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场灯红酒绿,劲歌热舞,彻夜不休。
楼上贵宾包厢打开门,俊秀美丽的少年少女鱼贯而入,熟稔地找到位置自发坐下来,其中一个样貌明艳的大学生一眼看中场子里样貌最俊朗的男人,径直坐到他身边。
男人三十出头,是很健康的小麦肤色,身材高大,挽到手肘的袖子能看到隆起的一层肌肉,可见平时很注重健身。
西装外套披在身后的沙发背上,垂下来的两颗钻石袖扣不时闪过包厢里捞钱的男女的眼睛。
场内不少脸熟的玩咖放到社会上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此刻身边都搂着个伴儿,看似玩得不着边际,实则关注男人这边动静。
非富即贵。
男大学生是夜场高级陪酒,还没卖,第一次准备找个有钱有颜的,物色了很久才挑中身边这个男人。
魏骁,首都商界新贵,听说背后的家世也很能拿出手。
今年三十九,最重要的是身边没人。
——哦,不是没人,听说有个好了二十年的伴儿。
但是跟了魏骁二十年没被带出来让大家认识,怕也不是个重要角色。
魏骁中意明艳自信的小男生,身边莺莺燕燕没断过,近两三年倒是瞧着修身养性,可惜他们这圈儿没人相信魏骁能收心。
在场没有哪个姐妹不想睡到魏骁。
光是他这个人,能睡到就是赚了,何况魏骁出手一向大方。
男大学生明艳自信,名牌大学就读,不乏聪明的劲头,出来卖纯粹是纾解生理需求顺便挣钱,虽然衣食无忧可他花钱大手大脚。
他举起酒杯,“先生,我敬您。”
仰头喝下三杯,杯口向下,一滴不剩,举止大方,接着倒满一杯威士忌递给魏骁。
魏骁似笑非笑地睨他,好半晌没接茬,任由那杯酒停在半空。
场内蓦地响起一些取笑,男大学生脸上的笑逐渐挂不住,魏骁才开口:“你叫什么?”
男大学生眼睛一亮:“闵遇,我同学叫我闵闵。”
闵闵?
魏骁提起一点兴趣,投以正眼,倾身向前,借着昏暗的霓虹灯光看清男大学生的面孔,是和秦毓截然不同的风格,顿时失去兴趣,意兴阑珊地向后靠。
“出去,或者另外找个人,总之别来我这儿待着。”
男大学生从兴奋激动到茫然无措,天堂掉落地面不过刹那,“为、为什么?”他讷讷询问:“我哪里做得不好?”
魏骁嘴角扯着笑,像个历经风月的浪荡子,眼角浮起的痕迹方暴露他的年纪,“年轻人不要总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开朗朝气点儿。”
这话说得多宽容,要向后倒个七八年,一嘴毒舌能骂哭娇生惯养的男大学生。
要不说现在的男大学生都心高气傲,尤其样貌好得出奇的人,成长道路顺风顺水,哪里受得了委屈?
哪会看人脸色?
当即从善如流:“先生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还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吧。”
魏骁就是魏骁,凡事怪天怪地都不可能怪到自个儿头上,除了秦毓能让他破例。
想起秦毓,魏骁心内就叹气,瞥了眼身旁浑身散发着鲜活气息的青春肉体,再一回想鱼尾纹都有几条的秦毓,两相对比,难免疑惑,都是个四十的老男人了怎么还能跟青春水嫩的十八岁小男生比呢?
还离谱地胜出!
家里那几个狗东西这些年也没见热情消退,天天搁那儿装得看破红尘,一逮着机会就往死里坑旁人。
他就着过几回道。
话扯远了。
魏骁就是不明白外头永远有二十的鲜活肉体,明艳泼辣、自信大方,或是清冷自持,或是楚楚可怜,不一而足,还都对他情根深种,他怎么就不喜欢,偏偏去喜欢一个三心二意的坏东西?
说实话,他这些年不是没试过别人,总夭折在更进一步的阶段,灰溜溜地跑回秦毓身边渴求他一个黯然神伤的吃醋表情。
奈何屁都没有,秦毓照样吃好喝好。
反而是他差点被严斯韫和宋昭渊两狗东西联手振出局。
唉。
魏骁兀自叹气,怀疑他是不是受虐体质,就爱秦毓若即若离地钓着他,但他是不可能承认自己犯贱的,所以只能怪秦毓良人不做偏要做个三心二意的垃圾。
“……”
说来他也是个垃圾,不是自贬,有些事实还是要承认的。
好比他是喜新厌旧的垃圾,秦毓是吃着碗里瞧着锅里的垃圾。
垃圾配垃圾,天生一对。
魏骁如此想着,倒也自得其乐。
闵遇泫然欲泣:“先生……”
这就没意思了,原以为是个高傲的性子。
魏骁喝了口酒,还没有动静,包厢内就有人唯恐不乱地起哄,闹着让他收下今晚的艳遇。
“老魏啊,你这几年身边没个人跟着,该不会是真收心了?”
“不能吧,老魏啊,你可千万别想不开,以前咱们这帮人了就属你最会玩,大家伙儿以前不理解,现在都拿你当榜样来看,千万别临阵脱逃。”
“男人四十一枝花,再不玩就真玩不动了。”
“哈哈哈……瞧你们一个个的下流样,你们都没想收心,老魏怎么可能先收心?他呀,他是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
“就是,身边跟着个二十年老情人嘘寒问暖,到外头还有一个个年轻漂亮的小情儿上赶着温暖身心,老魏福气深厚。”
听他们打趣来打趣去的,闵遇退缩了的信心又膨胀回来,挨着魏骁坐下来,手开始不老实往下头钻。
刚摸到紧实的大腿就被死死握住,闵遇手腕吃痛,抬眼看到魏骁脸上挂着笑,可目光里全是逼人的寒气。
“你想狐假虎威,借势造声,抬高身价,我也不是不允许,不过老实点明白吗?”
语气轻描淡写还有点温柔,闵遇还是被吓到了。
他颔首,吞咽口水:“我明白了,先生。”
“乖孩子。”
这时左面有人指着下边说:“今晚X演出,一堆人跟闻着肉的狗一样挤过来,底下人挤人,没地儿站了。”
他身旁是个女的,闻言怼回去:“说得好像你不是闻着味儿来的。”
那穿着皮裤,两条腿跟麻雀腿似的男孩笑得妖妖娆娆,推了把女的,“别说,我一看X就湿了。”
“别跟老娘这儿发骚,你睡不到那朵高岭之花。”
“哼,不兴人肖想?我就爱想……卧槽,那大叔是谁?他怎么被邀请上台,他还跟X贴身热舞——”
麻雀腿男孩眼红,他旁边的女人了然道:“他啊,最近挺出名,追了X三个多月,不知道用什么手段,估摸快得手了。啧,听说四十了,X才二十出头。”
“四十?老掉渣了吧!”
场子里上四十或快四十的好几人,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发难几句,男孩赶紧赔笑,但一杯酒也不肯喝,当下真惹怒人,麻雀腿男孩和女人连喝三杯酒也不管事,非得喝下红白混着的两大瓶他们才肯消气。
可这两大瓶下去,今晚肯定得去医院。
僵持不下之际,男大学生闵遇来打圆场,说了几句,提到了X,反而火上加油,有人怒不过摔了酒瓶冷笑:“我倒想知道这X是什么人!”
言罢起身到左边的玻璃窗口去看,还掐住麻雀腿男孩让他当个解说。
闵遇吓得噤声,可怜兮兮地看向魏骁。
魏骁无动于衷,垂眼看向被溅湿的裤腿,有点不愉快。
他们这包厢是半开放式的,左边嵌了块单向大玻璃,看得见底下的舞池,下面的人抬头却什么都看不见。
“说啊!”
一个圈里的权贵掐住男孩的脖子呵斥他。
“继续说!”
可怜男孩被吓得眼泪不停掉,磕磕巴巴地说:“X、X是……是几个月前来的驻唱,本名不知道叫、叫什么……一来就顶替原来的夜场头牌成为最受欢迎的,但他不是出来卖的鸭子,周末来唱,其他时间不出现。”
魏骁百无聊赖,心生厌烦,想回家,可他前两天刚和秦毓吵了一架,暂时拉不下脸回去,要不然今晚也不会应狐朋狗友的场子了。
那头还在吵,魏骁终于心烦,嚯地起身迈开大长腿,闵遇赶紧跟上去,一脸羞涩的模样成功让人误会他俩是准备出去开房。
魏骁刚握住门把手就听麻雀腿男孩说:“……不是没人追求猛烈,但X只回应台上那个大叔。我也是听别人说的,好像叫什么遇,姓闵还是姓秦就不、不清楚了。”
战战兢兢的,话没说完就被推到旁边,被惹怒的老板回头一看,面露诧异,只见魏骁不知何时出现,正脸色阴沉地望着台下,咬牙切齿:“秦!毓!”
下一刻他就旋风似地跑下去,穿过哄闹的人群拔掉音响,人群霎时静止下来,齐刷刷看向拔音响的方向,在魏骁跳下矮台走过来时,下意识分开。
魏骁像头被惹怒的狮王,任谁都能看出他满腔怒火。
他朝台上走去,愤怒的目光在X和秦毓二人之间徘徊。
其余人了然,又是一个X的追求者。
——两个半百男人的情敌之争,比脱衣舞还有趣!
人民群众喜闻乐见,快打起来。
不仅舞池里的人沸腾,连酒保和楼上包厢的人都伸长脖子看热闹。闵遇脸有点绿,知道泡魏骁彻底没戏,和X比起来他输的不是一丁半点,不过他们俩谁上谁下?
实在好奇,闵遇顺理成章融入人民群众看戏。
魏骁上了台,步伐稳健地向前。
X皱眉,他没怎么化妆,中短长发绑起,露出立体深邃的五官,修长的脖颈上绑了一根黑色项圈,正正好卡在喉结下,很抓睛。
“我不认识你。”
表情不耐烦,以为是哪个不识相的追求者。
魏骁嗤笑,“闭嘴吧,小五。”
X眉头皱更紧,他不叫小五。
魏骁转移目光,气势汹汹地瞪着秦毓质问:“你什么意思?”
秦毓撤离X身边几步,慢吞吞地说:“没什么意思。”
魏骁:“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追人追了三个月,喝,我说呢,怎么最近对着我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原来有新人了。欸,你有中意对象就说嘛,反正我们都习惯了是不是?你别动……说了他妈的别动,你挪个屁挪!”
秦毓耸肩,他其实就是动了动脚,魏骁眼下哪哪看他不顺眼,借机发泄罢了。
“追了三个月……上手没?”魏骁抱着胳膊上下打量小五,拈酸吃醋,阴阳怪气:“盘靓条顺还挺年轻,也就胜在年轻,脸还没家里的小四好看,我们这几个年轻时拎出来哪个不赢他?秦毓你行啊,人老了,眼光跟着下降是不?”
眼见X脸色难看,秦毓劝:“你别这么说人家小孩——”
“你也知道他小啊!你好意思吗你?”
魏骁提高嗓音,像个捉到老公在外偷腥的妻子一样气急败坏。
秦毓是有点没脸的,他稍稍捂住脸:“你这些年身边不也挺多年轻小孩?今晚来夜场,身边难道就没人?”
魏骁一听就更气了,“你知道我身边有人,怎么不知道我跟他们清清白白?哪像你啊,心都赔上了,要不是我当场抓住,你就先斩后奏给我们找了个小五!”
对话信息量太大,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着,魏骁是没脸没皮不在乎别人怎么说的,混不吝惯了,秦毓可不行。
他朝X说了句有空见就赶紧跑了,魏骁跟在他后面不依不饶。
到门口时,魏骁想起什么似的,回身指着前面的秦毓说:“他家里有人,记住他那张脸,你们要有人信他鬼话就等着被小三……哦不对,得排到小五小六了!”
哗——
人群哗然。
等人跑得没影了,舞池包厢内压根没人有闲心跳舞玩闹,就逮着这桩八卦窃窃私语,连原本想抱魏骁大腿的闵遇也凑到人群里叽叽呱呱。
“秦毓啊卧槽!原来那就是秦毓!怪不得高冷如X能被撩到手了。”
“咋?有啥说法?”
“你们都是新人,咱们这圈是新人换旧人,日新月异,不知道咱们圈里有一祖师爷,秦毓!”
“细细说来。”
听完全程,闵遇好半天合不拢嘴巴,想拜秦毓为师。
原来他们以为的下堂夫才是真大佬,人把着好几个高质量男人还都愿意共享,就这都能跑出来撩小年轻,关键真被撩动了。
“神仙啊。”
夜场里的小骚0佩服得五体投地。
***
秦毓被拎回家,三堂会审,几个人都来了,早睡的宋昭渊听到秦毓居然背着他们跑出去撩男撩了三个月,觉也不睡了,泡杯浓茶陪同他人审问秦毓。
“秦哥,从实交待。”
余烬西装笔挺,刚下班回来,这些年被调教得很好,大概也是认清地位和秦毓的贪花好色,也有年老色衰爱驰的担忧,就把管家权抢到手,如今坐在正中间哪怕不说话也能让秦毓犯怵。
“我就是喜欢音乐。”
秦毓垂眼,换成早年他是能面不改色毫无愧疚地说出外遇的事实,可眼下他和这几人纠缠十来年,当然不可能傻到以为他们没离开只是因为不甘心。
那背负了人家的深情,又摆脱不掉,自然要负起些许责任。
“我只是去玩音乐。”
“放狗屁,你当时都快贴到那小三身上了!要没我及时发现,你都能和人开房了。”魏骁冷笑着揭穿他的话。
“不能凭空污蔑我,我……我的确是有那么点动心,他长得好看啊,我也没特意追求,就是遇见了说两句,请他喝点、吃点,再送点什么,我没色心——就跟魏骁你这些年身边人没断过一样。”
“我说了我和他们清清白白。”
“我们也清清白白。”
“你——”
“魏骁是活该,可你对得起我们吗?”严斯韫推了推眼镜,一针见血,刺破秦毓色厉内荏的表壳。
秦毓还真……心虚。
“这不是,没出轨嘛。”
余烬深呼吸,掐着鼻梁:“我们这些年彼此勾心斗角,谁都不肯出局,谁都害怕一不小心被踢出局,秦毓你无动于衷就算了,不感动、不负愧也算了,毕竟是我们强求,但你不能背着我们又在外头招惹情债是不是?算不算出轨,你扪心自问就行了。”
严斯韫:“还是你真的嫌弃我们老了?看腻我们这几张脸了?”
秦毓吞咽口水,视线有些闪躲,严斯韫老成精了,岁数一上去不仅没老没丑,反而像醇厚的老酒越来越好看,尤其他们这帮人格外注重保养。
一旦严斯韫深情款款地看过来,他根本抵抗不了心动的感觉。
“我真没想出轨。”
他小声辩解,就是看见个桀骜不驯的年轻人忍不住心生好感,多加照顾了点儿,底线摆在那儿,和四人牵扯十几二十年,他也不能在情债满身的前提下再去招惹旁人不是?
“就是朋友。”
宋昭渊:“你敢发誓你没动心吗?”
秦毓沉默。
宋昭渊淡淡说道:“精神出轨和肉体出轨都是出轨,分什么高低贵贱?”
一句话把其他人好不容易熄灭的火焰又给激起来,偏偏没人留意宋昭渊的拱火。
只能说,姜还是老的辣。
宋昭渊喝了两口茶,冷静地看着其他几人失去理智地逼近秦毓,就在客厅的地毯里,压制他四肢,脱下他的衣服,把他拉进淫乱的漩涡里,嘴角扬起笑来,眼里有一团黝黑的火在燃烧。
被肏到失神的敏敏破破烂烂的,没力气出去外面拈花惹草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
作话:
被肏得老实的敏敏在家里待了好几天,不出去浪了
某天门铃响了,小年轻找上门要个交代,家里几个本来各干各事的老男人闻风而动,虎视眈眈地盯着敏敏,腰还酸痛的敏敏:help!!