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青阳的脸孔上似乎掠过了一丝僵硬, 很快他重新与周而复始的眼神对上，“资源分配怎么说？”
周随疑惑地看向他，照青阳沉默半晌再道：“入队有什么资源倾向？”
周随思考，旁边的队友开始说话——
“家园的植物食物拿到手软？”
“每天帮摆烂干活？”
“周哥下次法系爆发装备优先权？”
“卧槽下周幸运还起作用吗？你看周哥这次幸运就歪了, 我怀疑周哥穿幸运装都不管用！”
照青阳是该选择小队加入的, 从两周前联系他的小队只多不少, 所有人都拿着资源供着他, 但他不是那种会对普通资源看对眼的人。普通的材料, 金色的材料, 他靠养着的商人跟来往的客户就能收到, 但珍品高贵重的法系装备难。
每个队伍里都有两到三个高爆发的法职，入队，资源未必能集中到他身上。
共同富裕不一样, 他们队里没有跟他抢装备位置的职业，法系爆发类的装备优先权能拿到。
神树整个系统的变迁越来越趋向天赋小队, 单打独斗能获得的资源会越来越少, 尤其是像七星级副本这种一下获得大量高贵重资源进账的活动。这对于他追求精品装备而言有很大的加成, 尤其是面前这个小队诡谲中带着点离谱的运气。
两次了, 前一次的长风裤，这一次的乌云冠。
这个小队，开法系装备有种说不出来的玄乎。
“乌云冠算你七折，入队后出法系爆发词条装备优先给你。”季栖元回答道：“当然, 你如果产出其他歪词条或者用不上的词条, 我们希望队内也有优先购买权, 互惠互利。”
共同富裕内一直有词条交易，当然没产出到像乌云冠长风裤这种极品装备，但平时队里出什么歪词条的东西, 一度阴阳都会先问问队内的人，互相补给。
照青阳点头，终于低下了他矜持的头颅：“那可以。”
周随看着他：“可以加？”
照青阳与对方对视一眼，这次终于不是沉默，而是简单“嗯”了一声。
周随的眼神里带着一种你为什么不早说的疑惑，转身就看向摆烂哥等人。摆烂哥等人不反对，周随邀请的队友都是好相处的，况且他们小队也需要更多的玩家进入，所有人意见统一后，小队队长摆烂哥就开始拉人。
一连串将三人拉入队伍，刹那间小队的排名一下跃进到了第35名！
[恭喜天赋小队共同富裕进入天赋小队排行榜！]
[当前小队排名为35名！]
这把人惊了一下，坐火箭吗！
原先他们还六百多名啊，这还是没满员的情况！可乐蘑菇跟照青阳都是排行榜有名的玩家，原先带的积分就很多，他们预计最多就五十名开外，没想到三个人进队一下把他们推到了35名！
“我们击杀了欲神，也有积分在内。”
小班道：“进账的积分挺猛的，我们所有人的排名都上升了。”
忘了欲神本结算的事了，他们全团的玩家都是通关的首通玩家，累计起来的估计有10w+的声望+积分奖励，现在全都计算到共同富裕的排行榜小队上，化作实质性的排名。
听到小班这么讲，其他人纷纷打开个人排行榜榜单！
他们的积分堆砌起来够多，照青阳可乐蘑菇陌上桑风云催都是榜上有名的玩家，但共同富裕先前其他人的积分可没那么前，现在去搜索一看，除了入队较晚的三千客，其他全员都进入了职业百强排行榜了！
“碎星城职业榜99！”摆烂哥震惊，他好像没怎么努力啊！
富哥：“那我比你高点，我职业榜95！”
陌上桑眉头一跳，这群人都不想想他们打了几个神明本吗？
其他玩家哼哧打三个本，都不如他们一个本收获多，能不超车吗？
“卧槽周哥跟兔子哥都进总排行榜了！”青蛙道。
周随本来没关注这些东西，闻言点开，他们两个的排名要高一点。
季栖元的排名是岐灵乡45名，他累积的积分要比他们更多点，排行榜提升也快。
周随打开自己的，看到时一愣——
[您当前排名：岐灵乡榜48名。]
有点意外。
一群人在家园里待了很长一段时间，摆烂哥热情地带着新来的队友参观自家的家园，热闹的氛围里一个小时过得飞快，所有人没有卡点下线，赶在神树发最后通告前就齐齐下了线，全都转战到星网群里聊天了。
游戏里因更新一片安静的时候，星网论坛上早就炸开了锅。讨论热度最高的莫过于神树开服以来第一个七星级本欲神神明本，以其充满诈骗的套路与狡猾的机制被玩家们喷上星网热搜榜，其中展现冰山一角的集结营机制迷幻碎片也随之被送上了热搜。
集结营在几年前有着超高的热度，迷乱碎片，尤里克斯……最后是周。
周这个ID的出现顶出了另一波热帖，完美复刻‘周’0.5秒操作的视频也登上了神树论坛，周而复始的讨论度再创新高，尤其是当玩家们扒出他既往神树里的副本通关片段的时候，惊悚地发现这个人的操作精细点，从天地神庙开始到七星本，星网上总有流传着他的一些操作细节。
不扒不知道，一扒才发现这个人隐藏在技能下超强的身体控制能力。
星网的热度越来越高，超越了神树游戏，有人把信息传到昔日的集结营星网论坛里，把一众不玩网游的全息迷们炸了出来，一个个都来问周在哪，周玩什么！
【是周神吗！！】
【我感觉就是他啊！】
【看其他排行榜小队的反应，应该是周神了……他这么低调的吗？打个游戏没人知道他？】
【共同富裕知道啊，全网谁不知道天下无双屁股团野人团，里面核心就有共同富裕。】
扒周而复始的风波在七星本后愈演愈烈，很多人尝试去加他星网好友，发现这个人连同他游戏好友那样全都拒加，全服玩家里拥有他好友位的玩家少之又少，一个个都是嘴严的主，愣是半点风声都没透露出来，导致迫切想知道情况的玩家们勾得心痒痒。
同样的消息经由星网传达到了另一个很久没开启的小群里，集结营历届选手群中，来自神树的论坛帖子被发到了群中，把一些潜水许久的集结营选手炸了出来，一个个打了个问号。
没人不对周好奇，尤其这群里一堆人。
当年集结营关闭，记录封存，在那之前没一个能突破周留下的记录。
这会疑似他的人出现，这群人哪里坐得住，纷纷冒头来询问。
群里@尤里克斯等玩神树的选手的消息骤然变多。
[尤里克斯：应该是他。]
[dogdog：咳咳。]
-*
深夜，季栖元把神树官网新增的信息下载下来之后，就收到了哈巴犬的连环消息，转达过来的正是集结营选手群的聊天记录。
[小道消息我可就告诉你了，这群人正在问号买号，全都对神树感兴趣了。]
[你嘴真严，当初神庙的时候就知道是他了吧？问你的时候你还不说！]
季栖元随手回了对方几句消息，余光落在桌面上的相册里。
他也找了很久，在神树之前，还有很多地方。
隔着数据，找一个人比什么都难。
通讯器里还有很多人的消息发过来，一些既往跟他有联络的集结营熟识的人，一些现实里的朋友，季栖元每天只有这个时候才有时间处理这些消息，原以为漫长的年假，似乎随着时间渐渐缩短，他的手指点在照片上，把通讯器关掉，远处没有关紧的门缝，隐隐约约能听到某人蹑手蹑脚换床单的声音，以及机械猫叨叨絮絮的声。
有种不一样的真实感。
入夜渐深，星网上有多热闹都与周随无关。
下线后他换完床单就睡了一个很长的觉，睡到浑身酸软，起来的时候都有点没反应过来。
闹铃响起的时候，他才想起今天要上课。
准大学生翘课几天，假条的时间也过了，只能乖乖去上课。
课程都是下午的课，群里一群人说着神树维护开服完要准时进去抢特殊材料，在群里聊得五花八门，群消息早就叠到了999+，周随看一眼就觉得累，只看了一些@自己的消息，其他就全都忽视了。
——摆烂哥：周哥，今天什么时候上？@周
——周：上课。
潜水许久的陌上桑骤然冒头：你还是学生？？？
一句上课，把一群网瘾群友搞懵逼了。
周随发完消息就没理了，把通讯器关好调了静音，然后安静地坐在了教室。
课程是线下的大课，整个教室里都是不认识的人。
周随找了个靠后的位置，可能是很久没这么坐在课堂里，上课的时候他没犯懒，在其他学生窃窃私语的聊天声与老教授孜孜不倦的声音里清楚分辨自己想知道的信息，全记成了课堂笔记。
等到下课已经过了两小时，周随原本想往寝室走，看到了通讯器里的留言——
[下午有事，出去一段时间。]
发送者是季栖元，2个小时前。
周随停住了往寝室走的脚步，余光瞥向旁边的便利店。
周边学生拿着营养剂有说有笑地走出来，周随的目光不禁落在他们身上，忽然间感受到了潜移默化的迹象，如果放在两周以前，他可能每隔几天都要出门屯营养剂跟拿快递，以免自己跟猫哪天饿死在屋里。
这种生活从十几岁他独立后就一直延续至今，甚至对熟悉的便利店，他都知道每到哪个时间会打折，哪个季节什么口味的营养剂便宜，吃饭是随时可解决的事情，花费的时间甚至不到3分钟。
少年时是因为为了尽快登机训练，后来是吃完饭就犯困。
什么时候发生变化？
是从季栖元来了以后，吃饭的时间变长，定时吃饭似乎成了习惯。
刚刚没收到消息前，他是打算回寝室吃午饭的，明明两节大课的时间间歇很短，回寝室的路又很长。
周随稍稍站定，给季栖元回了消息，又跟猫说了中午不回去，转身进了便利店买了营养剂。
买营养剂的时候他下意识要多拿几管，又想到家里放了很久还没吃上的那些，最后只拿了两管打折的营养剂，怕中午一管吃不饱。
“诶嘿，这不是小师弟吗？”声音来源是个穿着正装的男人，见到周随的时候热情地走过来。
周随对他有印象，是上次去办公楼申请假条时遇上的季栖元好友。
他不知道对方叫什么，只是男人走过来的时候，旁边的学生似乎都认识他，亲切地喊了袁老师。
老袁摆了摆手，让学生们自己玩去，走过来跟周随说话：“我说看着眼熟，怎么今天不请假来上课了？你们新生下午应该都是大课吧？”
周随的目光在对方身上停留半会，简单应了一声。
“老季今天开座谈会去了，跟他磨了半天最后选的今天，他可真会选日子，尽挑最忙的时候。”老袁自来熟的风格，见周随一个人坐在外面就知道是等下午上课的，“要不要去里面休息会？离得近，你下午上课也方便。”
办公楼就在旁边，周随刚想拒绝，后者就已经领先走了几步：“过来啊，办公室比这室外暖和，你不是刚生完病吗？”
路上人多眼杂，周随刚刚在座椅上休息的功夫，就有很多路人看他。
周随被提醒才知道自己是个病人，他没动，老袁也没动。
眼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他只好跟了上去，礼貌地说了句：“打扰了。”
办公室离得不远，走进去的时候周随感觉到了一股暖气，才察觉到里外温度的差异。
自从知道自己的温感出现问题，他总会下意识地关注这些。老袁的办公室很大，他带着周随在旁边的沙发坐下，又倒了杯热水，他可打听过这小师弟在医疗站的战绩：“别跟我客气啊，有什么事直说，老季那人知会过我们照顾你。”
办公室很宽大，摆着很多东西，一看就知道被人打理得很好。
周随在旁边坐着，余光忽然瞥见书架上放着的电子相片，上面挂着的是毕业照，里面正中间的位置站着的正是眼前这位袁老师，只是相比现在，年轻时他的头发似乎更茂盛一点。令周随注意的是站在他旁边的人，那是学生时期的季栖元。
照片里的男生有种与旁人不同的冷意，微微抿着嘴的标志性笑容，有种拒人千里的疏离感。
与那个披着白大褂站在仪器前的季栖元相比，多了几分学生气，样貌没太大的变化，却很容易看出他的差别。看着照片里学生时期的季栖元，周随第一印象浮现起来的是寝室里那条条规规的留言，不好相处，冷漠，且极致的平淡。
老袁见他在看照片，随口道：“我年轻时的照片怎么样？”
周随仰头，迟疑一下说：“社会挺磨人的。”
老袁：“？”
周随的目光停在季栖元身上，老袁似乎知道他在看什么。
“看老季啊？他这人跟以前没变化，上几年班他身上也没点班味。”老袁看着周随对照片感兴趣，话题自然而然地递到季栖元身上：“小师弟什么时候跟他认识的？”
周随闻言稍顿：“几周前？”
“在吴医生那有一面之缘，后来是寝室认识的。”
老袁一口水差点没咽下去，什么几周前？？不是提前认识的吗？
神了，不是亲戚还不是旧相识，就真师弟啊？
“老季以前……哎你现在遇到他还是好说话的时候，他以前可没这么随和，说话毒舌得很。但他去工作后变化挺大的，跟你以前待过的集结营也有点关系，就是他以前是集结营的数据研究员。”老袁唠嗑的时候就止不住话，“就他第一次进工作组的时候，变化最大也是那段时间，那时候他每周回学校一次，就进数据室。”
“听说是检测对象跟他对着干，三次监测三次被发现，你知道做监测员那种工作，暴露等于是工作失误。他读书时期可没这么有过失误的时候，一入社会就遭受毒打，而且那段时间他家里……”
老袁说到这忽然停住了口，“监测研究员很枯燥的活，成天对着数据，一周可能都没跟活人说过话，我们同届有几个去做没两个月就请辞了，就他一个人做了一年多。我们都说他现在的性格都是磨出来的，哎，等你以后工作就知道了。”
老袁没有再闲聊，而是让周随随意。
周随没听到过季栖元以前的事情，乍一从其他人口中得知，有种奇怪的感觉。
通讯器里礁石头像安安静静，没有参与游戏群里的热闹，他点开季栖元的星网主页去看，发现他的主页里好像也没摆很多东西，唯一能看到的是季栖元游戏经历很多，零零碎碎的全息游戏，每个都只玩了短暂的时间，反倒占据他游戏时间最多的是神树。
一度阴阳的资料很贫瘠，甚至还不如他发视频的主页热闹。
不知道是不是好奇心驱使，周随切出了神树游戏，在星网上好奇地搜了‘季栖元’的名字，这一搜弹出来的是丰富的履历，全都是各种论文与座谈会信息，也看到了他就职的首都星第一研究所。
“怎么在偷偷搜我？”
声音乍然出现，周随猛地一顿，回头时就看到西装革履的季栖元。
对方好奇地低着头，视线不转地看着他的虚拟器屏幕，如同游戏内熟悉的那样，站在侧身看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