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清临确实很会吊沈渟渊胃口，然而事实是——
他们两人吃完了整整一大盘饺子，竟谁也没吃出任何硬币或者腰果之类的东西。
很显然，保姆阿姨肯定也没想到两位看起来很是沉稳冷淡的老板，私下竟会想玩这种情-趣…
“清临…”沙发里，沈渟渊长手长腿像只大型犬，把闻清临整个人圈在怀里，还很不老实，薄唇若有似无蹭过闻清临后颈，嗓音发闷，“虽然没吃到彩头，但你的小秘密，还是会告诉我的对吗？”
闻清临忍不住觉得好笑——
堂堂沈总现在越活越回去了，还学会撒娇了。
可表面上，闻清临却只是绷住了神情道：“等看完照片再说。”
沈渟渊犬齿抵了抵舌尖，最后也只是乖乖“哦”了一声，陪闻清临继续看照片。
闻清临正在看的，还是沈渟渊以前偷拍过他的照片——
昨晚最后从公司离开时，闻清临干脆拿起了那一整个信封，带回了家。
现在沈渟渊在他面前是真的完完全全坦诚了，当然也就没必要再把照片藏在办公室里。
在闻清临看来，这都是很珍贵的回忆，理应该被放在家里好好保存。
当然，也可以时常拿出来回味，譬如现在——
昨晚闻清临是倒序匆匆看了一遍，今天他就想反过来，从头开始看。
且和沈渟渊两个人一起看，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再次看到了最早的一张照片——
自己坐在学校画室里画画的侧影。
忽然想起了什么，闻清临倏然回头，轻声问：“所以那次，你和那位赵总家女儿讲过的话，都是真的…？”
虽是问句，但闻清临心里早已经有了肯定答案——
那还是他最初开始对沈渟渊有兴趣，第一次提出陪同沈渟渊参加了一个点茶会。
闻清临现在还清楚记得，在被合作方的女儿问到两人恋爱历程时，沈渟渊说是对他一见钟情，还简单描述了第一次看到他时的场景，就和这张照片拍出来的一样…
而自己当时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只当沈渟渊在编好听的故事，很不走心用茶汤画了个沈渟渊的侧脸轮廓，说是给沈渟渊的奖励…
这种事情简直不能回想，一回想起来，闻清临就觉得很心疼沈渟渊。
恨不得时间能倒流，从一开始就好好和沈渟渊谈恋爱。
就像是感知到了他的情绪，沈渟渊忽然低笑了一声，贴在闻清临耳边缓声道：“清临，知道我当时看到你给我画的那个侧脸，我在想什么吗？我想，我当初为你的侧脸而沦陷，十年后，终于也等到了你还我一张‘侧脸’，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得偿所愿？”
闻清临轻吐出口气，压下心尖满溢的酸涩心疼，认真道：“沈渟渊，以后我能给你的，都绝对不只是一张‘侧脸’了。”
他们早已深爱彼此，沈渟渊能够给他的一切，他同样也都能给沈渟渊。
“我知道，“沈渟渊圈在闻清临腰间的手臂又略微收紧了两分，他哑声应，“我都知道。”
不想再让自己沉浸在这种酸涩情绪里，闻清临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情，继续往后看。
边换了轻松的语气同沈渟渊打趣——
“你看这张，”闻清临指着一张背景是在食堂，而自己应该是和童柠还有其他两个室友正坐在一起吃饭的照片，照片中当然主要是闻清临自己，还有童柠入镜的很模糊的小半张脸，当然早已想不起当时是聊了什么，只是看照片中的自己罕见笑得开心，闻清临猜测道，“我猜你当时肯定是在想，不准对别人笑得这么开心！对不对？”
闻清临这话问得很有意思，沈渟渊也无奈笑了一声，他斟酌措辞道：“我当时还没有这么…嗯，这么强势，我在想的应该是，为什么坐在你身边的，能跟你一起吃饭，能让你笑得这么开心的人，不是我。”
“啧，”闻清临轻轻眨了眨眼，故意皮道，“看来daddy也不是一出生就是daddy的。”
这个“daddy”是指什么，很显然，他和沈渟渊都心知肚明。
果然，沈渟渊呼吸微滞一瞬，嗓音就沉了两分，染上些许危险意味：“清临，腰不酸了是吗？”
边这样说，他环在闻清临腰间的手，还特意轻轻一捏——
尽显狎昵。
闻清临绷不住笑出了声，又立刻正色：“看照片，继续看照片！”
边说，就继续翻了下一张。
又继续猜测沈渟渊拍照时的想法。
闻清临现在对沈渟渊已经足够了解了，因此其实猜得都大差不差，只不过就是在态度上…
就像沈渟渊说的，他以前还不像现在这么强势，更多时候是觉得自己卑劣的。
直到看见一张捧着奖杯的获奖照片时，想起什么，闻清临忽然道：“沈渟渊你知道吗？这次比赛我当时差一点就被人坑了…”
那是学校里的一次画展，会匿名展出，让看展人投票，最后以投票数评奖，且奖金对于当时才从家中逃离出来不久的闻清临而言，是很可观也很重要的一笔钱。
可却在开展前一天，闻清临被老师告知，自己的画被人泼了油漆，不得不临时重换一幅画去参展。
临时准备出的当然不如先前那幅，最后得了二等奖。
闻清临当然也去调了监控，找到了泼油漆的人，可那人一再道歉，只说自己实在是不小心，而监控里看起来也确实如此。
因此虽然还有所怀疑，却没有证据。
闻清临当时本以为这件事情只能就此自认倒霉，却不想不久后幕后指使就浮出了水面，那人最后甚至直接被退学了。
而这还不算完，闻清临后来又得到了一笔来自学院的“安慰金”，比这场比赛原本一等奖的奖金还要多。
边慢慢回忆讲给沈渟渊听，可讲到一半，闻清临脑海中却陡然浮现出一个念头——
“等下…”闻清临微微瞪大了眼睛盯着沈渟渊看，语气肯定道，“当时是你帮我了，对不对？”
是沈渟渊在背后彻查出了真正的幕后指使，并给学校施压让对方最终被退学，甚至那笔所谓的“安慰金”，很可能也是出自沈渟渊之手！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再隐瞒的必要，沈渟渊微顿一瞬，就无奈笑叹道：“闻老师好敏锐。”
闻清临轻“啧”：“我如果到现在都反应不过来，那未免也太迟钝了。”
边说，闻清临又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情。
他立刻低头飞快翻起了照片。
两分钟后，停下动作。
闻清临指着手里照片问沈渟渊：“这次画展，你还记得的，对不对？”
照片中的闻清临也是在一个画展上，但比起平时的冷淡面无表情，这张照片里，他看起来眉心微蹙神情更差，就像是才跟什么人生过气一样。
而那次闻清临确实生了气。
那年他刚大学毕业，在一个大型综合画展上，展出很小一部分自己的作品。
之后就碰上了眼神恶心想要包他还动手动脚的中年大叔。
闻清临从小就是个硬骨头，他当时直接给人一个漂亮的过肩摔，把人打跑了。
虽然事后也稍微担心过两天被“报复”，可后来不但没等到报复，还听说这人因为得罪了谁家太子爷，倒了大霉。
“沈爷，”闻清临故意挑起眉梢打趣沈渟渊，“我得修改一下我昨天说过的话，您连不合格的变态都算不上，您这简直是做好事不留名的活雷锋好吗！”
只要一想到这人十年间，竟一直关注自己，暗中默默保护自己…
能被自己现在想起来发现的是这两件，可事实闻清临知道，绝对不止两件。
大大小小，或许很多连沈渟渊自己都要记不清了。
闻清临就只觉得心尖酸涨得要命，仿佛轻轻一压，就能滴出水来。
沈渟渊任由闻清临打趣，只是无奈低声道：“当时是真觉得自己太不堪了。”
他那时尚且连自己都不能完全自由，又如何能再同闻清临告白？
直到接手沈誉后，又花了五年时间渐渐平稳下来，真正摆脱了父母的变态管控，真正把沈誉当权者这个位置坐稳了，沈渟渊才敢尝试对闻清临提出结婚。
当然明白沈渟渊心底想法，闻清临不再说这个了，只是转而道：“沈渟渊，你快想一想，确定现在真的没有瞒着我的小秘密了吗？”
闻清临本就是为了转移话题随口一问，并不觉得沈渟渊还能有什么瞒着他的，却不想沈渟渊迟疑一瞬，沉声反问：“如果我讲了，那作为交换，闻老师是不能也能告诉我你的小秘密了？”
完全没想到沈渟渊会反将他一军，闻清临微愣一瞬，才挑眉道：“你先说。”
在闻清临面前，沈总的任何高超谈判技巧总是失效的。
他对闻清临只有顺从。
“其实也不算什么小秘密…”沈渟渊缓声道，“只是觉得闻老师应该还不知道，我在正式进入沈誉之前，其实有两次考虑过出国。”
闻清临心尖倏然一跳——
他在这一刻，后知后觉想起来，当时在听韩澈给他复盘沈渟渊过往的时候，他曾有过一瞬疑惑。
疑惑沈渟渊为什么从没想过彻底脱离沈家，但后来只当是爷爷希望沈渟渊接手，而沈渟渊又向来敬重爷爷，闻清临便没再想过这个问题。
现在看来，并不是如此。
就像知道闻清临在想什么一样，沈渟渊简单解释道：“爷爷确实希望我能接手，但其实如果我真的想要出国，他也不会反对的。”
顿了顿，沈渟渊又继续道：“所以我选择留下来，根本上不是因为这个。”
“第一次考虑出国是在大学毕业的时候，是韩澈先提出来的，要我和他一起去国外读研学摄影，我也确实犹豫过…不过后来还是继续留在了本校读研。”
略一停顿，沈渟渊也忽然学着闻清临惯常做的那样，挑了挑眉，眸底漾开两分同他一贯沉稳气质，并不相同的恣意，语气也随之轻快起来：“我当时想，闻清临这么好看，我还没看够，想再多看两年。”
闻清临好笑又心疼，薄唇微张想说什么，可最后也没说出口，只是主动迎上沈渟渊的唇，送上一个亲吻。
沈渟渊当然立刻回应，反客为主。
短暂亲吻过后，沈渟渊才继续道：“第二次考虑，就是在研究生毕业之后了，那时候我已经进了沈誉，不过当时掌权者还是我叔叔，我那段时间其实负面情绪比较重，因为觉得并不想过那样的生活…”
“也想过，我不可能真的躲在暗处窥探你一辈子，那对你来说太吓人了，所以我在想，既然当时的我还是做不到光明正大走到你面前，那不如就彻底放弃做个了断，考虑直接出国不再回海城了。”
“但是还没等真正下定决心，就听说你要留校继续读研了，又在那次画展上，偶然看到了那个恶心的觊觎者…我就立刻改变了主意，我想闻清临这么好看，脾气又这么烈，背后没个能撑腰的人，万一被坏人欺负了怎么办？”
闻清临整个人都靠在沈渟渊怀里，心跳快得近乎震破耳膜，想说很多话，却又一个字都说不出，全都卡在喉咙口——
这人…
怎么可以这么好？
以前的闻清临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有这般好运——
竟真的有人会放弃爱好，甚至放弃自由，十数年如一日爱慕他，暗中为他撑腰，一直守护在他身边。
闻清临身形都在略微发颤，就又仰头找到沈渟渊的唇，与他不断唇瓣厮磨，唇舌共舞…
想说的话，都蕴在吻里了。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直到闻清临感到略微窒息，大脑放空，情绪渐渐平缓下来，沈渟渊才意犹未尽放开他。
不愿再让闻清临陷在太深沉的情绪里，沈渟渊勾唇转开话题：“所以闻老师，现在能告诉我你的小秘密了吗？”
闻清临没有立刻出声，而是又忽然张口咬住了沈渟渊喉结，舌尖探出，轻轻一舔。
听见沈渟渊陡然急促的气息，闻清临才坐直身，望进沈渟渊深邃眸底，他一字一顿轻笑道：“我的小秘密就是，十年前在学校里见到你的第一面，我晚上就做了春-梦，那是我第一次做那种梦，而在梦里，我就是这么对你的。”
“我那时候每次看到你都在想，这人好看是好看，就是看起来也太禁欲了，衬衣纽扣系得那么高，真想知道被扯开的时候，还能不能维持住那张温文尔雅的君子皮相。”
“所以受你启发，我开始画那种漫画，你知道的，就是我微博上那种，你应该还没看过我最早的第一部漫画，就是以你为原型画的。”
“所以，沈渟渊，”闻清临语气又略微加重了两分，认真道，“虽然晚了十年，但其实早在那时候，你对我而言就是不一样的，至少…你能算是我的x启蒙对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