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乘风拳头硬了,一巴掌把李璟深呼醒,人狠话不多,当即就扇,“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我是不是你爹。”
李璟深还有些迷茫,右脸轻微泛红,没下多重手,他嘶了一口气后抬眼看着沈乘风,像在埋怨,声音沙哑低沉,“叔叔,你总算来了。”
沈乘风莫名心虚,摁开墙壁上的灯按钮后,他坐在旁边另一张病床上环视四周,开始扯开话题,“封运居然让你一个人住双人房,真够浪费。”
“……”
“你小子还挺受欢迎,住个院被人送这么多花。”沈乘风开始找话题,瞄了几眼花里面的卡片,“男孩女孩都送,行啊你,魅力不小。”
“都是同班同学。”李璟深眼神死死锁在沈乘风的身上,心不在焉想穿得怎么这么骚,高领毛衣,看着是禁欲,却更让人产生坏念头,笑着说话时嘴唇上扬,偶尔露出微红的舌头,眼睛真好看……
“同学多好,又有共同语言还抬头不见低头见,就适合处对象。”沈乘风浑然不知,他内心暗骂脏话,表面笑容款款。
头一回以理服人,他这次来不是吵架干架的,心平气和劝小同性恋赶紧死心。
他才不信自己弯了。
沈乘风继续虚伪扯蛋,“你还年轻,别把心思放在歪门邪道上,走你该走的路。”
李璟深喉咙有些犯痒,他伸出手拿抽屉上放着的苹果,然后抛给沈乘风,神情相当敷衍,“削一个,我想吃。”
“你让我给你削苹果?你特……”
脏话堵在喉咙口,沈乘风笑容很假,“削削削,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才是刀法。”
于是一个奇丑无比,外表坑坑洼洼的苹果塞到李璟深嘴边,沈乘风也很尴尬,但他满脸威胁,“你吃不吃?”
李璟深盯着沈乘风居然久违的笑了笑,难得有些孩子气,像讨好大人,“吃。”
“这还差不多,真乖。”
沈乘风皮笑肉不笑掐了下李璟深腮帮子,老子从来没给人削过,敢嫌弃我就弄死你。
李璟深心情大好的吃完苹果,而沈乘风还在有一句没一句的灌输心灵鸡汤,什么人生在世难免会误入歧途,什么外貌协会不可取,什么爱人不要爱错人。
李璟深把苹果核都吃光了,悠哉悠哉问:“说完了吗?”
“……”
沈乘风沉默了一会,决定再抽一下李璟深左脸,两边脸不对称,看着不舒服。
“说完了,所以你听明白了吗?”
李璟深面无表情盯着天花板,一边默默掐自己大腿根,希望能痛出眼泪来,但是,完全,不够痛。
演小可怜也是需要演技的,他压根没有,于是恢复欠揍样,“听不懂,也不想听。”
沈乘风火冒三丈想骂人,硬生生忍住,决定再虚伪的贬低一下自己:“你看上我是你倒了八辈子血霉,年纪轻轻眼光要高一点,我又不是gay,我还脾气差,动不动打你骂你,没事就和你干架,再说我三十了,你比我小整整十一岁,我俩之间但凡你是个美女,走出去都老夫少妻,何况你是个带把的男人。”
李璟深一动不动盯着沈乘风的脸,“其实你生起气来,打人骂人的样子,我更喜欢。像你现在,明明很烦我但要装长辈的样子,我看硬了。”
“……”
沈乘风条件反射瞄了眼李璟深的裆部,病号服很宽松,看不出个理所应当。
流年不利,真碰上个小变态。好话不听,坏话也不听,油盐不进的狗东西。
沈乘风站起身,目光阴恻恻上下审视李璟深,“我要是现在阉了你,你估摸着要哭哭啼啼去报警。”
李璟深挑眉,“当然。”
“我最后再说一遍,你不想自己真缺个物件,早点死了这份心。”
“我喜欢你。”
“……你喜欢我,关我屁事?”
“你得知道。”
沈乘风彻底失去耐心,他站起身将之前削苹果的刀插进李璟深枕头里,居高临下,神色不屑。
“李璟深,你拿什么跟我玩?拿你现在还要吃家里的用家里,住个院都要和学校请假?”
李璟深摇着病床手柄,让床板前部分立起来,他半靠枕头,那柄刀穿透枕头插在床里威慑力很足,可更让他兴致勃勃,想旗鼓相当,想一决高下,人性本能的征服欲一瞬间被点燃。
“你看不起我这是应该的,可你也一点不了解我。”
“我爸妈分居两国,一个在非洲援助难民,一个在全世界最危险的地方当中文老师,他们为自己的事业奉献一辈子,对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成为一个对社会没有危害的人。我从小跟着爷爷长大,他教我读书写字,可我通通不喜欢。我以前想当一名空军,可他拦着不让,说我不够冷静成不了大事。前年118个检测项目里,那项心理素质证实了他说的话。”
李璟深把刀拔出来后握在自己手里旋转,丝毫不害怕被刀刃伤到,“这是我第一次失败,而你是第二次。沈叔叔,我和你一样,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年轻不意味我没办法做自己的主,也不意味我之前都在跟你开玩笑。”
“第一次见你,我打心眼里觉得你不是个好人,一半忌惮,一半自卑,我不会用崇拜两个字来形容你,因为我早晚会超过你。”
沈乘风自恃没耐心,同样也没同理心,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谁又知道谁经历过什么。
人海茫茫,泾渭分明的道路,偶尔会有重合的部分。
沈乘风欣赏李璟深这幅野心勃勃的模样,很像年轻时候的自己,来劲了,越品咂越寻思不错。
“说了这么一堆,我照样不想了解你,但我也不会瞧不起你。”
“年轻有年轻的好处,你是像我,一旦想要某样东西,上能探月下能捞鳖。行了,李璟深,我等着看你几年后能成个什么人物。”
沈乘风说完就准备起身走人。
奈何李璟深一句话就给他喊住了,“那我想先占个位。”
“?什么位。”
“床位。”李璟深面无表情说这话,完全不知道什么是羞耻,“我想和你睡。”
沈乘风立马抢走李璟深手里的水果刀,真想划几口……算了,他又气又不知心里藏着什么事,抬手捏着李璟深的下巴问道:“你个小瘸子还敢色胆包天,你以为我会让你睡?”
李璟深眼里全是沈乘风,“现在不会,以后呢?”
“咱俩没以后!”沈乘风声音很大,似乎在急切否认。
李璟深手可没断,他搂着沈乘风的腰部,顺着毛衣边沿想往里面摸。
沈乘风立马松开手阻止,“小王八蛋你还敢摸?”
“别动不动生气,你过会要走是吧,那我先睡了。”李璟深没摸到腰也不沮丧,满脸无辜相当懒散,鬼主意又来了,他干脆把裤子脱了。
沈乘风看他打在小腿部位的石膏,琢磨这脱裤子还挺艰难,蹙起眉骂骂咧咧,“脱个屁,你想在医院裸奔?”
话音刚落,李璟深裤子褪在膝盖处,接着动作很利落,干脆内裤也脱了,“叔叔,你刚刚偷看我这里,没骗你,真硬了。”
沈乘风后退半步,满脸复杂,果然还是直男看屌,越看越晕,他也暗自庆幸,没弯!
他绝对没弯!
就这走神的功夫,李璟深忽然探出头凑近亲吻了下沈乘风的侧脸,然后到耳坠那伸出舌尖舔了舔,过后含住,一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沈乘风脑子卡壳后浑身僵硬,想骂人但骂不出口,因为下半身不争气极了。
好像被这么一舔耳朵,硬生生舔硬了。
他彻底慌张,推开李璟深就往外跑。
要死了!
一定是见鬼了——
沈乘风开着车吹冷风,他手抖个不行,完全方寸大乱,特想打个电话去问尧驯。
当gay有什么先兆,硬了就是gay?
一夜未眠,沈乘风起了个大早,忍住想告诉尧驯的冲动,他用脚指头猜就能猜到,被尧驯知道一定会被嘲笑到死,那还怎么混,这种事必须掐死在萌发前。
于是封运一大早就看见老板在办公室走来走去一整个烦躁,满脸阴郁,还时不时低声骂人。
然后他就被盯上了。
“……”
沈乘风一步步走近封运,“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封运怂到想跪,他连忙否认,“我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你究竟知道什么?”
“我只知道李璟深去找过您前女友,在酒吧洗杯子的时候,和那些员工打听您从前的事…”封运一股脑把所有人都给卖了。
沈乘风审视着封运,幸好,小弟不知道他差点弯了。
“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封运忍不住咽口水,“老板,其实,姓李的他很会装。”
沈乘风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住院这些日子,他没少坐着轮椅举哑铃,还能单腿抬起横扫,骨折算个鸟,完全没影响他活蹦乱跳,龙精虎壮。”
沈乘风:“……”
杀千刀的李璟深。
翌日,李璟深继续满脸苍白坐在轮椅上,他被封运推着出院。
脸色是他故意两天没吃饭活生生饿出来的。
停车场停了辆加长版林肯,沈乘风坐在里面吃柠檬,表情难看的要命。
李璟深被封运搀扶上车,他还有空来一句,“叔叔,该洗车身了,溅了不少泥点。”
沈乘风差点把手上的柠檬砸李璟深脸上,论欠揍,真没有比李璟深更欠揍的存在。
封运不再吭声,迅速爬到前面副驾驶,和司机一块当自己不存在。
于是这一路,沈乘风和李璟深肩并肩坐一块。
沈乘风想挪远点,李璟深也跟着挪。
“屁股坐不住非要黏着我?”沈乘风警告意味很浓,拿脚踢李璟深打石膏的那条腿。
“舒服。”李璟深强势顶嘴,还咳嗽了几声,声音虚弱,“想靠着你肩膀睡一会。”
“……”
沈乘风暗自感慨,真做作到家,忒能装,不进娱乐圈是可惜。
他果断伸出手掰李璟深的头,让他和自己保持一臂距离。
“滚远点。”
李璟深故意把自己头重重一撞,脸色更加难看,虚弱,苍白,还气息微弱,“疼。”
沈乘风收回手:“内饰全是真皮,老子还铺了毯子。你从这滚到那,别说疼,但凡有个擦伤,我管你叫爹。”
李璟深“噢”了一声,肩膀还是凑过来和沈乘风并肩。
车里暂时安静了几分钟。
李璟深盯着外头,“这不是去我学校的路。”
沈乘风给高脚酒杯倒了些红酒,姿态相当高傲,睥睨了眼李璟深,“这是把你卖去非洲挖煤的路。”
“噢。”
李璟深淡定的很,却继续保持脸色惨白,还时不时手部故意颤抖。
“怕了?”沈乘风问了句。
“怕。”李璟深伸出手飞快摸了下沈乘风西装裤正中心,骨子里自带的桀骜不驯,哪怕再假装示弱,他盯着沈乘风的脸,语调上扬,“会怕那就不是我。”
沈乘风表情崩坏,高脚酒杯里的红酒硬生生洒落在车里,随着手掌心渗透,滴落在毯子上,血红色沾染了修长手指。
他……完了……
上次被舔硬了,这次被摸硬了。
沈乘风连忙站起身,却不想一个刹车,司机刚扭头说,“老板到了。”
封运也扭头,电光火石间他想戳瞎自己的眼珠子,职场大忌,撞见老板搞基。
李璟深为了接住沈乘风,怕他摔到边边角角上,飞快起身心甘情愿当人肉垫子。
两个人近乎是缠绕,紧紧拥抱在一起。
沈乘风的嘴唇正好抵在李璟深喉结处,亲密无间,呼吸声听得见,胸膛里的心跳声也如雷般鼓动。
“……老板……您站得起来吗?”
封运瑟瑟发抖询问道。
沈乘风咬牙推开李璟深爬起来,“你他妈在说废话。”
李璟深也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有点饿,他目光深沉盯着沈乘风被红酒沾染过的手,想舔一口来着。
奈何没这机会。
沈乘风恼羞成怒把他连人带轮椅丢出去,“敢装模作样耍我,自己从这走回学校去吧。”
郊区一片密林,人迹罕至,可以说鸟不拉屎。
李璟深坐在轮椅上表情有些难看,似乎被发现了。
沈乘风也下了车,他在郊区有栋专门用来钓鱼的别墅,爬上天台拿望远镜就可以盯着李璟深究竟是什么惨状。
“……”
封运在旁边看老板这幅模样有些不解,这不纯脱裤子放屁么?
万万没想到,接下来更加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事出现了。
沈乘风边看边骂,“这小王八蛋不知道那轮椅是老子买的全自动吗?几万块钱他就这么丢了?”
“真当自己是超人?打石膏还能跑?跑去死吧他。”
“操,摔了摔了!封运,你快过去把他扶起来。”
沈乘风纠结的要死,妈的,究竟哪来的良心在隐隐作痛。
“算了,连人带轮椅,去去去,赶紧去。”
封运没忍住叹气,“……”
直男搅基,天打雷劈。
老天爷可能也看不下去了,天上乌云开始遍布,没一会又下起雨。
沈乘风一时间满脸复杂,天要亡他。
而后,李璟深半死不活相当狼狈的躺车上,衣服全湿了,闭着眼似乎在睡觉。
沈乘风这次坐副驾驶,心情并没有变好,折腾李璟深他一点也不高兴,反而有点蛋疼。
犹豫半天,他才没个好气儿问,“死了没?”
李璟深闭着眼回答,“还没。”
“……没死就成。”沈乘风烦躁的很,“你这幅样子回个屁学校,去你爷爷那我也没法交代。”
李璟深嘴角上扬,睁开眼相当精神。
“要不然你带我回你家吧。就一晚上,看我这么可怜,收留收留我?”
沈乘风身躯一僵,“……”
瘸了腿的小王八蛋,应该造不成威胁,要是敢性骚扰,他也正好打一顿出出气。
最关键一点,沈乘风想知道,究竟怎么样才算是弯了。
下面也会跟着变弯吗?
沈乘风陷入沉思,可他明显下面很直。
尊敬的沈乘风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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