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成斌、傅凌一路斗嘴赶到季凌所在的院子时, 季凌在画符,正是聚精会神全神贯注的时刻,柳成斌大吼一声, “子涵, 我回来啦!快出来啊!”
这一声吼,不知道,还以为是哪个来找茬的呢。
季凌被一惊, 手一抖, 手下的符箓嘭的一声炸了。
杜子涵微微蹙眉, 季凌道:“师兄不要生气,是我不进空间非得在外面制符, 不怪其他人。”
季凌不觉得是柳成斌的问题,而是自己不经吓,绘制符箓需要静心, 但他没挑对地。
“我不生气。”杜子涵知道, 季凌是不放心他们, 所以才不进空间的。
柳成斌落到院子里, 嚷嚷着喊,“子涵!你在不在啊?”
房间里的景离等人走了出来,傅凌见到一位青年与戴着面具的三人,不由扭头看柳成斌, 眼里赤裸裸的似在问, “他们是谁?连面都不敢露, 这样的人,你也真敢把人往剑院带。”
柳成斌凑到傅凌耳边, 特意压低声音,“我告诉你, 你可不能告诉别人,他们是……”
“凤家?”傅凌还想说点什么,杜子涵他们已经出来了,他的目光落在稍高一点的青年身上。
傅凌:“你说的剑修是哪位?”问是这么问,目光却不曾动过。
“是我。”杜子涵向前一步,“不知道友是?”
“子涵,这是我的大师兄傅凌,也是剑院的大师兄。”柳成斌主动为几人介绍一番。
“听我师弟说,你们招惹了玄靖?”傅凌又道:“仅是因为他想杀凤家人?”
傅凌不傻,玄靖想杀凤家人,明面上可不敢闹出这么大动静,毕竟这关乎两个家族。
杜子涵直言:“自然还有其他原因。”
杜子涵这么直接,反而让傅凌愣了,追根究底问下去显然不行,可不问嘛,他们若是惹了大麻烦剑院也不好给他们住进去。
看他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年纪轻轻的,此人剑法再好,又能好到哪去?能有修炼出剑气的剑修的好?亦或者比宗主更好?
显然不可能。
可不把人带回去,受罪的又是他们……
发现傅凌的犹豫不决,季凌道:“我们并非主动惹事,在这里,我们不主动惹事,不代表别人不会来犯,为了自保,我们总得得罪一些人,傅道友若是觉得我们会给剑院添麻烦,大可不必如此为难。”不去就是。
柳成斌急了,“大师兄,你担心什么啊?不就一个玄家么,我们剑院还怕他不成?”
傅凌瞪了柳成斌一眼,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好吗?
一个不甚,他们剑院便会落个包庇的罪名,会给影剑宗抹黑的。
凤祈源闻言,突然想到蓝建送于他的信物,赶忙拿出来,“这是蓝家长老蓝建送给我的,说是凭此物可去往影剑宗寻宗主相助。”
傅凌接过信物,输入灵力,赫然发现此信物内确实含有宗主布下的禁止,说明凤祈源口中的蓝建确实是与宗主认识的。
这说明什么?
说明蓝建此人是宗主认可的人,蓝建转而将信物交与凤祈源几人,可见这几人是受蓝建看重的。
有这么一层关系,最后,傅凌点头同意了。
凤辰有伤在身,季凌拿出飞舟,跟在傅凌身后,将飞舟往影剑宗使去。
*
对于柳成斌说的,遇到一位剑法超群的剑修,傅川并未太过在意,这很正常。
当他发现剑院的弟子一个个往宗门内的比武台跑时,傅凌、李木白两个弟子早已在台下观战多时。
比武台附近聚集齐着一帮弟子,有来观战积累经验的,也有是纯属过来凑热闹的,更有甚是为了下注而来的。
这不,一群人显然是习惯了,直接掏出灵石押柳成斌。
“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蛋被柳师兄盯上了,能被柳师兄看上的,定是剑法不凡,肯定是有点本事的,老规矩,我押柳师兄。”
一行人:“……!!”
“我也押柳师兄,柳师兄剑法超群,又是金丹期,哪怕压制修为,此人也定不是柳师兄的对手。”没看傅师兄与李师兄都不是柳师兄的对手吗?
这不知从哪来的,没听过的,籍籍无名的筑基修士能比剑院的大师兄们更厉害不成?
“我押柳师兄……”
季凌听到赌注,跟着凑过去,看到几乎没人在杜子涵名下下注,二话不说掏出几千块下品灵石押在杜子涵那方。
此举,当即引开旁人的注意。
“这位师弟,你……是不是灵石太多了?应该押柳师兄才对吧。”
“为什么?我觉得我师兄会赢。”
“你难道不知道柳师兄的剑法很厉害吗?”
“知道。”季凌想,就是知道才会赌杜子涵赢啊。
旁人看那人再劝,赶忙道:“行了,下注自由,人家要押他的师兄赢,那是他们师兄弟感情好,你在这说什么呢。”
那人道:“我不是看他是新面孔,以为他不懂嘛。”
“行了,我们赌的又不大,放心吧,不会让他输的连裤衩子都不剩的。”能拿出几千块下品灵石眼都不眨一下的,这人估计是有点灵石的。
闻言,季凌笑了笑,看来这剑院弟子比符院弟子好多了。
柳成斌一上台便手握双剑,兴致勃勃对杜子涵道:“子涵,你不必手下留情,尽管出剑吧。”
杜子涵扫了一眼台下观战的弟子,答非所问,“你确定我使用了剑法暴露身份,他们不会去告发我?”
“放心吧,他们不敢的,你是我带回来的人,谁敢对你不利的,你跟我说,我亲手削了他,我会护着你们的。”
“你有这么大的能耐?”杜子涵不信,“他们可是你的师兄弟。”
“你还是我朋友呢,再说了,师尊也同意你们住到剑院,他们能说什么?你别担心了,我这人说话一言九鼎,绝不会食言。”
柳成斌信誓旦旦的,先不说他是剑院院长的小徒弟,他还跟宗主有关系呢,宗主不能不给他面子,不然他要闹了。
“好,那我便放心了。”杜子涵淡淡笑了笑,“出剑吧。”
不知为何,看到杜子涵的浅笑,柳成斌居然看出对方对此次切磋有种胜券在握的感觉。
柳成斌挥动双剑,一个跃身边已然出现在杜子涵跟前上方处。
尚未拿出剑的杜子涵又露出一个淡淡的,胜券在握的笑来,直看得场下的,除去景离几人之外的人心里发毛。
大家伙不由得想,这人莫不是个傻的?
剑快到砍到脑门上了,他不拔剑也就算了,居然还笑?
笑个毛啊笑,没看他们心都提到喉咙口了吗?
傅凌、李木白甚至想开口喊停,担心他们的小师弟把人给弄死了。
好不容易有个陪练,没了多可惜啊!
结果,一道银光闪现后,众人仿佛听到了一阵闷哼声。
在一看,柳成斌已经被打飞落地。
杜子涵出剑的速度实在太快,以至于其他人尚未看清时,柳成斌便被击飞落地。
傅凌、李木白身为剑院的大师兄二师兄,自然不是其他师弟可以比的。
他们清楚的看到杜子涵使用的那一剑分明是使出了剑气。
便是那道剑气将他们的小师弟打飞了。
这下子,两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难怪在台上,杜子涵会问那些话。
合着,这小子就是被几大家族宗门追杀的,赫赫有名的人呐。
这下子,犟牛柳成斌把人带回来了。
当然了,这不是他们震惊的,这年头,天才总是容易让人嫉妒的,被追杀而已,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让他们震惊的是,此人年纪轻轻,还真修炼出剑气来了。
之前他们听闻此事,一度以为是传言来着,以为是那些家伙被小辈打了,丢面子,故意给人按个天才的身份。
柳成斌受的伤倒也不重,倒在地上没会功夫,自己一个鲤鱼打挺就起来了。
捂着被剑气击伤的胸口又往台上凑,声如洪钟,眼冒金光,像是恶狼见肉,“兄弟,你可真牛,方才那一招,是剑气吧!你藏的也太深了吧,居然不告诉我,不行,你的补偿我,我们再来一次。”
原本他们说好了的,一天切磋一次,多了免谈。
毕竟修士打架切磋,一场几个时辰都不一定结束。
杜子涵扫了一眼季凌,拧着眉,发现这几个家伙已经跑去分灵石了,压根没往他这看,暗觉好笑,“嗯,可以,那我便让你试试剑气的威力吧。”
柳成斌当即兴奋的不行,率先出手,挥动双剑打过去,“求之不得!”
这一次,杜子涵有意控制自己的招式,并未一招碾压柳成斌,上一场,柳成斌是不知道他修炼出剑气了,所以未见灵力化形,便以为他没出大招,这才大意了。
柳成斌没修炼出剑气,但也没弱到被杜子涵一剑取胜的地步。
两人出剑的速度太快,剑法了得,一些弟子只能看到利剑挥过的残影。
柳成斌左右手一样灵活,双剑使的那叫一个顺畅,傅凌等人发现,柳成斌双剑速度快,左右攻击落剑,而杜子涵的速度更快,左右防御,无论柳成斌落剑速度多快,他都能抵御。
这就是修炼出剑气的天才吗?威力恐怖如斯。
两人相交而过的瞬间,杜子涵在柳成斌耳边指教道: “剑气,便是灵力与剑力完美融合的力量,你感受到了吗。”
台上,柳成斌的剑力一金一红围攻着杜子涵,而杜子涵呢,不急不躁,游刃有余将其一一打打散,傅凌、李木白兴奋的攥拳,两人算是明白了,人家天才的称呼不是白叫的,这下刺激了。
换他们,柳成斌这般全力以赴的攻击,他们肯定接不住,说起来可能会有点丢脸,不止他们,就是他们的师尊现在也没有可以教柳成斌的东西了。
所以,柳成斌只能靠自己领悟,经常找他们切磋,把他们打的苦不堪言。
台上两人手中的剑不断散发出灵力,柳成斌知道杜子涵剑法高超,全力以赴不一定会赢,但他还是不断攻击着杜子涵,有种越打越上瘾的感觉。
最后,杜子涵站在台上,长剑嗖的飞上半空,一分二二分四开始变化出数把长剑。
杜子涵轻道一声,“去!”
数千把长剑得到指令,剑尖齐齐对准柳成斌使用灵力化形而成的一虎一蛇,嗖嗖嗖的,无往不利,直接把柳成斌的攻击给击散。
巨大的灵力波动向四面八方击散而去,台下的一众修为不高的弟子被巨大的灵力波动给震的身子一飞。
季凌眼疾手快,迅速激活一张防御符将景离几人护住。
傅凌与李木白见到杜子涵的剑式,瞳孔就是一缩,竟是忘了避开,身上一痛时,两人才回过神,慌慌张张看向柳成斌的方位,就要出手。
眼看数千把长剑即将将自己刺成刺猬,柳成斌眼睛张的老大,想躲也没地躲,他不明白,明明只是切磋,杜子涵怎么出杀招了。
长剑直指额头,再进一步便可伤人之际,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
千来把长剑停了下来,随着杜子涵手指头一勾,长剑嗡鸣一声,倏的往杜子涵那飞去,慢慢汇聚成一把银白长剑落回他的手里。
危险解除,柳成斌双手一撑从地上起来,“子涵,你这一招是什么剑式?太厉害了吧,这就是你的剑气吗?你不是才筑基吗?”
就冲方才杜子涵对他的指点,特地针对他的不足做出的剑式攻击,让自己有了更深的领悟,柳成斌心里对杜子涵的好感,那是蹭蹭往上蹭,准备跟人称兄道弟了。
影宗主也是修炼出剑气的人,可他的剑气似乎没有这么骇人的威压,也幻化不出这么多把剑啊!
杜子涵没答,径直飞身下台。
台下的傅凌、李木白自来熟的迎上去,开口叽里呱啦一顿夸。
杜子涵被傅凌、李木白师兄弟两夸的受不住,谦虚道:“还好还好,不过修炼的一般剑法罢了。”
隔着人群的季凌看着杜子涵谦虚又得意的小表情,这样的杜子涵,多了几分青年才有的朝气,嘴角翘起,轻喃一句,“师兄确实厉害。”
其他弟子见杜子涵剑法了得,管他认不认识,一个两个上来就想交谈两句,套点关系,一下子竟是把杜子涵围在了中间,就是景离几人没了防御符的保护,这会也被挤来挤去,没一下便被挤出去,站在了外围。
“这帮弟子未免太热情了吧。”景离擦着脑门上并不存在的汗,扭头看凤祈舟凤祈源,“你们当初得知子涵修炼出剑气,也没他们这么疯狂啊!看来还是你们端得住。”
凤祈源凤祈舟:“……!!”你是没看到我们内心里的波涛。
“杜道友,你方才使的那一招叫啥剑式?我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厉害的剑式呢。”
“好厉害,杜道友,你师承何人呀?”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徒弟,这师尊,恐怖不是个简单人物。
“杜道友,哪天有时间,可否也指点一下我们呀?”虽说这种话传到院里那帮授课的长者耳朵里不好听,但他们却是不怕的,谁不知道,剑院几个老头最好说话了,只要他们剑术上的去,不杀人放火,那几个老头都懒得管你。
柳成斌凑进去,此时他有更要紧的事需要去做。
从方才的交手中,他自己有所感悟,必须回去好好的沉淀一下。
杜子涵被这么多人围着,耳边是你一句我一句,吵吵嚷嚷得让人脑瓜疼,傅凌一看杜子涵满脸的茫然,像是丢入狼窝的可怜崽,赶忙喊道:“停!都给我安静。”
“你们看看你们一个个的,平时不好好修炼,这会知道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了吧?赶紧回去修炼去,没见人杜道友刚与柳师弟切磋吗?”这会哪有功夫跟你们扯,
有傅凌的帮忙,杜子涵趁机穿出人群朝季凌那过去,“季凌!”
杜子涵朝季凌伸出手做势要牵手,季凌一乐,立马伸手过去,“师兄,我们回去吧。”
“嗯,你赢了多少灵石了?开不开心?”杜子涵旁若无人的带着季凌往回走,全然不顾一些女弟子发怔的神色。
季凌扫了那些女弟子一眼,美滋滋的,就差摇头晃脑了,杜子涵这么厉害,虽然这张脸看着平平无奇,但架不住一些人有慕强心理啊,杜子涵剑法那么高超,一些女修会喜欢杜子涵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女修讷讷道:“他们两个人是什么关系?怎么会……”两个大男人,走个路还要手牵手,怎么看怎么奇怪。
男修不像女修,两个女修做出一些亲密的举动,旁人只会以为她们关系亲密,感情好。
男修就不一样了,与另外一个男修悄悄亲密点,比如牵手这些的,明明女修做起来很寻常,但换做他们,就很容易让人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有点不同寻常的关系。
“不是吧,我听傅凌师兄与旁的师兄说他们是师兄弟,不能的吧。”
“师兄弟怎么了?”一女修目光落在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上,“谁规定师兄弟不能在一起了?又不是亲兄弟。”
“那他们是……天呐,难得遇到一个这么强的男人,居然还是个喜欢男人的,可惜了。”
“也说不定。”
一女修追问,“你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不成?”
“我的意思是,有的男修,不仅喜欢男人,也喜欢女人,如果他喜欢女人,说不定你们就有机会了。”
有个强大的道侣,这是多少女修的梦想啊!
道侣强大,好处多多,外出历练可以靠道侣保护,被人欺负了,有道侣帮着报仇,资源没有了,有道侣给。
还有一些修士,为了生出灵根更优秀的子孙后代,为生下资质出众的孩子,往往也会选择一些资质出众的修士作另一半。
美名其曰叫做强强联合,实则不过是想要个天才儿子罢了。
有些女修看了杜子涵与柳成斌的切磋,心思难免雀跃起来。
回到弟子舍的院子,凤祈源受不住了,一把拿下脸上的面具,“这玩意带着真他娘的难受,总感觉脸上有东西似的。”总想挠一挠。
凤祈舟白了他一眼,“别人戴得你就戴不得?娇气男。”凤祈源从没带过面具,加上来影剑宗太急了,买的面具有点小,又不是法器,自然戴着不舒服。
大丈夫能屈能伸,凤祈源哼了一声,也知现在不是挑剔的时候,干脆不吭声了,反正他也吵不赢喜欢的女人,他一个大皇子,娇气点怎么了?
景离满腹狐疑,“子涵,你今日……剑气一出,只怕我们的身份藏不住了。”
杜子涵:“我没想过再藏,我想过了,一直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玄家、张家、澜海宗、碧云剑宗,谁想来便来吧,只要影剑宗不把我们交出去,他们未必真敢闯进宗来。”
季凌:“师兄说的我赞同,一直躲下去,能躲几时?倒不如真刀实枪的干一场,蓝前辈不能一直坐镇凤家,不把玄家解决了,凤家依旧是老虎口中的一块肥肉,随时有被吞的可能。”
暗含神术的空间法则碎片那般珍贵,再说了,都是朋友,替凤祈舟解决凤家事,应该的。
凤祈源猛的一巴掌拍在杜子涵肩膀上,感激道:“不愧是我兄弟,这般替我着想,谢了。”
杜子涵:“…………!!”这人好生自恋。
凤祈舟:“影宗主知道我们得罪那么多人,会护着我们吗?”
季凌拍拍凤祈舟的肩膀,“放心吧,有柳成斌在,他会护着我们的。”
“为什么?”
“因为柳成斌与影宗主关系不浅啊!”季凌笑笑,“剑院亲传弟子,有权利把几个人陌生人安排进弟子舍吗,我们进来的身份,并非以柳成斌的侍从进来的,加上他的大师兄傅凌特意跟他走了一趟,说明他们非常重视柳成斌,就算柳成斌是傅川最小的徒儿,他再疼爱小徒弟,也不会那么紧张吧,专程把大徒弟派去视察我们的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