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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反常

喉间 冬祭 2940 2024-12-07 16:30:06

接下来付然的部分是一段高一时的回忆,父亲喝酒发疯施暴,桑燃在反抗的过程中母亲竟然去护着父亲,他太愤怒了,以至于眼睁睁看着发疯的父亲重重踢了母亲一脚。

不是什么正常家庭。

宫祈安从头至尾分析了片刻,思考着这段最强烈的情绪大约就是发生家暴的那一段。

付然的家庭他完全不了解,但也从没想过像查付然前男友那样去了解,背调这种手段放在宫祈安认可的感情里多少有些低级了,他也本就不是那种需要两个家庭共同努力才能帮孩子过好日子的条件。

更何况,那天在车里说开后他思考过,多多少少有些怀疑付然没过的那道坎和家庭有关,他得等付然有一天能亲口跟他说,而不是直接自作主张撕开那道伤疤。

付然垂眼扫过一遍台词,他的神情很认真看不出来有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来吧。”他清了下嗓子。

为了方便,熊哥会帮他搭几声桑燃父亲的词。

宫祈安沉默地坐在旁边,他看着付然很快地进入情绪,可没过一会他眉头就蹙了起来。

以往他们拍戏的时候是有场景有具体角色的,没经历过的事因为对手的表演和身临其境的场景,也能相对容易地找到正确的情绪。

可现在的录音不是,付然眼前没有画面也没有对手,他的情绪是直接从平地干拔出来的,而熊哥搭词也只不过是给他穿插着控制一下节奏。

可付然的情绪把握得太精准了。

一开始是身体本能的害怕,可在愈发剧烈可怖的暴力中,恐惧犹如迅速上涨的水将口鼻全部淹没,窒息的痛苦几乎让人内脏抽搐,被逼近死亡的那一瞬间积怨已久的憎恨、惊恐甚至绝望在顷刻间突然爆发。

他的声音像是濒死的野兽,急促的剧烈呼吸让空气冲撞喉咙发出嘶哑不清的怒吼,他声音里的每一次用力反击都像是真的想置人于死地。

直到熊哥那边喊了ok,宫祈安忍了半天的手终于抓上付然肩膀,把人朝自己掰了过来。

“嗯?”付然清了清嗓子,这种撕扯的音很多时候不能用太多技巧,那样会显得情绪很假不够激烈,因此很费嗓子,他边拧瓶盖边朝宫祈安抬了下眉毛询问。

“你……”宫祈安只说了一个字就顿住了,因为他发现付然那些如此激烈的情绪仅仅在这几秒钟就消散下去了,刚才那些恐惧和痛苦现在根本不在他身体里。

饶是宫祈安接触过的许多专业演员都需要点时间来平静情绪,如果这单纯就是配音演员的实力,那宫祈安可以明确地说,就算放到现在全国演员的一级梯队里,付然的情绪掌控能力也不遑多让。

可如果付然是因为有类似的情感经历才得以让他有这种情绪储备的话,那他现在也不该有如此迅速的平静才对,毕竟那些不好的记忆就算痊愈也或多或少会留下痕迹。

“怎么了?”付然一口水喝完宫祈安的话都没有说出来。

“没什么,”宫祈安手捏了捏他的肩膀,“被付然老师惊艳到了而已。”

“这就惊艳了?”付然被按得有点痒,他抬了下肩膀笑了声,“世面还是见少了,这才哪到哪。”

宫祈安看了他几秒收回手没再多说什么,毕竟付然还得带着点情绪继续把桑燃旁观母亲被踹断肋骨的那部分录完。

或许是敏感过头了?

宫祈安开始试图往回回想,可付然的情绪很少有那种剧烈外露给人看清的时候,但好像有一次,就是综艺彩排练习的那天……

以至于旁边椅子往后推移和地面发出刺耳摩擦的时候,宫祈安还在茫然无序的思考中。

他闻声朝旁边看去,付然正起身离开座位准备朝门口走去,或许是椅子有些阻碍,付然单手握着椅背往旁边不轻不重地扔了一下。

宫祈安这才觉察出不对,可他抬头看过去的时候,角度问题只扫见了一眼付然绷紧的下颌。

怎么回事?

他迅速起身,却在准备跟上去前顿住脚步朝隔壁看过去。

熊哥也站起了身,付然推开录音棚的门正路过控制室,

“然然,你……”

“没事,我出去透口气就回来。”付然的声音不疾不徐没带任何情绪,如果不够熟悉甚至可能都察觉不出来异样。

“我能跟出去吗?”付然出了门,宫祈安跟着推门出来问熊哥。

他很急,但关心不等于冒进,他现在完全不能判断付然是什么情况,也不知道这时候强行靠近会不会有什么后果。

“赶紧去,”熊哥朝他扬了下手,“你不去我也会去的,虽然也没什么用……”

熊哥话还没说完,宫祈安就已经冲出了门,开门的瞬间他听见身后传来两个喊声:

乔乔:“祈安哥你别随便出去啊!”

熊哥:“别让他去卫生间!”

棚里没有窗户,宫祈安推开门一脚踩在走廊耀眼的光线里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正午了,他冲进走廊迎面撞见了很多人,大家都在准备下楼吃饭的路上,有几位正等在电梯门口。

宫祈安看见付然从他们中间穿了过去,他追着付然被人群挡住的身影跑过去,哪怕这个举动在外人看来实在太诡异。

他的动静不小,走廊里擦肩而过了些此起彼伏的声音,有人惊喜有人惊讶地纷纷喊着“宫老师”,其中一些不乏已经在这见过三次他的人了。

一直以来他已经很习惯自己出现的地方就会有很拥挤的人群,也很乐意用人群来换取相应的好感价值。

可今天他第一次这么迫切地近乎无视地穿过了人群。

洗手池的水哗哗淌着,冬天的水流经冰凉的管道涌出来时打在手上是钻心刺骨的冷,指节像是被冷凝的血禁锢住,迟钝地无法伸直,付然安静地看着手指的颜色逐渐变红。

他没什么表情地垂着眼,光打下来,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下素白的皮肤上冷冷投落出一片阴影。

宫祈安冲进卫生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付然没什么不同地在洗手池前细致地洗着手,如果不是他看见那喷涌的水流下早已变得通红的双手。

宫祈安缓了口气,他反手关上卫生间的门轻轻拨上锁,像是平常那样放慢步子走到付然身边。

“屋子的供暖是很好,但也不至于给你热成这样吧,”宫祈安笑了下抬手关了水龙头,他抽了两张旁边的纸巾把付然手上的水擦干,“嚯,我小时候捧了个雪球一路没撒开的手也就这样了。”

他很轻地捏了捏通红的指尖。

付然仍旧垂着眼,目光落在宫祈安的指尖上,他很自然地问了句:“为什么捧了一路?”

“为了跨越整个院子,把和我脑袋一样大的雪球塞进我哥衣服里。”宫祈安实话实说。

大概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付然偏头笑了一声,但却依旧垂着眼睛。

“怎么不看我?”宫祈安没有松手,他微微合拢掌心用体温暖着付然的手,“难道是我的脸还不够帅吗?”

“这问题问的,”付然又笑了声,“我也不瞎。”

宫祈安没再说话,因为付然的语气正常的太不正常了,他拇指揉按着付然的掌心,感受到冰凉的手心开始浮现熨烫的温度。

什么都是平常的样子,唯独不抬眼。

“好了,”付然的手指动了动,“脏,我要洗手。”

脏?

宫祈安扫过一眼没看见任何沾了污迹的地方,但他没阻止,只是把水龙头拨到了另一个方向,

“用热水,坐月子碰不得凉。”

付然闻言笑着叹了口气,“怎么还记得这事。”

宫祈安站在斜后面,他看着付然按了洗手液细细致致地清洗着本就很干净的手,他视线扫向了镜子里的付然。

光线在瓷白的墙面上反射出细碎的光,照得人轮廓明晰干净,付然唇色很淡,但弧度锐利的五官却被光影笼得格外深刻,他没在笑了,抿紧的唇角开始隐隐显出一股难以靠近的冷漠。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这股视线,付然忽地看向镜子,乌沉沉的眸子正对上宫祈安的视线。

这一瞬间宫祈安隐约是觉得不太对劲的,但付然一直看不出异常情绪的状态模糊了他的判断,以至于身体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砰──

一声巨大的撞击皲裂声被周围的墙壁拢出震耳的分贝,镜子里的付然被一拳击碎的玻璃划开,分割出无数看不清模样的可怖裂痕。

血顺着尖锐的玻璃缝隙开始蜿蜒,一部分洇进攥紧的指缝,细细碎碎的残片扑簌簌掉进白瓷的洗手池里发出轻微的脆响。

宫祈安在这一瞬间几乎感受到尖利的玻璃划在了耳膜上。

付然是不想看到他。

也或许是不想被他看到。

明明都表现的那么明显了,本来也可以不受伤的。

他一把拉过付然远离了镜子,抬起手腕查看伤口,流着血的划痕里沾着大小不一的碎玻璃片,看不清伤口的深浅。

“试一下,手指能不能动。”

付然听话地动了动手指,直到到现在他的情绪仍然看不出有什么异常的起伏,甚至连刚才那一拳可以说是毫无预兆。

他不难过不脆弱不生气,几乎像个被抽离了情绪的假人。

没伤到神经,宫祈安拨了个电话报了这的地址,医生来这里是最快最方便的。

电话挂断后,不知是门窗的隔音太好还是一拳把玻璃砸碎的动静太大惊到了外面,周遭除了他们的呼吸以外没有一点多余的声音。

付然眼皮很薄,垂着的时候能看见浅淡的血管,宫祈安抬手在他眼尾轻轻抹了一下。

“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吗?”

作者感言

冬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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