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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你跟画里的人可真像

在劫难逃 久陆 4363 2024-05-18 22:47:20

(一更)

一天两天三天……第七天晚上林在野下班回去就看到了抱着胳膊,背靠门板,正在等他的许如青。

楼道的声控灯坏了,只有从消防窗口漏进来的光影,描摹着那道高大的身影。

几天不见,林在野以为自己一切都能正常,但在看见许如青的那一刻,身体里迅速涌了一汪深潭水,冰冷的水泡着他的心脏,一阵一阵紧缩着。

但很快林在野就恢复正常,许如青有女朋友,但他们还是可以跟之前一样,当朋友。

更何况,他们的关系一直如此,是他自己现在跟自己拧巴。

“等多久了?”

“两个多小时。”

林在野从兜里掏出钥匙,走到门边插进锁眼儿里:“钥匙没带吗?”

许如青隔着暗色,一直看着林在野低垂的侧脸,还有他说话时鼓动的下颚线跟喉结:“带了。”

林在野转钥匙开门的手一顿,指尖捏紧了钥匙,贴着钥匙的指腹上压出了半圈白印,沉默了两秒钟,转了两圈打开门:“带钥匙了怎么不自己开门进去。”

林在野走进去,手摸到墙边的开关开了灯,黑暗瞬间被光铺满,整个世界都亮了,同时许如青也看清了林在野耳后正在往下淌的一滴汗。

他说:“这是你的出租屋,我现在如果直接开门进去,可能不太好吧。”

许如青声音尾调往下压着,显得音色质感更重了,明显地,是在生气。

林在野走路姿势瞬间变了样,双腿变得很沉,脚步拖曳着躯壳跟内里:“你下次来不用站在楼道里等着,没有不太好,我们不是朋友吗。”

许如青跟在林在野身后,盯着那滴汗弄湿了他的衬衫衣领,喉咙里低低地哼了一声,嘲了一声说:“朋友吗?”

“对……对啊。”林在野转了身,对着许如青笑笑,“怎么这么问?”

许如青在酒店里住了一周,心里同样憋闷了一周,按照他对林在野的了解,不会一声都不吭,可林在野真的一声没吭,就连一个信息都没有,大有直接绝交不再来往的意思。

前段时间还挺正常,他一回来就变成了这样,许如青想破了头也想不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林在野的微信头像是棵小草,应该是刚开春的时候,山上刚冒了绿芽的小草,那棵小草旁边还有干枯发黄的草叶。

他这几天点了无数次小草,翻看林在野的朋友圈,他朋友圈都是男装促销广告,偶尔穿插几张他当模特,穿着衣服试穿上身效果的图片。

照片里林在野不说话,眼睛下垂,下巴微微上抬的时候,很有气场。

他好像自带天塌下来无所谓,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又时时刻刻担心脚下的路,哪怕脚底只有一颗沙砾的矛盾气质。

莫名的,两种感觉混合得恰到好处,好像他这个人本就是如此——

好像无所畏惧,但也敏感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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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青坐在沙发上,手臂交叉着搭在膝盖上,只看着林在野但不说话。

林在野受不住他的视线,忙前忙后却不知道要干什么,冰箱里还有昨晚煮的凉茶,他给许如青倒了一杯。

“太热了,喝点儿吧,你嘴唇有点发干。”林在野坐在沙发对面的椅子上,盯着许如青微微起皮的下唇看。

许如青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角,端起凉茶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抿了一小口就尝出来味道不对了。

“我不是教过你怎么煮?这个味道偏酸了,不好喝。”

屏住呼吸的林在野一直在等许如青的评价,随便什么都行,所以一听到他开口说了话,好像终于松了口气,掌心在大腿上搓了搓:“我没煮好。”

许如青重新煮了一次,林在野站在他身侧看着,他其实知道该怎么煮,只是昨晚煮的时候走神了,总是去想许如青,所以配比错了,时间也过了头。

“你怎么什么都会。”林在野下意识里夸了许如青一句。

“因为很多事都需要我自己做。”

“我以为大少爷得很多人伺候着,什么都不用做。”

“我妈没了之后,我不喜欢跟保姆一起生活,在岑姨来之前,我爸顾不上我,我就得自己做。”许如青语气很平静,林在野一直看着他的眼睛,所以在团团白雾里,还是捕捉到了许如青眼底那缕一闪而过的难过。

“抱歉……”林在野赶紧接了一句。

“没什么,她在我六岁的时候就走了,”许如青用勺子搅着锅里的液体,视线跟着里面的液体晃荡,“有时候做梦,梦里她长什么样都快想不起来了,总是很模糊,第二天看了照片才能彻底记起来。”

话题突然变得有些伤感,林在野没再接话,只是默默陪着他。

凉茶煮好后,两个人一人捧了个碗,坐在沙发两端,小口小口喝着。

已经过了十二点了,许如青没有要走的意思,也没说来干什么,林在野也没问。他挺想这样的时间能再延伸下去,凉茶慢慢喝了三大碗,后来不停上厕所,最后一次出来,发现许如青已经靠着沙发睡着了。

林在野站在沙发边,看着看着就想更近一点,慢慢弯下腰。

隔得很近,林在野甚至能感觉到许如青温热的呼吸,许如青的睫毛很长很密,一根一根地很清楚,搭在下眼睑上,但再密也遮不完全眼底的黑色。

林在野皱了皱眉,许如青看起来好像很疲惫,好像很久都没睡好过了。

林在野叹了口气,在许如青肩膀上拍了拍,把他叫醒,让他进卧室睡,自己去了客厅。

许如青没睡着,林在野一出去他就醒了,很快听到客厅里有打电话的声音,紧接着是开门离开的声音,林在野被电话里的人叫走了。

(二更)

“文哥,大半夜的,你怎么这副打扮?”

林在野一进门,就看着文永寿一身道袍服装扮,头顶还戴着印有阴阳八卦图的黄黑相间的道士帽,左手桃木剑外加几张长条形黄纸,右手一个不大不小的葫芦,两条腿还有节奏地绕着桌子走来走去,嘴里念念有词,左手剑一抬,右手葫芦一甩,浑像个江湖骗子。

“怎么几个月没见,你干起给人算命的勾当来了?你不怕被人当诈骗的把你抓喽?”

林在野看着文永寿转圈儿,笑着问:“文哥,你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文永寿是林在野以前刚出学校的时候认识的,他们以前都在夜店里当过保安,那时候文永寿看林在野小小年纪出来混场子不容易,当了他几天大哥,照顾过他几天。

最近这两年他们联系的不多,刚刚文永寿突然给他打电话,说有事想让他帮个忙。

卧室里睡着许如青,林在野心里正乱糟糟的,坐在客厅里睡不着,正想干点儿什么才好。

但他还是有理智的,在答应出来之前,再三确定了不是什么打架卖命或者违法犯罪的事儿才同意。

林在野此刻看着一屋子神神叨叨的东西,不知道文永寿到底要干嘛,心里又开始打了鼓,想找个理由直接走。

文永寿原本半眯着眼,听他说完,眼皮忽地一抬:“我是实在没人可找了,你可别小看这些,我可是专门跟大师学了一段时间,现在专门给有钱人家看家宅风水,替人消灾求财,我都干了半年多了,今天晚上我那个小徒弟不在,我一个人不行,没办法只能叫你来帮忙。”

他又指了指沙发上另一件道袍服:“你待会儿穿上这个,跟我去客户那里一趟,一晚上给你两千,干不干?”

林在野对一晚两千还是心动了,嫌弃地扯了扯那件衣服,摸起来质感很粗糙,像是某宝上几十块钱买的剧组服装道具:“可是你叫我来,我也不会弄这个啊。”

文永寿甩了甩胳膊上又宽又大的袖子,揽着林在野:“没事儿,我教你,你跟我学就行。”

“不是什么缺德事儿吧?”林在野还是犹豫,“缺德的我可不干。”

“不是,你想什么呢,人家肖老板是个大老板,新买的宅子还没人住过,而且他手上有个大项目马上就要开工了,叫我去就是在人家家里跳两下,甩甩‘驱灾水’,我这葫芦,谐音是福禄……”

林在野侧了侧身,看看文永寿,摸了摸下巴,也想明白了:“再加上你个‘永寿’,是不是就齐活儿了?”

文永寿大笑着在林在野肩膀上拍了一巴掌:“要不我说你聪明呢,一点就透,就是这个意思,福禄寿,说真的,你要不跟我干这个吧,赚得多又快,碰到大方的客户,一单就有万把块钱。”

林在野笑着摆摆手:“我不行,我自己身上的那些个灾难还没驱除干净呢。”

他又想到了许如青,心里埋着的事又一次趁机冒出来,时间一长,没消散反而成了一团浆糊,搅得他不得安宁。

他自己还满身“灾难”呢,干不了替别人消灾的活儿。

文永寿看劝不动林在野,也不再说,从腰间掏出一个小荷包,递给林在野:“驱灾辟邪的,也给你一个。”

小福袋是三角形,黄布条上印着画上去的暗纹,林在野接过来,放在鼻子上闻了闻,还有一股子黄纸香火味儿,味道不难闻。

图个吉利林在野接了,塞裤子口袋里后换上了那件道袍服,跟着文永寿学了几步,然后上了外面早就等着接他们的黑色商务车上。

黑色商务车在夜晚的街道上疾驰往前,林在野还纳闷为什么选在大半夜,文永寿说时间是他特意选的,只能现在这个时候,白天不行。

林在野不太上心地“唔”了一声,坐在后排靠着椅背闭眼养神,手揣在裤子口袋里,捏着那个小福袋,继续想许如青,不知道他刚刚出门的时候有没有吵到他。

开了一个小时,商务车驶向郊区半山别墅,最后停在一处门前,已经有人等着了,听到司机摁了两声喇叭,主动给他们开了门。

别墅是主人刚买的,空着还没有人住过。

林在野下车时四下看看,这里的环境一看就是富人区,房子立在半山腰,背山面水,晚上看不太清,白天应该更能感受到这里的环境幽静怡人。

一个穿西装的中年男人,看起来是管家,恭恭敬敬把他们带进门,早就准备好了用到的东西,只等他们到了。

文永寿掏出一个看起来很古老的罗盘针,放在手心里,嘴里念念有词,在房子每个角落都转了一圈儿,最后指出几件家具摆放位置不对,需要重新布置。

管家一一记下,又指挥人重新摆放,该撤的撤,该买的买。

林在野一开始戴着口罩,等到文永寿真正开始之后才摘,按照文永寿现教他的,跟在他后面一起跳就行了。

又有几个人进门了,听脚步应该是三四个,听到管家叫人,林在野猜出是别墅的主人到了。

“靠,那人怎么那么眼熟?”

林在野正跟在文永寿身后,仔细地跳着呢,肩膀猛地被人抓住拽了一把,整个人踉跄着往旁边倒,最后扶住了旁边的椅子才站稳。

林在野抬起眼,看到掀他的是个胖子,随后很快认出来眼前的胖子是之前跟他在工作上有恩怨的胖子王兴勇。

“林在野,还真他妈是你,我说怎么这么眼熟呢。”胖子一说话,下巴上的肉都跟着颤,满嘴酒气,熏得林在野整张脸都皱了。

“你是大师啊?你在这跟我装神弄鬼呢?”胖子拽了拽林在野身上的黄色道袍,“你是以为你换了一身皮,我就不认识你了?”

林在野实在是受不了胖子难闻的口气,甩开他的手往旁边靠了靠:“放开我,别耽误我正事儿。”

“什么正事儿?骗人啊?”

前面的文永寿还在纠结停不停,现在不得不停了,过来拉开林在野:“这是我新收的徒弟,别动手动脚的,耽误了我们消灾化难。”

“什么消灾化难,”胖子胳膊一抬,冷哼一声,“我看你们都是骗子。”

“肖哥,你快进来看看,”胖子扭头冲着半开的门缝喊人,“你请的人不是什么大师,他就是个骗子,这人我认识。”

“吵吵什么?”房主走进来,“谁是骗子?”

林在野站在门侧,看到一个男人走进来,目光落在他脸上。

来人三十岁左右,一身正装,高眉深眼,身高跟他差不多,虽然一脸儒雅温和还面带笑,但还是有遮不住的深沉。

林在野看一眼只觉得眼熟,不需要大脑进行特殊搜索对比,已经跟肖泽俊那张脸对上了,猜测他们应该是血亲,看年纪,大概率是肖泽俊的哥哥。

因为对肖泽俊的刻板印象,林在野心里已经开始排斥进来的男人。

“肖哥,这人我认识,以前跟我有矛盾,叫林在野,他俩绝对不是什么大师,就是俩骗子,我们报警吧。”胖子邀功一样往男人身边凑,刚走了一步,男人手指抵在鼻子下,不悦地挑挑眉。

“你这是喝了多少酒,一身难闻的酒气,离我远一点儿。”

胖子尴尬定住脚,摸摸脖子,手指还指着林在野。

文永寿赶紧上前:“肖总,既然你不信任我们,我们今晚就不干了。”

双手插在西装裤口袋里的肖总,扭头看看林在野,同样是只一秒,眼里的波纹动了动。

胖子还想说什么,男人抬手打断:“胖子,你先出去吧,别耽误大师做事。”

“肖总,他是骗子。”

“我让你出去,”看起来温和的男人,变脸速度很快,声音锋利如刀,眼睛里还有几分冷意跟不耐,“别让我再重复。”

“是。”胖子不敢再吱声,低下头,转身的时候恶狠狠地扫了林在野一眼,最后不情不愿地出去了。

后来一切顺利,结束后肖总给他们结了账,厚厚一沓钱装在信封里,少说得有两万多。

文永寿眼睛都笑弯了,说了几句吉祥话,不想再生是非,接了信封拉着林在野就往外走。

林在野左脚刚迈出门槛,身后的男人叫住了他:“林在野先生是吗?”

林在野脚步顿住,跟文永寿同时回头看,对上他变幻莫测的眼睛。

林在野被他看得呼吸一紧,男人刚刚一直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他能感受到两道落在自己身上发热发烫的视线,他不明白那道视线的含义。

“肖总……”林在野点点头,下巴绷着,是本能下摆出防御的姿态。

男人看出林在野很紧张,笑笑说:“突然想起来,上个月我无意间从朋友那里买了一幅画,一开始我那朋友说什么都不肯卖给我,后来禁不住我软磨硬泡,还是卖给我了。”

林在野已经预感到了什么,李瑞的脸跟李瑞画室里的画跳到眼前,林在野眯了眯眼:“什么画?”

男人手指上夹着根烟,抽了一半,烟灰聚了一小截儿,要掉不掉,盯着林在野的双眼深深的:“林先生,你跟画里的人可真像啊。”

作者感言

久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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