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明棉资质、悟性不怎么样, 潜心修炼也就罢了,偏偏她不知哪来的自信,自命不凡, 仗着自己有个渡劫期的父亲, 自身又是少城主,整天一副老子最屌的样,专拿鼻孔看人, 端着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如今被革了少城主的身份, 明家人暗戳戳的幸灾乐祸起来。
“真不知道大长老看上她什么了, 就她那样的,还不如收明一他们为徒呢, 至少明一他们的资质比她好太多了。”
一人酸溜溜的道:“要是我有一个大长老师尊,还有一个家主父亲给我砸各种各类的修炼资源,就我这资质, 只怕早飞升了。”
其他弟子闻言, 纷纷大笑起来, 笑骂这人说话太损了, 对自己真是自信过了头,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灵根什么资质。
“哎,反正呀,不知道的, 我都要怀疑, 明棉才是大长老的女儿了, 家主虽舍得在她身上砸资源,可是他们父女怎么看都有些疏远, 要不是夫人三番两次开口,家主怎会让明棉当上家主之位?反倒是大长老与明棉, 处的亲,看起来也像。”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一旁,不被发现的季凌与杜子涵互相看了一眼,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思。
“师兄,他们不说,我倒真没发现,仔细想起来,明棉确实与明缚无半点相似之处。”反到与明萧像个五六分。
杜子涵寻思着,“兴许人家长的随娘呢?”
没有规定,子女必须长得像父母才可以吧?
就想有的父母,长得平平无奇,可他们的子女却长的丰神俊逸。
有的父母都是高颜值,生出来的子女却是相貌平平。
虽然这样的特例不是很多,但不是没有。
仅凭长相断定亲缘,未免太过草率。
季凌:“随娘?可是师兄,难道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按你说的,赵夫人急于让明棉在明家站稳脚,反正明缚在北域,明缚就一个这么女儿,她何至于急成这样?”
“师兄不觉得奇怪吗?身为师尊,明萧对明棉的宠溺,若是不知者,大抵以为,他是在棒杀,可他又十分在乎明棉的安危,说不准他们之间真的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杜子涵知道季凌在虫族看了很多狗血剧,所以脑子想的就多了。
不过听季凌这么一说,杜子涵都开始怀疑起来了,“你说的,或许有可能。”
季凌既然怀疑了,势必要探个究竟。
杜子涵被他随手一拉,再睁眼时,两人便到了空间里。
进了空间,杜子涵首先要做的就是去看他的宝贝蛋蛋,其他事,哪有看蛋蛋来的重要。
自己的蛋蛋,杜子涵是百看不腻,越看越满意的不行。
看,他的蛋蛋就是又大又圆,颜色是那么好看迷人,金灿灿的,不愧是他的蛋蛋。
杜子涵看着看着,忍不住在蛋蛋上香了一口,这才把蛋蛋放回犼奇腹部下。
对于主人拿自己当孵蛋的工具,犼奇对此怨念十足,可一想到蛋蛋里的是他的小主人,小蛰还有小魔龙想孵都没那个硬件条件,犼奇便觉得自己是在干一件大事了。
像孵蛋这种大事,果然只有自己能够胜任。
小魔龙瞥了杜子涵一眼,白眼一翻又给窝回蛋蛋身边,明明它也可以变大,也可以孵蛋的,凭什么它跟小蛰不能孵蛋了?
杜子涵屈指弹了小魔龙额心一下,“又对我翻白眼,我招你惹你了?”
小魔龙气哼哼道:“你不让我孵蛋。”这就是招惹它了。
杜子涵气笑了,“你那么小怎么孵蛋?再说了,你变大了也不方便盘成一坨吧?我体谅你,你倒好,还生起气了,个小没良心的。”
“真的?”小魔龙不确定了,说实话,它要是变大了,确实盘起来不是很舒服,更不用说要长时间保持一个动作了。
杜子涵:“骗你干什么?好了,你跟小蛰都在蛋蛋旁边,到时候蛋蛋出来也会跟你们亲近的。”
听了杜子涵随口胡说的话,小魔龙一个没见过世面,仅有传承的无知小龙傻乎乎的信了。
小藤它们几个因为五行神珠的出现,变得有紧迫感了,此刻正在仙玉灵湖让修炼呢。
杜子涵见状,放心的进了竹屋。
竹屋里,季凌在神旨上这下明棉的名字,很快,神旨上闪过一道亮光,随即,数行字出现在神旨之上。
将神旨所现内容记下后,季凌擦了擦额上的细汗,因连续使用神旨,季凌金丹内的灵力快被消耗一空了。
只能说神物就是神物,哪怕修士能够使用,但也不如使用法宝来的顺手。
使用神器。灵力消耗着实太大了。
“没事吧?”杜子涵扶住季凌,满脸关切。
季凌:“没事,就是灵力消耗有点大,使用神旨窥探人事,比使用神旨干架还要废灵力。”
之前与渡劫老祖干架时,季凌就使用了天平地齐,消耗的灵力都没有现在这么大。
也难怪那帮天师,想请他们算个命,不是得三请四求就是得奉上无数灵石,这般消耗灵力的事,一个不小心金丹灵力消耗过度,灵根会有损的。
柳木林给贺擎算了那么多次,每次还都收的友情价,真的是良心价了。
杜子涵暗道,以后可不能得罪柳木林了,要是往深去拉扯,柳木林还是蛋蛋的恩人呢。
没有柳木林那一卦,蛋蛋在修真界出生,势必会引起轰动,到时候,它的仙气留不留的住都不好说。
引起各方势力关注,甚至被仇家注意到,他们未必保得住蛋蛋,所以,说柳木林是蛋蛋的救命恩人,貌似也不为过。
因为有天降仙气的庇佑,蛋蛋有足够的灵气吸收,破壳所需灵气,都不用他这个父亲愁了。
之前在万古秘境的升灵台内吸收的灵气,他都还没有给大哥他们呢,看来,到时候还得备上柳木林一份。
收回心思,杜子涵才开口问,“神旨上写了什么?”
季凌抚额,“师兄的预感没有错,那帮人说的也没有错,明棉的身份确实大有问题,所以赵夫人才会急于让她在明家站稳脚跟。”
一旦明棉真的坐上家主之位,到时候,明缚再跳出来说旁的话,其他人也不敢轻易对她动手了。
杜子涵想到什么,试探问,“她该不会真的不是明缚的女儿吧?”
这个瓜好像有点大了,他们貌似是知道了了不得的真相了。
“师兄再猜,她的父亲是谁?”
杜子涵想都不想,直接脱口而出,“难道是明萧?”
如果明棉的父亲是明萧,那么所有的疑惑也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明棉资质平平,从不收徒的明萧会愿意收她为徒,甚至舍得在明棉身上砸那么多修炼资源了。
季凌感叹道:“这明缚头上居然戴了那么绿的一顶帽子,也不知道知道真相后的他会有何感想。”
“感想?
明缚还能有何感想?
他大抵是恨不得把明萧碎尸万段吧?又或者大度的不计较,反而成人之美?”
杜子涵想,是个男人,哪怕赵雨柔不是明缚心爱之人,怎么说也是明媒正娶的夫人,结果呢,他夫人与自家长老搞出这种事,他们的种还当了他几十年的女儿。
说不气,明缚还是男人?
气肯定是气的,不过程度如何就不得而知了。
再次见到明缚时,正是明缚打算去找他们时。
三人在门口碰上了,明缚笑笑,询问两人要去哪。
季凌:“明前辈既然来了,不如进屋里聊聊。”
明缚别有深意的瞥了季凌一眼,看来,他不来找他们,他们也会找他的。
杜子涵开门见山,直接道:“实不相瞒,我与季凌打算离开明抚城,意欲出去看看。”
明缚亲自倒了一杯茶,浅品一口,“出去看看是假,打算离开北域才是真吧。”
“是又如何?怎么,前辈有兴趣离开北域去其他域闯闯?”
杜子涵倒不怕明缚知道他与季凌离开的打算,他与季凌能从东域来到北域,明缚大抵已经猜到他们有办法离开北域了。
明缚如今不过渡劫前期,尚未到闭关感悟天地法则为飞升做准备的时候。
之所以留下他们,请他们来明家,恐怕图的就是这一点。
明缚放下手中的茶杯,“你们不是早知道了吗?”
季凌与杜子涵都不是蠢货,自他带他们回明家,想必他们早已清楚自己的目的,现在在他面前,不过装傻充愣罢了。
“身为明家主,只怕你也不方便离开吧?再说了,你的女儿如今不过元婴期,尚未立起来,没有渡劫期父亲作为后盾,只怕会很难服众掌管明抚城吧。”
季凌没忘在比武场上,很多明家子弟对明棉的不服气呢。
季凌所说的这一点,确实是明缚离开北域最放心不下的一点。
这些年,他时刻准备着,所以,在暗中,明缚暗自培养了自己的心腹,以防万一哪天他离开了,明家也不会被人欺压,更不会因他不在明家而使明家乱成一锅粥。
只是,心腹终归是心腹,他也放不下哪个娇蛮任性的女儿。
诚然,明棉不是在他的期待中降生,但血缘关系是抹不去的,怎么说,明棉也是他的子嗣,身为父亲,他自然要为女儿避风挡雨,在女儿修途一道上保驾护航。
一旦他真的离开北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他想留在中域陪着心上人,日日守着他。
当然了,若是找到他的骨骇,他也就放心把人带回来了。
他们说过要在一起的,几十年过去了,这话如何就不算数了?
于是明缚开口,“我不过是离开一段时间,把人找到了,我便可以带着他一起寻找回来的办法了。”
明缚这话说的有点满啊!
季凌都有点不想泼他冷水了,但苏欢苏棉是自己“看上”的人,不争取一把就放弃,未免太过让人不甘心,“明前辈,你怎么就知道,你的道侣一定会同意与你回来呢?毕竟你已有一位夫人,说句不好听,不论是在修真界还是凡人界,都讲究一个正、侧之分,赵夫人是你明媒正娶,是与你拜了天地拜了高堂的结发夫妻,你口中所说的道侣,不过是一个妾,一个凡人,哪怕他出生再高贵,入了明家,只怕也是个不被重视的存在。”
换做季凌自己,他是不会同意随明缚回明家的。
“他不是妾。”明缚有心强调,那个人不是妾,他才是自己的真心所爱,只是现实却赤、裸、裸的给了他一巴掌。
季凌说的没错,他已娶妻,苏棉跟着他,不是妾就是外室,是上不得台面的存在。
不过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几十年过去了,凡人百载寿元,就算苏棉还在,想必如今也是老态龙钟步履蹒跚了,自己带他回来照顾着,日夜守着他,断然不会让其他人欺负了去。
如果,苏棉已去,说再多,不过也是浪费口舌。
明缚苦笑,“他一个凡人……”
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遍,明缚惆怅不已,心口酸涩难耐,在两个年轻后辈面前,他不想流露出脆弱的一面,故而只能假装抬头看天,叹气。
季凌愣了一瞬,“前辈难道不知道生子丹对凡人的功效吗?”
季凌这话问的,把明缚这个渡劫老祖都给问懵了。
别说,这个问题,饶是见多识广的他还真不知道。
毕竟哪个修士没事会把那么珍贵的丹药给凡人吃?
又不是个个修士都与明缚一样,好好的修士,其他修士不要,非要去喜欢一个不能修炼的凡人?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虐吗?
当然,若是有,也不是其他人都能像明缚这么好运的找到生子丹的。
所以,有关凡人吃了生子丹会有什么效果,各大传承玉简并没有相关记载。
既然不知,明缚便也承认了,“生子丹对凡人的功效?它对凡人有什么功效?”
为什么,听到季凌这句话后,他居然产生了一丝不敢奢想的希望呢。
“你这话,什么意思?”明缚问的小心翼翼,目光如炬注视着季凌,妄图希翼季凌说出的话是他所想的那般。
季凌被一位渡劫老祖如此具有压迫性的注视着,丝毫不惧,淡定自若,“据我所知,不,应该是据我所见,凡人吃下孕子丹后,因孕子丹与其他丹药药效不同,若无外力,也就是无旁的修士为他输入灵气,丹药的灵气并不会在短期内被吸收。”
“因此,在消化丹药这一过程中,其实丹药为数不多被吸收的灵气已经把人的体质改变了,也是因此,哪怕此人怀上孩子,也不会像其他人那般十月怀胎便可生产,直到丹药的灵气被吸收殆尽,也正是此人生产之日。”
“在这一过程中,此人的体质已经发生了改变,他会像筑基修士一般保持样貌不变容颜不老,但是,这个不老是有时间限制的,也就是说,在孩子剩下后,因不会修炼,他体内的灵气没有储存的地方,那些灵气终究会溢散,最后他会变回普通凡人体质,直至老去。”
明缚瞳孔一震,后退两步,赤红着双眼,“你见过这样的人?你不是在骗我?”
“当然,我拿这种事骗前辈图什么呢?”
杜子涵:“……”
他都佩服季凌了,说这种话,一点心虚都没有,淡然自若,脸不红心不跳的,也是厉害了。
季凌图什么?
还不是图一睹宝物真容。
要是明缚的宝物对他们有大用处,说不定,他们可以拿旁的东西,以物换物呢。
明缚不确定当初他把孕子丹交给苏棉后,苏棉是如何处理的丹药。
因孕子丹对他无用,明缚便也不再过问丹药的事。
能与苏棉在一起,明缚从未想过什么孩子,对他来说,已是渡劫期的他,哪怕有孕子丹,就算他有心,只怕也要奋斗个几年,亦或者几十年才能有幸拥有属于他们的血脉。
几十年对他来说,说是弹指一瞬都不为过,可对凡人来说,那可能就是一辈子。
他舍不得七老八十的苏欢老了还要被他“压”。
明缚此生为数不多的几次幸运,其一便是误入传送阵去到中域,并在中域与苏棉相遇、相知、相爱。
其二,便是意外得到了明棉这个孩子。
至于其他的,不提了。
因此,明缚不会想,或者不敢想,季凌所说的那人,正巧就是他心心念念,几十年如一日思之甚切的人。
明缚苦涩道:“所以呢,这与我有何关系?”
季凌,“当然有关,你想把人带回来,我并不同意,想来苏棉会听我师兄几句话的。”
杜子涵是苏棉的救命恩人,因杜子涵,免了苏欢被卖的悲惨,苏棉如何不知,没有杜子涵出手相救,苏欢还能留在他身边?
不,如果杜子涵袖手旁观,亦或者不把他们带走,苏欢早被卖如男馆楼了。
在太虚仙宗,因为杜子涵是穆少棠亲弟,他们父子是杜子涵带回去的,这才得以有个安身立命之所。
几十年了,明缚呢?他为他们父子做了什么?
一旦得知,明缚不仅成过亲,还有明棉这么一个女儿,他带着苏欢回到明家,苏欢只怕怎么没的都不知道。
这些,只要不是个蠢都能想到。
利弊之害,身为苏欢的爹爹,想必苏棉会知道如何取舍。
季凌说那句话,震的明缚双耳轰鸣,他不敢置信,哆嗦着上前几步,双手直接紧紧的抓住季凌的双肩,全然不顾杜子涵已经变了的脸色,“苏棉,你说到苏棉了对不对?”
哪怕眼下已经震惊到无以复加,明缚的脑子却没有糊涂。
他记得,自始至终,他只说过他在中域有一位深爱之人,却从未说过对方姓甚名谁。
再想想季凌,见到他时,仔细端详过他的容貌,甚至答应与他回明家,再到如今的说到孕子丹,直至说到苏棉此名。
种种迹象表明,一切正如他想的那样,季凌口中所说的见过吃下孕子丹的人,正是他的道侣苏棉啊。
明缚高兴的快疯了。
在杜子涵打算出手把季凌“解救”出来之际,明缚便松开了季凌的肩,踉跄的后退几步,双手遮掩着双眼。
此刻,看起来格外脆弱落寞的人,双肩剧烈抖动着。
那骨节分明的双手,遮得住明缚溢出泪珠的双眼,却遮不住滑落的泪滴。
季凌与杜子涵对视一眼,沉默了。
现在的明缚需要一个发泄的时间。
此时此刻,明缚很高兴,很开心。
原以为不在,亦或者白发苍苍的人,他还好好的。
不知过了多久,尚未平复好情绪的明缚像是发癫了似的,几步跑到杜子涵面前,抓着杜子涵的手,语带恳求,完全没了往日身为家主,身为渡劫老祖的沉着稳重,“杜子涵,你带我去中域吧,我知道你有办法回去的,我求求你带上我,我恳请你带我一块去中域行不行?只要你带我去到中域,无论你提什么要求,我都会答应你的,你带我去中域吧,他在等我,几十年了,他的人生,能有多少个几十年啊?”
说到着,明缚止住的泪再次奔涌而出。
几十不见,他太想见到苏棉了,想到他无法静心修炼,甚至一度想自费修为,就这样同他一起老去。
可他又怕,他已是修士,就算老死也注定找不到苏棉了。
所以,他又不敢死,他妄想着,若是老天怜爱,也许,他会再次与苏棉相逢呢。
人总要有点实现不了的妄想来支撑自己,否则,明缚不知道要如何在没有苏棉的日子里怎么熬。
这些年,他也曾有过一丝后悔,如果不与苏棉相遇,那该有多好啊!
这样一来,他就不会变成如今这幅颓废“不求上进”的样子了。
没有这份感情,他便可以心安理得的闭关修炼,以求飞升,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睁眼闭眼都是苏棉。
只是这样的念头方一产生,明缚又会自责愧疚后悔到无以复加。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呢?
不与苏棉相遇,他这一生就这样活着,有意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