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姿势……
“你从背后抱着我吧，”付然顿了下，此地无银地改了口，“抱桑燃。”
“嗯，抱桑燃，”宫祈安语气里含着明显的笑，“那来吧付然老师，让我涨涨见识。”
付然几不可察地吸了口气，半天后回了一句：
“来”。
应得跟逼良为娼一个样。
宫祈安翘了下嘴角，但却没再逗弄人。
棚里是完全安静的，显示正在录音的红点持续高亮着。
一秒，
五秒，
十秒……
安静如斯，宫祈安瞥了眼旁边的付然。
要不是亲眼看见还坐在这，他感觉这人已经没了有一会了。
“怎么了付然老师？”又过了几秒气氛实在是太凝重了，宫祈安感觉再不说句话集体默哀流程都要走完了，
他看着付然双唇紧抿，于是用手背贴了下人脖颈，“冒昧地问一句，付然老师您喘的是超声波吗？我有点听不见。”
“…………”
付然手里攥着根笔，脸侧的骨骼咬得死紧，他闻言瞥了宫祈安一眼。
啪──
突然一声脆响，宫祈安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擦着他的下半身飞出去了，他扭头盯着那个砸在墙上又弹到地上开始噼里啪啦弹着翻滚的笔帽，后知后觉开始替身体中段一阵庆幸。
“你们这东西是真能播吗给孩子内力都吓出来了，”他有点无奈地笑看向付然，“但也不至于就要谋杀亲夫了吧。”
“那亲夫替我喘会？”付然终于开了口，这声音一听就是被牙齿碾出来。
宫祈安张了张嘴，他做不到的事不多，但今天这还真就算一件……
“亲夫无能为力了，毕竟你刚刚可说了没有声替。”
“声替是用不着，”付然双臂环胸靠上椅背，“但气替也是可以有的，我们还有过烟替，口哨替。”
宫祈安倒是坦然地眨了下眼，他手指轮着敲了下桌子，“嗯，那你确定要我在这帮你喘吗？”
“……”
“哎！我说你俩，”等了半天的熊哥终于坐不住了，他是非常有原则的人，工作场合，给的再多也不能给他俩搬张床，他指了指付然，“眼一闭一睁就完事了呗，况且这对你还算什么cheichei，高速都算不上，也就普普通通小国道啊。”
“不是，”宫祈安听了都摇头，“这都不算什么，付然老师您以前是在日本进修的吗？”
“……”
“那个……我弱弱问一句啊，”一整天几乎把自己缩成了透明人的乔乔，在一次接一次仿佛开颅重启的震惊中憋不住了，他清了下嗓子，“熊导咱这尺度……准备开到多大程度？”
“这孩子问题问的，”熊哥摆了摆手，“那当然是付费观众满意的程度了。”
“…………”
有些工作看似体体面面，比如这屋里统共四个人，但其实有两个已经不在了。
“要不我单独录吧。”付然叹了口气，这么多年他第一次感觉到工作有坎迈不过去，今天这嘴是张不开了，在这喘跟在宫祈安面前跳脱衣舞有什么区别。
“嗯……也不是不行，”熊哥往后翻了翻，“但就是之后的这些部分宫祈安都得自己挑时间单独录。”
那也就意味着宫祈安需要在这里待得次数可能会更多，时间更长，被怀疑被发现的风险就更大。
付然抿了下唇，糟心地看了宫祈安一眼，长腿踩着地一伸，椅子“吱”地往后挪了半个身位。
“哎哎咋还跑了？”熊哥吓一跳，隔着玻璃在那招手。
“广播剧是不是也有花絮？”宫祈安瞥了眼熊哥身后镜头正面对他们的相机，又看看走到墙根弯腰去捡笔帽的付然，“到时候就配个字幕：然哥因为配车紧张得满地乱跑。”
“还花絮，”付然起身拿着笔帽指了指他，“你是能播的人么？播出的时候你就是一坨马赛克，趁现在赶紧笑吧，你好日子马上也到头了。”
宫祈安“啧”了一声，“甚至因为配车紧张得对亲夫破口大骂。”
“守点男德吧。”付然直接过来拍了他胳膊一巴掌，也没再理他一脸“没人替我发声吗？”的表情，走到门边抬了下手。
啪。
棚里的灯被关了，唯独显示台词的屏幕亮着，付然重新回到座位关上电脑，熊哥看着这一顿操作，一个宫祈安就把身经百战的老司机打回实习期，咂着嘴叹着气把外面的灯也关上了。
爱情使人回炉重造啊……
一片漆黑里只有一个正在录音的红点，和旁边模糊的身影。
宫祈安并不是没有听过这个时候的付然，但直到近在耳边的声音响起时，周身的黑暗在瞬间几乎如有实质地挤压摩挲了上来，一股无法言语的胀麻从耳根脑后脊骨一路炸开。
那一瞬间太强烈，他甚至没有注意付然什么时候没了声音，直到手背忽然被人敲了下。
“哥……”付然的声音很轻还带着气的余韵，
“你再不配合我一下，我嘴都要喘成敏感肌了。”
“……”
宫祈安按了下耳朵，又握扣住被敲了的手背，
“配合什么？嗯……是要抱你一下吗？”
“抱你……”付然闭上了嘴，他现在开口的话在花絮里能用“哔──”声从头消音到尾，他手指按着眼睛长叹了口气，怪不得宫祈安一声没有，原来是这人压根完全就没清楚他们现在是在在做什么。
这和干了一天临到保存电脑死机有什么区别？全程白喘。
他舔了下嘴角，张了张嘴但话没说出口，也不知道是气的还是无语的一股劲堵在喉咙喘不上来，但没关系，遇到问题找领导，人生最大幸事之一就是有个极其能扛事的领导。
“你就不是单纯抱着啊，”熊导终于能找到自己上线的机会了，他纠正宫祈安刚才的沉默，新人嘛，还是得事无巨细苦口婆心一点去指导，“你现在是在帮他呢，光抱要你有啥用啊？你得前后其手，明白不？你也得慢慢给气息别一声没有，参与感呢？你听着然然的节奏穿插着给，来再试试。”
话音落下，第一次接触这种桥段的宫老师不知道是被哪个词震住了，他沉默了很长一会才清了下嗓子，
“那我该怎么给……那个手的声音？”
“嘶──”付然单手中指拇指按着两边太阳穴倒抽了口气。
一句话给在场所有人脑子都干木了。
“不不不不不不！”熊哥都抹了把脸，“不至于不至于，我们这是正经营生，情到深处是自然，咱可不是搞那什么玩意的奥！你这这……哎我的妈，咱哥们只是纯爱好吧？”
“……行，知道了，”宫祈安食指中指交叠弹了下付然按太阳穴的手，他其实有点想笑，但接下来的挑战还真一时间笑不出来，棚里俩人都胸闷地憋着一口气，他清了下嗓子，“我试试吧。”
说完付然就感觉宫祈安的手抬了起来，然后落在了他的椅背上，那是一个虚虚环抱住的姿势。
每一个配音演员都有自己的配音习惯，有的声音情绪需要进攻的时候腿都能上桌，有的代入式体验派角色哭他也哭，这一天下来，付然也感觉到了宫祈安的风格，大约是由于本职工作的影响，他一直都存在一些下意识小幅度的表演习惯，由动作引出声音上的情绪。
这本来无伤大雅，甚至还更方便对手戏的配合，但现在这种状况下就不太一样了……
黑暗包裹着视觉，付然看不见宫祈安的手指，但或许是心理作用他感觉自己声音响起的时候，宫祈安搭在座椅靠背上的指尖好像在轻轻地动……
分明屋外还被隆冬的雪覆着，但仅仅只有几秒，付然后背已经虚虚冒出了汗。
不过很快熊哥的声音忽然传来：“停停停。”
“啧。”宫祈安往后抓了把头发靠上椅背。
付然直接站了起来，他揉了下脖颈，拧开水瓶灌了口水。
“诶嘿！对不起对不起打扰了，”熊哥感受着这一对被这打断好事的反应，被怼得脑瓜子嗡嗡的，“但严成文啊，你气给的太重了，你就是动动手没真上啊哥们。”
“……行，知道了。”
万事开头难，但也或许是男人在这方面有着本能的感受能力，付然清晰地感觉到宫祈安这次已经能完全合上他的节奏了。
后背的手还搭在椅背那个位置，像是用针尖仅仅隔着毫厘指向眉心正中将落不落的难耐，以至于后背紧绷得付然已经隐隐感受了酸楚。
“O！K！”熊哥赦令响起的同时，付然撑着太阳穴的手垂下去，腕表砸在桌上磕出了清脆的响声。
宫祈安起身去开了灯，回来坐下的时候，他看了付然一眼，原本有那么多可以调侃的话但他现在一句都说不出来，纯白高领衫包裹的脖颈他几乎能感受到付然剧烈鼓动的脉搏，哪怕这人表面眉目低沉脊背冷冷地绷直。
宫祈安垂眼看了片刻，忽然抬手捏了下那段露出来的后脖颈。
他不喜欢付然有意或无意抵抗自己的模样。
以至于在付然抖了下旋即回手抓握住他的手从脖颈上挪开，但却并没有松开时，他忽然就觉得……要不还是抵抗一些吧。
光是被这么名不正言不顺地牵了手，他都有种快克制不住想再多要些什么的冲动。
付然握着宫祈安的手挪到身侧，也不知道是自己指端的脉搏太重还是宫祈安也并不如表面那样游刃有余，握着的皮肤下有鼓噪的触感，他一开始没能松开手，以至于彻底错过了松开的时机。
他轻轻闭了下眼，片刻后叹了一声，
“哥，今天就到这吧，我有点撑不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