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尧:一个打火机要三万块,你丫是不是被抢劫了?】
沈乘风刚发了张朋友圈就被问候。
他毫不客气回复尧驯,【从来都是我抢劫别人,再说这纯金的,镶钻的,还是限量版,没有人能拒绝限量版。】
【尧:?】
【沈:话说你怎么这么快从老家回来。】
【尧:想他了。】
【沈:滚啊,狗情侣。】
【尧:嘚瑟.jpg】
沈乘风摁着打火机,幽蓝色火焰异常漂亮,坏主意说来就来,冲他嘚瑟的人一般没有好下场。
【沈:你和宋老板上床得告诉我一声,等你们搞完事,我给你放鞭炮,整条横幅——】
【沈:你第一次本垒打我必须送个礼物什么的,毕竟盼了这么多年总算盼到你摆脱处男之身。】
【沈:怎么不吭声啊。】
沈乘风看见红色感叹号,玩不起的狗尧驯,把他拉黑了,但这没关系。
他心情好得不能再好,就是想起封运去了这么久怎么还没个消息。
沈乘风把打火机塞口袋里,顺手拨打电话。
封运接的很及时,“老板我刚送他到医院,人还昏昏沉沉睡呢。”
“成,记得带他去拍片子,全身都查一遍。”沈乘风语气强硬:“人要是瘸了我拿你是问。”
封运应得飞快。
沈乘风这也放下心来,他没那个立场和身份过去,话也说明白了,要李璟深死心必须绝情到底。
他没忍住叹了口气,开始想事情怎么收场,怎么和老李头交代。
难不成明说——你唯一的孙子想泡我,台风天蹲我家门口发了烧,现在在医院不知道会不会缺胳膊少腿。
沈乘风已经脑补到老李被雷劈过后的难以置信,年纪大了多少高血压,要是一不小心气撅过去,更他妈的完蛋。
都怪李璟深,吃饱了撑着想泡他。
这年头的小同性恋口味真他妈的重。
不对,是真挺有眼光……
沈乘风头一次遇见这么棘手的感情问题,想破头也没想明白如何收场,对老李的愧疚莫名起来。
他没读过书,对文化人多少带点尊敬,他也没尧驯那股子圆滑和讨喜,小区里大半老爷子老婆婆都喜欢拉扯尧驯说话,就老李,独独喜欢沈乘风。
两年前沈乘风腹部中刀,为了养伤搬进尧驯家客房。
和老李头下棋,听他从三国志讲到水浒足足三个月,忘年交没得跑。
“小沈,棋局见真章,有道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随后见招拆招。将军不下马,炮兵卒先行,做人做事都如此。”
沈乘风坐在树荫下,阳光渗在人身上,一半光亮一半阴影,他仿佛听懂了一点点,这也足够了。
从十七岁到二十七岁,整整十年,他拼得是心高气傲,不肯一直给别人当狗。
低十年头可以,低一辈子不可能。
沈乘风要自己功成名就,要带着兄弟和下属走到有钱人面前依旧昂首挺胸。
世道风水轮流转,人心浮动容易变。
沈乘风觉得自己变了,但实在不敢承认。
那么多钱,那么多名利,只要再贪心一点,沦为和那些富商一样的人——做所谓的“上流人士”做的事。
他就可以拥有更多更多东西,可拥有了又有什么意思?
这个问题无解,这些年也幸好有尧驯和老李能及时拉他一把。
悬崖勒马是真难,沈乘风勒住无数次,他吃柠檬的破习惯改不了,他更知道自己不爱抽雪茄,其实十几块一包的万宝路好抽还有些甜。
想来想去都是一团乱麻,还是没忍住打老李的电话。
电话刚接通,老李那边声音很大,“小沈,什么事啊?”
“没什么大事,特地问候问候,台风天没出门吧。”
“害,小尧也打电话来问过,放心,雨天大伙都没法出,就在大堂弄联谊会,你方婶和几个婶婶在上面唱黄梅戏呢——”
沈乘风笑了笑,“难怪,还得是你日子舒坦。”
“日子嘛都一样,上回小尧和你送的那些灵芝人参都用来当奖品了,你俩不介意吧。”
“借花献佛,婶婶们高兴就是。”
老李乐呵呵道:“成啊,对了,璟深那孩子最近在你那表现怎么样?没惹你生气?”
沈乘风心虚得很,“他……嗯…听话懂事,勤快,健康,能打……”
老李狐疑,“?他有这么安分就不是他,你别忽悠我。”
“总而言之,老李。”沈乘风咬咬牙直接道:“他这小子有点青少年的情感问题,对,就是思春的意思。”
老李没问反笑出声,“这事我知道,他特地来问我怎么把人追到手,唉,我把自己当年追他奶奶用的招全传授给他了……”
“什么招?”
老李:“臭不要脸。”
“……”
“勇往直前。”
“……”
“越挫越勇。”
沈乘风差点手机没拿稳,咬牙切齿半天恍然大悟,难怪,原来如此。
“教得好,教得非常好。”
沈乘风也不能再扯下去,寒暄完毕就挂断。
很好,什么狗屁坦白。
沈乘风寻思破罐子破摔得了,后果都让李璟深自己负责去吧。
另一边市中心医院,封运拿刀给苹果雕出朵玫瑰花造型,他看病床上的李璟深右腿打了石膏有些怜悯。
“很失望?”
李璟深脸色苍白,瞳孔颜色漆黑,面无表情的模样有些渗人,声线沙哑,“他就没过来看我一眼。”
“老板他从来不会为不重要的人浪费时间。”封运把剩余的苹果皮扔进垃圾桶,“你暂时和这桶垃圾一个地位。”
李璟深打点滴的针管有些回血,但他强忍着松开手指,“封哥你教教我。”
“我连莎莎都泡不到,我教你个屁。”封运一口气把苹果吃了,凶神恶煞的面容带点落寞,“同是天涯沦落人,你也不容易,我就是输在脸上,你输在性别上。”
“……”
“我可以去整容,你要去变性。”封运摇头感慨,“还是你更惨一点,我顿时觉得我这不算事。”
李璟深不甘心,腿骨断裂是意料之中,他本来以为醒来后第一眼就能见到沈乘风,可是没有,封运的到来都像是一种赤裸裸排斥。
还没有资格成为沈乘风真正的追求者,这一事实让李璟深有些惶恐。
可人不能怕,一旦怕就会缩手缩脚,犹豫注定败北。
李璟深从前顺风顺水惯了,从来没有输过,强大的胜负欲让他迫切想得到一张入场券。
近乎是无师自通。
“他拉黑了我,封哥,把你手机借我。”
封运犹豫三秒钟,想了想老板之前那紧张兮兮的神色,有点苗头,还是给吧给吧。
“喂?”沈乘风蹙起眉,“封运,你不出声几个意思,他有事没事,赶紧说。”
语气有些冲,夹杂质问,听着很凶。
李璟深察觉出那微妙的关心,他压住雀跃,不急不慢回答,“叔叔,我腿断了。”
沈乘风那边哑似的,犹豫过后就是狐疑,“我怎么听着你很开心?”
“我不开心,我很疼。”
“疼也是你自找的,小王八蛋,断成什么样了,还能走路么?”
李璟深说实话,“医生给我打了石膏,之后几个月可能要坐轮椅。”
沈乘风嗯了一声,“医药费我报销,就让封运照顾你日常起居,直到你石膏可以卸下为止。”
“我不想。”
封运在旁听得一愣一愣。
沈乘风直接怒了,“我管你想不想,听我安排就对了,别跟我讨价还价,要不然你就等着两条腿一起断吧,就这样,挂了。”
李璟深一副高深莫测的表情,眼角眉梢都带着股天不怕地不怕的轻狂劲儿,难得静下心来耍心眼。
装可怜成功。
利用怜悯和愧疚心理,这会让他多很多机会。
封运在旁看傻眼,表示学会了,读书人就是不一样。
沈乘风果不其然纠结的想死,他是真犯难,现在已经不是道德沦不沦丧,而是感情变不变态了。
什么狗屁挣钱做人上人,什么悬崖勒马。
他现在只想去摆平掉李璟深,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这样对老李好,对他……也应该挺好。
沈乘风心不甘情不愿觉得这次要以理服人,不能暴躁,不要发脾气,找机会和李璟深好好说明白。
手机里搜了一大堆骨折怎么办?
伤筋动骨一百天,照理吃啥补啥,沈乘风随便找了家五星级酒店,先订个一个月骨头汤,不重样。
仁至义尽到沈乘风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瞎操心的命。
他对鹦鹉开始自言自语。
“我不去看他,是有点狼心狗肺?”
鹦鹉扑哧翅膀:“是是是——”
“你别吭声,我没问你。”
“是是是——”
“把嘴闭上吧,我烦着呢。”沈乘风蹙眉一脸想不通,“他因为等我,所以摔断腿,我是罪魁祸首,元凶一个,可他自找的,我又没逼他来等我……”
鹦鹉圆溜溜的眼珠子开始乱转,声音嘹亮,“你孤寡,你孤寡——”
沈乘风算是明白尧驯之前为什么想一刀把鹦鹉给劈死。
“你还是跟回你尧爹吧。”
他拨打电话给孙涛,让他来拿鹦鹉,碰巧还打听到这尧驯居然暴雨天不去开房,反去买衣服。
不知道的人真以为是阳痿。
沈乘风遂赶紧联系了下各路人马,巧了,孙涛来得飞快。
“我记得我有家私人影院是不是刚好就在附近。”
孙涛在那店开业的时候去过,和自己老婆,他笑眯眯点头,“正巧是同一栋。”
“以尧驯那猴胆子,十有八九不敢找酒店。”沈乘风一脸势在必得。
外面的天仿佛破了大口子,雨势小了一点,可依旧是铺天盖地的劲儿。
沈乘风拉开窗帘,站在那目光涣散不知道看哪里,百度上说骨折后容易得上风湿。
他还是想起李璟深,年纪轻轻,祸害倒是真大。
很多年没人敢这么挑衅他,甚至后来变为大放厥词要追他。
挺新鲜,也挺让人觉得可笑。
所以说年轻真好,不知什么叫畏惧,也不管后果是什么,沈乘风越品越觉得带劲。
他久违的有种被需要的感觉,很诡异,这种感觉不一般。
沈乘风问孙涛,“你和你老婆怎么看对眼的?”
孙涛回答道:“风和日丽一天,我搬水泥上卡车,她骑着自行车路过,水泥渣子弄脏了她裙子,她冲我笑说没关系,我当时就寻思自己要完蛋。”
沈乘风半阖上眼,有些若有所思,“讨厌一个人和喜欢一个人,应该差不多?”
“差太多了,沈先生,讨厌一个人想看他越惨越好,喜欢一个人只想看他高兴。”
“可我从前的那些前女友都没有让我有这种感受。”
孙涛判断,“所以沈先生,您可能从来没有喜欢过人。”
“……”
沈乘风沉默了会,立马再去百度搜一下,如何让骨折迅速愈合,不能再继续拖下去了,要不然迟早完蛋。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沈乘风送了尧驯一箱避孕套,看完了整场热闹,顺便和董域那个疯子合作,忙得像陀螺似的不停歇。
一时间没有再想起李璟深。
实际上他偷偷摸摸在大半夜去问封运,小王八蛋怎么样了,喝汤了吗,还活着吗?
封运那边的回复也是无奈,老板,你要不然干脆直接问他,一天天问我,我也形容不来啊。
沈乘风有些语塞。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关心人好像变成见的不光的事似的。
真不像他的作风。
台风天来得也快,走得也快,白天过后就是黑夜。
夜深人静,沈乘风处理完一堆破事后,神色有些疲惫,回了原来的家,照照镜子刮胡子,换身新衣服,准备人模狗样出门。
小王八蛋还没出院,说是明天才能走。
他得趁着夜黑风高去看一眼,省得良心不安。
沈乘风对着镜子蹙眉,你有良心吗?
向来没有这东西啊。
所以究竟在不安什么。
沈乘风换了身高领毛衣,脏辫扎成小搓绑在脑后,洗脸的时候弄湿了脸,水珠滴在下巴,强打起精神佯装容光焕发,风采不减当年。
但依旧照了好几分钟才鼓起勇气出门。
去医院的路程并不算很远,沈乘风一次又一次想打道回府,他也想起自己从来只给前任们花钱,没有一个能让他这么大费周章去见。
说来说去,还是被李璟深算准了。
病房里没有开灯,窗帘一半拉上,外面路灯很亮,月光播撒进来,很静谧的一幕。
李璟深躺在病床上似乎睡着了,闭着眼不减丝毫尖锐,上扬的眼角,脸庞线条很流畅,眉毛不浓不淡,嘴唇起皮严重,连梦里都在蹙眉。
这幅模样很招同龄人追求,也不得不说长得顺眼。
可惜穿着病号服,腿被吊起,石膏打到膝盖处,这幅模样有点凄惨。
沈乘风呼吸声都不敢太大,脚步更是轻,寻思自己现在的行为和偷鸡摸狗没区别,他居高临下站在床旁边看李璟深足足看了五六分钟。
从前和这小子针锋相对,没少互相谩骂和互殴,真没仔细打量过,更没平静的坐下来谈谈事过。
都怪李璟深太欠揍。
沈乘风腹中诽谤完毕,他刚想伸出手抽一下李璟深的脸,妈的,睡觉都这幅皱眉的拽样,看着就想来一下。
手抬到一半停下,因为李璟深睁开眼,眼神很奇怪,迷茫也算不上,还眨了眨眼逐渐清明。
“昨天做梦梦见你想阉了我,今天你想掐死我?”
沈乘风想跑,他大脑飞速运转,还未来得及掩饰的笑容彻底僵住,“……”
老子在你梦里是洪水猛兽?是那种变态?
李璟深侧了侧头,重新闭上眼睛,姿势相当懒散。
“掐吧,掐完让我操,我什么都答应你。”
“除了被阉以外。”
“叔叔,你快点,我在梦里不反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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