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一声重响将闻清临从睡梦中拖拽出来。
“你在做什么?”闻清临半阖着眸,嗓音里依然饱含困倦,“什么东西掉了?”
然而话音落下,却没等到回应。
片刻后,闻清临总算清醒了两分,他睁开眼睛看向身旁人——
沈渟渊正侧躺面朝他,眼睛一眨不眨,神情难辨。
而沈渟渊的手机掉在不远处地毯上,手机的主人却不知为何并没有要去捡的意思。
“怎么了?”闻清临愈发疑惑,下意识便抬手探向沈渟渊额头,“做噩梦了吗?”
可沈渟渊依然没有出声,且闻清临敏锐感觉到,在他手掌覆上沈渟渊额头的瞬间,沈渟渊整个人都有一瞬紧绷。
闻清临蹙了蹙眉,正要再问句“到底怎么了”,就听沈渟渊终于开了口,他抬手虚虚指了指闻清临颈侧,嗓音很沉:“你这里,怎么弄的?”
这话把闻清临问懵了。
“什么?”闻清临将手收回来,摸了摸自己颈侧,并没有摸到什么东西。
他干脆坐起身跳下床往浴室走——
闻清临睡觉向来习惯只穿一件大T恤,此时两条长腿在沈渟渊眼前招摇不已,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两条腿上遍布红痕。
很显然是某只恶犬的杰作。
他还顺手弯腰捡起了地毯上的手机放回床边,随他弯腰动作,肌肉紧实的挺翘臀部一晃而过。
闻清临兀自进了浴室,并没有注意到沈渟渊愈发难辨汹涌的神情。
然而,进了浴室看向镜面,闻清临才发现,自己颈侧除了一枚比腿上所有红痕都更深更重的印记之外,什么都没有。
闻清临顿时难以置信推开浴室门冲回床边,忍不住嗔了沈渟渊一眼:“这怎么弄的你问我?坏狗咬的!”
昨天他只是在咖啡店收到了别人送的一束花而已,且他已经当场还了回去并干脆利落拒绝了对方想要加联系方式的请求,可晚上还是被通过微缩摄像头看到这一切,并借题发挥的沈渟渊发狠般磨了一整晚,尤其是颈侧动脉的位置,被这人像个野兽一样吮吸得又深又重。
可现在这人竟还故意装一脸无辜问他“怎么弄的”!
然而,闻清临话音落下,却惊讶发现沈渟渊耳根竟然泛起了一层淡红…
这放在沈渟渊身上实在罕见,闻清临当即就看愣了神。
直到…
直到听沈渟渊终于坦白道:“我…我不记得了,我的记忆停留在…14年的今天。”
电光火石间,闻清临终于明白了沈渟渊所有的异常反应。
不过…
想起曾有过一次的共梦经历,当时是闻清临回到了沈渟渊的17岁…
“或许你不是失忆,”闻清临轻笑起来,朝沈渟渊眨了眨眼,语气轻快,“可能是那时候的你穿越来了。”
但与当时自己的“身穿”不同,沈渟渊应该是“魂穿”。
因为面前人心口处依然有和自己对应的纹身,手指上依然戴着他们的婚戒,还有左手手腕,也依然戴着坠了那颗隐秘铃铛的手环。
“穿越?”这个词太过不可思议,沈渟渊下意识提高音量重复一遍,眼眸中透出两分罕见的怔愣。
闻清临倒是对此接受良好,反正依照上次经验来看,这种“穿越”时效性很短,到晚上零点估计就结束了,不如好好体会年轻了十岁的爱人。
边这样想,闻清临边从床头柜上摸过了手机,随口问:“早晨想吃什么?我来订餐。”
可沈渟渊又不回答了,不过闻清临余光能够感觉到,沈渟渊目光还直直落在他身上。
闻清临抬头,无奈笑道:“又在想什么?”
“我们…”沈渟渊薄唇微张,低声问出自己现在最为关心的问题,“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
闻清临绷不住笑出了声,他顿时便又起了逗弄心思:“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沈渟渊心底其实已经有了猜测,可却并不敢真的将那两个字说出口。
那模样近乎透出两分迷蒙的仓惶。
闻清临看不得他这样,立刻便伸出自己戴着婚戒的右手,碰了碰沈渟渊戴着婚戒的左手,轻声道:“就是这种光明正大戴婚戒的关系,懂了吗?”
心中猜测被证实,沈渟渊睫毛微微一颤,下意识低喃出声:“我竟然真的…”
真的这么得到神明垂怜吗。
不过后面的话他并没有说出口,而是终于将注意力拉回到了闻清临先前的问题上,却并不是直接回答想吃什么,而是低声问:“你…你和他一般早餐都吃什么?”
闻清临微愣一瞬才反应过来,沈渟渊口中的“他”是指,十年后的自己。
不明白沈渟渊为什么会将不同时间节点的自己分开,闻清临好笑道:“我们其实没有每天都一起吃早餐,因为你每天上班很早,我起不来,不过能一起吃的时候,嗯…一般都是你来做的。”
这是实话实说。
毕竟闻清临虽然在和沈渟渊结婚前独居多年,却并没有点亮做饭技能,充其量只是能吃饿不死罢了。
或许就像沈渟渊说的,他那双手适合用来画画,确实不适合进厨房。
相比起来沈渟渊的做饭水平就比闻清临要好很多了,当然不至于说是大厨水平,但日常菜基本都能做得有滋有味。
不过考虑到现在是18岁的沈渟渊,闻清临决定还是不为难清纯男大了,因此才决定直接订餐。
却不想沈渟渊听后,只是肩背轮廓略微僵了一瞬,就一脸冷静道:“不用订了,你想吃什么?我来做。”
闻清临怔了怔,忍不住怀疑道:“你会吗?”
理论上这时候的沈渟渊,应该还没有自己做过饭才对。
可沈渟渊只是绷着身形坚持道:“你说就是了。”
闻清临将信将疑,便随意报了个简单易做的:“牛油果金枪鱼三明治,食材冰箱里都有。”
沈渟渊点头应了声“好”,就起身下了床。
看他往卧室外走,闻清临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现在的沈渟渊对这套房子应该是没有记忆的,便要起身去给他指路,可才站起来就见沈渟渊又转头道:“我能找到,等我做好叫你。”
听他这么说,闻清临便也没再坚持,毕竟沈渟渊只是年轻了十岁,不是变傻了。
况且…
他现在还有另一个问题要解决——
闻清临解锁手机给沈渟渊的助理何千发了条信息,要何千把沈渟渊今日份全部行程都发来。
毕竟18岁的沈渟渊再聪明,大概也是很难在毫无前情提要的基础上处理公司事务的,所以能推迟还是推迟好。
何千回复得很快,闻清临从头到尾仔细看了一遍,就略微松了口气,还好沈渟渊今天并不算忙,明确的行程只有两项——
一个实地考察一个合作谈判。
闻清临干脆给何千发信息,谎称沈渟渊身体不适,要何千把这两项工作都推迟到明天。
何千不疑有他,毕竟他是对闻清临和沈渟渊之间相处最为熟悉的外人,知道闻清临本就在任何时候,都有权直接替沈渟渊做决定。
把这个问题解决好,闻清临才放下手机进了浴室洗漱。
一刻钟后,闻清临把自己打理好,刚刚穿上家居服,正准备去看一看沈渟渊,却先听到厨房中传出“嘭”一声,像是什么东西爆炸了一样的响动。
闻清临被吓了一跳,他立刻拉开卧室门,小跑去了厨房。
“沈渟渊?”还没到厨房,闻清临就先忍不住开了口,提高音量问,“你还好吗?”
“我没事…”沈渟渊低沉嗓音传来,听起来却莫名底气不太足,还有些闷闷的。
闻清临心尖发紧,更加快了脚步赶到厨房。
可等他看清里面情景的瞬间,就下意识轻吸了口气——
他早该反应过来的!
沈渟渊根本就不会做饭,只是在他面前逞强而已!
现在,本该在流理台上的吐司机不知为何翻倒在了地上,里面吐出的吐司片焦黑得看不出原本色泽。
流理台上金枪鱼罐头被打翻得乱七八糟,一旁还躺着切了一半的牛油果。
当然,这都还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沈渟渊食指指腹上多出了一道新鲜伤口,看起来并不浅,还正往外汩汩冒着血!
这哪里是在做早餐…
简直像是凶案现场好吗!
闻清临顾不得现场的一片狼藉,急匆匆丢下句“等我一下”,就又返回客厅,找来了医药箱。
他动作利落从中翻出了止血纱布,取出一块按在了沈渟渊还在流血的手指上。
边忍不住自责道:“就不该让你做饭的…”
顿了顿,看着手下纱布立刻被血洇红,闻清临犹豫一瞬,还是没能忍住嗔了一句:“你也是,不会做饭我们订餐就好了,在我面前还逞什么强?”
闻清临很确定,自己说这句话只是真的心疼沈渟渊受了这种没必要的伤。
却不想一直沉默的沈渟渊听了这话,忽然就像是刺猬一样竖起了尖刺,问出一个令闻清临匪夷所思的问题——
他就像受到了伤害的大狗,嗓音哑得厉害,语气委屈又吃味:“你是在怪我吗?怪我弄伤了他的身体?”
作者有话说:
小沈,你再说一遍这是谁的身体?
自己醋自己在沈总这里永垂不朽hhh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