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是怎么从门边亲到桌子上的, 纪因蓝已经忘记了。
等结束的时候,纪因蓝的呼吸稍微有点乱,他岔着腿坐在桌上, 许最双手抱着他,头埋在他颈间, 在他侧颈落下一个又一个细细密密的啄吻。
纪因蓝一手搭着他肩膀, 一手撑在身边。
他好像有点能理解那些干完活就来一根的男人的心态了。
就算现在不是事后,他也真有点想点根烟。
纪因蓝深吸一口气, 闭闭眼睛, 感受着侧颈传来的一下下撒娇似的轻啄,和许最洒在他颈间的灼热气息,片刻,他喉结难耐地动了动。
他抬手随手揉了一把许最的头发, 开口时嗓音稍微有点哑:
“乖乖, 再弄要起反应了。”
“……”
听他这样说,许最动作顿了顿,果真没再继续招惹他。
他把环在纪因蓝腰上的手松开了些, 抬头看着他。
纪因蓝摸摸他的脸, 又顺着下去轻轻抚上他的脖颈。
垂眼时,纪因蓝发现他喉结上还有一颗小痣。
纪因蓝像是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 他微一挑眉, 用拇指轻轻按了下去。
他轻轻抿了抿唇。
发现许最眸色深了点, 纪因蓝张张口,正想顺势吻下去,但门外的走廊却传来一道模模糊糊的人声。
“……我真是佩服你们这些小孩, 椅子坏了再拿一个坐啊,往椅子腿底下垫纸将就着不难受吗你?学校又不是没有好椅子, 杂物间不是多的是?这门又不锁,随时进来搬不就行了?”
老牛的声音由远到近,还没等纪因蓝反应过来,人声就已经到了门口,听着就即将推门进来。
纪因蓝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但牛猛在外面一推门,门板闷闷响了一声,没能打开。
牛猛站在外面可能迟疑了一下,而纪因蓝在里面松了口气。
“砰砰——”
牛猛敲敲门,扯着嗓子问:
“谁?!谁在里面?!把门打开!又是哪个臭小子偷着在里面抽烟是吧……”
杂物间的门锁是坏的,从外面锁不上,只有里面有个老式的插销锁,所以门打不开只可能是一种情况——里面有人把门锁住正在干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要纪因蓝身边是个女生,那他现在被牛猛抓个现行还真是长十张嘴都解释不清了,但他身边是许最,所以他一点也不担心。
他推了许最一把:
“去开门。”
许最点点头,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摸摸自己的口袋,从里面摸出一本单词小书递给纪因蓝。
纪因蓝接过,扬唇笑了一声:
“准备齐全啊?”
许最垂眼抿了抿唇角。
插销锁年代久远,打开时稍微有点干涩,许最拉开门,跟门外的牛猛和陌生同学来了个大眼瞪小眼。
牛猛正双手叉着腰,准备现场逮捕涉案人员,他连要骂的句式都想好了,结果开门看见许最的脸,又立马熄了火。
他有点懵:
“许最?你在里面干什么?”
他的目光越过许最,看见了里面的纪因蓝,声音立马提高了八个度:
“纪因蓝!你在这干嘛呢?!大中午不回教室午休,躲在这锁什么门?!是不是抽烟呢?!”
“没有。”纪因蓝拖着尾音懒洋洋道。
牛猛的嘴巴撇得像一只瓢,他走进来,夸张地嗅着屋里的味道,没闻见烟味。杂物间的窗户是封着的,也不存在开窗透风的情况。
所以他信了纪因蓝没抽烟,但这小子大中午躲杂物间里还要锁门,依旧值得怀疑。
“那你干什么呢?是不是带游戏机什么的在这偷偷玩呢?”
牛猛狐疑地上下打量他好几遍。
“没有,您能不能把我往好了想想?”
纪因蓝朝牛猛挥挥他男朋友塞给他的单词书,说起瞎话来一点也不心虚:
“这不,背单词呢。”
“真的?”牛猛望向旁边的许最求证。
许最看看他,又看看纪因蓝,点了点头。
“背单词你锁什么门?”
“怪癖,学习的时候需要一个密闭的环境,不然静不下心,容易走火入魔。”
“那把许最也扣这是什么意思?”
“给我护法。”
“你就扯吧你!”
牛猛给了他一个大白眼,自己到角落里挑了把好椅子出来,搬到门口跟他一起来的那位同学身边:
“回去自己拿抹布擦擦,椅子坏了来这随便搬,别自己打补丁,搞得好像学校多困难似的。”
同学搬着自己的新椅子,道了谢赶紧一溜烟跑了,牛猛拍拍手上的灰尘,又回头看纪因蓝一眼:
“午休结束了,赶紧回教室去!午读再好好用你的功。”
“得嘞。”
纪因蓝随手把单词书往兜里一装,跟牛猛说再见时,一只手还习惯性搂了一下许最的腰。
杂物间离九班教室不远,午休才刚结束,他俩回教室的时候,坐得稀稀拉拉的同学们才陆续从桌上打着哈欠爬起来,个个一脸困倦。
但丁逸逍显然醒了很久了。
他正用额头抵着桌子,手在底下捣鼓手机玩。
听见后座来人的动静,他“嗖”一下弹起了身,一双眼睛瞪得像铜铃,里面射出了闪电般的精明。
“?”纪因蓝被他这双大眼睛瞪得直起鸡皮疙瘩,他本能地朝后靠靠,和丁逸逍拉开安全距离:
“你干嘛?”
“卧槽……”
丁逸逍艰难滴用气音蹦了这么两个字出来。
他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纪因蓝,眼里的情绪十分复杂,像是隔着几万光年的距离在看一个陌生人:
“闪姐说你特么谈恋爱了纪因蓝……”
“……”
姜闪闪果真说到做到,诚不我欺。
“啊。”纪因蓝原本也没想瞒着他们:
“那又怎样?”
“真的?!我以为她开玩笑呢,你特么能跟谁谈恋爱?你连兄弟都瞒着??”
丁逸逍最后的理智令他有意识地压低了声音。
“跟我对象啊。”纪因蓝说了句废话,又给丁逸逍顺顺毛:
“刚谈,还没来得及跟你们说。”
“非要谈上了才通知我们?你心动搞暧昧的时候我是不配有知情权吗??”
丁逸逍推了一把他的肩膀:
“到底是谁?到底谁能搞定你?报个大名让我听听。”
“……”
为什么大家的疑问都一模一样?
他真的有这么难搞?
纪因蓝看了旁边人一眼,随口答了两个字:
“许最。”
“?”丁逸逍跟着他的视线也看看许最,但显然他并没有踩到重点:
“你兄弟现在在对你严刑逼供,你叫什么许最赵最李最来了都不管用!回答!”
“?”
这可是你自己与真相擦肩而过了哈。
“海胆说午读要默写是吧?默哪些?”
纪因蓝把口袋里的单词书扔给许最,丝滑地跟刚才那两个字接了轨。
“别特么转移话题!大名不能说,给几个关键词也行吧?”丁逸逍一副不挖出点东西不罢休的架势。
“早说过了啊。”纪因蓝想了想:
“辅助玩得好,段位很高,擅长软辅,绝活小羊,还又乖又听话,猜去吧。”
“不是,这么刁钻的人设还真被你谈上了???”
丁逸逍就觉得离谱。
他就着这几个关键词仔细想了想,片刻后,还当真想到一个:
“卧槽,我好像知道是谁了!”
“?”这就猜到了??
纪因蓝微一挑眉:
“说来听听?”
丁逸逍一拍桌,笃定地报了三个字:
“小咯叽!是不是她?!”
“……呃。”
倒也不能算错。
纪因蓝点点头,给他比了个大拇指。
“纪因蓝!”
谁知丁逸逍却十分严厉地叫了他的名字。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
“兄弟的话你是一点点也没往心里听是吧!你是真糊涂啊!网恋加睡粉,人还是你榜一富婆,你特么Buff叠满了你知不知道?你终于还是走上这条路了,你要身败名裂了!!”
“……倒也不至于。”纪因蓝有点后悔深入这个话题了。
“你见过小咯叽吗?人给你砸了点礼物陪你打几把游戏你就芳心暗许了,你青春期小男生吗这么容易上头?”
“呃,确实啊。”
“糊涂!她长什么样多大年纪哪的人你知道吗?你了解她吗?”
“……”
正在纪因蓝思考该怎么无痛结束这场荒谬的灵魂逼问时,旁边一直沉默的陆珏淡淡开了口:
“算了吧丁子。”
“算了?什么就算了??”
陆珏的脸色有点苍白,好像刚受了什么重大打击才缓过劲来,又好像突然回过了点什么味,总之一脸一言难尽。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看了眼许最,又看了眼纪因蓝,最后拍拍丁逸逍的肩膀:
“皇帝的事太监少管,背单词吧,一会儿要听写了。”
“我陛下都走上歧途了!我还背什么单词?!”
“陛下走上歧途自有法律和人民群众制裁他,但你不背单词,海胆就要制裁你了。”
“……你有道理。”
话题暂时结束,至于为什么是暂时,因为丁逸逍像个操心的老妈子,总想劝说纪因蓝改邪归正浪子回头。
纪因蓝也不好直接掀许最马甲把实情告诉他,只能模棱两可地跟他说自己知道小咯叽是什么样的人,算是知根知底,情况也没他猜想的那么不堪,丁逸逍这才半信半疑地熄了火,感情色彩从心痛变到好奇,主要是心痒小咯叽到底是哪路仙女,连纪因蓝都能搞得定。
不过纪因蓝也没听他在耳边烦太久,因为春季学期很快到了尾声,期末考试之后,准高三生迎来了自己短暂的暑假。
暑假只放二十来天,之后就得乖乖回学校补课,为正式升高三做准备。
纪因蓝打定主意要在这短暂的暑假撒欢了玩,但暑假作业却成了拦路虎,好在许最在放假前就把作业计划给他安排得明明白白,两个人每天早晨先去图书馆或者书咖之类的地方完成当天的作业,下午要么约个会要么打会儿游戏,排期合理劳逸结合。
至少纪因蓝从没有哪个假期过得这么自律过。
暑假的第五天,纪因蓝跟许最在书咖里写完作业,一起去光顾了光头老板的小黑店。
纪因蓝打算在赛季末再往上冲冲分,那肯定得薅着许最一起双排,两个人打了几局,分没上多少,却被游戏里的演员气得不轻。
纪因蓝窝着一肚子火,又一局游戏开始,纪因蓝让许最帮自己随便Ban一下英雄,自己抽空去了趟卫生间。
回来的时候,已经轮到他选将了。
纪因蓝这局拿到的还是AD位,他看了眼Ban位那几个头像,滑着鼠标在自己英雄池里找自己想玩的英雄。
还没等他找到人,他摆在键盘旁边的手机突然接进一个电话。
纪因蓝订了个外卖还在路上,这个时间点打来,他自然以为是外卖的电话,就没多留心看来电人,只随手划了接通点了免提,边随口道:
“乖乖,这把可以拿小羊。”
“……”
这话说完,和纪因蓝一起选将的二楼立马挂了个奥莉美娜上来,但纪因蓝记得许最这把在三楼,二楼这位并不是他。
这什么?又是演员?明目张胆抢位置了?你个打野拿软辅几个意思?
纪因蓝原本就窝了一肚子火,他愤怒地看向二楼那人的ID,火焰紧急熄灭——
[S属性大爆发!]
“。”
等等。
好像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纪因蓝又看了眼手机屏幕里的来电人——
“哟哟哟——”
Spring带笑的声音从免提里蹦出来:
“乖~乖~叫谁呢,叫我吗?哎呀一接电话就这么叫我还让人怪不好意思的。老师本乖乖也想玩小羊~另一位乖老师能不能跟我换个位置?让Blue老师看看我俩谁更——”
“嘟——”
纪因蓝差点连着挂断键把手机捅穿他大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