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锐有很多副眼镜,乐澄一直知道。
但真正意识到周时锐的眼镜很多,还是住在一起之后。
在未同居前,乐澄虽然经常来住,但那时想着随便翻别人的东西不太好,但正式住在一起后,乐澄就产生了一点神奇的男主人意识。
所以当他心血来潮,去周时锐书房用鸡毛掸子打扫时,才在一个柜子里,看到了一整个抽屉的,各式各样的眼镜。
乐澄最常见周时锐戴那副半框的,正式场合会戴银丝框的,偶尔也会戴戴黑框,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眼镜,但方框和扁框就会有不同的气质,更别提各种各样的款式。
抽屉里的眼镜样式很多,扁框方框,黑框、无框,金丝的,多边的、椭圆的、眉线的……
乐澄看到眼花缭乱,并且非常震惊。
因为就从他对周时锐一周穿四天纯黑,其余三天白灰的极其单调的色彩搭配来说,如果不是天生脸好身材好,走哪都鹤立鸡群,这样单调的搭配,是很普通的。
所以为什么会在衣服搭配如此简约的情况下,买了这么多副眼镜,乐澄非常好奇。
等到周时锐晚上回来时,乐澄正趴在沙发上翘着脚玩音游,因为戴着耳机,又注意力高度集中,在脚腕被人握住时,才意识到家里进人了。
乐澄吓了一跳,扭头,看到周时锐近在咫尺的脸,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但反而多了几分随性,目光落在屏幕,周时锐轻声提醒他:“要输了。”
“欸!”乐澄这才手忙脚乱地回头拯救游戏,还是在持续miss中输掉游戏。
乐澄玩音游不是热爱,而是练手速,周时锐给他做的特制小游戏已经出到了第三版,不进步就要玩不过去,在大大的失败中,他放下手机,扁了下嘴:“输了,你干嘛,突然抓我的脚踝。”
“摸摸凉不凉。”周时锐说,“我帮你过。”
“那凉不凉。”乐澄靠到他身上,干脆地拒绝,“不让你帮我过。我这是为了挑战自己,锻炼手速。”
“有一点。”周时锐拿过旁边的毯子给他盖上脚,低头看他的难度关卡,乐澄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赶紧熄屏不让他看,生怕他看到自己打的是什么简单的关卡。
忽然福至心灵,乐澄这才想起白天的事。
他认真地看了周时锐一眼,发现他今天戴的是半框。
周时锐被他看着,也没太注意,而是问:“今晚想吃什么?”
乐澄就说:“想吃你做的葱油鸡,还想吃冰淇淋。”
“好。”周时锐就说,“但是太晚了,冰淇淋要取消。”
乐澄明媚的脸蛋顿时垮了一下。
等吃完饭,周时锐回书房工作,乐澄的眼睛在看电视,心思却已经飞到了很远的地方。
过了没有半个小时,周时锐出来喝水的时候,乐澄支着下巴,好像在看电视,但小动作特别多,不是摸摸这个,就是挠挠脸蛋,终于,在周时锐向他走来的时候,才停下,抬起脸问他:“怎么了?”
周时锐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根羽毛,乐澄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
“这是什么。”周时锐问他。
乐澄说:“可能是羽毛吧。”
周时锐:“谁的羽毛。”
乐澄摇头,很无辜的样子:“那我怎么知道。”
周时锐看着他装,盯着几秒,很轻地笑了一下:“真不知道?”
乐澄这才破功,上前揪住那根羽毛,又搂住他的腰,拱进他的怀里:“哎呀,你又发现了。”
这种奇怪的对话,在最近两个星期内时常发生。
究其原因,是乐澄爱上了一种悄悄捉迷藏的游戏。
而捉迷藏游戏的起因,是乐澄在某天没课,跟在请来的钟点工阿姨身后打下手,下午周时锐回来后,冲了杯咖啡,却忽然问:“今天喝咖啡了吗?”
乐澄很疑惑:“没有啊。”
他们家的咖啡全是周时锐喝,他不喜欢这种苦苦香香的口感。
乐澄说:“你怎么这么问?”
“没。”周时锐随意道,“装咖啡豆的袋子之前是折两下,但今天折了三下,只有你有这样的习惯。”
乐澄很是惊奇。
这种小细节他自己都记不清,不是记忆力不好,而是单纯地不上心。但没想到,周时锐竟然能记得这么清楚。
他解释了一下自己只是顺手打扫一下,随后的几天,因为好奇周时锐对这个家里的细节记得有多清楚,遂展开了实验。
而不负众望,周时锐总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反应出哪里不同寻常,在关于乐澄的方面,尤其细致。
乐澄有些烦恼地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处:“其实我本来打乱的是你眼镜的排序,没想到鸡毛掸子的羽毛掉进去了!”
周时锐摸摸他的头发:“这个我也发现了。”
“真的?”乐澄这下满足,“为了让你自己发现,我都忍不住了没问你问题。”
“问我什么?”
“你怎么有这么多眼镜?”乐澄说,“我数了一下,有十副,感觉不太像你的风格。而且好多我都没见你戴过。”
周时锐抿了下唇:“想知道?”
乐澄就扭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并且催促:“快说快说。”
周时锐这才满意,给出的理由让人觉得合情合理。
在最初,他只有两副眼镜,一个度数稍微高一些,一个度数稍微低一些,开车戴高的,平时戴低的。
但因为学生会的一次活动,统一着装,为了配合衣服的天然风格,一名学姐推荐他配一副无框眼镜,他去眼镜店时,想到或许以后还会出现这种情况,索性让店员挑了几副框,全部配好包起来。
他说完,就侧过脸看乐澄,乐澄没说话,突然问了个问题:“那你的眼镜是多久前配的?”
这跳跃的脑回路,让周时锐都微顿了一秒:“一年半前。”
“我记得看科普眼睛要每年都验光一次,你这都多久了。”乐澄随即决定,“明天我们去给你验光吧?”
周时锐说:“好。”
等到翌日清晨,他们去了医院验光,得到的结果是,比一年半前高了二十度。
乐澄很吃惊,他以为成年人度数不会再增长。
医生则微笑着说:“很正常,是不是平时用眼较多?眼睛疲劳?这都会导致度数增长的。”
但好在增长二十度也就一百度左右,乐澄忧心忡忡地问:“他的工作就是看电脑,那平时该怎么养护呢?”
医生让他宽心:“也有可能是假性近视,多看看外面的风景,多眺望远处,减少用眼时间。”
乐澄这才说好。
回到家,周时锐并不太在意这个,但乐澄却开始严格规定他的用眼时间。
“已经近视这么严重了!”乐澄语气夸张,“听说少用眼度数还会下降呢,所以除了工作,你不都准看电脑和手机了。”
事实上,周时锐除了工作,基本上也不会看电脑和手机,但望着乐澄认真的表情,还是点了点头。
但因为一些原因,最初实行得并不顺利,每当乐澄啪嗒啪嗒踩着拖鞋拿着闹钟来书房准备威逼利诱周时锐放下电脑时,看到对方还在加班加点地工作,就又心软了。
这让乐澄感觉有些烦恼,后果很严重。
严重到他给周时锐改了个备注。
并且还故意在周时锐面前显摆。
在周时锐看到他的手机屏幕后,静止了两秒,问他这个符号是什么意思。
乐澄垂下眼,叉腰说:“就是你啊。”
周时锐垂下眼,和手机上的备注两两相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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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澄还怪认真地和他解释:“你看,两个圆圈就是眼镜框,而且看起来还晕晕的,如果不爱护用眼,迟早要变成戴着厚厚眼镜的晕晕的样子!”
周时锐盯着这个表情看了一会儿,败下阵来:“好,以后我会注意的。”
“这才对嘛。”乐澄很高兴。
周时锐开始缩短每天都工作时间和用眼时间。
并且时间久了,他发现这不是一件完全的坏事。
每当窗帘拉起来的时候,室内光线昏暗,一盏灯都不会亮起,因为太过明亮,乐澄会害羞。
吐息沉沉间,周时锐会贴在乐澄的耳朵边,却迟迟不进行下个动作,等到乐澄晕头转向地来亲亲他,问他怎么了时,他就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说:“……太黑了,有些对不准。”
乐澄不想开灯,这时就会咬着唇,无比羞耻地小声说:“那……那我帮帮你?”
周时锐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下,说好。
等乐澄颤着手握住他,帮了他后,周时锐又会骤然地用力,让乐澄紧张地缩起来,因为害羞而紧绷,每次到最后,他打开灯抱着人去洗澡的时候,乐澄把下巴磕在他的肩头,皮肤滚烫白皙,从头到脚都会裹着一层粉。
但这种情况也是有限制的。
次数多了,乐澄开始逐渐识破,不仅拒绝再帮他对准,而且还羞恼地把备注改成了[(ε_ε)]
周时锐见了,很好学地问他这个是什么意思。
乐澄不太高兴,但又有些心虚地说:“某些人不是说自己看不清嘛,那看不清的话,摘下眼镜就是这样的!”
周时锐当时没说什么,表情很是平静,但到了晚上,却没有摘眼镜,在完全进入以后,才很合理、但又坏心眼地让被磨得要哭的乐澄帮他摘。
这就导致乐澄不再给他看新改的备注。
并且有很长一段时间,当周时锐摘下眼镜的时候,都会莫名脸红腿软。
保护眼睛的计划很成功,在乐澄的监督下,周时锐保持了四个月,再去验光时,度数下降了10。
乐澄比他本人都高兴,出来后,特别殷勤地夸奖他:“嘿嘿,我就说肯定可以,下降了十度,人都变帅了!我们要继续保持,再接再厉哦。”
语气很夸张,但周时锐盯着他的脸蛋,心情却莫名轻扬,还准备让他再开心一点:“前些天你说的那套绝版乐高,现在已经到家了。”
乐澄不太信,但回到家,看到实物以后,双眼又瞪得滚圆,情不自禁地“哇”了一声,“吧唧”亲了周时锐的侧脸一口,笑得眼睛弯弯,说谢谢。
周时锐看着他屁颠屁颠地就跑远了,抱着乐高玩得很开心。
于是临睡前,周时锐决定看一眼电脑。
虽然乐澄不再主动给他看备注,但总是会不自觉地使用家里的电脑,并且保持着不随手关机的习惯,有时就会登录上微信。
所以当周时锐点开微信后,果不其然,他的备注再次改变了。
并且随着主人的心情变得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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