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聚会的地点约在一家新开的KTV,名叫Nova,跟一般的量贩式差不多,包厢消费,醉酒当歌,但对刑鸣来说,意义有些不同。
这是毕业之后他头一回参加同学聚会,明珠台的当红主播,自然而然成了全班焦点,风头盖过准新娘子。
李梦圆要结婚了,新郎当然不是向小波。鲜花插牛粪的故事,对牛粪来说很励志,对鲜花而言却是不折不扣的诅咒。尽管向小波这些日子已经努力改邪归正,戒赌戒嫖戒游手好闲,但李梦圆几乎没多考虑一秒钟,还是婉拒了。
婚礼前,李梦圆在大学班级的微信群里发了消息,说是要请同学聚一聚。毕业将将三年,物是人还未非,她想着她那烫了喜字的请帖应该也还递得出去。
李梦圆在校时也算一班之花,虽然刑鸣一直对她摆着臭脸,但班里不少雄性生物还是一宿宿一地惦记者。如今梦中女神广发喜帖,不少还未婚的男生梦碎当场。群里立马炸开了锅,讨论起谁把李梦圆的长发盘起,谁又给她做了嫁衣。
同学们也都赏脸,纷纷表态会来,不过三成冲新娘子而来,其余的都想看看那位刑主播,昔日同学今日红人,不知道里里外外变化多少。
年前一直很忙的刑主播倒没摆什么架子,一口答应之后,如期来了。刑鸣刚一踏进包间,同学们就一拥而上,围着他要签名,要合影,他也基本有求必应。这种衣锦还乡之感,换作以前他会很稀罕,会故意摆出一副“人在鹤群”的高贵感,但现在不同了。他一言一行都云淡风轻,一点不是故作清高,而是像极了他家那位。
打从刑鸣进门,有个人就一直盯着他看。
刑鸣注意到了不远处灼灼的目光,也侧过脸去,冲那人点一点头,问他:“最近怎么样?”
这人叫高炼,见刑鸣主动搭理自己还愣了一愣,坐他身边的一个姓王的胖子抢了一步,插嘴说:“阿炼最近在弄一款类似于伟哥的壮阳药,还兼有催情的功效。”
周围同学“哟”地起了声哄,高炼搡了王胖子一肘子,站起来跟大伙儿打了声招呼。他包是LV,鞋是爱马仕,整个人穿得跟新挂牌的公关似的,比明珠台的主播还打眼。高炼落落大方地表态:“在座的男同学哪个要这药的,打声招呼,打折!”
“听说了,美资大公司。”刑鸣听李梦圆提过高炼如今在医药公司担任医药代表,成天扎在各大医院,蹲守各个科室的主任医师们。干医药代表这行,男性通常不具备女性的优势,原因也简单,医院里能说得上话的主任医生大多也是男性,异性相吸同性相斥这是自然界的天理。女性医药代表大多打扮得花枝招展,高炼不能以美色吸引,只能靠吃喝笼络,因此毕业几年,身材已走形不少。
“哪儿不错?啤酒肚都有了。”高炼自己摇头叹气,“往事不堪回首。”
想当年,高炼也是高瘦挺拔的系草一枚,在女生间的人气也就稍逊刑鸣一筹。
如今的他,西装革履,油头粉面,体重上升,青涩不再。
或许是“一山不容二虎”的原因,在校期间,高炼对刑鸣一直挺有敌意。高炼特意找了几个流氓,原本想揍刑鸣一顿,但明明人多势众,拳脚上却没讨得一分便宜,最后不得已,只能把他锁进了解剖教室。一般那个年纪的男孩子特别看不惯同龄人气焰器张,高炼也没真想弄死刑鸣,就想看看他会不会慌张讨饶。
学校那会儿刚上解剖课,每每上课都有一群女生叽里呱啦地惨叫,结果第二天教授打开教室大门时,却发现刑鸣在一堆人骨器官之中,睡得十分踏实。
教授问他情况,按说这种联系校外流氓一起进校打人锁人的事情不算小,高炼肯定得受处分。然而刑鸣没告状。男孩子之间的打闹寻衅在他看来都不值一提,只说自己留得晚了,没注意到教室的门被锁了。
这件事情之后,高炼对刑鸣的态度就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同班上课,两个人几乎从不交流,偶尔其中一个开口必是高炼,也必恶语相向。但一起在校队打球时,他们倒挺有默契。高炼心甘情愿给刑鸣当助攻,刑鸣有时拼到腿抽筋,他一边骂他没用,一边又背他下场。
其实高炼篮球打得比刑鸣好,小学那会儿被选入过少体校。
这会儿一群人聚在Nova包间,高炼跟王胖子打了声招呼,就跟他换了个位置,坐在刑鸣身边。高炼问刑鸣:“还记得当年我们在校队打比赛吗,你膝盖受伤,我背你去的医务室。”
身形走样,五官没变,刑鸣盯着高炼那双挺深邃的眼睛,看似认真回忆一番,然后说:“忘了。”
刑鸣倒不是记当年的仇,他是真忘了。彼时他一身戾气,每回打球都是往死里发泄,为了不让身体里那点戾气把人撑得炸了。人就是这么奇怪的东西,记性的好与不好全凭心情,刑鸣觉得现在的日子已圆满得别无他求,于是潜意识里就不想追忆当年。
刑鸣表现得还算客气,主动问话:“怎么没进医院?”
“实习过一阵子,发现留院挺困难,而且实习医生薪资太低,工作太苦。”高炼笑笑,“你不也没进医院吗?”
刑鸣也笑,只是勾勾嘴角极浅一下,继续问:“现在呢?医药代表就不苦了?还是说挣得多,就不苦了?”
高炼连连摇头:“也没挣多少,干这行其实更苦,看病的人多了就不敢进去,只能候在诊室外头,有时候一候一整天,有一次想趁吃饭饭时间给一个儿科主任塞个红包,结果被一个带着孩子来看病的妇女误以为要插队,一巴掌呼在脸上。”
毕业这些年,坚持从事本专业留院干医生的其实不多了,大化都在回忆,说最幸福的是冯寅,刚毕业就结婚,三年抱了俩,说最刻苦的是孙淼,大学那会儿就悬梁刺股地苦读,现在年纪轻轻已经干上了主刀……而所有彻底告别医药这行的人里,最成功的无疑是刑鸣。
大伙儿的话题又都移到刑鸣身上,这个时候,王胖子把一张五官都被肥肉挤没了的脸凑过来:“《东方视界》我每期都看,唇枪舌剑的,太过瘾了!只是怎么最近几期没以往激烈,讨论的尽是鸡毛蒜皮?”
“鸡毛蒜皮也是生活,不能指望天天都出大新闻。”刑鸣一眼不看那个胖子,特别平静地说,“盛世太平,这才是媒体人的夙愿。”
这种态度说话,过去那点瞧不上人的气质便又显现出来了。王胖子觉得自讨没趣,转头跟高炼交头接耳说了几句,结果被高炼呼了一巴掌,不得不悻悻退去一边,又把位置让还给对方。
还跟过去一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几句,但多数时候是高炼滔滔不绝,刑鸣话并不多,但他对高炼挺客气,甚至主动留了他的联系方式。
刑鸣说自己打算做一期医药代表相关的节目,不批判不揭路,他就客观地反映这个职业群体的生存现状。俩人加了微信,高炼扫码时手都在抖,显得很是受宠若惊。
另一个女生凑头过来,先谈论起刑鸣当年的校花女友,说她现在傍了个大款,成天在朋友圈里秀名车名包,说着说着话锋一转,又问起刑鸣现在的感情状况。
刑鸣没回答,自然而然地瞥了一眼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女生立马来了兴趣,不依不饶地追问道:“这是名草有主了啊?可没见着网上说你结婚的消息,难不成是隐婚?”
“不算吧,知道的人也不少。”刑鸣喝了一口加了冰块的威土忌,转头看着高炼,问他,“你呢?”
高炼微一挑眉:“我?还单着呢!”
刑鸣勾勾嘴角,似笑非笑,也似根本不太在意:“要求太高。”
高炼看了刑鸣一眼,欲说什么,却又在那个女生特别八卦的眼神里咽下后话,点点头说:“相伴到老的那个人,要求不能低。”
这顿饭的主角是李梦圆和她先生,先生来迟了,一进门就笑呵呵地向大伙儿道歉。这位姓陆名远,一个金融白领,还在读MBA,身上有股抹不开的学生气,在一班同学当中显得挺拘谨。
不少男生既是真心,也是捧场,先夸陆远福气好,又嚷嚷着要罚酒三杯,以惩抢走了大伙儿的女神。
酒兴起来之后,互相敬酒便免不了了。王胖子刚才没在刑鸣这里套上近乎,敬酒的时候便又凑了过来,他介绍自己说这会儿正在做医疗器械的生意,言外之意明显,就是想借用一下刑主播的人脉,扩张他的生意。
“今天不谈公事。”刑鸣拿起酒瓶替王胖子倒酒,表现客气,却也是拒绝的态度。
王胖子拦着他的手,反倒从自己的包里取出一瓶拉菲,说:“这酒更好,你刑主播得喝好的!”
刑鸣看着拉菲就笑了,旁人不懂他这笑容的意味,还当刑主播果然只喝顶贵的酒。
其实刑鸣只是想起来,没有当日砸开老陈脑袋的那瓶拉菲,他跟虞仲夜,兴许现在仍是陌路。
王胖子敬刑鸣,也敬高炼,但高炼滴酒不沾,说开车来的。
同学们劝他找代驾,他也笑着摇头,推说聚会过后还有公务要忙。
一桌筵席,一顿大酒,一场欢聚,在场的人基本都喝尽兴了,喝尽兴就意味着喝高了,玩笑开起来也就肆无忌惮了。无论男女,一个个都涨红了脸,嗓门越喊越大,段子越说越荤。刑鸣依然不喜这样物场面,来这一场已算给足了李梦圆的面子,便想趁酒足饭饱之后,群魔乱舞之前,起身向大伙儿告辞。
高炼见刑鸣要走,也霍地站起来,主动提出自己去办事,顺路送他回家。
刑鸣酒量不济,此刻已经带了点醉意,也就大大方方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了”。
两人穿过八成满的地下停车场,上了高炼那辆本田SUV。许是车内空间狭小,刑鸣刚一上车,那点酒意就更厉害了。他昏昏沉沉地合着眼睛,再没跟高炼搭过话。待车发动之后,他就在副驾驶座上蜷起身体,想打瞌睡。
城市越野车,底盘很稳,路况也还不错,一路畅通无阻。但刑鸣越睡越觉得不踏实,春节临近,车窗外的世界正是春寒料峭,可他却感到腔内火一般热,五脏六腑都燥得不舒服,而那无名之火又一个劲地往他的下身蔓延。
太热了。
热得可疑,热得蹊跷,热得令人浮想联翩,热得原本安分的下身都起了不安分的反应。刑鸣有点尴尬,睁开眼睛,扯开衣领,喘着问身边坐着的高炼:“怎么……怎么这么热?”
高炼不回话却突然打了一记方向盘,他把车停在大马路上的阴暗角落,然后转脸看着刑鸣。他的眼睛里燃着两簇火苗,摇摇曳曳,眼神忽明忽暗。
刑鸣隐隐意识到不对劲,瞪着眼睛问他:“你干什么?”
高炼不说话,伸手摸起刑鸣的脸。
手指温热粗糙,划过肌肤的触感竟是说不上来的慰藉。许是醉得太深,刑鸣表现迟钝,只是半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却对他的抚摸并不抗拒。高炼得寸又进尺,手指顺着他的脸颊、下颌滑至衣领,见刑鸣没有拒绝的意思,突然压下身体,把人摁在副驾驶座上狂亲。
火热的嘴唇触上自己的唇,仅是蜻蜓点水那么一碰,原本积在下身的血液便也随之爆发了。刑鸣也是学医的,对这种生理现象十分敏感,反倒一下惊醒,一把将压在身上的高炼推开:“你给我吃了什么?”
前者怒咻咻地质问,后者怂巴巴地撒清:“王胖子想跟你开个玩笑,刚才同学们互相敬酒,他来敬你时,偷偷把我那药扔你酒杯里去了。他主要就是想看看你现在火了,还是不是当年的脾气……”
这药本来也就是伟哥的作用,但刑鸣酒喝多了,酒劲与药效叠加,不是春药也似春药了。高炼被推开之后,也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了火,他说话有些结巴,不敢承认其实王胖子只是因为连着吃了两回瘪就随口一提,但他自己却存了别的心思。
刑鸣打算下车,可天旋地转,身体软得动弹不得。
高炼不再打算硬来,他掏出兜里的烟盒,取出里头最后一根烟,哆嗦着把烟点着了。他极深极深地吸了一口,似想平复心情,但仍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有些懊丧地说:“刑鸣,我喜欢你。”
这个时候听见这么句话,刑鸣倒也不算意外。明眸善聊睐的少年人,鲜活滚烫的少年心,就那么在你身边活跃跳动了五年时间,刑鸣不可能毫无知觉。他不感动,但也不排斥。他甚至一度怀疑过高炼对自己存着一些想法,只是当年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直男,大学五年基本天天与校花打得火热,便知道也当不知道,只顾打球、上课,不打算主动捅破这层窗户纸。
如今回想起来,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确实疑点甚多。
“你不可能不知道我喜欢你吧?”高炼是委屈的,也是期挑的,他说话越来越放肆,态度越来越火热,“你在球场上拼到受伤,是我扛你下来……你腿脚不便的时候,是我天天给你带早点……如果早知道你喜欢男人,我那个时候绝不会只在一边傻傻守着……”
眼前这个男人细数家珍,可刑鸣却无动于衷,只是冷脸对着,冷眼看着。
“我知道你跟你以前的台长……我有个朋友去明珠台录过几期节目,他跟我说了不少你跟你们台长之间的事……”高炼一直喜欢刑鸣,便也一直关注着刑鸣的八卦。哪个主播身后没些风言风语,这在电视台尤其是明珠台里实在太正常了,但传多了,难免变了味道,有说刑主播入赘了某高官人家,所以只能隐婚,不能透露身份,也有传他与明珠台前台长进行潜规则性交易才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反正那些传言一概绘声绘色,言之凿凿,高炼也信了其中一个。
“不用你管!”刑鸣粗声粗气地喘着,打算强行开车门下车,却又被一阵强烈的晕眩撂回座位上。
“这药劲太强了,这么憋着是很难受的,也伤身体……”高炼伸手去扯刑鸣的裤子,那点龌龊的心思已经没了,倒是真心为对方好,“你让我帮你吧……
这个时候一起做,会很舒服的——”
“滚!”刑鸣几乎是以自己肩膀将高炼撞开,但又转念一想,若是高炼硬来,就凭自己这会儿这么饥渴的样子,怕是抵挡不了一时半刻儿的,两人就得合奸了。他看高炼觉得像虞仲夜,但其实两人五官身形没一点相像,他现在看山,看水,看天上寥寥星子,看夜色中匍匐远处的建筑黑影,它们都像虞仲夜。
刑鸣试着安抚对方:“高炼,你不是这样的人。”
“可你也不是这样的人,为事业献身,不值得。”高炼显得很愤怒,说,“你们电视台风气就那样,毁人不倦,多清白的人进去也脏了。”他依然觉得,这刑主播委身他的台长,是走投无路,是逼不得已。
“我不是。”若不是身体里还有一团火正烧着,刑鸣几乎要笑了,“我是真的喜欢他。”
“可你们台长……长你二十岁吧……除你之外,他肯定还有别人……”高炼瞪大了眼睛,仍表示无法相信。
“十九岁。但这不重要。”刑鸣抬起手,向高炼展示了一下无名指上的戒指,“虞仲夜也只喜欢我,我们都结婚了。”
两人像兽一样对峙着,抗衡着,最后高炼无奈示弱,悻悻松开手说:“那你坐好,我送你回去。”
但刑鸣全不领情,已经使尽力气打开车门,下车走了。
寒冬腊月,刑鸣脱掉大衣与毛衣,只穿一件单薄衬衫,便在小路上摇摇晃晃走着。他还是燥,还是饿,还是欲求不满,浑身都不痛快。抵达家门之前,他需要冷风吹着,清醒一下。
挺长一段路,寒风凛冽,星光披散,刑鸣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了家。
虞仲夜人在国外,菲比也放了假。偌大的房间里没有一个人。他踢掉脚上的皮鞋,皮鞋“砰”一声砸在墙上,空荡荡的客厅里留下一点回声。
刑鸣打开电视,也不看里头的节目,就窸窸窣窣地开始脱衣服,听着热热闹闹的电视声音,走向浴室。他打开花洒,也不调节水温,只任冷水当头浇下来。
可冰冷的水花拍在身上,不觉心火平息,反倒觉得那点不得纾解的渴望被撩得更高。
刑鸣俞发燥了,也不擦干身体,只披着虞仲夜的村衣,又从浴室里走了出来。衬衣扣子没系,他就这么大半裸露地躺在床上,摸着手机给虞仲夜发语音消息。
“老狐狸,我想你。”
他的声音听来急切嘶哑,带着情欲的暗示,但对面毫无回应。刑鸣这会儿头昏脑胀,算不准自己与虞仲夜的时差,更不知道他回国的时间,只确信一点,他渴盼的phonesex已经泡汤了,自己那点渴望还得自己解决。
把手机扔往一边,刑鸣取了一个枕头垫在身下,分开长腿,开始自慰。
手指擦过阴囊,划过茎柱,掌心包裹坚硬前端,徐徐套弄。学生那会儿刑鸣就不爱自己吃自己的,这么不紧不慢地摸了自己几下,反倒觉得滋味寡淡,更没意思了。又眯着眼睛躺了一会儿,突然跟想起什么似的一下从床上跳起来,刑鸣从床头柜里取出一件东西,包装已经打开,内盒还没拆封。东西是虞少艾送他的新年礼物,一根狐狸尾巴式样的后庭塞,还是强力振动款。虞少艾送这东西是在发现虞仲夜与刑鸣戴着同款婚戒的第二天,嘴上说着祝百年好合,实则根本没安好心。他从来没打算用,但也没生气,没拆的东西一直扔在床头柜里,差点就忘了。
刑鸣拆开包装,将那粗长的硅胶拿在手里打量。仿真皮质做工细腻,还仿造真人性器,表面微微凸起经络。刑鸣轻轻抚摸那东西,心说到底是死物,既比不了那人的尺寸,更比不了那人的热度。
此时此刻,他发现自己特别想念虞仲夜。
虞仲夜比预计中回来得早,推开卧室房门,没想到床上已经有人了。
他知道今天刑鸣同学聚会,按说不该回来得那么早。
虞仲夜走近自己的大床,见刑鸣盖着被子,但被子高高隆起,似是被膝盖顶高的,显得睡姿有点奇怪。他眼睛紧闭,嘴唇微张,哧哧地喘着气。一张脸白中带绯艳若桃花,完全不是平日里那种冷感禁欲的样子,既像醉了,也像病了。
虞仲夜不禁皱了皱眉,伸手探了探刑鸣的额头,还好,体温并不太高。
刑鸣感到一双冰冷的手摸在了自己脸上,身上热意未消,反而更觉难受,他忽地伸手抓住虞仲夜的手腕,睁眼看他:“老师,帮我……我难受……”
场面更为可疑了,虞仲夜眉头皱得更紧一些,一把掀开刑鸣盖在身上的被子——
眼前所见令他眉头动,虽瞧着仍未七情上脸,可那向来波澜不惊的金身到底破了。
枕头依然垫在腰下,刑鸣衣衫大开,双腿大张,两股之间漏出一截纯白色的狐狸尾巴,还一动一动的。
方才虞仲夜探他额头,他还以为自己仍在绮梦之中,眼下被吹了一身冷风,刑鸣总算稍稍清醒一些,他盯着虞仲夜巴巴地看着,试图解释:“老师……真的难受……”
即使硅胶肛塞嵌得很深,也能看出振动频繁,将穴口擦得微微红肿,更带出些许晶亮淫液,已将狐狸尾巴的根部都打湿了。
虞仲夜与刑鸣四目相对,看得出他脸颊绯红眼波蒙眬,可能是害羞的,却不见他有停下的意思,只伸手扯了扯被子,闭了闭原本大张的双腿。
这样的反应不像是喝高了,虞仲夜略一思索,便在床边坐下,他:“怎么了?在外面发生了什么?”
“就和同学在KTV,喝了点东西……”
“喝了什么?”
“那个……那个药……”
刑鸣语焉不详,但虞仲夜立即明白过来,同学聚会上出了问题,被人下药了。
虞仲夜一下皱紧了眉头。他此刻既恼也怕,恼的是他这么掉以轻心,怕的是如果真被别人动了……他不愿意想下去。
知道恋人来到身边,刑鸣强打着的精神头就散了,体内那阵邪火燃得更旺,他拽着虞仲夜的胳膊道:“你来帮我……”
“怎么做?”眼前春光无限,虞仲夜却明知故问,他甚至试图抽开被刑鸣紧紧抓住的手臂,只是这小子死死抓住不放,连衬衣都被他捏得起了皱。
刑鸣声音微颤,一脸迫切:“你进来……”
虞仲夜又静静看他晌,才说:“好。”
穴口已经过扩张润滑,显是好亲近得很,但虞仲夜没将刑鸣穴中的狐狸尾巴扯出来,反而扶着性器一意挺入,打算来个“双龙入洞”。
“老师……”刑鸣迷迷湖糊,试图阻止虞仲夜的入侵,“这样……不好……”
虞仲夜面无表情,挺了挺腰,腿间物事强行挤开穴口,反问刑鸣:“怎么不好?”
“疼……疼啊……”穴里本就塞着狐狸尾巴,再无余地容纳虞仲夜的性器,一阵撕裂般的疼痛令刑鸣头皮都炸麻了,他开始讨饶,“至少也让我把这尾巴……拿出来……”
“留着更好,这样更像小狐狸了。”虞仲夜脸色不变,语调倒有点调侃的的意味,“老狐狸干小狐狸,天经地义。”
刑鸣猜想自已被人灌药险些酿成大祸,老狐狸肯定有些不高兴。便又拽了拽他的袖子,解释说:“是那个高炼——”
虞仲夜的大手一把捏住刑鸣的下巴,使他后话完全说不出来:“这个时候还想着别人?”
这声音听来既冷且静。仅凭最后一丝理智,刑鸣也能感觉到,虞仲夜是真的生气了。
他又被对方招住了脖子。
虞仲夜久未在床上对刑鸣施暴,不是不再对那种性爱方式感兴趣,而是真的舍不得。刑鸣以前为了节目能吃苦,能遭电击,能搬水泥,如今为了节目他依然能吃苦,可人一旦上了床,却是一点委屈也受不得。还真跟小狐狸似的,仗着那点喜欢,便龇了牙,磨了爪,敢跟老狐狸讨价还价,使小性子。
虞仲夜倒乐意宠着他,他要累了就停,他要想含着睡就让他含着。
正因为宠得没边儿了,才险些发生这样的事。
“不疼不长记性。”虞仲夜说。
硕大龟头最终顶开了肛口,挨着那根硅胶肛塞,一起挤进刑鸣穴里。
那点欲求不满的期许全没了,刑鸣被掐着脖子发不出叫喊,但浑身肌肉都痉挛似的搐动起来。
太疼了。
虞仲夜眉头教紧,松了松手。那道儿实在太窄了,几乎不可能多咽一根东西,那小口也勒得虞仲夜很不舒服。
“我——”
刑鸣得到喘口气的空当,赶紧强打精神,打算解释清楚,但话音还没落地,虞仲夜双手握着他的腰肢,狠狠往下一摁,便令性器撞进深处。
穴内的玩物本就抖动厉害,刑鸣只觉一根铁似的硬物捅破了最后一道防线,剧烈痛楚之中,竟还有些难言的快感。虞仲夜看似不动气,却对刑鸣很不客气,他在刑鸣穴里变着角度反复搅动,数十下后,又重新架高了他的两条长腿,一下下地往最深处顶弄。
刑鸣痛得险些晕过去,视线一下模糊了,他胡乱向虞仲夜伸手抓摸,摸着虞仲夜心脏部位。几乎瞬间,他能感受而非听到一种声音,如稠密鼓点,透过健壮胸肌,循着抽插节奏,打在他的掌心。
“鸣鸣……”
虞仲夜喊他一声,也不待刑鸣回答,便压低了上身,吻住他的嘴唇。
他们吻得很深,吻得很久。虞仲夜含住刑鸣的唇瓣,舌齿并用,他要将他咬碎了,磨烂了,一口一口地吞入腹中。
刑鸣最终还是失去了意识。
虞仲夜狠抽猛送又发泄一阵,才停下来。
穴口还是太紧,太嫩,虞仲夜一翻横冲直撞,那点软肉破了皮,流了血,连狐狸尾巴都被染红了一截。
虞仲夜将那截尾巴从刑鸣穴里抽出来,只看见那股间“洞口”一时难以闭合,血淋淋的,惨不忍睹。
这才理智了,温存了,虞仲夜将刑鸣抱进怀里,细细吻了吻他睡梦中的眉眼,也闭上了眼睛。
一直昏睡到日上三竿,刑鸣才醒过来。第一感觉就是疼,自腰部以下疼得都像不是自己的,他在床上挣扎良久,才爬起来。
去浴室洗漱干净,换上整洁衣服,下了楼。
虞仲夜正跟人通电话,见刑鸣出现,便收了线。问他:“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刑鸣不说话,只是看着虞仲夜。清醒过来以后,他还是有些生气的,既气高炼这个王八蛋想出这么恶心的主意,也气虞仲夜昨晚上兽性大发,差点把自己弄死在床上。
“饿了?”虞仲夜丝亳不把昨晚上那场兽行放在心上,还笑笑问他,“想吃什么,给你做。”
“没胃口。”刑鸣眼帘一低,也没精神。
虞老板不提昨晚上的事情,态度却很明确:“以后这样的聚会就不要去了。”
刑鸣本来想辩两句,问他一句“凭什么”,但一想起来自己昨儿夜里丑态百出,也有点丧气,索性彻底闭嘴,以沉默抗议。
“那个高炼,在哪里工作?”
虞老板问出这个问题,显是要秋后算账了,虽说如今已不在政坛,但仍身处高位,方方面面的人情面子也都还在。就像上回刑鸣接受杂志采访,拍了一组以展露身体为主的性感大片。结果那组照片令他被日本一家网站评选为“最易令人产生性幻想的亚洲主播”,并拿他的照片二次加工,P成了全裸状态下的各种撩人体态。
事情很快澄清了,照片里的身体属于一个GV男星,明显没有刑主播一米八五的挺拔身材。刑鸣对自己的脸和身材都很有信心,丝毫不介意P过或是没P过的照片流传网络,遭人观瞻,引人品评。然而一夜之间,网上原本热度很高的这组照片突然就全没了。
想来是虞老板看见了。
刑鸣对高炼的所作所为确实还是有些生气的,但又觉得不过是酒后玩笑,罪不至死。他解释说自己确实被人下了药了,但不是高炼下的,他也没多做什么,后来就送自己回来了。
“你还护护着他?”虞仲夜给自己添了点红茶,虽不言语,但明显面有愠色。
刑鸣也不再多话,低下头,拿起桌上的苹果咬了一口。
气氛沉默,有点冷战的意思。
又各忙各地过了几天,电视台年底事多,虞老板也公务繁忙,两人白天不见面,晚上也基本不同床。刑鸣正趴在床上看新闻,虞仲夜从外面回来。见佳人在床,二话不说,就开始脱衣服。
刑鸣听见动静,回过头,表现得不情不愿地说:“今晚别碰我,下面疼。”
这话不是成心闹别扭,上回被用狠了,这几天,他白天也都尽量不坐下,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如坐针毡”。
衬衣完全敞开了,没继续脱下去,虞仲夜倒也没有强迫刑鸣的音思,嘴角勾了勾,道:“我看看。”
“不要了。”刑鸣合上笔记本,人往被子里钻。不为做爱的袒露身体、曝露后庭,他仍会不好意思,“你看也不顶用,还不如去医院看看。”
虞仲夜抬眼淡淡扫他一眼:“忍着。”
“忍不了,疼。”去医院只是随口一说,可这下刑鸣几乎要翻白眼儿。这老狐狸太小气,他的言下之意很明显,还是自己的东西,不准别人有机会惦记,连看一眼都不行。
虞仲夜不理他,但到底还是心疼的,打了个电话给菲比,让她把治疗创伤的药送上楼来。
菲比只把药拿到了门口,也没多嘴问一句,这个时间这个气氛,虞老板的卧室无论如何她是不能进的。虞仲夜从她手里接过药箱,点了点头,算是把人打发了。
虞仲夜回到刑鸣床前,又坐下来,摸摸他的头发。刑鸣今天格外不喜欢虞仲夜这种对待宠物的态度,都说床头吵架床尾和,他也觉得为了区区一个高炼跟虞仲夜冷战很没意思,但这老狐狸根本是借题发挥,完全不讲道理。前天台里跟他说让他主持春晚,他原本是想试试的。他本就是《缘来是你》出身,以笑脸迎观众,不是难事,《东方视界》已经上了正轨,几个小组分工有序,再没初期那每期节目都争分夺秒的紧迫感,慢慢地,他也就觉得日子太淡,挑战太少。
没想到答应的第二天,导演就又跑来跟他说,这张登上春晚的新面孔还是得从文娱中心里挑一位。
刑鸣与虞仲夜的关系,在明珠台不是秘密,至少高层间人人知道。负责春晚的导演特意打电话去请示了虞仲夜,虽说对方已经不是一台之长了,但那点威慑力犹存,台里人依然对他敬重有加。虞仲夜静静听完导演汇报,然后很客气、很明确地表达了不希望刑主播在春晚露面的意见。
刑鸣到底犟不过虞仲夜,算是半推半就地就被扒下了裤子。
虞仲夜将刑鸣两瓣臀肉慢慢分开,珍而重之,如待至宝。穴口风光一览无余,破损之处基本都愈合了。虞仲夜放下心,便以中指蘸了一点薄荷药膏,挤开那点软肉,送进去。
以前扩张没耐性,抹药倒是很温存,虞仲夜耐心在刑鸣穴内圈动手指,以那种发情的男人独有的浑厚嗓音附在他耳边说着:“宝宝,还疼不疼?”
“疼啊。”虞仲夜有阵子没这么喊他了,估计是哄他的意思,刑鸣知道这老狐狸醉翁之意不在酒,但自己偏偏就是睚眦必报的小人脾气,高炼这事儿顶多算个导火索,想到以前被这位虞老板呼即来招即去,早想生出反骨,趁机把旧债偿了。
“真的?”听这口气,辨这态度,估计是好得八九不离十了,虞仲夜心里暗笑,将刑鸣翻转过去,又将他两条长腿分开,一条挂在了肩膀上。虞仲夜身体前倾,原先只没入一个指节的手指儿几乎全送了进去。
虞仲夜的手指很快摸索至刑鸣的敏感之处,顶在上头,熟稔地揉了几下——只是那么几下,刑鸣的大腿肌肉立马绷紧了,性器唰地挺了起来。
虞仲夜以手指不疾不徐地在那温软窄道里抽送,问:“这样还疼?”
“还是……还是疼的……”刑鸣完全口是心非,虞仲夜刚才送进里头的药膏已经化了,循着他的动作滑过肠道间隙,滑出肛口,又凉又爽。
“这样也疼?”虞仲夜忽然变了节奏,手指又抵住刑鸣最敏感的地方,以极小的频率捻压搓动。
刑鸣蓦地喊了一声,伸手抓住了虞仲夜的肩膀。
也不知怎么的,被虞仲夜摸了那么几下,自己腰椎下头就全麻了,他太了解他,那点生理反应,那点脾气心思,那点隐秘的欲望与难凉的热血。刑鸣的大腿肌肉仍在不受控制地战栗,自知躲不过,索性把腿完全打开,摆出接受蹂躏的架势。
虞仲夜身体倾压下来,把刑鸣完全拢在自己两臂之间,他注视着他的眼睛,满眼柔情渗过长而密的睫毛,他说:“鸣鸣,给我生个孩子。”
刑鸣都愣了。虞仲夜说这话时语气太笃定,神情太认真,明明荒天下之大谬的事情,到他嘴里倒成了志在必得。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刑鸣那点冷意在脸上再绷不住,轻“呸”一声说:“我生不出。
虞仲夜这儿已经硬了,自解了裤链,扶出凶悍长枪:“不试试怎么知道。”
刑鸣有点乐了:“那要试了还生不出,就算你没本事。”
“生不出就一直试,夜夜试,直到生出来为止。”虞仲夜也不管那后庭秘处到底好没好全,欲火压抑得久了再难压抑,便提枪进入,狠狠宣誓主权。
这一晚,刑鸣被虞仲夜翻着花样狠弄,看着这老狐狸急红眼的样子直想发笑,这算是惩罚谁呢?
想了想,算是各打五十大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