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的您和今天的您,实在是大相径庭。”Carol踩着高跟鞋恭敬地汇报完工作行程后,偷偷观察着他,微微笑着感慨了一下。
喻橖习惯性把袖口挽至袖箍,在文件上签字的手顿了顿,随即捏揉着眉心低沉叹息道:“……我的言行和表情变化有这么明显?”
Carol点头:“众目俱瞻。”她一戳即中,“您见了戚总,就判若两人。”
他一旦进入到工作状态,隐约的羞耻感就从面孔上减退,残留的通红晕色也逐渐消散了,嗓音是理智和平淡的,透着一贯在人前才有的凌厉威严。
但此刻仍掩饰不了些许的局促。
“咳……垫子不错。”
他几不可查地小幅度挪动了臀部。被梳上去的几缕乌黑漂亮的碎发扑簌滑到额前,稍稍挡住了眼睫。
知他皮薄,Carol捂嘴扑哧地轻笑。
Rcey数月前在轻纺城开辟了地盘,为缩小供货运输成本,在市郊又新设了厂房,分区小型办公楼也修在了那儿。喻橖带着两个助理下午去了一趟,回来时手肘处的衬衫浸红了一大片。Carol接到大厅保安的急电后匆匆跑下来,细高跟踩着差点中途崴脚,见到喻橖时发现人唇色惨白,脚边落了几滴刺目的鲜血,瞳孔倏地紧缩了一下,当即就冲他身旁的两个助理发火了。
“怎么回事!都这样了还到公司做什么?!赶紧送医院去啊!”
助理们面露难色,吞吞吐吐,眸光瞥着上司。
“已、已经先做了紧急处理了……”
“你别说他们,是我自己要求司机把车开过来的。”喻橖抬了抬手,语气很镇定,仿佛没有痛觉,流血的不是自己,“帮我把西服外套拿来,戒指在里头。”
Carol拧眉瞪着他的两只手。
“别看了,我怕磨损,万一要摸什么器械,就给摘了,又怕不小心落在工地上,外套也没带。”喻橖冲她挂起了一丝笑。
Carol听得一脸愕然,除了莫名恼怒以外,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即时评价老板的这番想法。
最后只得快速道:“您先去医院,西服我待会儿就给您送来。很快。”
“……好。”
喻橖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身出了玻璃门上车。
到急诊室时喻橖的手差不多疼得快麻了,半边胳膊上的衣料湿得像从挤满红颜料的水里刚捞出,西装马甲也沾上了血迹。一道狰狞的长条伤口稍稍露了出来,皮肉似乎都有些模糊,看上去触目惊心。其中一个助理是今年刚转正的女实习生,刚在车上就已经哭得双眼通红了,哑着嗓子不停地道歉,现下见到喻橖衣袖被医生用剪子小心翼翼划开,完整暴露于空气中的受创严重的淌血伤口激得她再次失声抽泣起来。
喻橖任医务人员做创伤处理,听到哭声轻轻摇了摇头,冲她安抚地牵唇,低低的嗓音带着一股温暖的力量:“人难免会遇到意外,这又不是你的错。”他说罢,不动声色地冲另一个男助理抬了抬下巴,对方洞察明了,扶着她去门外冷静情绪。
伤是被挖掘机最前端的铁刨给硬生生蹭刮下的。当时厂区许多路段都还在翻新,女助理第一次跟着上司出外勤,心情难免有些激动,到了工地现场后与旁人聊起天来,嫌安全帽太重就悄悄摘下,说到最兴奋处时站到了身后的一块石板上,没注意到后面离得很近的一个挖掘机突然动了下。那里面的司机碰巧小憩睡醒,正眯眼打哈欠,还没发现前面有人,手上习惯性就启动了挖掘机爪子,喻橖听到动静眼疾手快地冲过去,趁最后一秒把人拉离,见钩子还在往她的后脑勺压,只好伸出手臂抵挡。要不是有他这一挡,还不知道女助理的头部会重创成什么样。
或许是挡的那一下出手太猛,这才弄得血肉模糊,好在有衣物阻隔,这次避免伤得更深,只是伤口内又混进了许多铁屑,需要耐心处理。
喻橖全程没敢去看自己的手臂,待到最后包扎好,他领着助理随便在大厅找了空位坐下。
“伤只是看着严重,不久就会康复。”他嘴唇恢复了一点血色,瞥了瞥眼睛红肿的女助理,人已经没有再哭,但肩膀因抽噎还在发颤。
小姑娘嗫嚅着唇,可怜又自责地望着他,说不出话。
另一个助理犹豫着问:“……您需要一个病房适当休息一下吗?”
喻橖愣了下,而后笑开:“现在不是就在休息吗?又不是什么大伤,何必去抢那些真正需要的人的位置。”
衣兜内的手机适逢震动了下,屏幕来电显示是Carol。
“外套拿来了?”他含笑问。
对面接话的声音有些踟蹰:“老板……有件事得和您……”
电话里话音还未落,急诊大厅这时候却蓦地嘈杂起来,周围人目光纷纷投向不远处的大门,顷刻间炸开一小片窃窃私语,喻橖不明所以地循声望去,看到了将近十个西装革履的人浩浩荡荡地往里走,当睁大眼看清为首的那个人时,震惊之余,心跳抽疼似的漏了一拍。
Carol那头已经一片忙音。
戚枕檀神色冰冷地朝喻橖他们这边走来,步伐凛厉。他身量高大,外形又极具侵略性,光那张皮相就牢牢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枕……”
喻橖刚启唇,戚枕檀看也没看他,望向女助理的眼睛快要喷火,劈头盖脸烙下一声凶狠的暴喝:
“你他妈究竟是怎么当的助理?!工地是你个人随心所欲当度假的地方?自己酿成的过失还要上司替你承担!你要是在我的公司,老子一秒钟都不留,立刻让你收拾东西滚蛋!”
他带着咆哮的语气震得人的耳膜剧烈地跳。
女助理当场脸色煞白,双眼失焦地惊惧着瞳孔,如惊弓之鸟一般狠狠瑟缩了下肩膀,埋头颤声啜泣起来:“呜呜……对……对不起……”
喻橖脸色一变,面容紧绷起来:“……戚枕檀,我自己的员工,我自己知道该如何训导。更何况她已经认知到错误。”他蹙眉起身,语气带了点冷沉,“你在公众场合这样做,像什么话。”
戚枕檀此刻神色骇人得可怖,幽黑的眼睛看向喻橖时有些充血。他与喻橖无声对视,视线在喻橖受伤手臂上飞速掠过,嘴唇不停翕动着,仿佛有千言万语,好半晌,却只滚动着喉头嗓音喑哑地喊了一声:“……糖糖。”
喻橖看到他整个眼眶一瞬间激红了,一时间,咚——心脏揪得很疼,很疼。
两个助理被要求先行回往公司,喻橖和他十指相扣,也不管周遭聚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和言语,并肩出了急诊大楼。适逢Carol正踩着高跟小跑着赶来,穿过花坛,微微喘着气将手里的西装外套递到喻橖跟前。她看了一眼戚枕檀,晃着手机向上司干巴巴承认:“我要说的,就是这件事。”
喻橖闻言,略带埋怨地望着她,语气带了点轻微的指责:“你是戚氏的员工还是Rcey的员工?”
潜台词是她怎么能跑去跟戚枕檀通风报信。
Carol有些无奈和为难地绞紧了手指。
“不关你秘书的事,我的车途经医院,看到了你公司商务车的牌号,是我自发找你秘书兴师问罪的。”
喻橖沉默了会儿,放柔了眼神:“难为你了,穿着高跟鞋还为我跑这一趟。”
Carol笑了笑,叹了口气道:“我只希望老板你在戒指和性命面前,更惜命一点。”
没等两人反应这席话的意思,她转身又钻进了公派车里。
原地又只剩下他们两人,喻橖轻轻转过头,望进戚枕檀微红的眼睛。
“宝贝好傻……”戚枕檀猜到了Carol话的含义,从喻橖手上外套里摸出戒指,握住他的手指郑重戴上,而后放在唇边吻了吻,“都流血了还惦记着这个,下次再这样,我就直接打你的屁股。”
喻橖眉眼间有些动容:“你……怎么猜到的……?”
“看你身上只穿着马甲我就知道了。”
喻橖笑道:“或许别人都会觉得我莫名其妙又兴师动众。”
为了一枚戒指,犯不着这么多细枝末节。
“我懂就可以了。”
戚枕檀搂着他进了戚氏的商务林肯。
“行程取消,回总部。”
戚枕檀抱起喻橖进了内舱,关上门后,勾着怀里爱人的下巴就欺唇去吻。
两人舌尖勾缠了好一阵,空气中有细密的水声隐约作响。
喻橖被他亲得眼睛湿润,在员工前树起的气场与威严此刻通通化成柔水。
“宝贝你担心死我了,知不知道?”戚枕檀小心避开他包扎好的一侧手臂,环住他的腰,将头埋进他的脖颈,在那处光洁的肌肤上烙下细碎的啄吻,“我今天本来临时准备去分部看看,结果路上突然胸闷得很难受,几分钟后路过医院时就看到了你平时办公坐的车,当即就给你的秘书打了电话。”
喻橖低低道:“早知道当初就不该给你Carol的号码……”
戚枕檀挑了下眉,伸手隔着衬衫熟稔地揉弄他的乳头:“宝贝说什么?嗯?”
胸口的薄布料登时被顶得冒了个微小的凸起。
喻橖动了动,马甲上的单头阿尔伯特表链发出窸窣的零碎碰撞声,他一把拽住戚枕檀按挤自己胸肌的手,脸色红扑扑的。
“要不是你的司机告诉我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估计直接去你工地上揍人了。”戚枕檀说。
“胡闹。”喻橖揉了一把他的头,而后叹息似的说,“那你也不能大庭广众之下责备那个姑娘,她已经很自责内疚了。”
“她身为助理,不跟着你,反倒跑去跟别人闲聊,好死不死站在人拖拉机那儿。据说还把安全帽给摘了是不是?”戚枕檀说着就有点上火了,“那开拖拉机的也是个憨人,上班时间睡什么睡,那么大活人站那儿都看不到?!你找的建筑承包工都是些什么鬼!怎么在办事!”
喻橖哭笑不得:“老刘在一旁的棚子里休息,也能把现场观察得这么清楚?看来只开车接送我实在是屈才了。”老刘就是今天给喻橖开车的师傅。
戚枕檀没好气道:“笑,你还好意思笑得出来。”望着喻橖的神色变得怅然起来,“……你秘书说你当时流了好多血。”
“好了,”喻橖圈住他的脖颈,伸手摸了摸他微红的眼角,“我不还好好的吗?不要再担心了。”
“亲我,我就原谅你。”
喻橖耳尖抖了抖,而后赧然地伸出舌头舔进了戚枕檀的口腔。
“呜……嗯……”
戚枕檀很快反客为主,来势汹汹。他一边吸吮爱人口中的津液,一边解开喻橖的皮带,径直连带着将喻橖的西裤内裤一齐扯下。
“……你!”感觉到臀部凉嗖嗖的,喻橖脖子登时后缩,面上大臊,“戚枕檀!”
尽管内舱是封闭的,只戚枕檀一人能看到,可他依旧羞窘不已。
“乖,让老公看看宝贝的小屁眼还肿不肿。今天早上忙着居然忘了给你涂药。”
“我不……”喻橖脸热得厉害,“你公司快到了……”
“他们又看不见。”戚枕檀咬他的耳朵,从一旁的收纳柜里取了软膏和指套,把药挤在指尖,揉着爱人的穴口就往里插。
“呜……混球……冠冕堂皇……”喻橖承受着他指尖的抽插,嘴里的呻吟有些变调,“我现在……呜……还受着伤……”
“老公对天发誓没有。”戚枕檀神色颇为正经认真,的确没有之前在床上时调笑的样子,“你把老公想得太坏了。宝宝。”
最后两个字引得喻橖浑身一抖,他微微睁大眼,穴口也跟着夹紧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