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始放暑假了。
第一天放假,第二天游阳就背着小包站在废品站门口,说自己被赶出来了。
席冲问他怎么回事。
游阳虚假地抹了抹不存在的眼泪,可怜巴巴说:“我和游一哲吵架,小姨让我滚,我就滚了。”
他说的都是实话,但隐瞒了很多细节。
游一哲确实和他吵架了,但却是受他指示。游阳说这次暑假作业可以免费替他写,不用给钱,条件就是游一哲和他大吵一架,越凶越好,这样他才好借题发挥。
小姨也确实说了滚,但是在他假装要用凳子砸游一哲,小姨冲进来拦住他,身后护着游一哲,发疯地对门口手足无措的小叔说:“让他立马滚!他竟然敢打我儿子,我每天好吃好喝供着他,是让这个白眼狼打我儿子的吗?立刻让他给我滚!”
于是游阳快速收拾好衣服作业,背着包就滚了。
小叔在后面欲言又止,一面觉得让游阳走了其他人怎么看他,街里邻坊的会不会在背后戳他脊梁骨?一面又觉得游阳确实过分,怎么能对游一哲动手呢,这下可怎么安抚小姨。
不过游阳先给了他台阶,背着书包端端正正地说:“我去我哥那儿住。”
“你哥?”小叔记得那个小混混,也知道每周游阳都会去那边住一晚。
他稍稍放下心,好歹游阳不是出去流浪。虽然是去找小混混,但也算他主动去的,别人再怎么说也说不到他头上。
“好好好,”他说,“都放暑假了,你想去找他玩就去吧,可以住一段时间再回来。”
最好等小姨消气了再回来。
游阳没说话,点点头,转身小跑下楼了。
席冲开门让游阳进去,游阳立刻撒欢跑进去,在院子里碰到项维冬,蹬蹬蹬跑到他面前,仰着头乖巧问:“冬哥,我可以住在这里吗?”
“啊?”项维冬正在抽烟,见到游阳扭头把烟掐灭,“你不是一直都住着吗。”
游阳摇摇头,开心地说:“我被赶出来啦,这下得每天都住在这里了。”
席冲锁好门,沉默地走过来,把游阳背着的书包拿在自己手上。
“哦哦,”项维冬不在意,“住呗。”
“我可以交伙食费。”游阳说。
“交什么,让你哥少吃两口都省出来了。”游阳不比席冲那个闷葫芦的大胃口,他个头小胃口也小,跟小猫一样,吃两口就饱了。
项维冬本来就喜欢热闹,这下游阳来了,正好可以陪他一起听戏。
项维冬也高兴起来,对游阳说:“走走走,我们去听戏。”
游阳跟在旁边:“今天晚上是吃肘子吗?”
“想吃肘子了?吃!冰箱里还有猪头肉呢,等下都拿出来。”
“有没有猪耳朵啊?”
“那倒没有,没事,想吃让你哥买去。”
“可是我哥没钱呀。”
“我出,才多点钱,猪尾巴想不想吃?”
两人进了房间,声音渐渐变低,随即响起来的是收音机里咿咿呀呀的唱戏声。
席冲本来把书包放到一边,打算继续拆电视,但视线总是被书包吸引过去。
可能是书包太旧了,放在废品站的院子里很像被丢弃的垃圾,就应该被一并处理了。
席冲起身把书包拿过来,摸了摸磨损严重的背带,拉开拉链。
除了书本以外,里面只装了一套衣服,叠得整整齐齐,但依旧能看出边缘泛白,不知洗了有多少次。
“席冲!”项维冬在屋内喊他。
席冲放下书包走过去,项维冬掏出一百块给他:“去买点卤货,猪耳朵和什么来着,猪尾巴对吧?”他回头问游阳。
游阳坐在椅子上,摇头晃脑地喝着汽水,对项维冬点了点头,又眯着眼冲席冲笑。
席冲接过钱,项维冬补了句:“剩下的钱再买点你自己喜欢吃的。”
晚饭很丰盛,项维冬显摆新买的彩色电视,在游阳一声声‘哇’中差点迷失了自我。
只有席冲埋头吃饭,吃饱就要去烧烤店。游阳本来想跟着他,但被项维冬强行搂在怀里,要他第八百遍听自己的传奇创业史。
游阳挣不开项维冬,只能眼睁睁看着席冲走了。
等到半夜,项维冬终于喝醉入睡。游阳搬了个小板凳在院子门口坐着,见到路口传来瘦削的身影就知道是席冲回来了,立马蹦起来开门。
席冲进去,弯腰双手把游阳抱起来,偏头问他:“怎么还没睡?”
“等你啊。”
游阳娴熟地把双腿盘在席冲腰上,任由他把自己抱上二楼,叽叽喳喳小声说听来的八卦。说项维冬今天喝多了,说漏嘴了,原来他是因为被初恋甩了才会来这里开废品站,而不是之前说的天有异象,神灵在梦中指点他只要开废品站就会发大财……
把游阳放在床上,席冲下楼洗了个澡,光着膀子,只穿了黑色的四角内裤。
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了,他站在电风扇面前吹风——这个电风扇送来废品站的时候都快不成型了,还是他自己修好的。
吹出一丝凉意,身上的水汽也都飞走,席冲才转身上床。
游阳困得眼睛都睁不开,打了好多个哈欠,好不容易等到席冲闭眼就往他怀里钻,但被嫌热的席冲推开。
就这么几个来回后,游阳嘟着嘴不满地说:“再推我要掉下床了!”
席冲不明白他贴着墙睡怎么能掉下床,但之后没再推开他,忍受他热烘烘地黏上来。
黏上来还不算,游阳还要噘着嘴去亲席冲的脸。自从上次席冲亲过他以后,他像是得到新玩具的孩子一样,充满新鲜感,只要和席冲睡在一起,就总缠着亲来亲去。
亲完还要仰起脸,让席冲亲回来。
他觉得席冲全身都硬邦邦的,只有嘴巴是软的,亲在脸上的感觉像大鸟撑开翅膀护住幼鸟,温热的羽毛蹭在幼鸟脸上。
而他就是那只幼鸟。
但席冲无疑是不解的,在他看来两个人疯了每天你亲我我亲你。可拗不过游阳,因为一说游阳就要哭,哭了要哄好还是得亲,不如一开始就亲。
相比之下,他更喜欢掐游阳的脸,因为很软。
次数多了,席冲也习惯了,见到游阳会先掐掐他的脸,然后凑上去啵一口。
往往这个时候游阳都会非常开心,眼珠亮晶晶的,情不自禁‘嘿嘿’笑出声。
他抱住席冲,由内心而发:“哥,我真喜欢你。”
美美睡了一觉,醒来后游阳打算先把游一哲的作业写了。
他把桌子搬到院子里,没写一会儿额头就冒出了汗。越到中午太阳越毒辣,连席冲都受不了,他看游阳脸都热红了,走过去说:“进去写,里面有风扇。”
这个天气,项维冬就聪明多了,除了收钱根本不会踏出房间一步。
哪想游阳摇头,犟劲上来,就要在院子里待着。
席冲没办法,只能去二楼把电风扇搬下来,把电线一剪,又从废品堆里找出一根电线接上,这样长度正好能插上电。
中午太热了,都没什么胃口,项维冬用冷水泡饭,配上腌黄瓜,就算凑合吃一顿了。
游阳吃了半碗饭就饱了,心里想游一哲的作业只剩作文没写了。这个不急,下午他可以先帮席冲分类废品,搬搬东西。
但席冲请了一个小时假,说要带游阳去买东西。
“买什么啊?”游阳一脸茫然。
一直到了商业街,游阳才知道是要给他买书包。他像猴子一样双手双脚抱住路灯杆,宁死不去:“我有书包啊,为什么要给我买书包?”
“你下来。”席冲拽他。
“不。”游阳甚至往上爬了爬,“哥,我们快回去吧,下午还要整理纸壳子呢,一大堆活。”
“跟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我多干一点,你就少干一点。我们回去吧,这里好热,晒得我眼睛都睁不开了。”
席冲怕手劲大了把游阳弄疼,毕竟游阳虽没怎么享过福,却养了一身好肉,白白嫩嫩,随便一碰就会按出红印子。
“不去你自己在这吧。”席冲面无表情转身走了。
游阳傻眼了,没想到他哥会丢下他。
他在原地呆滞了半秒,还是选择松开路灯杆,着急忙慌地追过去。
一路追进店内,席冲其实也没来过这种商店,看着面前样式不一的书包感到一阵眼花缭乱,扭头问游阳:“你喜欢哪个?”
旁边有售货员,游阳拽着席冲的手,抿嘴不说话,用全身表达抵抗。
他不说,席冲就自己挑了,抬手指了一个白色的:“就这个。”
从进店到买完一共五分钟都没用到,席冲付了钱,把书包扔给席冲,让他自己拿着。
他把售货员找回来的钱收回钱包——钱包是项维冬给的。自从见过席冲把钱放在哪里后,项维冬对他进行了十足的嘲笑,称他为土包子,并给了他自己用过的钱包。
“背上试试。”席冲说。
游阳别别扭扭地把包装拆开,因为知道钱已经付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但心里还是想干嘛给他买书包啊,他又不是没有。之前的书包很好呢,都背了很久了也没坏,他一点也不想要新书包。
这么想着,他背上了新书包,偷偷瞄向镜子中的自己。
售货员蹲下帮游阳调整了书包背带,对席冲夸道:“很好看呢,你弟弟皮肤白,背这个书包正合适。”
席冲点点头,也是如此认为。
很合适吗?
游阳站在镜子面前,转了几下身体,觉得也就一般般吧。
售货员把拆掉的包装收拾到一边,席冲站在游阳旁边,弯腰小声问他:“不喜欢?”
游阳想说不喜欢,可话到嘴边,还是转了个弯:“……没有。”
“那怎么看起来不高兴?”
席冲眉毛轻轻挑着,黑色眼珠仔细看着游阳,是很认真的模样。
游阳扭头看了眼一边的售货员,小小跺了下脚,低声说:“太贵啦!”
他前段时间才说自己不用花钱,今天就花席冲这么多钱,太心疼了。
席冲直起身,抬手在游阳脸上掐了一把,很是无所谓。
“瞎操心。”
游阳捂着脸,又去看镜子里的新书包。
好像是有点好看,主要是席冲眼光好,一眼就挑中最适合他的。
是新书包呢。
席冲买给他的。
心中再次冒出细细密密的小泡泡,雀跃的情绪胜过一切,游阳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从零电量到充满电,终于不由自主笑起来。
他转过身,害羞地抱住席冲的胳膊,小声说:“我很喜欢。”
走出商店,游阳还在傻乐,怕把书包背坏了,双手抱在怀里,走一步路低头看一眼。
下台阶时他听到身后的售货员笑着说:“看那小孩开心的。”
知道在说自己,游阳立刻收起笑容,脸有些发烫。
他仰头去看身旁的席冲,席冲什么都没听到,低头和他对视:“怎么了?”
正好有阳光从侧面照射过来,让席冲不自觉皱了下眉,目光变得锐利,表情看起来有点不耐烦。
他好像又长高了,因为这段时间不缺吃喝,脸上长了点肉,看起来没以前那么凶了。
见游阳不说话,他‘嗯?’了一声。
游阳摇摇头,握住席冲的手掌,害羞又满足地嘴角扬起来。
“没什么。”他小声说。
书包买完了,但席冲没打算回去,说还要买衣服。
游阳立马抱紧书包,谨慎地问:“给谁买?”
“我们。”
买衣服就不在商业街了,书包背一背能用好几年,衣服不一样,他们两个都还在长身体,几个月可能就穿不了了。
游阳更久一点,他看起来一丁点都不长。
席冲带游阳去了大卖场,里面卖的衣服很便宜,买得越多越便宜。
但席冲没有被价格冲昏头脑,很克制地给他和游阳各买了两身衣服一双鞋,就打算结束,回废品站干活。
一个小时假正好用完,回去席冲马不停蹄地戴上手套就开始干活,一分钟不耽误。
游阳去仓库翻出来一个大红桶,费劲地扯出一条水管,把买来的新衣服和新书包全都仔仔细细洗了一遍。
洗完他找席冲要了根绳子,踩着凳子,把绳子一头绑在院里的树干上,另一头绑在屋檐下的柱子上。
湿淋淋的衣服和书包都被他整齐划一挂在绳子上,在毒辣的光照下,不断往地上滴水。
“呦,”项维冬出现,靠在门框上嗑瓜子,把皮吐在地上,“买新衣服了?”
游阳扭头看他,笑容明亮得能闪瞎人,重重点头:“嗯,我哥给我买的哦。”
项维冬哼笑一声,拍拍手上的残渣,走到院子中蹲下,对游阳抬了下头:“把水管拿来。”
游阳不明所以,但还是把水管拖着地拿过来。项维冬伸出双手,再一次抬了下头:“冲。”
洗干净手,项维冬起身把绳子上的衣服挨个拧了一遍,立刻有水流哗哗落下。
游阳在旁边看得心疼,生怕他把自己的衣服拧坏了,但不敢说,只攥着拳头紧张看着。
直到把书包都拧干,项维冬才满足地叉起腰,等待游阳发出钦佩的夸赞声。
可等了半天没等到,他回过头,看到游阳踩在凳子上,正满脸心疼地去摸衣服上被拧出来的褶皱。
“……”项维冬,“小家子气!”
炎炎烈日,不堪忍受的酷热让项维冬很少出门,恨不得买个喇叭,坐在房间里远程指挥席冲干活。
好在暑期终于快要过去,再不过去,席冲就要被游阳烦死了。
每天晚上他几乎都要跟游阳斗智斗勇一番,原因无他,游阳非要跟去烧烤店,说烧烤店的人都很喜欢他,而且他干活的,不白去。
有时游阳犟劲上来,不管怎么说都是一副死也不听的模样,反正你说我的我做我的,席冲真是恨不得抽他一巴掌。
不知道是不是席冲的错觉,他总觉得跟一年前相比,游阳活泼了许多,也不听话了许多,不再是乖巧的模样。
也可能是暑假两个月一直待在一起,让游阳跟他熟悉了不少,所以暴露了真面目。
要不是看游阳的脸禁不住自己的力气,打一巴掌估计半张脸能肿得比山还高,席冲早揍他了。
村子里没有哪家的弟弟妹妹不挨揍,被揍得趴在玉米地里用风干的苞米杆抽屁股的都有。
游阳生对了地方,遇到了对他下不去手的席冲。
不过即便如此,席冲依旧被游阳气得晕头,独自快步走在前面。
马路上没什么人。
游阳蹦蹦跶跶跟在后面,走两步蹦一步,蹦完还要问:“哥,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他小跑到席冲身边,不要脸地说:“走慢点呀,我要跟不上了。”
席冲不看他,怕自己忍不住动手。
他是真的没有法子,游阳太能闹腾。闹得连项维冬都忍不了,出门前朝他们发了火,怒视席冲:“你就不能带他去吗?”
就这样,游阳还有脸跟着点头:“是啊,哥你就不能带我去吗?”
“闹闹闹,天天闹!连电视都听不见声了,你们俩赶紧给我滚!”项维冬愤而摔上门。
游阳无辜地瞪着圆圆大眼珠,眨了眨眼睛,歪头去看席冲,对席冲甜甜一笑。
是长着一张天使面孔的恶童。
到了烧烤店,所有人确实都很喜欢游阳,他长得好看,乖,嘴甜,不碍事还勤快,谁会不喜欢。
甚至老板经常说很想生个游阳这样的儿子,他现在年芳二十六,因面相崎岖,所以从未谈过恋爱,但依旧有想成家、一年抱俩三年抱三的美好愿景。
每次席冲听到他说这话,都会默默想生吧,生十个出来,看能不能气死你。
“这里差不多了,你去后厨帮帮小瑶她们吧。”老板翻了翻小票,对席冲说。
席冲点头,脱掉被烤的发黑的手套,转身走向厨房。
穿过店内,他看到游阳搬了个高凳坐在前台,表情一板一眼,像个小老板,认真核对每一桌结账的金额。
他手边有瓶喝剩一半的汽水,应该是老板给的。
游阳就是有这样的优待,不论去哪里,不用开口要,就能得到各种各样的小零食。
席冲放下心来,掀开帘子走进后厨。
洪瑶正在切茄子,听到声音,头也不回地说:“小冲?帮我把盆拿过来。”
把架子上的盆放在她手边,席冲环视了一圈:“瑶姐,现在缺什么?”
“也不缺什么了,你洗点金针菇,然后把池子里盘子刷了吧。”
洪瑶比席冲大不了几岁,不到二十的年纪,但已经在烧烤店干了一年多了,是名副其实的老员工。
金针菇用水冲一冲就行,席冲把一盆金针菇洗完,顺便拿拿铁签全穿好,才挽起袖子去刷盘子。
打开水龙头,他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吵闹声。
这在烧烤店很正常,尤其到半夜,都是一群大老爷们来喝酒,喝上头了发生点口角,或者动起手来不算少见。
店内除了洪瑶其他都是男员工,有点苗头就会立即上前劝架,实在劝不动,就退后让他们打,打完挨个数破损的桌椅板凳,再问他们要钱。
江湖规矩,谁打赢了谁给钱。
也有态度嚣张不给钱的,这个时候老板就会极其愤怒,拿着烧得通红的铁夹子站在门口,不怒自威,说你知道我大哥是谁吗?信不信我让你连这条街都出不去?
闹事的人看老板长相坎坷,实在很像黑社会,又见他气场不凡,一言不合就会用铁夹子在自己身上烙下红印,往往立刻退缩,老实掏钱。
然而老板的大哥正是隔一条街的面馆老板,对自己威名在外的事毫不知情,大半夜只会在家中搂着媳妇睡大觉。
虽是如此,席冲还是关了水龙头,掀开帘子往外看了一眼。
游阳平时精得像鬼一样,有事第一个跑,肯定不会傻傻凑上前,可席冲还是得看一眼才能安心。
这一看,就出了大事。
店内的嚷闹鼓噪源自最中间的桌子的两拨人,而游阳正摔倒在桌旁的地面上,小小的脸上全是惊慌。
从争吵的话语中能听出来起因,大概是中间这桌客人让服务员上酒,员工恰巧都在店外收拾桌子,老板也在烤串,就轮到了游阳给他们端酒。
但上完酒,这桌人起了兴致,拉着游阳不让他走,非要让他跟他们几个喝一杯。
游阳从没喝过酒,几次想溜走都没成功,最后在客人不知真生气假生气地说了‘你这小孩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后,还是接过了酒杯。
他皱着脸,浅浅抿了一口酒,但客人不满意,让他全喝了。
那人膀大腰圆,满身酒气,面相凶恶,扯着嗓子让他快点喝。
游阳只好闭眼喝了,然后果不其然被辣到,呛得满脸通红咳嗽不止,逗得那人开怀大笑,夸他酒量不错,又倒了一杯酒逼他继续喝。
旁边有客人看不下去,过来争论,没成想就吵了起来,两拨人你骂我我骂你,下一刻就要动手。
游阳有点害怕,站在中间想劝架,被让他喝酒的人随手一推倒在了地上。
这时店员和老板都闻声进来,老板快步扶起游阳,让他躲到后面,然后好言好语去劝架。
“我X你大爷,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长得像头猪一样,下三滥才会专挑小孩欺负。有本事你跟我喝,看老子不喝死你!”旁桌的客人也喝多了,指着劝酒的男人鼻子骂。
欺负小孩?
老板满头疑问,正想问游阳发生了什么,转身就见游阳小脸煞白,惊慌万分地看着右边。
没等老板向右看去,劝酒的客人已经攥起瓶子打算还击,可没等酒瓶落下,他忽然被一脚踹翻,侧身砸在了桌上。
一桌的酒菜叮铃桄榔全掉在地上,惊呼声此起彼伏,老板张大嘴巴看着突然窜出来的席冲,口中的‘小冲’还没喊出声,席冲就又将那人从桌上扯下来。
不知道他哪来的这么大力气,胳膊还没那人一半粗壮,甚至表情都没怎么变,黑黝黝的眼中透着狠劲,像拎小鸡一样,就将那人拖在了地上。
男人被摔懵了,身上沾了菜汁,半天都爬不起来。席冲捡了一个酒瓶,用牙磕开瓶盖,骑在男人身上,狠狠将酒瓶怼进他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