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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弟弟番外(二)

别读博,会脱单 LIosa 3679 2024-05-21 23:09:15

许戚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他走回书房,盯着屏幕上熟悉的身影,看对方套上鞋套,有条不紊地拿出清洁工具,戴上手套,走进厨房。

他看着江羽拿出嵌着钢丝的抹布,认真擦拭灶台旁的污垢,突然想起十几年前教室窗台旁的身影。

胸膛里的风声更响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APP,预约了明天下午的家政服务。

连续两天清扫,不知道来的那个人会不会觉得奇怪。

距离明天下午还有十几个小时,他已经开始忐忑起来。

许知雅的催促中断了他的情绪:“快来吃饭!刚热好的菜又要凉了!”

许戚走进餐厅时,许知雅正一个一个把盘子放进微波炉里热,嘴里念念叨叨:“冰箱里跟个雪洞似的,买来干什么?最近又天天吃外卖吧?没看新闻吗?那都是合成肉地沟油。”

他接过盘子放在桌上,只说:“没时间。”

“煮个面能花多久啊,”许知雅指着盘子说,“要是你肯吃点健康的东西,我至于天天跑过来吗?”

开始了,许戚在心里倒数。三句之内,他们必定会吵起来。

许知雅把筷子递给他,靠在椅背上,似乎没什么食欲。“没煮米饭,”她把一盘子南瓜推过去,“吃这个,养胃的。”

许戚没动南瓜。他已经过了被家长逼着吃蔬菜的年纪。

“医生说了,这个适合胃溃疡的人吃,”许知雅说,“我看你床头柜里的药没少,你是不是又忘了?”

许戚停下了夹菜的动作:“你又翻我的卧室?”

“那我怎么知道你吃没吃药?我给你发消息你又不回!”

“我在开会!”许戚放下筷子,胃里开始隐隐作痛,“你别一天到晚盯着我,找点事干吧。”

“我还能干什么?店已经盘出去了。”

“报个班,学乐器、画画、陶艺,都行。”

“这把年纪还上学,累都累死了,”许知雅抱起手臂,“再说了,我哪有钱报班。”

许戚深吸一口气:“盘店的钱呢?”

“那不是套在房子里了吗?”

“你把那个商品房买下来了?!”许戚抹了把脸,“我不是跟你说了吗?那个开发商就是骗子!”

“当时看着挺好的呀!”许知雅瞪着他,“你凶着脸干什么?赔的是我的钱,又不是你的钱!再说了,我买也是想投资,想给你攒点创业资金嘛。”

“我说了我不需要你的钱!”许戚觉得太阳穴突突跳的疼。想了想,他叹了口气,拿出手机,“我给你转两万,你出去旅旅游吧。”

“你干什么?”许知雅皱起眉,看上去受到了冒犯,“我来是找你要钱的吗?”

许戚倒宁愿是这样。

“行吧行吧,”许知雅叹了口气,“你嫌弃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我什么时……”许戚掐断了话头,这段对话进行下去也没意思。他打开手机,还是转了钱,然后看到日历跳出了提醒。

“明天晚上别来了。”他说。

“怎么了?”许知雅望着他,“我这么碍眼?”

他长久地注视着自己的母亲,想确认对方是不是真的忘了。岁月流逝,那双漂亮的眼睛却一如往昔,完全没有留恋过去的痕迹。

“后天是爸的忌日,”他说,“我要回老家一趟。”

不出所料,母亲瞬间沉默了下来。

“你去吗?”他问,“这么多年了,总该去一趟吧。”

许知雅盯着他,猛地站起来,拎着包走了,密码锁在沉重的碰撞声后清脆地锁上。

南瓜还冒着热气,他坐在餐桌旁,看了眼盘子里的食物,拿起一块放在嘴里。

每次都是一样的结局。他把菜吃完,盘子洗好,放到水槽上方的不锈钢架子上晾着。屋内一时间只剩下水珠落下的滴答声。

他走进卧室,打开床头柜,想拿出药瓶,结果发现瓶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棕色药盒。打开来,里面有七个小胶囊,每个胶囊分成三格,上面标明了早中晚,格子里是对应要吃的药片。

他盯着药盒看了一会儿,打开搭扣,取出药片吞下,然后走到门口,换掉了密码。

输入最后一位数字,疲惫忽然涌了上来,好像身体刚刚才意识到损耗过度的事实。他走回卧室躺下,临睡前,脑中浮现出活动室门打开时洒下的阳光。

也许就是因为回忆了往事,这一夜睡得比往日更浅,等到天亮,他的神智还徘徊在学校的门廊上。大脑并没有充分休息,但他感觉异常清醒。

下午,他就要见到江羽了。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逼近,潜意识里的忐忑也越涨越高。敲门声响起时,他几乎感受到全身的神经末梢都在震颤。

他打开了门。

十几年过去了,江羽不再是那个傻里傻气、身材瘦弱的初中生。个子拔高了一些,五官线条变得更加清晰。

不知为什么,他觉得这就是江羽会长成的样子,好像现在的江羽是岁月按照他的想象一笔一划描摹出来的。

他看着门外的人,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心跳加速了:“好久不见。”

江羽背着一个帆布包,包看起来很沉,肩膀上被背带勒出了两道凹陷。他盯着雇主,呆呆地看了半晌,毫无反应。

许戚心里一沉。

他想过无数次江羽的反应。对方可能会因为久别重逢而欣喜,也可能会记恨他当年的冷漠,后者可能性很小,因为江羽总能保持乐观,尽管他不理解这是为什么。

但他没想到,江羽竟然会把他忘了。

他等待了很久,也没有等到当年活动室门外那样的微笑。

许戚被巨大的失望击中,一瞬间全身上下都冻住了。过了很久,他才找回一点知觉。他安慰自己,可能只是因为长相和十几年前有所改变。他提醒江羽:“我们都上过兴城中学。”

大大的黑色瞳仁迷茫了一会儿,忽然亮起来。

“你……”他的睫毛抖动着,反映出主人的激动,“你是瞿……瞿……”

“那是我以前的名字,”许戚说,“我现在叫许戚。”

江羽用口型重复他的新名字,露出灿烂的笑容,连小虎牙都亮了出来。

就是这个。许戚想,他熬过上千个不眠之夜,跨越大半个国家,把业务拓展到北京,就是为了这个笑容。

他抓住江羽的手,连人带包一起拉进来,关上门,更近、更仔细地看着对方。

江羽还是和以前一样,乖乖地任由他拉着手,眼睛只顾盯着他的脸看,好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你跟以前有点不一样,”江羽端详了他一会儿,补充说,“更好看了!”想了想,又问,“你换名字啦,现在怎么写?”

他把江羽的手摊开,用手指在上面写自己的名字。写完了,看江羽没有反应,眼睛都没往手上看,还黏在他的脸上,就笑了笑,拿出钱包,从里面抽了一张名片。

“许戚。”他指着名片上的字说。

江羽这时候才跟着他的手指看过去,盯着汉字研究了半晌,点点头。虽然他不记得之前那三个字怎么写,但应该跟现在不一样。

“简单好多。”江羽说。

“会写吗?”

江羽在想练一练应该能写出来,余光扫到自己的包,一个激灵,想起了来意。

“不说了,”他拉开挎包,拿出清洁工具,“我要开始干活了。”

许戚拦住他:“休息一个下午吧。”

“不行,”江羽说,“不能因为是熟人,就糊弄了事。手册上说了,要展现良好的专业素养。”他说着就拿起抹布:“哪里灰尘多?”

许戚叹了口气,伸手拽住江羽的胳膊:“你昨天刚打扫过,怎么会有灰尘。”

江羽看了眼光洁的地板,确实,没什么改进的空间。

许戚松开手,靠在餐桌边沿,拉开了旁边的一把椅子:“陪我聊聊吧。”

他用手示意对方坐下,江羽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聊天不是他的长项,还要聊三个小时?

江羽坐了下来,许戚没有动作,只是视线跟随着他:“这些年过得好吗?”

江羽点点头。他在特殊学校上到十八岁,之后几年一直待在家里,闲暇的时候做点零工,一般都是帮亲友打扫卫生。刚开始只是帮忙,后来发现可以当成生计手段,就入职了一家家政公司。

“我和两个哥哥住在一起,”江羽说,“每个月拿到工资了,他们帮我存起来。”

五险一金实在太复杂了,复杂到世界知名数学家要挂起白板,用解释费马大定理的语气讲解,他才勉强弄清为什么每个月公司要克扣他这么多钱。

许戚还记得停车场的那两个男人,他稍稍松了口气,看来江羽这十几年过得不错。

“你呢?”江羽问。

许戚回忆了一下。事故发生之后,他和母亲连夜南下——更准确的说法是逃亡——到深圳,母亲还改掉了他的名字。大学毕业后,他和同学创立了一家科技公司,主营LED驱动器芯片设计、半导体模组研发和物联网场景开发。公司还处于起步阶段,他一个人要同时负责市场营销战略、项目融资和对外关系。

江羽基本没有听懂,不过他跟两个大学教授住了这么久,已经学会了在合适时机给予点头等反应。

“阿姨好吗?”江羽又问。

“你还记得我母亲?”

江羽点点头。“阿姨好漂亮,”他说,“你很像她。”

这话许戚从小到大听过无数遍,每一遍都让他厌烦。不过说这话的是江羽,他暂时把反驳的话按在心里,回答对方的问题。

到了深圳,许知雅找了家高定礼服店上班,继续钓老年金龟婿。这次成功了,当真有一位年过花甲的港商看上了她,替她盘下了店,给她资金,让她从街角的小店老板,变成国际品牌的区域总代理。

不过,对方依然没有和她结婚。

他们就这样聊了三个小时,大部分时间是许戚在说话。他问了许多江羽工作上的事。

“这栋楼很多都是你们公司的客户,”许戚说,“我是从其他业主那听说的,你还打扫过这栋楼其他的公寓吗?”

江羽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去过楼上。”

“你们每个人负责一片固定的区域?”

“不是,”江羽说,“我们是排班的,谁排到谁去。”

“所以我今天遇到你是巧合了?”许戚说,“就算我每天都预约,也不一定能碰上你?”

江羽皱起眉:“为什么要每天约?主管会觉得我没打扫干净。”

“你们公司在哪里?”

江羽睁大眼睛,警惕起来:“你要投诉我吗?”

“我没……”

“投诉会扣很多钱的,”江羽有点委屈,“你为什么要投诉我?”

“我不是想投诉你,”许戚说,“我只是想知道去哪里可以见到你。”

他也不想说这么明白,但在江羽面前很难拐弯抹角地说一件事。他正在思考要不要直接说“我想接你上下班”,江羽就说:“我们是在家接单的。”

许戚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样啊。”

他们又聊了一会儿,许戚通晓他家里所有成员的生平的时候,差不多就是预约结束的时间了。

江羽发现聊完了工时,站起来把清洁工具又原样装回去,有种无功不受禄的惶恐。

“我送你回去吧。”许戚拿起车钥匙。

“不用了,”江羽说,“我坐地铁回去很方便。”

江羽从来没有警惕心,许戚知道他只是怕麻烦别人。

“没关系的,”许戚说,“我正好出门有事,顺路。”

江羽眨了眨眼:“真的吗?”

“真的,”许戚说,“你还住在五道口吗?”

其实稍微想想就能明白,在不确定住址的情况下说“顺路”很可疑。但江羽老实地说:“对。”

“我要去西苑。”

江羽应了一声,但还是没有动弹。许戚站在门口,投来疑问的目光。

“你为什么想见我?”江羽问。

许戚叹了口气。一刻钟前的重锤,他现在才想起来听到落地的回声。

“那你呢?”许戚问,“你当初为什么来兴城中学?”

江羽看着他,没有回答。也许是不知道答案,也许是根本就没有答案。

于是许戚走了过来,伸手贴上江羽的侧颈,那里有一根细细的链条。

他轻轻一拉,一个吊坠从领口探出来,发出清脆的摇晃声。

“我换个问题,”许戚盯着他,“你为什么一直戴着这个吊坠?”

十几年过去,吊坠的底座已经磨损,显得黯淡无光,是长期佩戴才会有的痕迹。

“你戴着它,还花了这么久才认出我?”

江羽似乎不习惯他长久的注视,脸上微微发烫。“我记性不好呀,”他小声说,“你连一张照片都没留给我。”

许戚望着他,胸膛里的风声停止了,心跳声一点一点响了起来。

他把吊坠从衣领的开口放回去,那上面已经染上了他的体温。

“走吧,”他说,“我送你回去。”

Llosa

本来的小番外越写越长了!但也没有到单开一篇的篇幅,估计六七章可以写完~

正在和新文挣扎中,所以弟弟的番外大概两三天能更新一章?

作者感言

LIosa

LIo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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