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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三天前的那晚。

在与江黯通完电话后,邢峙握着手机沉默了很久,从兜里拿出一个打火机。

“啪”得一声,他点燃打火机,再蹲下身体,默默把蜡烛一支又一支地全部点燃了。

邢峙独自坐在了蜡烛围成的那颗心的中央。

焰火落进他深不见底的瞳孔,也将他修长高大的身体轮廓勾勒得如同因为受了伤而蛰伏着的、不敢轻易行动的野兽。

中学时期的邢峙,曾有过帮同班男生为过生日的女朋友点心形蜡烛、吹气球的经历。

那个时候他也曾幻想过,如果有朝一日自己遇到这种情形,会是什么样的。

大概由于年纪小,见识少,想象力也有限,他当时能想到的烘托气氛的东西,也无非是鲜花、气球、蜡烛。

邢峙自认年少时期他对江黯,其实就是单纯的追星心态,更何况他帮同学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已经“脱粉”了。

然而当年在幻想自己向另一半表白的情形时,邢峙脑子里出现的人,依然是江黯——

抱着吉他的江黯,站在舞台上的江黯,各种电影里的江黯……

怎么也绕不开的江黯。

江黯在被气球、鲜花、蜡烛的簇拥下,答应自己的告白。

这成了邢峙藏在内心深处的一个梦。

然而现在梦醒了。

真实的江黯用一个电话打碎了这个梦,留邢峙一个人在梦的遗骸里感受余温。

而当所有蜡烛燃尽的那一刻,就连梦的余温也散尽了。

邢峙起身离开这间酒店,办理退房,回到他和江黯的住处。

可是江黯早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的衣帽间空了,他的笔记本电脑,他喜欢的咖啡杯……所有与他有关物品也基本都消失了。

邢峙慢慢把所有房间走了一遍,最后回到了沙发处坐下,好半天都如同雕塑般一动不动。

一段时间后,邢峙的余光瞥见了一样东西——

那是离开得很匆忙的江黯,没来得及收拾的垃圾桶。

垃圾桶里安静地躺着的,正是江黯的手机。

“你应该没看见我发过去的微信?”

“没事,我知道你是我的‘前准姐夫’了。”

邢峙回想起了他和江黯的这段对话。

他忽然意识到,江黯把手机关机,并且将之扔掉这件事,发生在看到那两条微信之前。

这个事实至关重要。

邢峙因此而意识到,江黯似乎不是因为他而扔掉的手机。

那么……是谁把他气成这样的?

联想到某件事后,邢峙脸色瞬间变了,眼里几乎出现了几分戾气。

他迅速拿出手机打出一个电话。

“喂?是我,帮我查一件事——”

·

四天后的这日中午。

导演聂远山、编剧沙芸,江黯,以及邢峙,四个人坐在了一起吃饭。

他们坐的是圆桌,江黯和邢峙的座位彼此挨着,但距离相隔很远。

江黯和邢峙一直保持沉默,饭桌上也就只有聂远山和沙芸在聊天。

等把台词细节沟通完,沙芸也不避讳两位演员,直截了当地向聂远山表达了自己的忧虑。

“俩孩子这样……不会影响拍戏状态吧?”

聂远山瞥对面的江、邢二人一眼,开口道:

“我看也许反而更好。你看,小邢这脸憔悴的,妆都不用化了。他最后一次遇见冷玉梅的时候就是这个状态,行尸走肉似的。”

大概是想缓和一下两位演员之间的气氛,沙芸顺着导演的话笑着调侃道:“也是哦,其实我们小邢看起来是想和好的,小江倒是在摆脸色、不情不愿的。

“这场戏演的不就是冷玉梅不愿意,李屹南想强迫么。我看能成。”

“对,可不就是这样!”

聂远山把筷子朝邢峙一指,“你的心里有恨、嫉妒,也有深藏着的爱,到时候你一定要狠一点,把那种强制爱的感觉演出来!”

邢峙:“……”

江黯:“……”

这顿饭结束,聂远山先带着编剧走了。

临走前他的目光在江黯和邢峙脸上转了一圈,道:

“你俩别急着走,留下来沟通两句,老僵着干什么?

“听我过来人一句劝,只要不是出轨之类的原则性问题,没什么过不去的,啊!

“下午在片场看到你们的时候,我希望你们自然点!

“单我已经买过了,你俩把状态给我调整好就行!”

偌大的包厢内只剩江黯和邢峙两个人。

江黯低着头喝汤,并不主动说话。

邢峙侧眸望他许久,先道:

“江黯,抱歉。我对你有很多隐瞒,这是我的不对。我不解释,也不给自己找理由,我只想对你说声抱歉。”

江黯握着汤勺的手顿了顿。

邢峙刚才没叫他“江老师”,更没喊什么劳什子的“哥哥”,而似乎是第一次直呼了他的姓名。

江黯继续喝汤。

只听邢峙又道:“对于我做的这一切,我不找任何借口。我知道,无论是基于什么样的理由,我都不该欺骗你。但有一件事,我还是必须要澄清一下——

“关于《杀死偶像》,你不是庄扬,我也不是严仁。

“我承认现实世界的经历给了我一些灵感,但那也只是灵感而已,其背后不存在任何隐喻、暗示,我也绝无任何指桑骂槐的意思。

“另外,请你相信,我写严仁的时候,真的没有做任何代入,我绝对没有任何想……想杀害你的念头。

“那晚和你讨论的时候,你提出了私生粉杀偶像的概念,在那之后,我才根据你的提议,通过反推的方法,想办法找到了凶手的犯罪动机。

“如果你觉得我挖掘的犯罪动机合情合理,只是因为我喜欢侦探悬疑题材,对于这类的书籍电影看得多,有积累,仅此而已。

“最后,那句什么星星和野花……我绝对没有贬低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借此比喻,很多时候粉丝是靠想象和滤镜来美化偶像的。这句话的唯一用途,是升华这个故事的主旨,而不代表我的真实想法与体会。”

略作停顿后,邢峙再道:

“你我之间并不适用于这个比喻。

“你对我的意义,远远超过了普通的偶像之于粉丝的意义。

“故事里提到的星星,不是‘摘星星’里的‘星星’,也不是你。

“江黯,你一直是我眼里唯一的星星,在我的世界里,你从来没有陨落过。”

“所以江黯……你怎么责怪我都不要紧。但你不要在意我写的那些东西。剧本里的所有话,没有任何一句,是我想对你说的。

“至少……你应该是拿我当朋友的,对么?我说这些话,不是为自己辩解,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被你当做朋友的人,并没有在心里贬低过你。请你不要因此感到失望和难过。

“最后,那个剧本,我已经删除了。我以后也不会再——”

江黯总算回话了。“这没必要,一码归一码。”

邢峙蹙眉不语,江黯放下汤勺,抬眸对上他的目光。“算了,这些事以后再说吧。关于下午这场戏……”

“好,先谈戏。江老师,我要提前和你说好——”

邢峙表情严肃,强调般说道,“李屹南是李屹南,我是我,下午拍那场戏的时候,如果我进入角色做了什么,并不代表我借题发挥,在宣泄自己的真实情绪。”

沉默了一会儿,江黯看向邢峙的目光带了几分挑衅。

“很好,到时候一旦进入角色,我说的话我做的事,也不代表我本人。”

邢峙微怔,而后面上倒是有了笑容。

江黯起身往外走去了。

“该怎么演就怎么演。我还是那句话,你不需要有顾忌。走吧,去片场了。”

下午三点。戏正式开拍。

这场戏讲的是,又一次堂会过后,看见冷玉梅熟练地与公子哥们应酬,李屹南再难掩饰嫉妒,找人绑了冷玉梅,然后趁着酒劲强迫了他。

江黯扮上戏装唱堂会的内容,先前已经拍过了。

因此今日下午的戏主要分成三大块。

首先是堂会刚唱完,江黯扮作的冷玉梅卸完妆,向园子的主人告了别,在离开的路上被人绑走的戏。

其次是邢峙扮演的李屹南打牌的戏。

小厮绑完人,跑到后院的麻将桌旁,对李屹南悄悄耳语了几句,表示自己已把事情办妥。

听罢,李屹南起身,让小厮替代自己坐在麻将桌边。

“李某不胜酒力,得找间房躺上一会儿,让我家小厮陪你们尽兴吧,他技术不好,你们好好宰他!”

办这场堂会的人是姓龚。

听罢这话,他笑着道:“输的是他,出钱的却是你李老板!李老板大气!哈哈!

“对了,给你准备的厢房,你晓得在哪儿伐?”

“晓得的晓得的。”李屹南拱了拱手,“那李某就先行告辞了!晚上再陪各位老板!”

至于这第三部 分,便是李屹南假借不胜酒力离开牌桌后,去到厢房里强迫冷玉梅的戏了。

前两场戏,江黯和邢峙是分开拍的。

两个人都只拍了一条就过了。

等到厢房里的这场,他俩进屋后刚互相碰了一个眼神,聂远山就感到了不对劲。

眼神不对劲,肢体语言不对劲,两人之间的气氛不对劲,哪儿哪儿都有问题。看来中午那顿饭是白吃了。

聂远山皱起眉,给他俩又讲了一会儿戏,感觉气氛还是非常别扭,大手一挥道:“我现在安排清场。你俩先……你俩先亲一亲,找找感觉。

“这场戏很重要,我不要求你们一条过,先试试感觉吧!你们试一试,我也尝试一下新的运镜。嘶,话说回来,是不是你俩太久没亲了,生疏了?”

江黯:“……”

邢峙:“……”

很快,江黯看向聂远山道:

“不用试,直接来吧。冷玉梅和李屹南那会儿就是很久没亲过了,正好。”

20分钟后,江黯作为冷玉梅,四肢都被绑了起来,嘴里还被塞了一块布。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面无一丝血色,用恐惧而担忧的眼神望向房门的方向。

房门打开的时候,江黯的身体下意识哆嗦了一下,整个人不由向床内侧的方向挪了一下。

屋外的夕阳很强烈,房门被推开的刹那,江黯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片刻后房门轻轻合上,刺眼的光亮消失,江黯睁开眼,在影影绰绰的光斑里,看清了来人的脸。

江黯的瞳孔因惊讶而放大,继而眼神里呈现出了一丝恐惧与厌恶。

作为李屹南的邢峙捕捉到了他的所有情绪。

这让他变得非常愤怒。

但现在的李屹南已经不是从前那个冲动的年轻人了。

他变得喜怒不形于色起来。

缓步走至江黯面前,邢峙把李屹南此刻的姿态演绎得很到位——他在欣赏、在享受冷玉梅的恐惧。

慢条斯理地抬起江黯的下巴,邢峙用另一只手取出他嘴里的布,却又把两根手指送了进去,轻轻拨弄着他的舌尖。

“嘘,别喊,”

邢峙望着他道,“喊了也不要紧,这里都是我的人。”

江黯身体后仰,看向邢峙的眼里满是怒火。

他的声音放得很低,语气却透着一股狠劲儿。

“别忘了,李春山是怎么死的?”

“像杀他一样杀了我,这就是你现在的想法?”

邢峙扣紧江黯下巴的手愈发用力。

代入李屹南这个角色,他用毫不留情的嘲讽语气道:

“你也别忘了,当初就是为了对付他,你才勾引了我。

“冷老板,我挺好奇的……这次为了对付我,你想勾引谁,和他一起联手呢?”

江黯扮演的冷玉梅表情骤变。

邢峙一把将他推倒在床上,俯身压了过去,在他耳边恶狠狠地说道:

“冷老板,我当初信了你的鬼话,以为你是被我父亲胁迫的。现在你的作为却实在让我叹为观止……

“告诉我,是不是谁都可以睡你?”

就这样,邢峙作为李屹南不断进攻,江黯作为冷玉梅不断躲闪、反抗。

江黯对邢峙本来就有气,被绑的四肢在被粗糙的绳索摩擦时的疼痛增加了心里的怒意。

在代入冷玉梅后,听到邢峙说的这些话,他更是大为光火。

两个人这么在床上蹭来蹭去,邢峙几乎不可自控地有了反应。

察觉到这一点后,被愤怒裹挟的江黯抿了抿唇,做了个下意识的动作——

他双腿一蹬,把邢峙踹下床了。

紧接着聂远山恼怒的声音响彻在了厢房内:

“——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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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尺素

木尺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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