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木寒心有余悸地睁开了眼睛,从旁边摸出了手机,看了眼时间。
凌晨四点三十二分。
“怎么了?”旁边的人朝着他靠了靠,把人搂进了怀里。
“做噩梦了。”林木寒闭了闭眼睛,放下了手机。
“嗯。”韩清肃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又睡了过去。
林木寒掐住他的脸:“哥,我梦见十年前我们谈恋爱又分手的时候了。”
韩清肃眼睛紧闭,仿佛真的睡了过去,如果不是林木寒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险些就真信了。
“嗷,疼。”韩清肃终于忍不住,使劲拍开他的手,倒吸着凉气揉了揉自己的腮帮子,“你他妈有病吧,梦里的韩清肃甩了你,你拿我撒气。”
“你也甩了我。”林木寒冷声道,“三次。”
“哈?”韩清肃震惊地看着他,“哪来的三次?”
“十年前一次,墓园一次,地下室一次。”林木寒说。
韩清肃捂着脸,疼得瞌睡全跑了,他问:“地下室那回是你非要和我离婚吧?我从头到尾都没说什么吧,林小寒咱们做人要讲道理,这大半夜能不发病吗?”
“不能。”林木寒摸上了他的脖子,黑暗中目光森然,“万一这都是我做的梦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就算是做梦,你也不能因为一个梦中梦半夜掐死我。”韩清肃打了个哈欠,“宝贝儿,消停点儿,让我睡个囫囵觉,不然我他妈在梦里再甩你一次。”
林木寒凑上来吻住了他。
韩清肃习惯性地回应他,吻得有些挣扎,他扣住林木寒乱动的爪子:“寒哥,昨晚上两点睡的,我他妈腰差点累断,才睡两个小时,会死人的。”
林木寒捏了捏他的腰:“哥,你不需要睡觉。”
“你放屁。”韩清肃一巴掌糊在他脸上,“我数到三。”
“*死你?”林木寒问。
“……”韩清肃痛苦道,“好好个人怎么就长了张嘴?”
“做。”
“做你大爷。”
铁质的床腿在地板上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吱呀声,暧昧的喘息声和暴躁的骂声混杂,不知道是谁碰到了床头的小夜灯,昏黄的灯光在墙面上映投出了抵死纠缠的身影,很快影子被身躯覆盖,从天花板上垂下的锁链缠绕在了泛红的手腕上,在空气中没有任何规律地摇晃……
韩清肃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他搂着个人形抱枕,和上面林木寒那双阴冷的眼睛四目相对,差点又给吓晕过去:“我|操……”
他一脚把那个等身抱枕踹到了床下,从床头拽了件睡衣穿上,趿拉着拖鞋往外走。
鞋底恶狠狠地踩在了抱枕林木寒的脸上,还恶意碾压了几下。
从地下室出来,温暖的空气让大少爷的心情勉强好了点儿。
林木寒正在客厅开视频会议,见他上来加快了会议的速度,眼睛却一直盯着韩清肃的身影。
韩清肃从冰箱里拿了瓶水,刚要拧开,就被一股死亡视线钉在了原地。
他啧了一声,转身给自己倒了杯白开水,慢吞吞地去了浴室洗澡,等他出来,林木寒已经结束了会议,把他拦在了浴室门口。
“你再他妈给我搞那些死抱枕,我就连它们和你一起烧成灰。”韩清肃恶人先告状。
“我倒是想把你抱上来,昨晚上你一脚差点把我的腰干废。”林木寒伸手勾开他的浴袍,“让我看看。”
“看你大爷。”韩清肃气闷,“你怎么不想想我为什么踹你。”
林木寒置若罔闻,摸到了他后腰处的牙印,应该没破,手腕上被锁链勒出来的痕迹隐隐有些发紫,他抓起来亲了亲:“哥,知道错了。”
韩清肃骂骂咧咧:“死变态,我再跟你进地下室我就是狗。”
林木寒抓着他的手笑。
韩清肃捏了捏他的肩膀,带着他往沙发走:“是不是马上就要举行婚礼你压力有点大,最近怎么老做噩梦呢?”
林木寒面无表情地否认:“不至于。”
韩清肃说:“要不你看看自己的黑眼圈再说?”
“证早就领了,该做的也没少做,我紧张什么?”林木寒看了一眼手机,“五点西装会送过来,你最近又胖了,我让他们改得稍微宽松一点儿。”
“我哪儿胖了?我这是长的肌肉!”韩清肃不可置信地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摸摸,八块腹肌全练出来了。”
林木寒敷衍地摸了摸:“还行吧,都是表面功夫。”
“你嫉妒我。”韩清肃说。
“嫉妒你跪在地上被——唔。”林木寒嘴里被塞了块巧克力,冷酷地嚼了嚼。
各式各样的喜糖和礼盒摆了满满一茶几,林木寒的电脑在上面显得格格不入。
韩清肃滑到地毯上,拿了个大红色的囍字贴在了他笔记本上,道:“喜糖和伴手礼都已经选好了,请柬也都送出去了,你爸妈那边要送吗?”
林木寒又被他喂了颗糖,甜度让他微微皱眉:“不用了,他们估计都恨我恨得要死。”
韩清肃又在旁边的玻璃杯上贴了个囍:“没事儿,不请就不请,反正我爸妈也没法到场。”
林木寒拍了拍他的肩膀,刚想开口安慰,就见韩清肃转过头来幽幽道:“他俩如果到场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血色婚礼之惊魂二十四小时。”
林木寒:“……”
韩清肃又给旁边的花瓶贴了个小囍字。
“哥,家里都快被贴满了,这玩意儿是贴在礼盒上的。”林木寒无奈道,“这种事交给他们去做就好。”
“不行,我看网上都是本人亲力亲为,这样显得比较有诚意。”韩清肃神神秘秘道,“而且会有好运。”
林木寒被他在脑门上贴了个囍:“……不要封建迷信。”
然后反手也在他脑门上贴了一个。
俩人看着对方乐了半天,才又把话题给扯回了正道。
*
由于之前韩清肃在苍山别墅高调求婚大失败,所以他决定在婚礼上吸取教训,打算低调行事,只邀请几个关系亲近的好友和亲人见证,举办个简单的仪式好让林木寒安心,这让一向高调喜欢出风头的韩大少被自己狠狠感动了一把,扬言林木寒打着灯笼都难找这么为他着想的好丈夫——结果这一提议遭到了林木寒的强烈反对。
林木寒要求在苍山庄园大摆特摆,恨不得将整个A市的人都请到自己的婚礼上,甚至还要求将他和韩清肃的巨幅结婚照在婚礼当天围满整个苍山——当然,这个失心疯一样的提议也被韩清肃否决。
最后两个人争吵了好几轮,从床上争到床下又从床下争到床上,最后两相折中,虽然不至于请了全A市的人,但A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基本上都请了个遍。
林木寒甚至想把韩清肃那些前男友请来,韩清肃大惊失色,好说歹说才让他放弃了这个丧心病狂的想法。
“哥,你是不是不舍得?”林木寒当时看起来像要撕烂他。
韩清肃苦口婆心地劝:“你也知道我魅力很大,万一他们嫉妒你嫉妒得眼红,要死要活非要抢婚怎么办?我主要担心你的人身安全,宝宝,这太遭人恨了。”
“所以当时你准备和楚景元结婚的时候也没打算请我?”林木寒自嘲一笑,“哦,差点忘了,你都记不起我这号人了。”
韩清肃痛苦地把脑袋埋进了沙发里。
“双胞胎请吧,雪山教练也请来?还有跑车哥,黑白艺术照,跑酷弟……”林木寒给他数。
韩清肃恼羞成怒,扑上来把人堵住了嘴:“消停点儿吧,就这点破事儿你要念叨多久?”
林木寒冷笑道:“一辈子。”
韩清肃扯住他的腮帮子,逮着人恶狠狠地亲了个死去活来。
最终还是韩清然解救了他哥。
“请柬不够,再去定制需要时间,而且没有必要。”韩清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婚礼有严格的流程,来宾我这边已经做好了预案,除了你们要请的客人,还有青森和韩氏未来可能的商业合作伙伴,而且爸爸妈妈的朋友,我们这边的叔伯长辈,学长的几位老师以及费尔伦家族的一些客人……将来他们有喜事我们还需要回礼,一来一回都有讲究,你们两个不要胡闹。”
顾万青抱着顾发发给他竖起了大拇指。
“戒指暂定由顾发发来送,为了避免意外,我还做了两套方案,如果发发不上场,表哥家的小侄子会代替。”韩清然看着平板里的计划,“陆哥已经带人去场地那边安排,郝哥负责和婚庆团队对接,顾哥你负责……”
韩清肃听得头疼,悄悄捣了捣旁边正在走神的林木寒,低声道:“然然像个唠叨的老头儿。”
林木寒严肃道:“这些事情我也可以。”
“把咱俩那张丑到爆的结婚照印成传单洒满A市?”韩清肃挑眉。
林木寒:“……不至于。”
*
回忆结束,现在距离婚礼还有三天。
然后林木寒犯病把他拽到地下室当了回真变态,那两条焊在天花板上的锁链和满墙的“刑具”终于发挥了真正的价值,韩清肃一怒之下给了他一脚,结果就是林木寒拧到了腰,试西装的时候差点站不起来,而韩清肃的膝盖肿得不像话,走路都疼,手腕上脖子上全都是不堪入目的痕迹……
林木寒道:“不然推迟两天?”
“韩清然会杀了我们。”韩清肃说。
林木寒翻着手机:“这种情况针灸和推拿应该有效,我找个医生。”
韩清肃道:“林宝儿,A市咱俩认识的医生大概率是要来婚礼的,要点儿脸吧。”
林木寒忽然转头和他对上了视线,两个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十点半。
芜城市医院,新来的实习生整理完病例,对着正在值班的医生道:“文主任,今天也不忙,您早点睡吧。”
正在优哉游哉品着茶的文猛面色大变:“呸呸,不准说。”
实习生茫然地看着他,下一秒办公室的门就被人敲响,走进来了两个人模狗样的大帅哥。
“嗨,猛主任,好久不见啊,想我没有?”其中一个向文猛热情地打招呼。
另一个淡定道:“文主任,听说您治腰很有经验,有件事情想要麻烦您,您现在忙吗?”
文猛端着茶杯的手微微颤抖:“……”
你们A市是没有自己的医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