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上完课就走,没课宿舍还真留不住你。”通宵打游戏的室友顺打趣了句。
李璟深一圈圈松开绑手臂的绷带,表情臭得要命,“待着无聊。”
“难不成外面不无聊?”
“起码自由,什么人都有。”李璟深想起沈乘风,绷带被甩在床梯子上,他蹙起眉咬字很重,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
“多得是衣冠禽兽,心胸狭隘的小人。”
室友摁键盘的声音很响,“社会人都难对付,咱们这些学生仔惹不起起码躲得起。”
“走了。”
李璟深头也不回出宿舍,孬种才躲,他不怕。
今天天气不错,鬼晓得老王八蛋给他安排了什么工作,李璟深越想脚步越快,失策了,穿了条破洞牛仔裤,不大正式。
黑色编织帽还戴脑袋上,白色卫衣上印着fuck,前几天打架弄出的伤在鼻梁那,天天都要换创口贴。
他最终还是小跑起来,起码不能迟到让人看笑话。
当李璟深和校门口停着的黑色宾利面面相觑时,他沉默了会敲车窗。
结果车门缓缓开了,里面的沈乘风把高调奢华人模狗样八个字贯彻得淋漓尽致,衬衣配着单开襟棕色西装马甲,极其有腔调,胸针和表,皮鞋和西装裤相得益彰。
坐在后座那腰部挺直,气质雅痞,配着那张老狐狸似的俊脸,桃花眼上扬,轻轻一睨,又露出嘲讽笑容。
“你想fuck谁呢?”
李璟深面无表情答道:“你。”
“……”
fuck不仅可以用来骂人,还有性交的意思,显而易见,就是操字。
本来想笑话小王八蛋幼稚,穿得跟去街拍模特似的,虽然还挺潮,但沈乘风就是看不惯。
被这么理直气壮一反驳弄得沈乘风毛骨悚然,连忙把车门关起,他皱起眉看上去很嫌恶,“我警告你,我不搞gay,你什么心思都给我收一收。”
李璟深语气平平,“别自恋了,老东西一个,谁看上你谁倒霉八辈子。”
沈乘风气得拳头咔嚓咔嚓响,“那也不像某些人年纪轻轻早泄。我就算真搞gay,你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兔崽子我看都不会看一眼。”
李璟深嗤笑,“毛齐不齐,你心里有数。”
沈乘风:“?”
确实有数,但这不重要。
这小子越来越厚颜无耻,好不要脸。
众目睽睽之下,沈乘风也没办法干什么,他很多年没碰上能和自己呛话的家伙。
沈乘风扫视李璟深全身上下,越看越没劲,仗着年轻就不知道天高地厚,除了胆量,怕什么本事也没有。
李璟深毫不畏惧,就站在那和沈乘风对视。
沈乘风也没空老和一小孩较劲,他决定咬咬牙发善心,就当放过这小子。
“行了,我不跟你计较。咱一拳头还一拳头,你以后说话客气点,好好读书,少把自己当回事,你回去吧。”
李璟深脸色难看的厉害,“沈乘风,你自己答应了我爷爷,现在又反悔,出尔反尔,不讲信用。”
沈乘风算是气笑了,服气,好话不听,那就别怪他,“你很好,叔叔都不喊了,敢直呼我全名。好得很。”
李璟深:“我就喊你又能拿我怎么办。”
“封运,下车,带他去。”
沈乘风当即把车窗关了,要不是旁边有不少人走来走去,他早把李璟深抓进车里揍一顿,多不识好歹的臭小子,简直是每分每秒不断在挑衅他。
封运和司机一块当了隐形人半天,全程耳朵竖起来,劲爆啊,牛逼啊,忽然被老板喊到立马条件反射应了句,“是。”
他下车后,宾利很快开没影了。
李璟深盯着车尾灯半天,表情复杂,涌现很多不甘,怒意,还有些埋怨,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总之下一次他不会再穿得跟弱智一样,再被老东西笑话了。
封运自认看人很准,他轻拍了下李璟深肩膀,“别看了,老板他虽然不恐同,但也不是和你一条道上的人。”
李璟深收回目光,“你是他员工?”
“准确来说是小弟,不过喊老板喊习惯了。”封运才是不折不扣最像扰乱社会的恶人长相,他推搡了下李璟深,屹立不倒,语气像在评估货物。
“还算结实,练过?”
“散打,跆拳道,泰拳。”
“凑合。”封运笑道:“之后得空我再教你几招。”
李璟深拒绝,“不用。”
“小子,你现在被老板扔给我就得学会服从。”
封运手臂上有如蜈蚣般盘旋的疤痕,很渗人,“换句话说,你想打赢谁?流氓还是瘪三,小偷还是色狼。”
李璟深回答时经过深思熟虑,目的从来明确。
“你老板。”
“……”
封运笑容僵硬,“有志气,你牛逼。”他立刻打电话给手底下的人,过了会,有辆平平无奇的大众驶来。
一路上李璟深也没开口问去哪里,还蹙起眉说道,“别抽烟,容易得肺癌。”
封运和小弟面面相觑:“……”
“纹身那么一大片,你们是真钱多。”
李璟深那张嘴配合着拽脸,实事求是开始评价,很欠揍,也莫名其妙让人无法反驳。
封运几次三番想动粗,但摸下巴又觉得带劲,这性格还挺有老板当年的风范。
“你就不问问我们是干什么的吗?”
李璟深在看外面的风景,高楼林立,房价很贵,他心不在焉道:“黑社会。”
“……”
封运把这你都知道这句话咽进肚子里,他虚伪的反驳,“放屁,早就从良了。说句实在话,要早几年,你怎么也得脱层皮下来,敢叫老板名字,真初生牛犊不怕虎。”
“我不仅叫他名字,我还打了他。”
封运和小弟:“……”
牛逼,就喜欢暴脾气的小年轻。
封运八卦上了,“敢情那次脸上的淤青是你干得,老板说是打高尔夫打的呢,行啊你,小子,等会让你见见世面。”
三十分钟后到达郊区,文南市最大的保镖公司,相当气派,门口保安来来回回巡逻,护栏全是电网,监控摄像头遍布。
这圈了一大片地,比李璟深就读的大学还大,进进出出全是一群黑西装。
“不要以为世道已经很和平,有钱人离不开保镖。”
“从我们这出去的保镖在业内一等一吃香,能打,专业,杀伐果断,最重要咱们老板就是块活招牌。”
“户外训练场不光是这里,外省还有十几个地方,这只是个总部。”
封运侃侃而谈,神色相当骄傲,他也偷偷摸摸观察李璟深表情,奈何,这臭小子从来不按常理出牌。
李璟深面无表情来了句,“合法就好。”
封运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能把老板气得暴跳如雷,小弟也看傻眼,真是大人物。
李璟深远远没有他们想的那么平静,他才十九岁,见识的再多也多不到哪里去,什么流氓小偷,色狼瘪三,小打小闹各种事。
可眼前是正儿八经的一处从未见过的地方。
看着还挺厉害,或许,是那个老男人挺厉害。
李璟深胸膛起伏,深呼吸了好几,再次觉得自己身上的破洞牛仔裤以及印刷滑稽字体的卫衣特别不合时宜,他想再成熟点,成熟到能打倒那个人。
让爷爷,让父母亲,让所有人都瞧瞧。
最关键李璟深想让沈乘风认输,凭什么拿他当小孩,凭什么用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凭什么。
上次被压制,激出了李璟深最大的胜负欲和征服欲。
他不甘心到前些日子,在宿舍床上翻来覆去自慰,居然连梦里都是沈乘风,被压制的人该换一换,衬衫和皮鞋都该扔在床底下。
醒后洗内裤的李璟深烦躁且不耐,可不得不认命,他就是对沈乘风起了欲望,想操,想赢。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从小到大一帆风顺,想得到的就一定要,不达目的,决不罢休,和沈乘风一样的货色。
现在这种欲望更加浓烈,浓烈到好像心里点起了一团火焰。
李璟深仰视着沈乘风创立的公司,轻飘飘问了句,“我接下来要干什么?”
封运笑了笑,“见完世面了吧,你要去的地方比这好玩多了。”
“?”
疑问还没得到解答。
李璟深再次被塞上车,这回封运也不在了,就剩下个开车的小弟,打着耳钉,染着奶奶灰。
车上的音响放着一首经典老歌,《杀猪刀》。
李璟深皱眉,“你品味有些问题。”
小弟开车的手僵住,直接破防了,“你你你大学生了不起?就可以攻击人了?”
李璟深又不尴不尬来了句,“抱歉,无意冒犯。”
小弟不理他了,立马加速,很快目的地到达。
白天的酒吧很冷清,冷清到外面的吉祥物雕塑上都掉叶子。
小弟开锁后推门进入,里面别有洞天。
装潢相当的有特色,手枪和各色刀枪剑戟的图案印满,灯红酒绿还没亮起,全是五颜六色的地板,五颜六色的墙壁,台座很多,上面也有专供歌手演唱的台子。
地方宽敞的离谱,最关键几面墙全是各色各样的酒,藏着暗灯,看着还挺壮观。
坐着的几个人都穿着服务员衣服,他们对新人漠不关心,歇息时间,谁也别来打搅。
奈何小弟开始介绍,“那是领班,那是主管,那是调酒的。”
李璟深转身就想走,当服务员还没当保安有前途,他刚抬脚,原本坐着的人就都齐刷刷站起身。
为首的主管扔出几枚飞镖,是真往李璟深脑门上扎。
李璟深躲过后,飞镖直直插在后面墙壁上。
主管打了个哈欠,“老板命令,你想跑,门都没有。”
其余几个人也齐齐堵在门口。
李璟深看着他们几个一时间还真没办法。
就这样,他被困在这家装修离谱,员工离谱的酒吧,面无表情围上围裙,开始蹲在厨房里洗杯子。
“老板说不给你工资,晚上客人来了,杯子就更多了。”
调酒师很淡定的转述沈乘风的话。
“你也别想着动手,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你是诸葛亮吗?你不是,你就一个欠揍的小王八蛋。”
调酒师还点开沈乘风的语音让蹲在地上洗杯子的李璟深听,语气戏谑,漫不经心的很。
“喊叔叔,喊一句就少洗一个杯子。”
气的李璟深差点用力过猛把高脚酒杯给弄碎,他努力调整好呼吸,不急,迟早要让沈乘风后悔。
调酒师完成任务后就走了。
入夜,果不其然,堆积成小山的杯子和各种餐盘。
李璟深腰都快被洗断了,手也被泡麻,可他一声不吭还是专注洗着,神色坚定,很犟,也很会忍。
从早洗到晚,干净的杯子也让他洗。
这么久过去居然还能坚持住。
调酒师来后厨看看热闹,顺便拍张照片给老板。
另一边在私人庄园里泡温泉的沈乘风点开图,硬生生看乐呵了。
何止是凄惨,凄惨的让人觉得可怜。
原本的编织帽一早就被换成了透明头罩,围裙大红色,卫衣被撸起,原本很酷很潮流的臭小子坐在矮板凳上弯腰洗杯子,手都被泡肿胀了,腿上破洞牛仔裤因坐姿露出的膝盖都泛着红。
创口贴贴在鼻梁那,洗得一脸麻木,诡异的还有点萌。
沈乘风津津有味看了会,随意发了条语音过去。
“你告诉他,认错了就早点说,不想干了就早点滚蛋。”
李璟深浸泡在水池的手有些发颤,站起身后拿过调酒师的手机,也发了语音过去。
“叔叔,我明天再来会有工资吗?”
沈乘风听完后相当疑惑,这他妈是李璟深,这他妈混小子洗了一天杯子总算觉悟了?知道屈服了?
想来想去都和猫爪子挠心似的,他直接打视频电话过去,想弄清楚怎么一回事。
就这样,李璟深看着屏幕上的沈乘风一时间有点恍神,赤裸上半身浸在水里,热气氤氲,脏辫总算散开,不长不短的头发濡湿后侧放在脖颈处,刚好抵到锁骨。
湿漉漉的眉毛,标准桃花眼,笑面虎似的一人,俊美且自知,高高在上的姿态。
经常对自己横眉冷对,咬牙切齿的时候嘴唇上扬露出充满恶意的笑容。
沈乘风隔着屏幕看李璟深这小子只是觉得顺眼了一丝丝,虽然还是很讨厌,不过被自己折腾成这样,真挺爽的。
他也难得和颜悦色,靠在温泉壁那懒散问话。
“再一动不动盯着我看,你今天就给我洗到天亮。”
李璟深“噢”了一声,然后继续盯着沈乘风,牙尖有些发痒,舔了舔后喉结下滑。
“你身上还挺白,奶头也挺红。”
沈乘风表情呆滞迅速挂断。
差点忘了这臭小子是个gay。
奶头,什么奶头?靠。
沈乘风反应过来后,连忙低头看自己胸膛,是个男人不都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