种地方性习俗。”
周达非和裴延隔着点儿距离驻足围观，没有盲目上前搅扰。
“你们是...游客？” 有藏民注意到了他们，用有些口音的汉语喊道。
“对。” 周达非笑出了一口白牙。他扯了扯裴延的袖子，向前走了两步，“我们可以过去吗？”
“当然可以！” 人群中有一个举着手机的藏民小伙子道，“今天我们村要演藏戏。”
“你看过藏戏吗？” 周达非小声问裴延。
“很多年前在拉萨看过一次。” 裴延说，“不知道正不正宗。”
“.........”
周达非和裴延也走到人群中，见那个举着手机的小伙子正冲着手机屏幕打招呼讲话。
周达非竖起耳朵一听。
“直播间的家人们，我们村的藏戏马上就要开始了。今天还有两位路过的汉族游客...”
“……”
“……”
裴延不动声色地把周达非推远了点，自己也朝后退了两步。
好在那个小伙子压根没打算拍他俩。
他把手机对着即将开演藏戏的方向支好，又回到屋里拎了大银壶和两个银碗，递给裴延和周达非。
裴延道了声谢，接过看了眼，“酥油茶？”
“嗯。” 这个小伙子的普通话倒是很标准，“可以先尝尝。”
藏戏尚未开场，气氛却已经蓬勃热烈了起来。这里的藏戏原始而正宗，还是露天表演，藏民兴高采烈地聚在一起，仿若过节。
“你的普通话说得很标准啊。” 周达非喝了口酥油茶，对那个小伙子道。
“我爸爸是汉人，倒插门来的。” 小伙子笑道，“我出去念过书，也打过工。”
“后来政府号召，家乡开始建设，我才回来。”
这个周达非倒是没想到。他指了指那个支着的手机，问道，“你是在直播？”
“对。” 小伙子点点头，“我现在主要靠直播和拍视频，帮大家宣传风土人情、特产什么的为生。”
“你们是干什么的？旅行家？” 小伙子问道，“这个季节的普通游客很少。”
“嗯...” 周达非想了想，"我们也是拍视频的。"
这里没太多规矩，观众直接露天围坐。没一会儿，藏戏开始了。
裴延和周达非跟着人群一起鼓掌，戴着面具的演员们陆续上场。
在一片噼里啪啦的掌声和藏语的叫好声中，裴延侧过头，看了眼周达非。
他有些意外地发现，周达非的神情十分专注。
就像他坐在片场的摄像机后、坐在奥涅金的剧场里、坐在银云奖的放映会上一样，他面对所有了解或不了解的艺术作品，都是如此。
平静、认真、身临其境。
天边飘走了一片云，浅金色的日光终于得露真颜。顺着这个方向看去，在周达非的身后，苍穹之下叠嶂西驰，云遮处朦胧，晴朗处反射着耀眼的光。
人声鼎沸中，裴延看见周达非的睫毛闪了闪，下面是一双聚精会神的眼睛。
已识乾坤大，犹怜草木青。
裴延无声抿了下嘴，收回目光，复又投向露天下无形的舞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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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记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