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呈现多云, 阳光被遮挡住在灰色的云层中。
通常下班后,孟如画身心俱疲,压根哪也不想去。
何况是不知名的清吧。
按理说, 长辈都古板, 一般非常讨厌这种地方。
让她来这属实没想到。
这家新开的清吧连名字都没, 孟如画耐着性子走进去,没一个人。
自前方震耳欲聋的音乐, 吸引住她,大片的空座位最前方,有一个大型的舞台。
5、6个年轻的男生在排练唱歌, 摆放着专业乐器,有小提琴、架子鼓、贝斯手等。
五颜六色灯光有规律的闪烁着, 周子帆作为主唱,坐在凳子上弹奏吉他。
沉浸地开口唱着情歌, 在看到孟如画出现,他闪过意外之喜,挥手喊道:“孟姐姐!你咋来这了?”
“哥几个不唱了, 今天先练到这吧。”
吉他被爱护地放在一旁, 周子帆热情似火,二话不说从舞台跳下。
孟如画被吓一跳, 往后退了一步,如实回道:“姜阿姨让我来的。”
“我妈?”周子帆从裤兜掏出手机, 翻出聊天点开,笑着说:“你被骗过来了, 你看, 她让我在你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长辈们为了撮合两个人,什么心机手段都可能会用上。
好吧, 反正都到这了,也不能白来,孟如画好奇问:“你们是什么乐队?”
“新组的,还没起名字呢,哈哈哈哈哈。”周子帆头往舞台一歪:“你有兴趣吗,要不我带你玩玩。”
“好呀。”
有一句话说得很好,既来之则安之,就当打发时间了。
何况能尝试新奇的乐器,孟如画隐隐按耐住激动,表情故作冷艳,跟在周子帆后面,从另一边台阶上台。
“来来,介绍一下,她叫孟如画,我叫她孟姐姐。”周子帆拍拍手。
本来安静练习各自乐器的几个男生,纷纷眼神清澈真诚的打招呼:
“姐姐好。”
“……”孟如画叹息一声,扭脸无奈问:“你能别再喊我姐姐吗,我没比你大多少。”
“别矫情了,孟姐姐。”周子帆拉住她手腕,而后按住她肩膀到小凳子上:“我教你弹吉他。”
是他刚弹的那把。
“你先试试手感。”
孟如画哦了声,不熟稔的接过在怀里抱着,怎么摆都不舒服。
“来,这样抱,孟姐姐你太可爱了。”周子帆帮她调整好。
“……谢了。”
认识孟如画的人唱歌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会把任务交给她。
大多都经受过她自信的摧残,在音乐造诣上她没一点天赋,时常会被嘲笑五音不全。
可偏偏她生了一颗向上生长的倔强的心,越是不被人认可。
越是想要证明自己,被打击久了,最后她选择了跟音乐缔结了不共戴天之仇。
人无完人,她都那么完美了,有一点小不足也无伤大雅。
她有美貌就好。
但经过练习吉他,又重新勾起了孟如画的兴趣,周子帆在一旁胳膊压着膝盖,旁若无人的教她:
“对,食指在三弦,中指在二弦,无名指呢,对,在一弦……太棒了,你竟然记住了,还找对了!”
“按照我教你的口诀,来,弹一下。”
“……”
结果不尽人意,孟如画有一种自己的手不由控制,上下也不分了,争先恐后的弹奏,她咬紧唇,努力慢慢去完整弹完了。
殊不知,顺序全错了。
周子帆懵了,这是人能弹出来的?
孟如画充满上进心,星眸发亮:“咋样?”
“有天分,你弹出了另一种音乐,我学的时候都不如你。”周子帆高情商发挥到了极致,道:
“那个,我们再试试架子鼓吧,这个更有意思。”
“噢。”
孟如画有些意犹未尽,不舍地摆放好吉他,咂咂嘴巴,蛮简单的嘛。
半个小时后。
拿着鼓棒有节奏的敲击一下,然后找着位置又慢吞吞敲上二嗵鼓,孟如画秀眉紧皱着,严肃又好学。
“我敲得对了嘛?”
与她相反,周子帆先是面如死灰坐着,挠了挠脸,挤出热情的笑,鼓掌盲目夸道:“错了节奏,不过不碍事,你坚持下去一定能成。”
“孟姐姐,以后我唱歌给你听吧,你光点评就行。”
总之,情绪价值是给到位了。
唉,孟如画有自知之明,放弃了:“我对音乐真没有天赋。”
“这有啥,笨蛋。”周子帆思维跳脱得快,期盼问:“你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孟如画又敲了一下鼓:
“高冷的,禁欲系,年龄最好比我大一点。”
“你针对我呢,你这不一棒子把我打死了?”
“。”
她笑了下。
周子帆生无可恋,打探问:“你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孟如画坦然:“嗯。”
“得,我妈白撮合了。”周子帆:“我天,你不会在搞暗恋吧?”
说出来十分对不起她这张美貌的脸,孟如画轻撇嘴,不肯说。
也没心情玩了。
“被我猜对了?”周子帆打着歪心思,怂恿道:“不如跟我合作一下呗。”
“?”她瞥向他。
周子帆:“我帮你追到那个人,你先假装成我女友,让我给我妈一个交代,我后面创业缺钱,她不愿意给我。”
“说让我跟你在一起再说,我保证,说到做到,男人最了解男人。”
目前看来,她也确实一筹莫展了,对于追喜欢的人这方面,孟如画作为被从小追到大的女神。
经验可以说完全没有,周子帆很真诚,对她没有过多别的想法。
说实话,她之前不愿意跟商遇在一起,除了不敢,畏惧以外,其实是没多喜欢。
也有一种仗着对方的爱,坚信会永远宠爱她。
可商遇!完全!不按照套路出牌!
他就不是普通的男人。
当即将要失去时,孟如画坚不可摧的想法动摇了,也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慌乱,迫不及待想把握住这份,未曾想到的,珍贵的爱。
“行啊。”
孟如画扣着美甲上亮晶晶的钻,低垂的眼睛弯了。
*
巨大的落地窗外,这座繁华的都市夜幕悄无声息降临。
麦梦集团最顶层,灯光仅亮了一盏。
商遇思绪混乱,合上了始终看不下去报告内容的文件。
男人手指捏揉上眉心,阖眸小憩一下,试图缓解压力。
奈何女人一笑一颦不断浮现于脑海,如一根情丝缓慢勾上心脏,缠绕成一团,不听话的扰乱心绪。
这两天孟如画没再出现过,以往闹腾的人忽地安静了,多半会让人不太习惯。
大概是那天的话说太重了。
商遇本意不是推开孟如画,说来可笑,他根本分不清女人何时是真情,什么时候是假意。
他需要进一步确认。
孟如画如风,她的喜好向来都变化多端,何况是对他。
他从不介意她偶尔拙劣的演技,可在感情上,孟如画跟他是两个极端,她不太看重,说喜欢就喜欢了。
保不齐哪天,说走就走了。
许久。
男人睁开清明的眼睛,终是选择先妥协了,拿起桌面右上角的手机,打开微信。
然后他眼眸眯了眯,定在了置顶上方,女人的新头像上。
一只猫,是情侣的。
聊天框历史停留在几天前,他熟练点开头像,进入朋友圈。
两分钟前。
孟如画发了一条朋友圈。
配字:
【官宣】
照片被随之放大,孟如画对着镜头比耶,笑靥如花。
周子帆站在她身后俯身,在女人脑袋上方,比了个大大的爱心,龇着大白牙。
亲昵又浪漫。
不知过了多久,商遇眉宇冷意乍现,嘴角扯动嘲讽轻嗤了声。
锁屏,他拿起手表边戴上,边起身阔步往外走时,抬手关灯。
霎那间黑漆漆一片。
没良心的女人是养不熟的。
……
周六。
孟如画闲来无事,她轻挠着锁骨上新起的小痘痘,痒痒的,忍不住踏出卧室走向客厅。
故意转了一大圈,也没“偶遇”上某个人。
她又按耐不住躁动,放轻脚步站定在男人的卧室门口,敲了好几下,没人。
出去了?孟如画耸下眼,白色短裤下一双无瑕疵的长腿漫无目的走着,瘫坐上了沙发,往旁边泄气一躺。
胳膊折起来当做枕头,她脸色毫无生气,双目空洞。
从她发了那条仅商遇可见的朋友圈后,男人没一点反应。
别说这诺大的公寓了,一旦作息不一样,想碰见简直难如登天。
有时候哪怕幸运地在集团电梯那碰上,商遇就当没看见她,听秘书汇报行程安排。
她也硬气,抱着一堆手稿站在角落,神情倔强又骄傲,恨不得在他高高在上的后脑勺盯出个花。
忽地,铃声响了起来。
女人没动静,持续了数秒,她伸出细长的手往下方摸索,抓住掉落在地毯上的手机。
“嘀”的一下,她放在耳边,语气凉飕飕道:“喂。”
周子帆:“姐姐,不会还在睡觉吧?十万火急,我爷爷想见见你,有空过来一趟吗?”
“嗯。”
孟如画缓慢坐直,吊带后面的大领口,露出洁白的脊背,她拨动凌乱长发,决定帮人帮到底:
“等我半个小时吧。”
“ok,等你~”
…
六月份,正值盛夏,一望无际的辽阔草原,清晨的凉意未褪,远方天际边迸射出几道光线,舒适又宜人。
这里是白云市占地面积最大的私人高尔夫球场,不对除邀请外的人开放。
一个年龄约莫七十以上的老者,名叫周齐华,穿着低调,戴着棒球棒,以标准的姿势握着棒球杆,扬手而起:
——周齐华手挡额前,眼镜下的眼睛眯着,苍老的音色多了着急:
“商遇,快帮我看看,我打的球飞到哪了?”
站于一旁,身姿颀长挺拔的商遇,刚戴上白手套,抬眼扫去,习惯解答道:
“在您脚下。”
周齐华惊讶,低头看到脚前方屹立不动的圆球,恍然大悟:“噢~我又没打到啊。”
然后老者哈哈大笑,笑声平稳拖长,长叹一声:
“老了,老了,你也不给我留点面子。”
“我不会对外人说。”
“……嗯!这个不能让人知道,会笑话我。”周齐华笑着,一眼看破:“商遇,你今天心思不在这,想什么呢?”
“没。”商遇敬重道。
周齐华点点头,佯装慎重的思考了会儿,然后童心未泯探头八卦问:
“不会是在想女人吧?”
商遇空闲的手抄兜,没应
“不过你也该找一个了。”周齐华操心道,蠢蠢欲动的来回张望:“这周子帆,让他陪我打个高尔夫,没待多久就找借口跑了,一点都不孝顺。”
下一秒,周齐华眺望远方,惊喜说了句:“欸,来了!”
商遇没搭腔,狭长的眼尾随意一瞥,一抹女人的熟悉身影映入眼帘。
他握着细长球杆的掌心收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