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寒假开始。
徐行之搬进孟重光宿舍的第一天。
他半夜起夜,发现孟重光把被子踢掉了。
他把被子捡起来,替他盖好。
还没等徐行之再次入睡,就听到一声被子滑落的闷响。
孟重光美滋滋地翻身,满心想着师兄为了不让自己蹬被子,会体贴地睡在自己旁边。
徐行之起身,拿了根两指粗的打包带来,把孟重光和被子一起打了包。
小粽子孟重光:“……”
他往扎成筒状的被子里缩了缩,掩盖自己发红的耳朵。
怎么说呢,师兄……还挺色情的。
(二)
第二天,孟重光被带到了教室。
空荡荡的教室里,徐行之单独给孟重光补课,讲的是工程热物理学。
孟重光注视着徐行之的脸,笑盈盈的,怎么看都看不够。
徐行之见他心不在焉,眯了眯眼,拎起一只粉笔头,略偏了点准头,指尖轻轻一弹——
下一刻,孟重光呻吟一声,捂着眼睛,低下了头去。
徐行之脸色大变,以为是自己失了手,忙丢了
书,快步赶下讲台来:“让师兄看看。”
孟重光捂着眼睛不给他看。
徐行之有点变脸了:“……听话!”
孟重光这才咬着唇委屈巴巴地放下手来。
徐行之俯下身,为他吹眼睛。
靠得这么近,徐行之才发现,孟重光的眼睫很长很浓,小扇子似的,泪盈于睫的样子,可怜得不像话。
徐行之心抽抽着疼了一下:“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孟重光吸了吸鼻子:“没事,不怪师兄,是我分心了。”
吹了两下后,徐行之又忍不住轻声埋怨他
道:“……心都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孟重光没吭声,只抬起手来,认真地戳了戳徐行之的胸膛。
徐行之被他指尖点得酥了一下。
起身时,他不自觉把手搭在胸口上,揉了揉。
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对劲,至于哪里不对劲,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徐老师小课堂再次开课后,孟重光乖乖把手放在双膝上,左手掌心里握着那截粉笔头,在右手掌心上反复写着一个“徐”字。
(三)
第三天。
小孩儿去自习了,徐行之留在宿舍,和身处海南的周北南视频聊天。
在温雪尘加入他们的旅游团后,周弦他们就决定去南方了。
视频里的周北南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
徐行之确定了一下时间:“九点了啊,大哥。你是出去玩还是换个地方睡觉啊?”
“他们俩简直不是人。”周北南诉苦,“定的什么破计划,大早上的,六点半,骑共享单车去情人湾,你说,他们是不是神经病?我才不去。”
(四)
徐行之思考了一下,觉得他们是算准周北南起不来床才这么干的。
但他没有说。
徐行之觉得,这事儿终究得靠周北南自己悟。
(五)
撂下手机,徐行之在宿舍里睡起了回笼觉。
孟重光的宿舍暖气格外暖,因此,当徐行之被浙淅沥沥的雨声惊醒时,天竟然已经擦黑了。
徐行之推开窗,看了眼外面的雨势,急忙拿了伞,往图书馆赶去。
刚下楼,他看到了淋得半湿的孟重光正晃晃悠悠地往这边走。
徐行之下了台阶,将大半伞面遮在他头上,嗔怪道:“怎么自己跑回来了?”
孟重光什么也没说,贴着徐行之,把脸枕在了他的肩膀上,小宠物似的蹭了两下,讷讷道:“困。”
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徐行之早已习惯了他的撒娇方式,摸了摸他湿了一片的头发:“你是不是在图书馆睡觉了?”
“嗯。”
徐行之:……怪不得,睡懵了。
想到这里,徐行之也不舍得怪他了,哄他道:“那咱们回去睡啊。”
孟重光特别乖巧地埋在徐行之肩窝里点点头:“嗯。”
徐行之摸摸他的后颈,有种把他提起来带回家的莫名冲动。
(六)
半个月后,大年夜。
他们去了酒吧。
大家都回去过年了,即使全场酒水75折的新年优惠也吸引不了多少顾客。
徐行之闲得长毛,索性和另一个服务生打桥牌去了。
调酒师和孟重光上了趟厕所。
回来的时候,调酒师的脸色很是缤纷,堪比在吧台上方循环变幻的彩球灯。
他艰难开口,打破了店里的沉闷气氛:“咱们不能这么咸鱼,得好好创造业绩啊。”
徐行之挑眉:“怎么创?”
调酒师:“总归要卖酒,咱们可以弄一个比较有特色的项目,比如说……卖酒水妹?”
(七)
徐行之环顾四周,只看到了四个大老爷们。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下意识看向了孟重光。
清纯男大学生孟重光懵懂地指向自己:“我吗?”
调酒师:“……”
老板,你既然自己都把衣服买好了,装纯什么的差不多就得了。
(八)
反正大家闲着没事,“女装大佬”也没有脱离酒吧主题,孟重光“勉为其难”、“羞羞答答”地被调酒师“强行”拖去了更衣间。
徐行之也起了点好奇心,坐在吧台侧边,撑着脸颊等着。
他发誓,不管一会儿重光被折腾成什么样子,他都不能笑。
小孩儿脸皮薄,笑话狠了,怕是要难过的。
(九)
大约半小时后。
在徐行之已经无聊到抖腿时,更衣室的门吱呀一声开了。
徐行之随便一个余光扫过去,整个人就呆住了。
(十)
孟重光一身亮眼的原宿少女风装扮,假发是蓬松的双马尾,主色是银色,双马尾的底梢则是渐变的彩,修身的露肩白衬衫,大红与深蓝对撞的短款外套,下身是破破烂烂的牛仔款染色热裤,黑丝勾勒出修长纤细的小腿线条,并在膝盖上方戛然而止,露出了一截雪白的绝对领域。
他的嘴唇本来就是不画而红的天然艳丽款,只添了一点唇釉,妆感就很强烈了,眼尾又淡淡扫了一道金粉和亮片,更显得夺目。
孟重光有点羞涩地扯着热裤,叫:“……师兄。”
(十一)
徐行之刚从呆愣中清醒过来,小腹就是微妙地一紧。
饶是脸皮厚如城墙的徐行之,在察觉到某些异常后,也腾地一下烧红了一双耳朵,本能地想夹住腿,却挤疼了自己,万不得已,他只好把身体往吧台凑了凑,把腿分得开了些,一张俊脸一时红了又白。
孟重光眼睛亮晶晶地征求徐行之的意见:“师兄,怎么样?”
徐行之强撑着夸赞:“……挺好的。”
孟重光却敏感地读取到了他话音中的一丝轻颤:“……师兄,不好看吗?”
徐行之躬了躬腰,咬牙道:“不是……师兄水喝多了,去趟洗手间。”
(十二)
徐行之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来到洗手间的。
他脱力地在马桶上坐下,将裤子脱下一点,握住了那一片难堪的火热,咬牙抚抹起来。
目前的徐行之,站在人生的分岔路口,面临着一个重要的选题:
……他究竟是因为原宿少女风硬的,还是因为孟重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