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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中过桃花煞了吗

渡魂 一丛音 6285 2025-04-19 09:12:54

那虫子太过庞大,连绵不绝,几乎占据整个视线,无论往那边看都躲避不了。

走吉眼泪都要出来了,一直喊着掌司掌司咱们回家吧。

离长生看她实在害怕,想了想从储物袋中拿出个之前遮掩容貌的帷帽,罩在走吉脑袋上,轻声哄道:“没事,别怕。”

走吉喃喃道:“三界是不是要灭世了,就像三百年前一样?”

离长生笑道:“不会的。”

听到走吉提三百年前,封讳眉头一皱,有些不耐烦地道:“不过一只虫子,怕什么?下去。”

走吉慌忙摇头:“不、不。”

封讳沉着脸一把摘掉她脑袋上的帷帽,走吉“嗷!”了一声,泪水几乎滋出来,赶忙伸手去够:“还我!”

离长生看不过去,蹙眉道:“不要吓她……唔。”

封讳将帷帽随意扣在离长生脑袋上,大掌按着乱蹦的走吉肩膀,面无表情道:“仔细看看,那虫子修为几何?足够灭世吗?”

走吉被按着不能动,只好将眼睛眯起一条缝,胆战心惊地看过去。

那虫子在下方翻江倒海,瞧着庞大骇人,可仔细一探就能发现它不过是因厄灵的气息而暴涨了修为,相比较修士不过金丹修为。

走吉踹一脚都能将虫踹天上去。

走吉努力镇定:“好像……好像不怎么怕。”

“对。”封讳淡淡道,“区区金丹,怕什么?”

走吉吞咽了下口水,拼命忽视浑身上下那股像是被虫子啃咬的感觉,故作镇定道:“对,我不怕它!”

封讳道:“那还等什么?”

走吉鹦鹉学舌似的给自己打气:“对!我还等什么!”

封讳眼眸一眯,道:“乖,去。”

离长生夸赞人“乖”时,总让人如沐春风,恨不得乖乖地将命交给他;但封殿主这句“乖”像是唇缝里飘出来毒针,有种“要是不乖乖听我的话,我要你的命”的惊悚感。

走吉一哆嗦,下意识就要窜出来。

封讳偏头冲不太赞同的离长生一扬眉:“看吧,畏惧哪里不好?”

还没说完,就感觉一个东西猛地撞在他身上,冲势之大猛烈地将封殿主撞得身躯转了半圈,一下扑到离长生身上。

封讳沉着脸回头一看,走吉几乎挂在离长生身上,哭着说:“掌司,三界真的没救了,那虫子有毁天灭地之能啊,我还没靠近就感觉到一股足以让我魂飞魄散的杀气,我尽力了!”

离长生:“……”

封讳:“…………”

离长生幽幽瞅着封讳。

封讳见畏惧无用,又换了战术,面无表情道:“你方才要让并蒂谷对你另眼相看的骨气去哪里了?”

一说起并蒂谷,走吉僵了僵:“可虫……”

“你怕,并蒂谷其他人也怕。”封讳道,“你杀了天敌,他们会把你当神明膜拜,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走吉垂眼看向下方。

并蒂谷的花花草草最厌恶的便是虫,此时已经乱成一团,尖叫着四处逃散,连一向端庄顾及面子的蔺裘也顾不得其他,灰头土脸地带着人往谷外走。

走吉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撑着发软的腿站稳,握紧垂下的长刀。

少女的衣袍宛如火焰朝阳般耀眼,伴随着“呜呜啊”地大哭声直接劈下。

这次,她没有再吓得冲回来。

离长生注视着走吉下去,侧眸看向封讳。

封讳以为他想斥责自己逼得太紧,淡淡道:“她总要面对最恐惧的东西,此后就不必将并蒂谷当回事了。”

饶是走吉想要在并蒂谷人眼前立威发狠,却也只是不痛不痒地逗几句嘴。

若她自己不突破,仍然会被困在并蒂谷这个牢笼中,摆脱不了“晦气”的阴影,再厉害也只能任人欺辱。

离长生注视着他好一会,道:“你今日倒是有耐心。”

封讳一愣后,没来由地“啧”了声。

之前发生过多次意外,除了在幽都,封讳不想再让离长生离开他视线,哪怕片刻也不行。

走吉孤身一人握着长刀从半空落地,发间两个漆黑的坠子顷刻化为火焰燃烧器细碎的橙红光芒,将她昳丽英气的眉眼照得半明半暗的光影来。

刀刃划破虚空的声音沉闷如嗡鸣,走吉眼眸紧闭,循着声音横扫而去。

虫子庞大,一刀带着森寒鬼气排山倒海般轰去,准确无误披在它身上。

鬼气将虫子巨大的身体割断,血肉划破的声音响彻耳畔。

走吉一喜,试探着睁开眼睛。

那虫子长相像蚯蚓,被斩断身体后伤口处竟然转瞬愈合,扭曲着化为两条虫子,咆哮着朝着走吉一拥而上。

走吉:“……”

哈哈,完啦。

走吉扛着刀撒腿就要跑,边跑泪水边往外涌,还在自己哄自己:“这是梦!这肯定是噩梦,哈哈哈,三界怎么可能出现此等魔物!”

“魔物”张开满是锯齿的血盆大口朝着她喷出一股毒液。

走吉本能地躲过,再次一刀砍了下去,不过砍完后她就气笑了。

这下好了,有四条虫围着她咬,可以打一桌麻将了。

走吉心慌意乱,根本没时间去思考要如何将这虫超度,只知道撒腿就跑。

四条大虫越长越长,顷刻将偌大并蒂谷缠绕,走吉身形飞快在废墟中穿梭,面对天敌的畏惧令她只知道本能逃跑。

直到四条虫从四面八方而来,严丝合缝堵住走吉的去路,她才悚然意识到,这虫子会思考,竟然还懂得合围的战术。

四支毒液宛如利箭般朝着走吉而来,她下意识就想要躲,但四周已没了躲避的地方,无处可逃。

就在这时,虚空中传来一声叹息:“真没用。”

走吉一愣。

哪怕她身形再快,也在躲避时沾染了些许毒液,火红衣袍被腐蚀得破开灼烧的洞,隐约露出后颈往下的皮肤。

鬼常年不见日光,肌肤惨白如纸,走吉孱弱的后背却并非是一片苍白,而是如同刺青般描着一副火焰似的花簇。

盘桓扭曲的藤蔓上长出好似数道尖刺合在一起的花瓣,伴随着毒液的腐蚀缓缓绽放出刀剑般冰冷的花蕊。

在上空的离长生眉头一皱,立刻想要下去将人带回来。

封讳却一把扣住他的肩膀,心不在焉道:“不会出事。”

离长生刚想说话,忽然眉头一皱,经脉中传来一股微弱的疲软。

——是走吉动用了附灵。

只是渡厄司其他人动用附灵时不会有这种抽去灵力的感觉,离长生眼眸一动,还未细想忽然感觉下方的四条虫猛地尖啸一声。

紧接着一道庞大的附灵被刀刃裹挟,身形宛如攀爬的藤蔓扭曲着缠绕住虫子的身体,瞬间长出诡异的簇簇花朵。

走吉后背出的刺青像是活物似的不断动着,诡异地化为一个虚幻人形从走吉后背一寸寸地撕下来。

在花簇疯长的刹那,刺青化为虚幻的人,五官眉眼和走吉一般无二,只是却平添一股森寒的阴诡之气。

走吉茫然地坐在那,仰头注视着那个虚幻的影子。

那影子身形如雾,轻柔地飘过来,冰凉的双手轻轻捧住走吉的侧脸,笑着道:“真是个小废物。”

走吉看着和她一般无二的脸,呆愣半晌,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那人道:“既然怕,就闭眼。”

走吉想也不想,听话地闭上眼睛。

虚幻的人形身着一身血染成的诡异黑袍,抬手看也不看地一挥,无数吸血的藤蔓拔地而起,只是顷刻便长满整个并蒂谷,将四只虫子像是锁链般交缠。

女人垂下的手像是利爪般,指甲丹蔻般染着黑色,她轻轻打了个清脆的响指,遮天蔽日的藤蔓一动,顷刻间将攀爬上的所有活物吸取生机。

只是刹那间,四只虫子凭空消失,剩下一团厄的灵力浮在半空。

等走吉再次睁开眼睛,那如雾似的人形已经消失,重新回到她背上的刺青上。

走吉愣怔在废墟中,茫然地摸着侧脸,感受着好像还没散去的温度。

一道半透明灵力包裹着飘浮半空妄图逃窜的厄灵,将其困住缓缓落到封讳手中。

离长生从半空落下,快步走向废墟中的走吉:“伤到了吗?”

走吉如梦初醒,迷茫地摇摇头。

整个并蒂谷的藤蔓一寸寸缩回,重新爬回走吉的背上,扭曲成一件长满花簇的衣袍垂曳而下。

她扶着刀站起身,看向四周:“虫死了?”

封讳托着掌心的圆球颠了两下,淡淡道:“嗯。”

走吉闷咳了一声,问:“那为什么还没有人来参拜我?”

封讳:“……”

见她还惦记着这个就知道人没事,离长生看了看她后颈处隐约露出的刺青,犹豫着道:“那是?”

走吉“哦”了声:“我阿姐。”

离长生一怔。

“我只在小时候见过她一次。”走吉道,“时间间隔太远,我还以为是幻想出来的,没想到她竟然真的存在。”

并蒂谷人人都道她在娘胎中吞噬的亲生姊妹,在她出生后便不等雪玉京的崇君到来便将人扔去了乱坟岗。

寻常孩童在乱坟岗中根本活不了多久,走吉却生来鬼躯,无意识地在乱坟岗中藤蔓扎根,吞噬着四周的孤魂野鬼。

想来也有她阿姐的功劳。

这些年走吉在渡厄司打遍天下无敌手,还从未遇到过殃及性命的危险,这还是头一回。

离长生见走吉有主意,也没多问。

往常渡厄后,会有鱼青简或裴乌斜来善后,这次两人都没来,走吉又是个不善言辞的,只好离长生自己来。

并蒂谷被超度了厄灵,免除一番灭顶之灾,谷中人自然感恩戴德,忙不迭前来道谢。

离长生笑着道:“我并没有怎么出力,此番最大的功劳是我们渡厄司的走吉大人。”

走吉站在一边彬彬有礼地颔首,表示正是本大人啊。

蔺裘脸色隐约有些变化,好半晌才无声吐出一口气,伸手合拢,朝着走吉行了礼:“多谢走吉大人出手相救,并蒂谷感恩戴德。”

走吉微微一怔。

这是并蒂谷的人第一次承认她这个名字。

之前总是“晦气”“晦气的东西”地叫。

蔺裘在并蒂谷身份不低,见她都出言道谢,围在四周怯怯看着的众人面面相觑,也稀稀拉拉跟着道谢。

“多谢走吉大人。”

走吉歪着头听着这些赞叹,不知怎么忽然就笑了出来。

她一甩衣袍,带着刀大笑着扬长而去。

并蒂谷的不少人脸色难看,将走吉的笑声认为是小人得意。

离长生却看出来,走吉笑并非是因为之前痛恨她的人向她道谢,而是终于看清她之前所重视的“晦气”“吉运”根本不重要。

当所有人认定她“晦气”时,哪怕什么都不做也是晦气的;当她做出有益于他们的事,那些厌恶她的人也能忍辱负重向她行礼道谢,承认她的“吉”。

难道要一直按照他们的意思,让他们称心如意,自己才是吉的吗?

为什么她要被这些人定义吉凶。

灭顶之灾被解除,中秋节还未过去。

并蒂谷的花花草草前去将被毁坏的住处修复完整,夜深后驱除邪祟的烟火冲天炸开,鸟雀化为人形唱着赞歌,庆祝并蒂谷的吉运。

离长生本想离开,却被蔺裘留下赏月,还摆了一桌酒宴以示报答。

走吉坐在一颗参天巨树上望着天边的圆月,听着下方隐约传来的曲调,反手抚摸着后背的刺青出神。

那合唱的曲子悠悠扬扬传来,走吉从未在并蒂谷过过节,却觉得这曲调似乎有些熟悉。

叫什么来着?

“走吉……”

走吉眼瞳轻轻一缩,脑海中被封尘的记忆好似随着那熟悉的曲调一寸寸出现在脑海中。

乱坟岗中全是孤魂野鬼在哭泣。

小小的孩童操控着背后长出的藤蔓抓着孤魂野鬼就往嘴里塞,明明被丢到乱坟岗两日,身形便已长成五六岁的模样。

她正吃着开心,忽然嗅到一股陌生的气息迎面而来。

孤魂野鬼发出嘶声咆哮,尖叫着:“雪玉京的人来了!快跑!”

她听着四周的惨叫,不太懂那些话,正迷茫着,就瞧见视线中逐渐出现两个人形,缓慢停在她跟前。

身形高大的男人双手环臂,居高临下望着她,撇撇嘴:“人家并蒂谷都说了不渡厄了,连门都没让进,您还特意来这里找她?有这时间不如去我那儿看花看雾看美景呢。”

那身穿白金衣袍的男人轻轻笑了笑:“这儿也有漂亮的花。”

另一人不悦道:“开在坟堆里的死人花有什么好看的?”

他说着,大马金刀地蹲下,伸手揪住孩子的衣领拎着甩了甩,嫌弃道:“浑身鬼气,真难闻。崇君把她丢这儿吧,或者我一口吃了。”

度上衡淡淡道:“吃人血肉是……”

“是未开化的野兽所为,知道了知道了。”封讳撇嘴,拎着那孩子的衣领左看右看,“并蒂谷不是请您渡厄的吗,渡得就是她……唔噗!”

话还没说完,还没到封讳大腿的孩子一脚蹬在他胸口,将人蹬得往后一仰。

孩子顺势蹦出去,她还不会走,四肢着地冲封讳龇着牙,背后的“死人花”长出小尖刺,妄图想吸干这条蛇的血肉。

封讳怒道:“放肆!我还从来没挨过这样的打!”

度上衡看他,心想你前段时间不是还被那小妖打得直哭吗?

见封讳张牙舞爪要吃了那孩子,度上衡无可奈何伸出手拂开封讳,朝着不远处还在龇牙的孩子张开手,柔声说:“乖,别怕,来我这儿。”

孩子愣了愣,懵懵地看着他。

精怪化为人形的妖能感知到天地间最纯正的气息,她没从这人身上感觉到杀意,只觉得他有股好好闻的味道,犹豫着将背后的尖刺收起。

她试探着看向度上衡,好一会终于一步一步爬过来,张开扒过坟的脏手一下扑到度上衡怀里。

度上衡感知她身上带的鬼气,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封讳蹲在旁边吓他:“她这爪子脏的,指不定挖过死尸呢。”

度上衡没理会,拿着帕子将孩子爪子上的泥污擦干净。

孩子自出生以来没遇到过这样温柔的对待,歪着脑袋睁着那双死瞳看了度上衡半天,忽然脆生生地喊:“娘!”

度上衡:“……”

度上衡垂眼温柔地道:“我不是你娘。”

封讳脸都绿了,赶紧说:“再瞎认娘我就把你脖子揪断!”

孩子又茫然看了看封讳,又喊:“爹!”

封讳一愣,不知怎么将刚才要揪人家脖子的怒气收敛得一干二净,蹲在那不吭声了。

度上衡也没在意,将胡乱认爹娘的孩子抱起来,道:“先走吧,我让渡厄司的人来接她。”

封讳见那孩子一脚蹬在度上衡袖口,将那仙气缥缈的衣袍都给蹬出一道污痕来,犹豫半天还是不情不愿道:“我来抱她吧。”

度上衡挑眉:“你会抱孩子?”

封讳瞥他,劈手将孩子夺过来,随便找了个柳条棍挑着衣领扛在肩上,道:“不掉下去不就行了?”

度上衡:“……”

孩子终究是鬼,乍一见柳条被烫得嗷嗷大哭。

封讳手忙脚乱将她放下来,浑身僵硬地接在双臂中,看起来很想直接扔下去,眉头紧紧皱起:“她怎么还哭了?”

度上衡无奈道:“耐心点。”

圆月之夜。

乱坟岗外十里外有一处人类城池,亥时会有从幽都前来勾魂的船,鱼籍会蹭那艘船前来接人。

度上衡戴着面纱走在城中的人群中,注视着灯火阑珊,眉眼间没什么波澜。

人来人往从他身边匆匆而过,没留下丝毫痕迹。

他坐在横贯整座城池的河岸边注视着水中的河灯,不知在想什么。

身后传来封讳的声音。

“不能吃!石头都吃,崩掉你的牙!”

“安稳点!不要哭!”

“怕什么虫?吃了!”

度上衡:“……”

那孩子总被封讳吼,不太想搭理他,一瘸一拐地走到度上衡身边。

她还不会认人,只能用气息辨认,嗅着度上衡身上的气息好一会,终于认清,乖乖喊他:“娘。”

度上衡笑了笑。

封讳皱着眉坐在他身边,不懂度上衡为什么总是救这个救那个,好像每一个遭难的他都要伸出援手。

“为何要救个小拖油瓶?”

度上衡不语。

并蒂谷的人都骂她晦气,好像生来就注定她一生会作恶多端不得善终。

度上衡对天命妥协,从不质疑天道所赐与他的八字符谶,却总想让其他人试试,能不能挣脱命数的束缚。

人人都道她晦气……

可她仅仅只是想要活下去。

见度上衡不说话,封讳就知晓他一旦决定的绝对不会更改,只好道:“那要给她起个名字吗?”

度上衡摇头。

他救下这孩子将人送去渡厄司保住一条命已是仁至义尽,不会再做其他多余的事了。

幽都的船即将到了。

度上衡垂眼注视着咬着他衣袖的孩子,烛火倒映下,长街上隐约有人在唱着驱邪祈福的曲调。

月满送团圆,银光添福驱邪。

渡鬼衡德。

封讳偏头听了听,问:“这是什么歌啊?”

度上衡注视着满船银河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碎火,眸瞳被皎月倒映出光芒,他笑了笑,轻轻道。

“走吉颂,人间驱邪祈福的歌。”

走吉眼瞳的鬼火倏地熄灭,记忆中灰扑扑的记忆戛然而止。

皎月如同三百年前那般悬挂在天边。

离长生吃不惯并蒂谷的饭菜,只用筷子夹了一点意思意思,全程一直在喝酒。

并蒂谷的花花草草最爱容貌美艳的人,就连蔺裘瞧见离长生的脸都会不由自主歇了怒火,更何况其他人。

只是在那坐了片刻,已有不少人往离长生身边挨,男的女的都有。

离长生脾气好,只要不扑他怀里他往往不会拒绝得太难看。

封讳沉着脸在一旁一杯接一杯地饮着酒,爪子几乎将那竹做成的酒盏捏出个手印来,酒液顺着他的指缝往下流。

喝得不太像酒,倒像是醋。

离长生刚敷衍过去一只满脸通红邀请他双修的小妖,眼前又悄无声息蹦下来一个人。

他有些不耐,但还是保持着和气。

正要说话时,发现来人竟然是走吉。

走吉轻巧地从参天大树跃下,挨到离长生身边歪着头看他。

她像是之前无数次一样,每次到离长生身边都要嗅两下,此番轻轻一嗅,感受着记忆中那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的确是她一直在找的气息。

走吉脸上没什么神情:“掌司。”

离长生“嗯?”了声,温声道:“想回家了?”

走吉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欲言又止半天还是吞了回去,她伸手在离长生肩上轻轻一扫,道:“掌司还是小心些,别被那些人下了红艳煞。”

离长生笑着道:“不必担心,我们等会就寻个由头回渡厄司。”

走吉点点头,侧眸又看向封讳。

封殿主如同三百年前一样在离长生没注意他时那视线始终牢牢地盯着他,但当离长生偏头看来,他又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

察觉到走吉在看他,封讳凉飕飕瞥向她,趁着离长生不注意,甩出灵力将人拽过来,冷着脸道:“少在渡厄司造我的谣。”

走吉冤枉:“我没有。”

“一个周九妄,一个你。”封讳鬼瞳森然,面无表情道,“三分的事能被你们传成九分,若还想再渡厄司待,管好自己的嘴。”

走吉皱眉,觉得封殿主不太讲理,他们传得全是实话,哪有半点谣言。

但见封讳看起来想要将她一口吃了,走吉只好能屈能伸,说:“是,我们绝不会再传谣。”

封讳这才冷冷将她放开。

离长生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不愿在此处寒暄,正想起身告辞。

一只乌发间插着桃花枝的女子轻缓而来,温和地屈膝坐在离长生身边,笑着道:“多谢离掌司救命之恩,敬您一盏。”

离长生已习惯了,将酒盏抬起一饮而尽。

桃花妖敬完酒后并不走,反而越靠越近,柔声道:“听闻离掌司并未有双修的道侣,不知……”

离长生笑了笑:“人间不是一向厌恶幽都吗,同幽都之人双修,不怕辱没了并蒂谷的清白?”

桃花妖伸手缓缓向离长生的手腕探去:“恕我直言,您这张脸哪怕已是恶鬼,也有人前赴后继想要同您共度春宵。”

离长生眉眼带着笑,并不认为这是夸赞。

世人偏爱美艳的皮囊,若这些人看到自己之前病得瘦如枯骨的死状,恐怕早已惊恐地四散而逃了。

离长生避开桃花妖的手,正要起身时,一道灵力忽然从一侧而来,重重将桃花妖击飞。

砰的一声,女人衣袍翻飞宛如花簇般后退数步才堪堪稳住。

封讳沉着脸将离长生护在身后,走吉已经如同张牙舞爪的小兽猛地扑了上去:“别在我眼皮子底下用那些阴毒的伎俩!”

桃花妖躲开走吉的灵力,笑吟吟道:“走吉大人何必动怒,你情我愿,哪里就阴毒了?”

离长生垂眸看了看方才险些被触碰到的手腕,眸瞳一动。

那右手的伤疤处,似乎有一道桃花纹,转瞬而逝。

封讳眉头紧紧皱起,一把握住他的手,视线胡乱一扫,就见离长生的乌发间缓缓长出几朵艳红的桃花瓣。

桃花妖笑得更深了:“桃花煞唯有动情之人方会开花,看来离掌司也并非表面上看着那般无情无欲……”

只是话音刚落,她脸色就微微变了。

离长生长身鹤立,长发间几朵桃花结出后便悄无声息地脱落,连手腕上的桃花印记也像是被抹去般没了半分痕迹。

他眸瞳清冽,漠然看来时无情无感,没有半分情欲,好似冷眼俯瞰世人的神明。

桃花妖脸一僵,不可置信地看向他。

这人中过桃花煞?

还被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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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丛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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