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在野再醒是第二天中午，头疼的感觉好了不少。
他盯着床边用过的退烧贴，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找出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给自己贴上的，伸手捏了一下，上面还凉凉的。
林在野没想别的，手在头发上抓了一把，摸了一头汗，他生病的时候就爱做梦，还做得那么真实。
以前是，现在也是。
手机里都是未接电话，有张成江的，李平的，孙军的，原因不用猜，肯定还是因为昨天他们打架的事儿。
除了他们的，后半夜还有十来个许如青的未接电话。
墨尔本的时间要快两个小时，也是半夜，半夜他不睡觉，给他打什么电话？
有事儿？什么事儿？要紧吗？
林在野还是给他回了一个，听出手机就在客厅响了，林在野直接从床上蹦下去了，脚指头磕在床头柜角，疼得他扔了手机。
因为疼，喊人的声音格外大。
“许如青……”
昨晚还如青如青如青的叫呢，过了一夜就变成了一声想把他直接撕了的“许如青”。
许如青黑着脸从卫生间里出来，脸上的水都没擦。
卧室门关着，许如青打开门进去，林在野蹲在床角的地上，龇牙咧嘴捏着自己脚趾，扭头看他一眼。
直到在疼痛里看清许如青的脸，他才确定昨晚不是梦，许如青真的回来了，水喝了，药吃了，退烧贴也是他给贴的。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林在野疼得眼角都红了，眼神有些裂，像被敲碎的玻璃珠散成一大片，整个人又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刺儿头，很不惹人喜欢，还是昨晚比较可爱。
林在野很少生病，昨晚那个模样许如青也很少见，上一次还是七年前他们在一起的时候，那时候的林在野在别人面前梗着脖子，但一回家，门一关，在他跟前就会卸下防备，也会露出疲惫，软弱，不需要伪装强硬的一面。
难过了会说，疼了也会说。
“你不是在墨尔本吗？”林在野鼻子还不太通气，声音堵着，只能张着嘴呼吸，看起来比额头上贴着退烧的模样还要傻。
“昨晚回来的，你脚怎么了？”许如青低头看看他的脚，“磕着了？睡懵了从床上掉下来了？”
林在野：“……”
不怪许如青会这么猜，因为这种事儿林在野没少干过，好几次快掉下去了，还是许如青反应快把他拉住了。
林在野脚指头还麻的，但已经没开始那么钻心地疼了，林在野单腿站起来，坐回床上。
许如青伸手在林在野额头上摸了摸，烧退了，已经不烫了。
“我待会儿有事，要出去一趟。”
林在野这才注意到，许如青衣服都换好了，估计是重要场合，一身板板正正的西装，衬衫上一个褶都没有，脸上的水珠还顺着锋利的线条往下淌，滴在衬衫领口上，湿了一小片，但就那一小片，给他的隆重跟体面打了不少折扣。
“什么事儿啊？”林在野吸了吸鼻子问。
许如青转身，背对着林在野，提醒他别忘了吃药，才说：“约了一个客户。”
许如青走的时候是陈明来接的，看见林在野，还是恭恭敬敬叫了一声“林先生”，林在野应了一声，看着他。
陈明长得是看起来很干净的白，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不透在想什么，不是陈明没存在感，只是林在野之前没注意过陈明而已。
想起他发错的短信，林在野眉头锁着，“心疼”那两个字还是有点儿膈应，鼻子里不轻不重地冷哼了一声。
许如青听出那声的不屑跟讽刺，抬眼看他，林在野掏出一根烟，刚叼进嘴里，还没点上火就被许如青抽走了。
“你嗓子已经跟破锣一样了，还抽什么烟。”
不抽就不抽，林在野摆手撵他们：“赶紧走，我还得休息呢。”
许如青一转身就把那根烟咬进自己嘴里，舌尖在湿漉漉的烟蒂上舔了下，出了门才点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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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青一走，林在野去厨房才发现电饭锅亮着灯，他一打开，里面已经煮好了一锅粥。
他勉强吃了一碗，下午没事儿想去看他姐，但一想到自己正在感冒呢，怕传染她，哪儿都没去在家待着。
他里里外外收拾一遍，许如青昨晚换下来的衣服还在床头凳子上放着，林在野拿起来跟自己衣服一起放在洗衣机里洗了，晒的时候才想起来，许如青的衬衫不能机洗，得手洗才行，但已经来不及了，皱皱巴巴看起来不能穿了。
其实也没多糟糕，熨一熨还能穿，只是许如青应该不会再穿了，他倒是可以当睡衣穿，又宽又大的，还舒服。
刚收拾完，林在野手机上又收到了一条短信，还是陈明发的，最可笑的是，还是一条应该发给许如青的短信。
“许总，周小姐已经在餐厅里等着您了，餐厅地址：君悦酒店六楼西餐厅，时间：晚上7点。”
林在野不是傻子，如果说陈明一次发错是偶然，那发错两次，很明显，是他故意的。
陈明故意把信息发给他，林在野看看时间，已经七点了，从他这里过去很近，二十分钟就到了，既然是故意发给他的，那他就去看看，在家里待着还闷，说不准有热闹看。
坐上出租车，林在野想把陈明的电话拉黑，想了想还是没拉，他不知道后面陈明还会“发错”什么信息，关于许如青的，他倒是想多了解一点，或许能掐到他什么把柄，然后要挟他赶紧划清关系。
君悦酒店是市内有名的高档酒店，巧的是，之前许如青经常半夜把林在野打包带走去的酒店就是这家，所以林在野对这里已经很熟悉了，甚至前台的服务生都是熟悉的面孔。
林在野挺喜欢六楼那家餐厅的牛排，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许如青带他来的。
林在野熟门熟路上了电梯，一进餐厅大门，婉拒了服务生的带路邀请，说自己是来找人的，顺着氛围感十足的灯光走廊往里走，很快就看到了背对着门口方向，坐在卡座上跟对面女孩儿正在吃饭的许如青了。
只是一眼，林在野就知道他们不熟悉，女孩儿有些拘谨，又有点儿娇羞，总是撩耳后垂落的长发，许如青背对着他，林在野看不出来他脸上的表情。
相亲啊，林在野很快就懂了。
懂了之后也乐了，没白来，是挺热闹的。
林在野一边走一边低头瞅了瞅自己，灰色大衣牛仔裤，外加运动鞋，他应该收拾收拾再过来才对，现在的模样，跟卡座里的两个人是鲜明对比。
越来越靠近那张卡座，林在野迅速换了一幅表情，叫人的声音不大不小，却热情极了。
“哎呦，还真是许总，许总好久不见呢。”
林在野走过去，右手抬高了一点，又重重落下来，一巴掌拍在许如青肩膀上，他手拍上去就没挪开，手心贴着许如青宽厚的肩膀捏了一把，手指就快碰到许如青脖子了。
感受着手心下许如青肩膀上的肌肉一下子变紧的过程，他看着许如青长密的睫毛颤了颤，慢慢抬起头。
“许总，还记得我吗？”林在野顺势弯了弯腰，笑着对上许如青那双深黑的眼，介绍自己，“我是小林，林在野。”
“你怎么来了？”许如青迅速调整好心跳。
对面的女孩儿终于找了个可以主动开口的话题：“这是你朋友吗？”
许如青还没回答，林在野拿开捏着许如青肩膀的手，一屁股坐在许如青旁边的沙发上，还顶了顶胯，往里挤了挤：“你好你好，我是许总朋友，我这好久没见他了，今儿真巧……”
“那个……”林在野又指指自己，“我坐在这里没打扰你们吧。”
女孩儿尴尬地笑笑，脸上的表情有点儿僵，出于礼貌，还是说：“不打扰，不打扰。”
桌子底下林在野的手不老实，又搭上许如青大腿，掐了几下：“许总，上回跟你说的事儿，咱俩没聊透呢，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继续聚聚。”
许如青腿上的肌肉绷得很硬，但脸上的表情管控还不错，看不出什么异样，端起手边的水杯喝了一口：“你如果有时间，我随时奉陪。”
“那敢情好。”
林在野的手指继续往上，滑动到许如青大腿内侧，指腹隔着一层西装裤布料，放轻了力道上上下下摩挲了几下，观察许如青脸上的表情变化。
恶作剧的快感下，林在野的动作越来越放肆，拇指已经挪到许如青腿根，最后在他很敏感的地方摸了下。
许如青又喝了口水，刚咽下去，被林在野摸得突然呛了下，忍不住开始咳嗽，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嘴，他的表情管理彻底失败。
许如青直接抓住了林在野的手腕，把他的手从腿上用力掰开，因为呛得难受，手上的力道没控制好，林在野疼得脸一下子就白了，但咬着牙忍着没开口，随后用力抽出手指，不再继续恶作剧。
对面的女孩儿没发现他们的异样，只是觉得没话说了，站起来：“我去下卫生间。”
女孩儿一走，林在野被掰疼的手指动了动：“啧～许总来相亲啊？”
被林在野戳破，许如青反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不是说了，碰巧。”林在野皮笑肉不笑，眼皮懒懒地掀了下，看着蓝色桌布上的红色心形蛋糕，看上去很甜。
服务生过来说，刚刚这桌的女士有急事先走了，许如青嗯了一声，结了账，用力把林在野从座位上拽起来。
林在野一路被许如青半拖着出了餐厅，又被许如青直接带进了电梯，许如青摁了24，那是客房楼层。
电梯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林在野想摁开门按钮，但被许如青捏住了手腕。
林在野刚刚被许如青掰疼的手腕又被许如青捏住了，疼得他下唇抖了抖，动弹不得：“你想干什么？”
“你说干什么？”许如青把林在野逼到墙角，凑近他耳边，“你刚刚不是说，上回的事儿还没聊透吗，我们继续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