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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最终章

难以言喻的忧伤 星炀 9551 2024-11-28 22:35:40

只要有他去过的地方,就会有隐藏神助出现,这人如果不是关键那就是见鬼了!

可当他们再次回过头来想要继续抓住梁袈言,却发现本来站在他们身后的人早已再次杳然无踪。

梁袈言这次跑得比刚才还快。

以他的智商,就算平时不玩游戏现在多少也猜到了。

所有这些人苦寻的“大奖”,必须在他来完成了他的旅程任务后才会出现。

如果说真的存在什么隐藏的神助的话,那也只有唯一的一个--

就是他,梁袈言。

少荆河用坦诚的心路为他写了封情书,那便是专属于他的《荆棘之路》。

在他阅信的过程中,少荆河答应过他要为词典做的AR游戏《苍凉之卷》,也同时会被激活。

既想方设法地让梁袈言乐在其中,又能了解他目前在做的事,同时还能有参与感。

这就是典型的少荆河式示爱。

梁袈言以最快的速度回到民宿,来到柜台找到老板娘。

老板娘正在和另一个客人说话,看到他来,立刻就开心地招呼:

“呀呀,你回来得刚好。这锅就是原先要和你拼房滴客人,不过他现在有事要提前走,那那个房间你可以一个人先住着。”

梁袈言一听,也有些尴尬了:

“不好意思,老板娘……我也不能住了,马上要走。”

“啊?”老板娘果然很错愕,“你也要走?你不才来没得多久莫?”

梁袈言点头陪笑:“对,本来是要住下来的……现在突然有了别的安排,所以得马上走了。不好意思啊。”

他这么一说,老板娘倒也能理解,好脾气地给他注销了刚才的登记。

在这个过程中,那个差点和他拼房的客人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无意中看了他一眼,忽然就定住了。

“梁、教授?”

梁袈言扭头看向他,是张生面孔,没认出是谁。

“你认识我?”

“哦,我、我是……您估计不认识我。”那人挠挠头自己笑起来,接着对他伸出了手,“您好,我是B大西语系的助理讲师,我叫刘勉。”

“哦,你好……”梁袈言一听,确实不认识。不过B大认识他而他不认识的人多了,所以还是笑笑,和刘勉握了个手。

这时老板娘那边也把他们两个的信息都处理好了。两人跟老板娘道了别。

刘勉问:“您也是要到M市吧?”

“对。”梁袈言点头。

“太好了,我们搭个伴吧?”

他这么热情,梁袈言也不好推辞,也就继续点头:“好。”

刘勉看看他身遭:“您的箱子呢?我东西少,可以帮您拿。”

这热情就有让梁袈言受宠若惊了,赶紧摆手:“不用不用,我就身上这个,没别的了。”

“哦,那您跟我一样。”

刘勉笑笑,和他一起出了门。

大概是看出了他惯常的警惕,走在坡道上,刘勉又说:“其实,我和荆河挺熟的。所以--”

“荆河?”梁袈言这是真惊讶了。但看刘勉圆脸盘上的笑模样,随即才反应过来,哦,难怪人家对他这么热情。

他顿时又有些不好意思。

刘勉边走边说:

“我和他是老乡。我比他高一届。以前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就常在一块儿,现在也经常联系。这次我会来这里,也是因为他给我发了个内测版账号。正好嘛我到附近出差,就抽空来看看。”

这话就说得很尽在不言中。

因为和少荆河这么熟,所以对他们的事当然也很知道。

“哦……”梁袈言还是第一次见到少荆河的朋友,在人家客气周到的笑容下,没来由脸上就有点赧红。

两人边走边聊,刘勉也是个能说会道的,嘴皮子利索,加之周游广阔,天南地北都能跟他聊,说的话也有趣。

听着听着,梁袈言就不由想:少荆河和他,两人要在一起聊天,那景象会不会很像一对说相声的?

等上了车,刘勉已经跟他聊到了他们家乡的风俗怪闻,这么一说梁袈言忽然就想起了刚才从少荆河那儿听到的。

“我听说你们柳江边有块石头……”

“很邪!”刘勉扁扁嘴,点头肯定。

似乎光听这个开头他就知道梁袈言要问的是哪块。似乎那石头的名气在他辛勤不辍的宣传下,连梁袈言都知道了一点也不奇怪。

“荆河告诉你的吧?”他点完头,又得意地一挑眉,“那还是我跟他说的。”

梁袈言果然惊讶地看着他,然而心里想的是:原来那个让他觉得我是块邪门石头的人,是你。

刘勉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在何时何地聊起了石头的事,不过看梁袈言疑而不惑的表情,他作为在B大渐渐混出了起色的人精,很快琢磨了一下可能的情景,再开口时那块石头的版本变成了这样:

“那时候啊,我和我当时的女朋友还在暧昧期。就是谁都有那个意思,就偏偏谁都不愿先捅破那层窗户纸。然后一天晚上,我们偷溜出去聊天的时候就上了那块石头。后来你估计也知道了,聊着聊着我们就掉下去了。但正因为有过这次同生共死,那层窗户纸不捅自破。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到现在孩子也快一岁了。”

梁袈言其实并不知道这个前因后果,但听他这么说完,倒是真没想到情况原来是这样的。

他听着点点头,认真地说:“那你们感情一定很好。”

“确实挺好的,那之后我们就没吵过架。”

刘勉跟着笑眯眯地话锋一转:

“所以呢,那块石头其实是姻缘石。我后来去问过周围的老人了,大家都这么说。情侣只要在上面呆过掉过,大难不死的,到后来都一定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且绝对白头到老!哈哈哈。”

梁袈言愣了愣:“所以……那石头还是好石头?”

刘勉十万分一定肯定以及确定地点头:“好石头呀!试金石--情比金坚的‘金’!”

梁袈言眼光溜到一旁,忽然对那石头有了些好奇。

一个多小时后,他们在M市的汽车站分手道别。

梁袈言在汽车站的寄存柜里,找到五号柜第二十格,用手机扫描柜子的号码后,很快界面上出现了一个地址。

OO路XX酒店,520室。

他打上车直奔目的地。

酒店是五星级,装饰豪华,环境清幽。

电梯设置在楼层的中央。他走出电梯间左右看去,两边均是向两头绵延而去的长长的走廊。

顶灯和壁灯把幽静华美的走廊照得敞亮通透。走廊里明亮安静,却没有自然光,也看不到其他人。

梁袈言走在走廊里,踩在厚实的地毯上,只余一点不能完全被地毯吸收的足音便伴随他前行。

这让他不能不想起六楼,每天在那条走廊里的踽踽独行,

可是现在他驻足于此,回望曾经行走了三年的走廊,那三年,困守的苦捱似乎都成了黎明前的守望。

如果不是捱下了那心如止水的三年,他恐怕也见不到身披阳光走进他办公室的青年。

他找到了520。

在门前停下,他情不自禁地开始紧张。

紧张,激动。

还心怀忐忑。

他猜的号码,是对的吧?

他深吸口气,敲了敲门。

门被敲响之后的时间,又一下变得诡异起来。

似乎长得看到两年的时光在面前走过,又似乎快得来不及眨眼。

他的脑子里纷繁复杂,却又什么都没能细想--

门开了。

少荆河站在门里,依然是那个如芝兰玉树一般的青年,让他心安又温暖地站在那里,像是等了很久,久到几乎就要脱口埋怨了。

但没有埋怨,只是笑,看着他。

两人默不作声地相互看着,是长久分别后的重逢。

也是真实与虚幻的重叠。

少荆河向他张开双臂,梁袈言也伸出了手。

两人抱在一起,温暖和踏实瞬时都重新填满了彼此的心房。

“累了吧?”

少荆河在他耳边低声轻问。

梁袈言模糊地“嗯”着,感受他的气息扑上他的耳垂。

不再是耳机里传出的声音。真切实在。

真好。

进了房,少荆河取下他的背包,两人又抱在了一起。

连一步都没能向里迈进,他们在门后激烈地拥吻。

少荆河把他抵在门上,先是简单粗暴地吻,而后,是温柔缱倦地吻,再然后,是细碎缠绵的吻……

吻了多久,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反正就是亲,就是吻,就是辗转反侧,缠绵悱恻……

迷迷糊糊地,梁袈言咕哝着说他在车上颠簸了两天要先洗个澡,于是少荆河才放开他,让他去洗澡。

等他洗了个舒舒服服的热水澡出来,少荆河在外面拿着大毛巾等着他,给他擦头发。

擦着擦着,两个人又倒在了床上,滚成一团……

两人都憋着股劲。明明在见面前都有一肚子的话要对对方讲,但见了面就似乎什么都不用再说了。

在氤氲嚣腾的喘息间,他们不再谈论那些过往。

过往已成定格,唯有将来,触手可及。

“接下来呢?去哪儿?”梁袈言问。

“带你去我家。真人向导,全程陪伴。从我的幼儿园开始,带你全程感受我的成长历程。”

“这么无聊么?”

“……要不想去就算了。”

“不是说有块石头么?”

“你想去看那个?”

“想见识见识。”

“掉下去怎么办?”

“你不是会游泳么?”

“……行吧。到时候我先看看旁边有没有夜钓的……”

……

“那之后呢?”

“你想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

“旅游?”

“嗯。”

“你有时间?”

“你有我就有。”

“那去你公司看看吧。”

“好。”

“再见见你姑姑。”

“嗯。”

“还有你叔叔……”

“好。”

“听说你还有个前女友,现在也在S市。”

“……我都不知道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回来的路上我碰到你那个老乡刘勉了。他真是个百事通,好像什么都……唔--”

“……你有听他瞎扯的工夫我们还不如去看房好了。”

“看房干嘛?”

“安家。安你!否则我总觉得不够安定……”

“不不,你等会儿……荆河……你……啊--”

梁袈言淋漓酣畅的快意中,仿佛感到自己置身于一道灿白耀目的光晕。

穿过那片光线,他看到了那个充斥着蝉鸣、艳阳与燥热的夏天中,被窒闷和囚困压抑得几乎要崩溃的自己。

用尽最后一点勇气,他在学校论坛里发布了一则招聘启事。

那其实不光是招聘启事,更是封走投无路的求救信。

他奢望的不多,所求的不过是一星烛火,能让他早一分钟获得解脱也好的助力。

但没想到,不抱希望的求援很快收到了回音。

第二天一早,他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

他忐忑不安,却佯装镇定。

门开,他转过头,看着那人走进来。

有些人,来得迟,却是正好。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写完了!

哈哈哈。

通常一篇文完结时我都会写一个后记。尤其这次是大半年的耕耘,行到结尾处本就有很多话想讲。但怎么说呢?可能就是因为太多,到了此时反而就像他们一样,纸短情长,欲诉已忘言。

所以,就不讲了吧。说一点感谢好了:

谢谢所有留言的同学,小雪、阿遇、眼镜酱、开学酱、刺猬酱、格子酱、G酱……还有很多很多,感谢你们在章节后面温情的陪伴,那真是我更新中最温暖的港湾。

感谢每一位投雷打赏的同学,你们的名字位列在文上的右侧,我每每见之,总心怀感激。希望我的这篇小文,最后配得上你们的褒扬。如是,我也能稍感心安。

最后的最后,我需要着重感谢一个人:小雪。从第一章到最后一章,全程的鼓励和陪伴是我坚持下来最大的动力。尤其是在没有其他回帖的时候,我都有种我在和你相依为命的感觉,哈哈哈。希望这次的追文之旅,对你来说是满意而愉快的。

还有许多应该感谢的地方,比如帮我宣传安利的蛋黄君、柳絮君,还有两位抱歉我微博和读者ID始终没找到对应的同学,真的非常非常谢谢你们!

还比如回来告诉我晋江新规则的老友们,也很感谢你们依然记得我!未来的时光,也要快乐鸭!

需要感谢的人太多,我年纪大了肯定还有名字没点到,万一有所遗漏,请一定提醒我。也请相信我对你们的感谢同样发自肺腑,绝无轩轾之分。

日更对我来说也是个新鲜的体验,每天的相伴现在都让我形成了习惯。这篇写完之后,该干什么呢?哈哈,我要去赚钱了。然后才能有钱继续来写下一篇啊。

对了,今天是五四青年节,那就……给大家拜个早年啦!

我们革命人永远是年轻!

过阵子我可能会整理全文,可能会出现“伪更”,那只是我在修改错别字和语病之类的问题而已。

《窃贼》预收超过200我就回来。

祝大家好运!幸福永伴!我会想你们的^^Y

第156章番外上

早上第一节课。

教室门随着上课铃被推开。

座位上早已就位的七个研一生齐刷刷地坐正,抬头正要叫“老师好”,结果声音从嘴里跑出来,又都齐刷刷地变成了:

“咦?”

这不是昨天上午摸进来又被梁教授轰出去的那……个“同学”么?

“早上好。”

少荆河把手里的书本放到讲台上,对他们微微一笑:

“梁教授病了,这堂课的时间所里其他老师一时安排不过来,所以就由我来替他上。”

他扫了眼台下,台下七个学生都还处在震惊懵懂中,他又笑笑,自我介绍:

“我叫少荆河,不久前刚拿到B大东古语系的硕士学位,是梁袈言教授的……助教。”

助教?

学生们面面相觑。

“关于这节课的内容和要点他已经跟我说了,我会按照他的备课讲义来。如果在讲课中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举手提出。”

学生们都没在听他说什么,继续面面相觑中。

梁教授的这个“助教”来得是有点突然呀——

之前从没听他提过有助教不说,重点是昨天他来的时候梁教授也压根没这么介绍呀。

不,梁教授那不光是没有要介绍的意思,而且是只对他说了一句话:

“同学,这不是你的课,请你出去。”

这是会对助教说的?

“老师——”

有男生迟疑地举手。

少荆河看向他,态度很和蔼:

“叫我‘师兄’可以了。什么事?”

“我们怎么从来没听梁教授提过他有助教?而且今天的课也没人告诉我们梁教授来不了。”

少荆河眯了眯眼睛,看了他一会儿,不紧不慢地又笑笑:

“你叫什么名字?”

“古智楠。”

“好,古师弟……你的问题提得很对。那我就先来解释一下。首先,我是梁教授在B大时的助教。我毕业后因为其他工作安排,没有继续留在他身边工作。这次也是因为工作原因才有机会来所里看他。没想到赶上他生病。他生病,我就代课。‘助教’这件事,只要他有需要,我随时能充任。当然,这也是经过了所里其他老师们认可同意的。”

“至于没有人提前通知你们,是因为梁教授的病本来已经大好,只是到了今早病情突然发生变化,导致现在嗓子完全说不出话来。所以就在四十分钟前才和宋老师商量,为了不影响你们其他课的进度决定由我来临时代课。时间仓促,没有提早通知大家,很抱歉。现在教务处还在处理由于他请假而影响的其他课程安排,所以这个头堂课就由我自己来向你们说明。就是这么回事。”

他说完,又扫了眼其他人,微笑:

“还有问题吗?”

学校里的等级就是这样,不管读到多高的学位,低年级的在高年级面前总会不由自主存有一点怯懦。更何况这是刚入校的一年级见到已经毕业的师兄,那心态自然更拘谨不敢放肆。

一个女生颤巍巍地举手。少荆河看向她,挑起一边眉毛,示意她发言。

“师兄,”女生不太敢直视他的眼睛,只拿眼瞄瞄他又闪开,羞怯地笑,“那你会代我们多久的课?”

少荆河抿起嘴。

他知道现在这些学生对他依然是半信半疑各种不信任。虽然他已经明说了就是代梁袈言生病时的课,这个女生的问题显然是别有用意,不过为了让气氛尽快缓和,他还是笑眯眯地顺着反问:

“你希望我代多久呢?”

他态度友善谦和,就是一个兄长的样子,学生们自然就不真像对着个老师那么正襟危坐。

两个女生立刻相互看看,又双双捂着嘴笑起来。

“越久越好……”

另一个女生吃吃地咕哝了一句,很快和之前那个笑成一团。

少荆河也就继续笑笑,没答腔,转眼扫向剩下的五个男生:

“还有问题吗,大家?”

那个古智楠立刻跟着问:

“所以你以后会一直留下来啦?”

少荆河在笑容中微皱起眉,这口气听着和女生们的意思正好相反……

“你们是希望我留下来还是不希望?”

“希望!希望!”

两个女生争先恐后地举手抢答。

少荆河便又看向她们,有些失笑:

“你们这么不喜欢梁教授上的课?”

“不!”那个古智楠和其他两个男生马上举手大叫,“喜欢的!喜欢梁教授上课!”

女生们也赶紧摆手摇头,嘻嘻笑:

“不是不是……是说你作为助教留下来。”

少荆河这才眉头舒展,不经意地瞟了男生们尤其是那个古智楠一眼:

“我有其他工作,现在只是暂定来代他一节课,如果他还有其他需要就再说。好了,没有其他问题的话,我们……”

“师兄,什么是‘其他需要’?”

古智楠举起的手就没放下来过,像支不屈不挠的旗帜,一直矗立在群众中间。

少荆河看着他,正要开口,他立即又忙着补充:

“你有事去忙你的,梁教授的事我们可以帮他做。”

少荆河漆黑的瞳仁沉下来,在不动声色的表情背后风雨欲来地瞥向他,唇角轻轻勾起:

“你们?”

古智楠又把手向上抻高,继续大叫:

“我!我可以帮忙!昨天他生病我就想帮他买药去的,是他不让。师兄你放心,以后这种端茶送水的小事我都可以帮着做。”

放心?

少荆河默不作声看了他几秒,心胸中几乎盘算出了一个战场,才似有若无地点了个头:

“好。”

古智楠也不管周围同学在低头闷笑,终于心满意足放下手。

他说着拿起书,翻开梁袈言的讲义。

不过他说着没问题,却有人依然还有问题。

“师兄,梁教授的病严不严重?”

少荆河抬起眼皮,撩了眼那位看起来问题不少的古智楠。

但在面上,他只是很快又垂下眼,翻着书很是不经意地点了点头:

“说重也不算太重。主要还是得多休息吧。怎么,你有好建议?”

古智楠人看起来颇为老实敦厚,被他这么一问,就憨憨地答:

“我不是有什么好建议,就是想……下课了去看看他。梁教授不是刚来没多久么?他也没什么亲人在这边,他现在生了病,又是一个人——”

少荆河翻书的手停了。

低垂的眼帘下划过道明了锐利的精光。

再抬起头,他笑得比刚才更温和:

“听口音你不是本地人。”

古智楠同学立刻老实摇头:

“我山东的。”

少荆河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那这么说K城你也刚来没多久吧?你们才研一。”

“嗯。”古智楠点点头,“我们和梁教授是同期生。”他笑起来。

“梁教授说的?”

“对。”

其他人纷纷七嘴八舌地跟着笑答,跟他也没那么生分了。

少荆河也笑,笑吟吟地也点头:

“梁教授就是这样,和气,脾气好,长得还帅,从以前就很招学生喜欢。”

好几个学生都跟着点头,对他这话很认同,其中的古智楠同学显然没有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不过他现在更看重个人空间,不喜欢被人太接近打扰。”

“所以他生病就要去看他什么的,你真要去就提前给他电话,不要不打招呼自己贸然去敲门,很不礼貌。”

古智楠听到这会儿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热切也降了点温。

“他如果说‘不用’,那就是真的不用。不是跟你们客气。希望大家理解。”

少荆河边说边笑,完全是梁袈言的和声细语,但在语气里又有一条钢筋般的力度隐隐地透着警告。

他说完就从把眼光从古智楠脸上移开了。

这人看起来不怎么灵光,要说威胁实在也够不上。如果他要再抓着这么点鸡皮蒜毛的茬追着打,会显得很没水准。

奈何他有好好上课的心,偏学生们像是好不容易找到个在课堂上公开闲聊的机会,对着他这个既不是正式老师也不算普通同学的“夹缝新人”,打地鼠似的总冷不防冒出各种有的没的闲问。

“既然你是助教,那为什么昨天教授还让你出去啊?”

这事少荆河倒觉得没什么好瞒的,照实答:

“他不知道我会来。所以我突然出现在课堂上,他觉得受到了打扰。”

这回答跟没答一样。哪会有教授因为助教来了就感到受打扰的?

所以这实话实说听着又明显夹杂着那么点暧昧不明的意味。

研究生们一时间安静了,但眼珠子转得比之前还快。

相互间交换了几个眼神,一个女生一不做二不休,用大家都听得到的音量悄声问:

“师兄,听说梁教授是,‘那个’。是吧?”

“‘那个’?”

少荆河看向她。

女生顿时脸又红了,不好意思地用眼睛向同伴求援,边说:

“就是,就是,不喜欢女生……哎,也不是不喜欢女生,就是,只喜欢男生的……”

少荆河看着她没说话。

因为直播,梁袈言的旧事在网上被翻了个底朝天,这些学生知道也不奇怪。

但梁袈言自己没说的事,他不能帮着说。

得梁袈言愿意去谈了,再自己来说。

两个人越是亲密,才越需要在很多原则问题上保持克制与尊重。

所以他没说话,只收起大部分笑容,正经八百把书摊开摆好,抬眼对他们一扫:

“上课。”

一旦开始面容整肃,少荆河身上便呈现出一种常人很难企及的严正,一丝不苟,比梁袈言看着还更有老师的威严。于是这些学弟妹们也就不敢再说闲话,乖乖地翻开了书。

这时教室的后门“吱呀”一声开了。

少荆河听到声音抬起头,正好看到路萌先伸了个脑袋进来,往他脸上和黑板上看了一眼,也不知是问谁,问了声:

“还没开始吧?”

问完也不用回答,自个儿就放心大胆地提了个三脚架进来。笑嘻嘻地望他一眼,跑到了正中的一张课桌后坐下。

那七个人基本上占据了靠近讲台的前两排,于是她选的位置就是第三排,也算前排。

少荆河不声不响地看着她一到位置就开始架设备。

路萌把三脚架放在桌面上,又拿出台家用摄像机安在三脚架上。把这些弄完,她才抬起头对少荆河吐了个舌头,呵呵解释:

“梁教授叫我来……录、录个像。”

少荆河狐疑地压下眉毛:

“录什么像?”

路萌伸了根手指头对他和课堂里比划:

“就,你,上课……”

少荆河又皱起了眉:

“他叫你来?什么时候?”

第157章番外下

“刚刚啊。”路萌像是生怕他不信,忙不迭地拿出手机点开,要朝他递,“给我发了微信,呐。”

少荆河不客气地对她招了个手,她又屁颠屁颠地跑上台去,手机送到他面前展示。

少荆河认真一看,确实是梁袈言给她发了信息,叫她过来把他上课的内容录下来。

话说得倒是很梁袈言式的委婉。

路萌问他,是不放心少荆河,担心他课讲不好吗?

他说:“不是。没有不放心,就是想看看。”

“看看”?

“看看”这两个字就透着可疑。其后几乎弥漫着一整片从梁袈言那小破公寓延伸到这间教室的,欲盖弥彰又呼之欲出的不放心。

就两三句对谈,少荆河默不作声看完,把手机还给她。

偏路萌还没把注意力全放在他这边,一手接着他递来的手机,一边还忙着和台下的师妹们对眼色。

研究所不比大学,来去也不过他们一个专业,所以老生新生们都很容易混熟。加上路萌性格外向,现在又成了大师姐,走到哪儿都受师弟师妹们的爱戴和亲近。

荆河师兄这一来,那不就跟来了她的地盘一样?

她自认这里除了梁袈言,就属她和少荆河最熟识,所以一进来都带着主人翁的姿态,忙着向师妹们显摆自己和师兄有多熟。

“你们有福气了,荆河师哥很牛的,专业一级棒……”

趁着少荆河看信息,她悉悉索索地和师妹师弟们打招呼,手掩在嘴边一个劲地说,

“不是因为梁教授,他才不会来代课。……他现在是公司老板,忙得很……”

她的话在师弟妹们中间自然比初来的少荆河更管用。

她这备书一出来,台下看少荆河的目光顿时又都不一样了。

机灵的师妹们更是一点就透,悄无声息地问:

“师兄和梁教授,是不是‘那个’……”

路萌笑着眨眨眼,但在嘴上做了个拉上锁的动作,于是台下的大家就都心知肚明地闭上了嘴。

彼此对完眼色,她拿了手机,也自知瞒不过少荆河,便对他卖乖讨饶地笑,挤眉弄眼了一阵,才噔噔噔回了座位。

少荆河对她说那些现在也没心思管了,他只想着梁袈言这么信不过他的能力,让他有点不爽。

但又不得不理解。就是这么对工作如此上心的,才是梁袈言。

然而他一抬头,就看到路萌架着的三脚架及其上的摄像机,有如一挺机枪直挺挺地对准了他。

害得他都开始后悔早上那自告奋勇的主动请缨。

他本来对来上个研一的课还不大在意,也根本不紧张。现在弄得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心情简直可比当初上班第一天梁袈言的那场面试。

没有废话,也不再有闲聊,少荆河把烂熟于心的课本内容照着梁袈言的讲义顺完。一节课终了,总算顺利正常,没有出什么纰漏。

他看着路萌取下摄像机,三角架重新拿在手上,心里才有种终于熬过去了的轻松。

他都不知道都时至今日了,面对梁袈言的专业“审查”,他还是会如此胆战心惊。

路萌照旧调皮地对他吐吐舌头,他收拾桌面,看着她犹豫了一下,才难得心虚地问:

“我讲得还行吗?”

路萌的圆脸上泛起酒窝,对他比出两个大拇指:

“特别棒!和梁教授完全没区别。以后梁教授再生病的话,你要再来呀!”

“哼。”少荆河心想你这是盼着他生病还是怎么?不过说到这个也对。他拿上讲义,看着她走下来:“以后他要再生病你要通知我,记住啊。”

“知道了。”

路萌笑着白他,嫌他肉麻。

教室里还有几个没走的研一生,也不约而同打了个突然被喂了口狗粮的冷颤。

看着他们走了,似懂非懂的古智楠抓着一个女生问:“师兄刚才什么意思?那话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少荆河本来还想要路萌注意那几个学生,万一跟梁袈言走太近了也要通知他。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路萌也不是他的属下还得受他遥控。再说他要真这么盯着,倒显得对梁袈言的待人处事不信任,还显出了自己的小肚鸡肠。

所以话到嘴边,想想还是算了。

异地,本来就是个大考验。既然是考验,那就受着呗。

去计较考验里的鸡皮蒜毛没意思,还不如赶紧缩短刑期才是硬道理。

路萌要去把录像导出来,很快就和少荆河分了手,一溜烟回了宿舍。

少荆河回到梁袈言的公寓,推开卧室的门,梁袈言还裹在被子里。

少荆河走过去,手背试了试他的额头。

不算烫。比正常体温高一点。

他又顺着摸了摸梁袈言的脸颊,脖子,也都还好。

被这么摸了两下,梁袈言也醒了。

迷蒙地睁开眼睛,浅褐色的眼睛慢慢在他脸上聚焦。他嗓子出不了声,只能用嘴型问:

“上完了?”

“嗯。”

少荆河坐在床边,俯下身亲亲他,嘟哝:

“你还派路萌去监视我呢。”

梁袈言初听还没明白,疑惑地看了他一阵,才慢慢清醒过来,也回过了味。

“我叫她去拍……”

“嗯。”少荆河鼻子里哼出一声,俯瞰他,“这么不放心我呢。”

“没有不放心啊。”

梁袈言被他这气呼呼的口气弄得倒不安起来。

他出不了声,光有口型没有语气,他总担心意思没法正确传达到位。于是挣扎着想起来跟他说清楚。

少荆河一看到他动,就赶紧按住:

“哎,你躺着。干嘛?你要什么我给你拿。”

梁袈言抬起只胳膊挡开他的手,坚持起了半身,靠在床头上才看着他说:

“我就是想叫她去拍一下,我没看过……”

他越这样弄得少荆河越紧张。少荆河就是有那么点在意,但他生着病,那当然相比之下什么都不重要了。

少荆河只想着赶紧安抚:

“行行行,我知道了。就随口一说,开玩笑的。你头还疼不疼?嗓子呢?”

梁袈言摸摸头,摇了摇:

“好多了。”

“那行。那看来这药还是有效。”少荆河把搁在床头柜的水和药递给他,“再吃两次巩固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梁袈言乖乖地喝水吃药。

他有阵子没睡得这么安稳了,所以早上少荆河一走,他又舒舒服服睡了个回笼觉。

觉睡好了,身上的大小毛病都可以不药而愈。

他明白其实少荆河才是他的药。但这话他又说不出口。

他只能在少荆河把水杯接过去后,顺势又抓住了他的手。

“你什么时候走?”

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这问题他已经问了很多遍。

少荆河每次听到都仿佛能体会到他生着病的那种孤苦无依,毫无安全感。

所以听着听着,就难受得不行。

“等你好了我再走。”

少荆河抚着他的脸颊,目光轻柔。

“不然就是你赶我我才走。”

梁袈言知道他就是为了让他安心,但眼睛里依旧跳动出笑意,又想起刚才想要解释的事。

“我……”喝了水他勉强能出一点嘶哑的声音,“我是想看你,才叫路萌拍的……”

“我知道。你想看我上课上得怎么样。”少荆河安抚地点头,“行了,我知道了。”

可梁袈言知道他还是没懂。于是执拗地,又摇着头,一字一句重复:

“我,是想,看你。”

少荆河点头:“是,我知道,你想看我。好了,你——”

梁袈言摇头:“不,你不知道。我,”他点点自己,又点点少荆河,“你。”

少荆河本来还在点头,可过了一会儿,脸上出现了一丝顿悟的错愕,然后慢慢的,错愕越来越大,直至变为完全的惊讶。

“你是说……”

梁袈言这才开始点头:

“我们,就一张照片,也没有,别的……”

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把三年前那段黑历史现在当宝似的看。

少荆河彻底明白过来,一瞬间像股滔天的大浪迎面打来,把他打得又懵又痛。

心疼。

因为他自己不太拍照,所以平时也没人家情侣拍起来没个完的习性。梁袈言不说,他都想不起还有这事。

甚至才又真切地明白过来,原来梁袈言是真想他。

能看个他上课的视频就心满意足了。

少荆河的眼睛一下湿润了。

他眨眨眼睛,笑起来:

“你直接跟我说就好了。要拍多少有多少。”

他的手摩挲着梁袈言的下颌。

“我以为你不爱拍照,我平时也不太拍……不光拍照,任何时候你想我了都可以给我打视频电话。”

不提电话就算了,提起梁袈言就怕。

他摇头:“算了,你这么忙。”

少荆河手固定住他的脑袋,直视他的眼睛:

“我保证,以后一定不会说两句就挂。你要是不嫌烦,我就是工作也把手机摆旁边,你可以看我工作,看我们开会,看我们定稿……你想看什么就看什么。”

梁袈言笑:“我有这么闲?”

少荆河凑过头去,和他抵着额角:

“我希望你闲呢。越闲越好。这样就能来看我了。现在我们隔得这么远……我多想你能来。不然,”他咕哝地一下搂紧了梁袈言,“别一个季度了好不好?一个月?一个星期?”

梁袈言的心早就愿意了,可还是含笑看他:

“不做库克了?”

“人家库克又没有异地。人家在一起才能全力以赴投入工作。哪像我,一边工作还得一边想你。”

梁袈言不说话了。

少荆河察言观色,领悟到这就是默许,便立刻适可而止。

什么一个月一个星期,有了时间就有期限。不提时间,才是真正的想来就来。

他亲着梁袈言,心算着下次什么时候来,还是干脆……

想着想着,他又冒出另一个主意。

“你在这里冷不冷?”

“还好。”

梁袈言在他的亲吻里浑沌地哼了两声,心想这里四季如春,你是不知道吗?

然后就听少荆河在他唇上又絮絮地嘟叨:

“我那边开始凉了……冬天会更冷,被窝里冰凉,还没暖气……”

梁袈言笑起来,边笑边抚着他的发根堵上他嘴,不许他再说下去了。 

作者感言

星炀

星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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