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岳就在首都住了下来。他已有明确决定,打算这一年就在首都打工,陪初冬考研。等初冬考上研究生了,就跟着人一道去广州。
他很快就在一家工厂找着事做,给大车送货卸货。他年轻力壮,身板硬足,别人一次搬一个大箱,他一次能搬俩,搬得又快,效率比别人都高——就是吃得太多。
每天工厂里都有人放饭,一排热腾腾的大铁桶排开,后头站着人拿大铁勺定量着舀饭舀菜,让工人们自己拿饭碗排队接。最旁边就放一桶白馒头,一般是一人拿一个。
吴岳的饭碗跟别人不大一样,偌大一个铁钵,老深,初冬特地跑去菜市场给他寻来的,能装好多饭菜。可工厂的饭菜是定量的,一顿就那么多,吴岳没法吃饱,就把那最旁边的白馒头拿来吃。他也不跟人抢,就等着所有人都拿完了,再去拿剩下的那些,一般吃完一份饭菜,还要再吃三四个馒头才能饱。
厂里人都知道吴岳能干也能吃,连老板都认识吴岳。吴岳性格好,热心勤快,厂里年轻人都喜欢和他一块勾肩搭背地玩。
晚上大家都睡在厂里,工厂给他们在楼后头搭了一片睡觉的地方,就是一堆铁架的上下床,安几个吊扇吹风,有一片遮风挡雨的屋顶和通风的窗,已算是环境不错。
他们这些干重货累活的不少都抽烟喝酒。晚上入夜歇息后,一群男人聚在一起边抽烟边打牌,天南海北地聊。大家没一个本地人,全来自全国各地,有人压根不会说普通话,操一口不知哪个村路口的方言,都能和人吹聊一晚上。
吴岳不抽烟也不喝酒,一是自己不爱,二是初冬不喜欢。他除了和大伙玩一玩牌,就是一个人在工厂外头跑步,跑个十几圈热身,然后练仰卧起坐,俯卧撑,扒着铁杆子做引体向上。
工友们闲来就趴在窗边看他一个人在夜里头跑圈,数他做几个引体向上,每每看吴岳姿势标准一气能做三十多个,纷纷啧啧称奇,不知这小子白天搬了那么多货,这大半夜的究竟哪来这么多旺盛精力。
吴岳不好意思说他哪来的旺盛精力。
工厂实行轮班制,干三休二。每到休息的时候,吴岳就把自己捯饬干净,骑辆叮呤哐啷的铁架自行车去城区中心见初冬。
车是他特意去二手市场淘的,和初冬一块,初冬给的钱。他兜里就那么几张毛票子,最多在路上给初冬买点零嘴的量,其余的钱全给了初冬。
这天一大早吴岳又爬起来,洗脸漱口,准备去大学那边了。旁边准备上工的工友们也陆陆续续起来,见他这副模样就知道他又要去找他女朋友,每回吴岳出门前都要被轮着打趣一番。
吴岳跨上自行车,把布包往后背一甩,踩着车蹬子一溜烟就没了影。早晨路边还漫着雾,从吴岳在的工厂到首都大学那边要骑半个小时的自行车,等吴岳骑到的时候雾早散了,天边一轮朝阳朦胧升起,城市也苏醒过来。
吴岳在路边买了热乎乎的包子鸡蛋和豆浆油条,揣包里捂着,骑着自行车咻一下进了首都大学,停在初冬的宿舍楼楼下。
初冬也起得早。今天是周六,他知道吴岳休息,早早就从床上爬起来洗漱,依旧细致洗得干干净净,换上前两天洗好晾干的衣服,把今天要出门玩准备的东西都装进书包里,背到身上下楼。
他一出宿舍门就看见吴岳在门口等着,显眼往那一站,一看见他就笑着过来,“给你买了早饭!还热着,喏。”
他把早饭从包里拿出来,两人就坐在旁边长椅上吃。在吴岳的监督下,初冬早上必须得吃一个肉包一个鸡蛋,喝一杯豆浆。初冬听他的话,慢吞吞着都吃了。
两人的计划是今天去公园里玩,晚点再一起去看场电影。吴岳载着初冬往公园去,一路夏末的风吹拂,夹着干热。公园里绿荫茂盛,有不少来游园的人。吴岳把自行车停在园子门口的车棚底下,把初冬的包背在身上,两人一块进园里爬山。
公园绿荫浓密,阳光正好,就是人多,十分热闹,其中不乏白发苍苍的老头老太。老人们边聊边爬山,见了吴岳这浓眉大眼的大个子都十分感兴趣,纷纷凑过来。
“小伙子多大啦?”
“我快二十二了。”
“娃娃长得这么俊,有没有相好的?”
“那个......有、有的。”
“哦哟,好可惜噢。”一老太大声叹气,“我还想说给你介绍一女娃娃,我院里一小孩,长得好漂亮的。”
吴岳尴尬道,“不劳您费心。”
那老太还不死心:“听你这口音,是咱首都人嘛?你那相好是不是首都的呀?我这个女娃娃不仅是本地人,还是个老师呢,家里也有房,条件顶好——”
旁边有人笑老太又在这里硬拉郎,吴岳应付得汗颜,回头小心看一眼初冬。初冬一直走在旁边没言语,见他看过来,也抬起头望向他,弯起嘴角一笑。
吴岳立刻呆不住了,见老人们还有要盘问他的架势,忙往旁边走,“不好意思,我这跟我弟一块爬山呢,他那个......肚子饿了,我先带他走了,你们慢慢爬!”
一群人还想挽留,吴岳生怕初冬不高兴,牵起人跑了。他一路往人少的地方溜,倒是初冬在一旁笑他,“不和人聊啦?”
“有啥好聊的。”
“好可惜呀——”初冬晃晃吴岳的手臂,模仿那老太拖长的语调,“我既不是老师,在首都又没房,都没有竞争力了。”
吴岳哭笑不得,“别闹我了成不。”
“哥太招人喜欢了。”
“我哪有?”
“高中的时候,好多女孩子喜欢你。”初冬煞有介事掰手指数给吴岳听,“还有你们班的班花......”
吴岳听得头大,“好了好了,净瞎说。”
初冬抬起头,把数好的手指伸给吴岳看,“我知道的都有六个。”
吴岳把初冬手指一抓,弯腰抱住人大腿一下扛起,抬腿就往山上冲。初冬猝不及防叫出声,吴岳拿出十公里越野的架势跑上山坡,扛着初冬一溜烟窜没了影。
吴岳一口气不歇跑到半山腰,这才把人放下。要不是怕把人颠晕了,他能直接跑到山顶去。初冬被他抱着站回地面,脸红扑扑的,头发也乱了,半天腿软站不住。
吴岳问他,“还玩不。”
初冬心有余悸摇头,再不敢拿他寻开心了。
两人一起爬到山顶,在山顶的亭子休息顺便用过午饭,之后慢慢悠悠逛风景,下山。
初冬领着吴岳去电影院,换过电影票后找到放映厅,寻两个位子坐下。
荧幕上播的是《庐山恋》,算是老电影了,黑暗中偶有来晚的人弯腰从坐席间穿过,人不多,两人挨在昏暗的光影里,初冬看电影看得专注,手指勾着吴岳的,那股子粘人劲从小到大都没变过。
吴岳想握初冬的手,又不大敢,坐立不安的,时而小心瞟一眼初冬。 初冬生得真是好看,白生生的,个子小巧,性子又温软,让吴岳总生出强烈的保护欲,想把人护在怀里。
“哥。”
吴岳听初冬叫他,忙回过神低下头,“怎么?”
初冬靠近他一些,手指挠挠他手心,声音也轻,“你的手好热呀。”
吴岳被他挠得整条手臂都发麻,赶紧把手心的汗往裤子上擦,“这里头是挺热的。”
初冬却牵过他的手,手指插进他指缝与他十指相扣,脑袋也靠过来,充满依恋的姿态。 “哥,我好喜欢和你这样待在一起。”
嘈杂的电影声响里,初冬的声音轻飘飘钻进吴岳的耳朵。吴岳浑身发热,喉结不停滚动,局促握紧了初冬的手。
晚上回去跑步。吴岳开始在脑子里给自己下任务,五十个俯卧撑热身,然后拉练二十圈。 不然这一身火真没法去了。
电影结束后,吴岳骑着自行车载着初冬,把人送回学校去。
天色已暗,华灯初上。夏末的风仍有余热,车轮滚过大街,老旧的铃铛时而被坑洼震出叮铃响声。
从电影院回初冬的学校,路上会穿过天安门广场,彼时广场灯光明亮,马路上车流穿行,晚风穿过霓虹夜景,吹散喧嚣。
温热的触感贴上吴岳的后背,吴岳感到一双柔软的手臂搂上他的腰。他心跳加快,而后听到初冬在他身后说,“哥,我不想回学校。”
初冬声音不大,吴岳怕自己听不清,一脚踩到地上停了车,牢牢扶着自行车把手,依旧让初冬坐在后座上,问他,“还想去哪玩?”
初冬乖乖坐着,低着头小声说,“我今天不想回宿舍睡。”
吴岳傻乎乎“啊”一声,人还是懵的,就见初冬抬起头,那双温润的眼睛望过来,“我还想和你待一块。”
吴岳终于反应过来,腾地红了脸。两人一坐一站,周围人来人往,没人注意到他们这对小情侣。
“噢,那......”吴岳无措往四周看一圈,挠自己后脑勺,“你今晚上不回去,阿姨记你名字不?”
初冬摇头,期待望着他。吴岳被他看得脑子一团浆糊,只老老实实又骑上车,说,“行,哥陪你。”
吴岳找到一家招待所,开了间房。招待所挺旧,房里只有一张床,灯也不算亮,胜在干净。
初冬兴致很好,开开心心换了鞋,又从背包里拿出两套换洗内衣,拿出一套给吴岳,“哥,这个是你的。”
吴岳本来都打算晚上不洗澡直接睡了,没想到初冬竟然带了换洗。他挺狐疑,初冬却已经走进卫生间,不一会儿就传来里头花洒落水的声音。
今晚怎么过?吴岳已经开始感到难熬了。他坐不住,起来在房里四处寻摸,看中窗边的一个小圆桌和一个小沙发,认真琢磨怎么把这俩玩意拼在一起,他好躺在上头睡觉。
和初冬睡一张床,以前可以,现在是不行了。吴岳正值最血气方刚的年纪,丢进一根火柴,能给他烧出座火焰山来。初冬那么白,那么软,抱在怀里仿佛连骨头都是绵绵的,吴岳连把人捧在手里都怕磕痛了。
初冬洗完澡刚出来,还没出声,吴岳就火速冲进卫生间,关门,拧冷水。初冬换了一身棉睡衣,瞅着那紧闭的卫生间门,弯起眼笑笑。
吴岳就换了条内裤,胡乱把衣服套在身上,湿着短发推门出来。房里光线暗,只开着床头一盏台灯,吴岳一出门就看见初冬背对着他坐在床上整理被子,那睡裤挺短,露出两条白腿来,连关节都是白的,那双腿陷在床里,叫吴岳看直咽了口水。
初冬转过头来,朝他笑,“哥,我把被子铺好啦。”
那意思是让他上床来一起睡。吴岳僵硬着,“这床小了,我去睡沙发。”
初冬看看窗边那一人座的沙发,眨眨眼,“沙发不是更小么?”
吴岳说不出话。初冬笑起来,抱着被子倒在床上,冲吴岳张开手,撒娇,“哥哥,我一个人睡不着。”
吴岳就乖乖过去了。初冬够手关上台灯,等吴岳掀开被子后熟练钻进他怀里,把人抱着。房里彻底陷入黑暗,初冬贴着吴岳热烫的胸膛,听到里面有力的心跳声。
“哥哥。”初冬叫吴岳。
吴岳“嗯”一声,身上僵着,还是小心翼翼隔着被子抱住初冬。
他听初冬说,“我有一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么?”
“哥要保证,听了以后不会讨厌我。”
吴岳揪初冬的脸,“又在这瞎说。”
他不舍得用力,又摸摸初冬,在他额头亲一口。初冬往上蹭,蹭到吴岳面前,声音小小的,“哥,还记得高中的时候我和你说过,我的身体有缺陷吗?”
吴岳当然记得,“哥认识你这么久了,都不知道你哪里有缺陷,一点看不出来。”
初冬依偎在吴岳怀里,安静半晌,而后开口,“哥,你觉得我是男人,还是女人?”
吴岳无奈,“你是我弟,你说你是男人还是女人?”
初冬却靠近过来,挨着吴岳的耳朵小声说,“可我是个双。”
那一下吴岳还有点懵,没听懂什么意思,“双?”
“我的......器官。”黑暗之中,初冬缓慢开口,“发育得和正常男性女性不一样。”
吴岳这会儿着急自己没多读点书了,不然怎么连听初冬说话都听不明白,“怎么不一样?”
一阵沉默。接着吴岳感到自己的手被握住。初冬牵着他的手往下,说话时宛若有一阵淡淡的香,飘向吴岳的感官。
“哥,你别害怕。”初冬低声说。
吴岳任他牵着,认真答,“我怎么会怕你?”
他的手指滑过一片棉质的布料,隔着睡衣被按上初冬的身体。他顿时不敢乱动,呼吸也重了,心跳咚咚的,想的却不是“初冬究竟哪里有缺陷”,而是“我在摸他”。
他的手停在一片微微鼓起的地方,在碰到的那一瞬间吴岳就知道那是什么,他血气冲头,正想开口说点什么,却听初冬说,“哥,你摸摸看。”
被子里传来摩挲声,吴岳感到初冬轻轻张开了腿。他摸到更深的地方了。初冬按着他的手指,往里微微用力,接着初冬发出一声微微的喘息,那双腿不禁夹住了他的手。
吴岳已经彻底找不着东西南北。他呼吸重了,只感到手指顶到一处柔软的东西,那东西仿佛在收缩,像是一条细细的缝。
吴岳喉结滚动,哑声问,“这是什么?”
“阴 蒂。”初冬说出一个令吴岳感到有些陌生的词,“女性的性 器官。”
那片柔软是温热的,是初冬的触感和体温,被手指按住以后,那里奇异地渗出些湿润的感觉。初冬的呼吸绵软,细细手指在吴岳的手背上摩挲,像某种小心而急切的隐秘信号。
“两个……”吴岳艰难思考,“你有两个……?”
初冬“嗯”一声,不说话了。这超出了吴岳的认知范围,他百思不得其解,想不明白,就更想确认一切是否属实。他忍不住用了点力按压,摸内裤上细微的凸起,又往前去摸初冬腿间的男性 器官。
初冬喘息得愈发急促。他终于受不了扣住吴岳手臂,双腿微微发抖夹住吴岳的手,一双眼眸在夜里荡起点点水光,望着吴岳,“哥……你好坏。”
吴岳如梦初醒,通红着脸抽回手,“对不起,我……”
软凉的身体却缠上来,小蛇一般钻进吴岳的胸膛,那双腿也勾上吴岳的腰,叫吴岳几乎屏住呼吸,后背阵阵滚过酥麻。
纤细手指按上他裤腰,那蛰伏腿间的性 器竟不知何时已高高鼓起,把裤 头顶出个小丘。初冬紧贴着吴岳火热的身躯,抚摸他高涨的欲 望。
“哥哥怎么硬了?”初冬的声音像一片梦境,温柔旖旎,勾人坠入幻乡,“好可爱……”
吻落上吴岳干涸的嘴唇,“我好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